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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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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沒這麽快。

那就是有這個可能了?

紀雪城驚得無以覆加,差點以為自己會錯意,詫異地望向方意闌。

文藝片導演全方位無死角的鏡頭不是誰都能扛得住,方意闌卻駕馭得輕松。烏發雪膚,明眸皓齒,一顰一笑都是風情,很有幾分上世紀港風美人的影子。

和紀文康從前交往的類型大差不差。

察覺到紀雪城的視線打量,方意闌挑了挑眉,放下口紅:“你認識我吧?”

紀雪城坦率承認:“是,我認識你。”

方意闌笑了笑,沒怎麽表現出意外:“幫個忙,別出去和媒體亂說。”

紀雪城不知她所指內容的涵蓋範圍,也並不明確表態,只是瞥了眼桌幾上的那張卡片,淡淡問道:“這是你的?”

“當然不是。我男朋友送我玩的。”

話裏的情意和炫耀藏不住。

紀雪城一口氣梗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憋悶得慌。

老天。

如果他倆是逢場作戲,她完全接受良好;可方意闌這一副拿了真愛劇本的表情,實在嚇人。

她到底沒忍住。“我能看看那張卡嗎?”

方意闌笑了笑,手指銜起來,就要遞過去。

金屬卡面平滑光亮,反射出方意闌姣好的半張臉。

紀雪城正要伸手接過,對面的手忽然一頓。隨即,本已近在咫尺的東西,就這麽被快速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想起來我男朋友叮囑過我,盡量不要給別人看。”方意闌維持著微笑,為自己解釋。

紀雪城接應的手停留在半空,無依無靠地懸了一會兒,終於慢慢收回。

“個人隱私,可以理解。”她說得雲淡風輕。

腦海裏卻在用慢動作回放剛才的畫面。

她記得很清楚,紀文康的那張卡,是店員專門送到旭山去的。

那天她正好在,拿著這張既不能消費也不能打折的花瓶小卡翻來覆去,除了得出紀文康還挺舍得給女人花錢的結論以外,沒看出什麽門道。

正打算叫孫琴收起來,冷不防腳下打滑,她整個人一踉蹌,差點沒穩住。

等到扶好站穩,她才發現卡面上不知何時被劃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大概是磕碰到了桌角。

而方意闌所持的,卻完好無損。

——不可能是同一張。

而據當時送卡的工作人員所說,這張紀念卡的發放只此一次,此前並無先例,也不做後補。

所以,這張卡片的原主、方意闌口中的“男朋友”,真的是紀文康嗎?

這個大膽的揣度簡直令紀雪城驚出一身汗。

以至於她和晏泊開上車各自回家後,她的思考力才允許她分出額外的心神,註意到副駕上的一個紙袋子。

那是本打算趁今天送出去的十字星袖扣。

而她自己,卻買一贈一似的拿回來另一枚戒圈。

*

放眼整個新川市,公立高中裏公認的第一,無疑是新川一中。

它本就是百年名校,重點大學的上線率常年維持在百分之九十,每年還另有不少學生收到外國名校的offer,無數家長爭相雞娃,只為自己的孩子能提前領一張名校入場券。

原本的老校舍占地不大,後來連年擴招,附帶著校區翻修擴建,在寸土寸金的老城區占了規模很大的一塊地。

星期一的早上,晏泊開著他那輛大G,相當招搖地進了學校。

他的課排在第二節,因此並不趕時間。慢悠悠晃進辦公室,一股極其濃郁的包子味率先和他打了招呼。

“老何,今天怎麽改口味了?”他把東西放到自己的位置上,朝著對面的香氣之源皺眉道。

何述艱難咽下最後一口,“別說,我太倒黴了……你敢信,昨天晚上都好好的,就今早,家裏微波爐和冰箱同時壞了!”

晏泊幸災樂禍:“這麽巧?那你一冰箱的熏魚臘肉還健在嗎?”

何述一言難盡:“估計是命不久矣了。也還好最近天氣還不太熱,不然真要玩完……”

他收拾好手裏的塑料袋。喝了最後一口豆漿,便要起身丟垃圾。

“晏老師,這是這周的聽力試卷,剛印出來的。”隔壁班的英語老師走進門,遞過來一沓卷子。

晏泊伸手去接,“謝了啊,林老師。”

何述剛挪步,忽然覺得視線裏有處突兀——一個亮點在晏泊伸出來的左手上閃了閃。

“我、去!!”平時穩重如山的化學老師,此刻的聲帶瀕臨失控,“你們快來看,晏泊這小子他、他——”

辦公室裏只坐了四五個科任老師,少見何述這麽咋呼的樣子,一時間都齊齊湊了過來。

“怎麽了怎麽了,晏老師幹啥了?”

何述驚恐地指著晏泊的右手無名指:“這小子——背著我們脫單了!”

晨間的陽光從窗戶裏斜射進來,映得無名指上的金屬物體熠熠閃著光,像一句無聲的昭示。

極其整齊的倒吸冷氣聲。

當事人晏泊坦然享受著同事們的目光。

實不相瞞,這種效果,他非常滿意。

“小晏哪,”年紀稍大些的歷史老師扶了扶眼鏡,“你要不……說兩句?”

晏泊清了清嗓子:“那我就,簡單說兩句。”

“沒錯,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樣。我,晏泊,馬上要結婚了。”

眾人楞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何述簡直大開眼界,油乎乎的塑料袋也忘了扔:“不是,你什麽時候談的女朋友?明明上周末你還說單身啊!”

他比晏泊早兩年進一中,兩人年紀相仿,整個辦公室裏,晏泊和他走得最近。如今看來,竟是連何述都不知情的狀況,其餘老師更加一頭霧水,紛紛附和著問:

“對啊,到底什麽時候的事?我們可一點風聲沒聽見……”

晏泊急速動腦,真話假話混著說,“其實挺早就在一起,但是後來吵架分手了一段時間,那時候心情不好,也沒往外說。”

“前幾天,恰好我們都想通了,就……腦子一熱,想著幹脆結了算了。”

雖然他自覺這個說辭編得漏洞百出,同事倒是幾乎都信了,皆是後知真相的恍然大悟狀。

老教師不由感嘆當下年輕人的行動力:“挺好,挺好,是緣分就不該錯過。吵架歸吵架,千萬不能動不動說分開,太傷感情了。”

給晏泊遞卷子的女老師有些遺憾:“之前還和我閨蜜說介紹個帥哥同事給她認識呢,這下可好,名草有主嘍。”

“你小子……”何述咬牙切齒,“喜糖在哪裏?!”

晏泊呵呵一笑:“放心,肯定人人有份,缺不了。”

又有人問:“那你倆什麽時候辦婚禮?我們也去蹭蹭席。”

晏泊面不改色:“她工作忙,估計今年暫時辦不了。”

同事說了句可惜,不過也表示理解:“現在外面的企業壓榨人可厲害,我表姐也是,領證都一年多了,婚禮還沒能辦成,更別說度蜜月了。”

晏泊打著哈哈,算是糊弄過去。

到底是工作場合,他小範圍的驟然官宣在同事之間雖引起了一陣波瀾,但很快便歸於平靜。大家各管各的,在上下課鈴聲裏奔忙。

上午的課結束,他在教職工食堂吃了午飯。下午有節自習課輪到他當值,外加星期一下午固定的英語聽力測試。所幸前頭還壓著兩節正課,他的時間段排在四點過後。

他空出來的時間也不閑著,用來和紀雪城領證。

最近的號碼很好預約,兩人到了民政局,按照規定流程拍了照片,提交證件、填寫表格,很快就領到了新鮮出爐的紅本本。

晏泊撫摸著紅底照片上的鋼印,吹毛求疵道:“我覺得我剛才笑得有點僵……這照片不能換啊?”

紀雪城瞥了他一眼,幽幽說道:“當然可以,再去一趟離婚登記處,連照帶證都能換。”

晏泊立刻把紅本本嚴嚴實實地揣進口袋裏。

紀雪城請的是兩小時事假,著急趕回去工作,臨走前,她沒忘記上回的東西。

“這個給你。”她把耽擱了幾天的袋子遞給晏泊,“我爸非說是見面禮,叫我務必親手交給你。”

“是他挑的,不敢保證合不合你的品味。”

晏泊一掂重量,心中就猜到了八九分,打開一看,果然如他所料。

“叔叔還挺客氣,”他拿起來仔細端詳,“經典款,樣子不錯。替我謝謝叔叔,一定回禮。”

下午的日頭已經往西傾斜,影子在晏泊身後拖出一道瘦長的痕跡。他無名指上的物件一閃一閃,亮得惹眼。

紀雪城掃了眼自己光禿禿的無名指,聽他恪守禮貌的稱呼,心裏無端泛上來一絲歉意。

“要不,我幫你戴上吧。”她說。

為了拍證件照,晏泊今天特意穿的白色襯衫,配上他那張自詡“披麻袋都能被星探劫走”的臉,意外顯出和他平時不太一樣的清俊氣。

他指了指自己的袖口,無奈一笑:“恐怕不行,這件襯衫戴不了。”

“哦……”紀雪城略有遺憾,“真是不巧。”

晏泊沒聽出來她語氣裏千回百轉的別扭,只感到兜裏手機狂震。

他擔心是學校裏出了事情,趕緊翻出來查看。

——結果是他那位大明星妹妹晏渺,在家族群裏發了一大通稀奇古怪的表情包。

還特意艾特了晏泊:【今晚八點落地,請做好接洽準備。@食物鏈底層(已婚版)】

【…………】

晏泊打了兩串省略號。

打字的同時,他註意到時間。

距離下節課開始已經不到半小時。

“我一會兒還有課,得趕緊回去了。”

紀雪城:“嗯,我也有工作,那就……再見。”

這次的告別很倉促。晏泊對工作上心,上車的小段距離,幾乎用了小跑。

然而紀雪城總覺得,視線裏有個亮點,隨著他的步伐一上一下地躍動。

坐回車裏的時候,她開始認真地思考,要如何處置那個未見天日的戒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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