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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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3
兩月後, 蘇婉寧肚子裏這一胎也接近七個月。
此時的她已有些行動不便，人也瞧著浮腫腫脹了幾分。
宗老太太特地為她挑選了幾個懂醫理、擅長按摩的老嬤嬤們。
成日裏吩咐嬤嬤們為蘇婉寧按摩頸骨肌肉。
蘇婉寧感念外祖母的疼愛，想著在孕中也是閑散無事, 不如為外祖母做幾條扶額。
臨近寒冬，宗老太太身子也沒有從前那般好, 宗聞擔心的不得了, 外頭的雜事都不管了, 就守在宗老太太膝下。
方盈盈更是哭紅了一雙眼, 她自幼喪父喪母，若不是靠著宗老太太的庇護, 早已被方家那些豺狼虎豹般的親戚吃幹抹凈了。
眼瞧著宗老太太為她擇了一門好親事, 只等著翻過年辦親事。
若是宗老太太出了事, 方盈盈的境遇只會急轉直下, 所以她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了宗老太太身旁，只盼著她能好轉起來。
病去如抽絲。宗老太太這病耗了許久才好轉了些, 期間蘇婉寧偷偷掉了好幾次眼淚, 更是陪著方盈盈去寺廟裏誦經祈福, 祈願著宗老太太能健康安寧一輩子。
她懷孕七月, 捧著“大腹便便”的肚子趕去了寺廟。
方盈盈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 生怕有人不長眼地要往婉寧姐姐身上撞。
到了正殿裏, 蘇婉寧便在月牙和丹蔻的攙扶下跪到了蒲團之上。
此番她前來寺廟是為了還願, 感謝佛祖保佑宗老太太，順帶為遠在京城的徐懷安祈福一番。
又過了小半個月, 便臨近方盈盈出閣的日子。
宗老太太身子好轉了些後，便催促著宗聞與唐家盡快將婚事定下來, 省得鬧出什麽意外耽擱了。
宗聞便去與唐家老爺商議婚事，決意將婚事提前一個月。
這下方盈盈再沒有空來陪蘇婉寧說話解悶了, 只能躲在閨房裏繡嫁衣。
一個月的功夫著實有些趕，蘇婉寧怕她來不及，便讓針線活計最好的綺夢去給她打下手。
閑來無事時，蘇婉寧愈發思念徐懷安，算算時日他如今已進入了京城，也不知京城內局勢如何。
她約莫是知曉京城裏不大安寧，洶湧而起的波浪能擡起一個家族，也能在頃刻間淹沒許多世家。
蘇婉寧不求大富大貴，也不去貪圖夫家的權勢，只求親人平平安安的。
她最多貪心一點，希望爹娘公婆都能無病無災到百歲，夫君事事順心、愛她愛得長久一些。
思及此，蘇婉寧便斂下了清淺眉目，笑盈盈地拿起了手裏的紅楓葉，嘴角的笑意柔美又甜蜜。
*
方盈盈大婚當日。
蘇婉寧給她送去的添妝十分貴重，她幾乎清空了自己的妝奩盒子，將不曾佩戴過的玉釵都送予了方盈盈。
這些玉釵小小一支便價值百金，方盈盈何曾戴過如此貴重的釵環，當即便推辭著不肯受。
蘇婉寧卻笑她：“和姐姐還這般客氣嗎？我這輩子沒個嫡親的妹妹，私心裏是把你當成嫡親的妹妹了，你可別和姐姐客氣。”
一席話說的方盈盈頓時淚眼婆娑了起來，好半晌才說了一句：“姐姐厚愛，妹妹永志不忘。”
除了釵環首飾外，蘇婉寧還讓月牙去外頭換了五百兩的銀票，算是給方盈盈的壓箱禮。
唐家是揚州有名的富商，方盈盈去他家做媳婦自然要出手闊綽一下，那些下人們都是跟紅頂白的人，厚厚的銀子賞下去他們才肯真心實意地為你做事。
所以銀子比撐體面的玉釵更能解方盈盈的燃眉之急。
大婚當日。
蘇婉寧早早地便起了身，月牙和綺夢服侍著她用好了早膳，為她披好了墨狐皮大氅後便扶著她去了前廳觀禮。
方盈盈是從宗府出嫁的，這也算是宗老太太在為方盈盈撐體面，可不能讓唐家人小瞧了他去。
蘇婉寧因有孕在身的緣故走得慢了些，等她趕來前廳的時候，方盈盈已在喜婆們的指引下辭別了宗府的長輩們，正緩緩走向唐家的花轎。
寥寥幾步路，走完了她閨閣少女時的所有光陰。等她邁出宗府的門檻，短暫地接觸了一下府外遼闊的天地後，便該彎下腰鉆進唐家人為她準備好的花轎之中。
從此，開始她為唐家婦的後半生。
宗府前廳的一處廊道上直通門廊，前來觀禮的賓客們有序地立在廊道之上，時不時地高聲商談幾句，嘴裏說的都是祝福新人的好話。
蘇婉寧不敢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便只立在影壁後送別方盈盈。
大喜的日子本是不該落淚，可她瞧著這一幕喜意融融的景象，便不可自抑地憶起徐懷安。臨盆將近，夫婿不能陪在自己身旁的落寞只有她一人能體悟，紅楓葉都被她摩挲得失去了光澤。
只是徐懷安卻無法出現在他眼前，這熱熱鬧鬧的景象也只有她一人能欣賞。
所以，蘇婉寧的心裏才會如此落寞。此情此景下，月牙與綺夢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蘇婉寧哀傷的情緒。
孕至晚期，孕婦的心理狀況也極為重要，若是情緒不好傷及了自己以及腹中胎兒的身子，可是得不償失。
為此，月牙便笑著走到了蘇婉寧身前，與她說了前些時日從宗府的婆子嘴裏聽來的笑話。
蘇婉寧極給她面子，當即便掩唇笑了一回，只是那點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好不容易等喜事結束，蘇婉寧也被丫鬟們扶回了自己的院落。
夜間，她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月牙心裏暗暗著急，便拉著綺夢去耳房裏說悄悄話，兩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大抵是說：“夫人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綺夢近來為了逗蘇婉寧開懷，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因心思動的太多的緣故，人瞧著也憔悴了幾分。
只是這點憔悴與蘇婉寧的身子相比，又算不了什麽。
用綺夢的話來說就是，從前世子爺在時夫人一顰一笑都是柔意漣漣的歡喜，便如同被人悉心嬌養的花朵一般露出幾分蓬勃的生機來，如今的夫人卻是頹喪頹靡的不成模樣，便如同被人奪去了心神一般。
說句良心話，世子爺是這世上少有的好夫婿，且與夫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鳴，對夫人也是情深義重。
夫人懷胎十月十分不易，時常孕吐、夢魘，有時夜裏還會驚悸不寧，來給夫人診治的大夫也說了，孕中的女子是會多愁善感幾分，所以需要親人們的陪伴與安慰。
可夫人的癥狀越來越嚴重，綺夢只是害怕，將來若是世子爺有了什麽不好的地方，夫人怎麽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此時，庭院裏的一角吹起了翩翩的落葉。綺夢探頭去瞧了兩眼，正撞見了幾綹肖似菟絲花的草木，她嗓子眼忽而一澀，過了好半晌才擠出一句：“我們都是夫人的奴婢，只一心盼著夫人好。”
月牙也是一默，心裏忍不住慨嘆了一番。
若徐懷安對夫人好，那麽綺夢和她自然會十分敬愛著世子爺。可若是有朝一日世子爺變心了呢？夫人到時該如何自處？
少年夫妻正是情熱的時候，誰人不會說出海誓山盟的承諾與誓言？可等到激情褪去的那一日，能不能固收住自己的本心可全要看世子爺的人品了。
迄今為止，月牙和綺夢還不敢打包票。
“情愛之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咱們可要多勸一勸夫人才是。”兩個丫鬟商議好了對策，便一前一後走進了內寢。
兩人先是與蘇婉寧說了好些都引人發笑的笑話，蘇婉寧也是淡淡一笑，轉眼又去瞧手邊的紅楓葉。
綺夢便走到博古架旁將上頭擺著的雙面繡繡品拿了過來，厚厚一團都擱在了臨窗大炕的桌案上，正巧能展露在蘇婉寧眼前。
她疑惑地望了綺夢一眼。
綺夢便苦口婆心地開口道：“夫人總是不高興，心裏總是在思念著世子爺。”
被說中了心事的蘇婉寧愈發怔楞。
綺夢走近她身前，蹲下身子，擺平了謙卑的姿態，只道：“夫人你瞧這雙面繡，明明您還沒有見到茹大師的面，只靠著段夫人的幾回指點，就能將繡品繡的這般好，您在雙面繡之上是有天分的。拋去了安平王府嫡長女、梁國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您還可以在雙面繡上發光發亮。”
她這話說的並沒有多麽直白，可以蘇婉寧的聰慧心性，如何會聽不明白？
蘇婉寧自己也發覺了懷孕之後的多愁善感。明明她從前不是這般軟弱又無依的人，為何如今在揚州就成了這副模樣？
揚州於她而言雖是人生地不熟之所，可外祖母與舅舅、舅母都是和善慈愛之人，對她也是事無巨細地珍愛與照顧。
倒是她，沒完沒了地要讓親人長輩們擔心，一味地耽誤在這情愛傷心之中，反倒是她不懂事了。
剎那間，蘇婉寧如渾渾噩噩在自己思域裏的傀儡一般，除了這點七情六欲的事，其餘的人和事就都拋之腦後了。
蘇婉寧如同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一般，陡然驚醒著睜開了眸子，心中思緒萬千，好半晌方才說了一句：“我……我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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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她已有些行動不便，人也瞧著浮腫腫脹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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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日裏吩咐嬤嬤們為蘇婉寧按摩頸骨肌肉。
蘇婉寧感念外祖母的疼愛，想著在孕中也是閑散無事, 不如為外祖母做幾條扶額。
臨近寒冬，宗老太太身子也沒有從前那般好, 宗聞擔心的不得了, 外頭的雜事都不管了, 就守在宗老太太膝下。
方盈盈更是哭紅了一雙眼, 她自幼喪父喪母，若不是靠著宗老太太的庇護, 早已被方家那些豺狼虎豹般的親戚吃幹抹凈了。
眼瞧著宗老太太為她擇了一門好親事, 只等著翻過年辦親事。
若是宗老太太出了事, 方盈盈的境遇只會急轉直下, 所以她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了宗老太太身旁，只盼著她能好轉起來。
病去如抽絲。宗老太太這病耗了許久才好轉了些, 期間蘇婉寧偷偷掉了好幾次眼淚, 更是陪著方盈盈去寺廟裏誦經祈福, 祈願著宗老太太能健康安寧一輩子。
她懷孕七月, 捧著“大腹便便”的肚子趕去了寺廟。
方盈盈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 生怕有人不長眼地要往婉寧姐姐身上撞。
到了正殿裏, 蘇婉寧便在月牙和丹蔻的攙扶下跪到了蒲團之上。
此番她前來寺廟是為了還願, 感謝佛祖保佑宗老太太，順帶為遠在京城的徐懷安祈福一番。
又過了小半個月, 便臨近方盈盈出閣的日子。
宗老太太身子好轉了些後，便催促著宗聞與唐家盡快將婚事定下來, 省得鬧出什麽意外耽擱了。
宗聞便去與唐家老爺商議婚事，決意將婚事提前一個月。
這下方盈盈再沒有空來陪蘇婉寧說話解悶了, 只能躲在閨房裏繡嫁衣。
一個月的功夫著實有些趕，蘇婉寧怕她來不及，便讓針線活計最好的綺夢去給她打下手。
閑來無事時，蘇婉寧愈發思念徐懷安，算算時日他如今已進入了京城，也不知京城內局勢如何。
她約莫是知曉京城裏不大安寧，洶湧而起的波浪能擡起一個家族，也能在頃刻間淹沒許多世家。
蘇婉寧不求大富大貴，也不去貪圖夫家的權勢，只求親人平平安安的。
她最多貪心一點，希望爹娘公婆都能無病無災到百歲，夫君事事順心、愛她愛得長久一些。
思及此，蘇婉寧便斂下了清淺眉目，笑盈盈地拿起了手裏的紅楓葉，嘴角的笑意柔美又甜蜜。
*
方盈盈大婚當日。
蘇婉寧給她送去的添妝十分貴重，她幾乎清空了自己的妝奩盒子，將不曾佩戴過的玉釵都送予了方盈盈。
這些玉釵小小一支便價值百金，方盈盈何曾戴過如此貴重的釵環，當即便推辭著不肯受。
蘇婉寧卻笑她：“和姐姐還這般客氣嗎？我這輩子沒個嫡親的妹妹，私心裏是把你當成嫡親的妹妹了，你可別和姐姐客氣。”
一席話說的方盈盈頓時淚眼婆娑了起來，好半晌才說了一句：“姐姐厚愛，妹妹永志不忘。”
除了釵環首飾外，蘇婉寧還讓月牙去外頭換了五百兩的銀票，算是給方盈盈的壓箱禮。
唐家是揚州有名的富商，方盈盈去他家做媳婦自然要出手闊綽一下，那些下人們都是跟紅頂白的人，厚厚的銀子賞下去他們才肯真心實意地為你做事。
所以銀子比撐體面的玉釵更能解方盈盈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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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寧早早地便起了身，月牙和綺夢服侍著她用好了早膳，為她披好了墨狐皮大氅後便扶著她去了前廳觀禮。
方盈盈是從宗府出嫁的，這也算是宗老太太在為方盈盈撐體面，可不能讓唐家人小瞧了他去。
蘇婉寧因有孕在身的緣故走得慢了些，等她趕來前廳的時候，方盈盈已在喜婆們的指引下辭別了宗府的長輩們，正緩緩走向唐家的花轎。
寥寥幾步路，走完了她閨閣少女時的所有光陰。等她邁出宗府的門檻，短暫地接觸了一下府外遼闊的天地後，便該彎下腰鉆進唐家人為她準備好的花轎之中。
從此，開始她為唐家婦的後半生。
宗府前廳的一處廊道上直通門廊，前來觀禮的賓客們有序地立在廊道之上，時不時地高聲商談幾句，嘴裏說的都是祝福新人的好話。
蘇婉寧不敢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便只立在影壁後送別方盈盈。
大喜的日子本是不該落淚，可她瞧著這一幕喜意融融的景象，便不可自抑地憶起徐懷安。臨盆將近，夫婿不能陪在自己身旁的落寞只有她一人能體悟，紅楓葉都被她摩挲得失去了光澤。
只是徐懷安卻無法出現在他眼前，這熱熱鬧鬧的景象也只有她一人能欣賞。
所以，蘇婉寧的心裏才會如此落寞。此情此景下，月牙與綺夢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蘇婉寧哀傷的情緒。
孕至晚期，孕婦的心理狀況也極為重要，若是情緒不好傷及了自己以及腹中胎兒的身子，可是得不償失。
為此，月牙便笑著走到了蘇婉寧身前，與她說了前些時日從宗府的婆子嘴裏聽來的笑話。
蘇婉寧極給她面子，當即便掩唇笑了一回，只是那點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好不容易等喜事結束，蘇婉寧也被丫鬟們扶回了自己的院落。
夜間，她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月牙心裏暗暗著急，便拉著綺夢去耳房裏說悄悄話，兩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大抵是說：“夫人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綺夢近來為了逗蘇婉寧開懷，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因心思動的太多的緣故，人瞧著也憔悴了幾分。
只是這點憔悴與蘇婉寧的身子相比，又算不了什麽。
用綺夢的話來說就是，從前世子爺在時夫人一顰一笑都是柔意漣漣的歡喜，便如同被人悉心嬌養的花朵一般露出幾分蓬勃的生機來，如今的夫人卻是頹喪頹靡的不成模樣，便如同被人奪去了心神一般。
說句良心話，世子爺是這世上少有的好夫婿，且與夫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鳴，對夫人也是情深義重。
夫人懷胎十月十分不易，時常孕吐、夢魘，有時夜裏還會驚悸不寧，來給夫人診治的大夫也說了，孕中的女子是會多愁善感幾分，所以需要親人們的陪伴與安慰。
可夫人的癥狀越來越嚴重，綺夢只是害怕，將來若是世子爺有了什麽不好的地方，夫人怎麽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此時，庭院裏的一角吹起了翩翩的落葉。綺夢探頭去瞧了兩眼，正撞見了幾綹肖似菟絲花的草木，她嗓子眼忽而一澀，過了好半晌才擠出一句：“我們都是夫人的奴婢，只一心盼著夫人好。”
月牙也是一默，心裏忍不住慨嘆了一番。
若徐懷安對夫人好，那麽綺夢和她自然會十分敬愛著世子爺。可若是有朝一日世子爺變心了呢？夫人到時該如何自處？
少年夫妻正是情熱的時候，誰人不會說出海誓山盟的承諾與誓言？可等到激情褪去的那一日，能不能固收住自己的本心可全要看世子爺的人品了。
迄今為止，月牙和綺夢還不敢打包票。
“情愛之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咱們可要多勸一勸夫人才是。”兩個丫鬟商議好了對策，便一前一後走進了內寢。
兩人先是與蘇婉寧說了好些都引人發笑的笑話，蘇婉寧也是淡淡一笑，轉眼又去瞧手邊的紅楓葉。
綺夢便走到博古架旁將上頭擺著的雙面繡繡品拿了過來，厚厚一團都擱在了臨窗大炕的桌案上，正巧能展露在蘇婉寧眼前。
她疑惑地望了綺夢一眼。
綺夢便苦口婆心地開口道：“夫人總是不高興，心裏總是在思念著世子爺。”
被說中了心事的蘇婉寧愈發怔楞。
綺夢走近她身前，蹲下身子，擺平了謙卑的姿態，只道：“夫人你瞧這雙面繡，明明您還沒有見到茹大師的面，只靠著段夫人的幾回指點，就能將繡品繡的這般好，您在雙面繡之上是有天分的。拋去了安平王府嫡長女、梁國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您還可以在雙面繡上發光發亮。”
她這話說的並沒有多麽直白，可以蘇婉寧的聰慧心性，如何會聽不明白？
蘇婉寧自己也發覺了懷孕之後的多愁善感。明明她從前不是這般軟弱又無依的人，為何如今在揚州就成了這副模樣？
揚州於她而言雖是人生地不熟之所，可外祖母與舅舅、舅母都是和善慈愛之人，對她也是事無巨細地珍愛與照顧。
倒是她，沒完沒了地要讓親人長輩們擔心，一味地耽誤在這情愛傷心之中，反倒是她不懂事了。
剎那間，蘇婉寧如渾渾噩噩在自己思域裏的傀儡一般，除了這點七情六欲的事，其餘的人和事就都拋之腦後了。
蘇婉寧如同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一般，陡然驚醒著睜開了眸子，心中思緒萬千，好半晌方才說了一句：“我……我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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