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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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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婚後, 徐懷安在各項事務上的進益人人可見。

在秦氏眼裏,他是從那謫仙般的清冷人物便成了舉手投足都是溫熱氣息的塵世之人,這樣的變化讓秦氏萬分歡喜, 要知曉從前的徐懷安可是“人嫌狗厭”,那副冷然的模樣著實惹人討厭。

起碼秦氏是十分討厭他那副模樣的。可自從徐懷安娶了蘇婉寧之後, 便仿佛是打通了任督二脈, 不僅人瞧著開朗了幾分, 舉手投足間還多了幾分落入凡塵的溫暖之意。

晨起時他出門去翰林院上值, 甚至還能笑著與丫鬟仆婦們打個招呼,面對小廝的討好, 他也能扔出幾粒碎銀賞賜了過去。夜間下值時, 更是會言笑晏晏地回應著小廝們的問好。

府裏內外都瞧出了徐懷安心緒極佳一事。

在徐洌山眼裏, 他這個兒子實在是太省心了一些, 自小到大便沒有讓他與秦氏操過什麽心。尋常人家的少年郎總有叛逆不羈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讓做父母的頭疼一番, 可徐懷安沒有。

自出生至今, 科舉後入仕, 入仕後進駐翰林院。他每一步都走得穩妥不已, 甚至於不曾行差踏錯一步。

這些年徐洌山又忙著在西北抵禦韃靼, 甚少有機會與兒子促膝長談。況且兒子如此優秀懂事, 也實在是沒有多少能發揚他為父威嚴的地方。

況且徐洌山心裏也不是為了立威而想與徐懷安多說幾句話, 只是父子間相處的時日實在太少,能多說幾句話總也是好的。

徐洌山也是不善言辭的人, 幾次三番地想與徐懷安交心相談一番,卻是尋不到理由。倒是徐懷安成婚後時常來尋徐洌山說話。

問的都是些夫妻相處之道。

譬如昨夜徐懷安便蹙著眉宇問他:“若是我想留在松柏院陪她……該用什麽樣的理由呢?”

徐懷安是真心犯了難, 他既是不想在蘇婉寧跟前落得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模樣,也是真切地希望能尋到個理由留在松柏院。

驟然聞得此話, 徐洌山也是一臉驚訝地望向了徐懷安。留意到父親惱人的視線後,徐懷安便也是楞了一楞,旋即才挪開了自己的眸光。

父親方才問他心中可有煩憂?今時今日,這便是他心裏最大的煩憂。

一來是他隨心而行,在新婚燕爾的這些日子裏他是一刻都不想與蘇婉寧分離的,他的妻既溫婉大方、又乖巧懂事,只要是個男兒郎都會被她所吸引。

徐懷安也不例外。

二來是昨夜他聽見永蘆與雙溪閑聊,大抵是說,新婚燕爾時為人夫君者總要多陪著自家妻子身旁,否則府裏府外會鬧出許多流言蜚語來。

徐懷安一下子尋到了由頭留在蘇婉寧身旁。

一刻鐘前,他在松柏院裏與蘇婉寧說話時,見蘇婉寧正在盤算著花名冊,便挪步停在內寢與明堂的珠簾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立了好一會兒,蘇婉寧才從紛雜的思緒裏擡起頭來,一瞧見徐懷安的身影,她便笑彎了眼:“夫君。”

清清甜甜的呼喚裏染著幾分歡喜。

徐懷安正要笑著回話的時候,綺夢拿著羊毫走到了蘇婉寧身畔,與她說:“夫人,這筆帳奴婢算明白了。”

原是這兩日秦氏將大房的事務交給了蘇婉寧,她本就擅長管家理事,如今只要熟悉一番梁國公府裏的規矩,便能將這些賬目算清楚。

內宅中的女子,將管家理事之任看成安身立命的本事。

縱然蘇婉寧有心想與徐懷安說上兩句話,可又實在放不下手邊的事務。所以她只能朝徐懷安揚起一抹尷尬的笑,這便又斂下眉眼,繼續算賬去了。

徐懷安立了一會兒,見蘇婉寧全神貫註地在算賬,也意識到了自己不該出現在此處擾亂她的心神。

只是走出松柏院的徐懷安越想越不對勁。新婚燕爾之時,為人夫君者陪在自己妻子身旁也不算什麽稀罕的事。

況且他也不是只有礙事這一個作用,要知曉徐懷安的算賬本事可是能與戶部那位連中三元的神童一較高下的。

思及此,徐懷安頓了頓步子,懊悔著自己方才怎麽不主動開口說要幫蘇婉寧算一算帳呢?

如今都已走出了松柏院,難道還要沒頭沒尾地回去不成?

徐懷安實在是懵懂無知,便走到了徐洌山所在的外書房,詢問著父親他該怎麽做。

徐洌山聽完了前因後果,便只放聲笑道:“慎之,你也有今天。”

許是他笑得太過大聲且放浪,莫名地讓徐懷安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尷尬之後又是一陣窘迫。

“當初玉華公主和朱薇縣主追著你跑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公主自重’,玉華公主聽完這句話就紅了眼眶。”徐洌山細數著往日裏徐懷安的冷酷行徑。

徐懷安淡淡答道:“蘇氏,與她們是不同的。”

他雖木然著一張面容,可那燦亮的明眸卻在提起蘇氏的時候露出幾分極為顯眼的歡愉來。

這愈發讓徐洌山稱奇,他來了興致,便問徐懷安:“有何不同?”

徐懷安瞥一眼徐洌山,篤定的聲量裏染著幾分疑惑:“蘇氏是兒子的妻子,她們只是陌路人。”他仿佛是在好奇,好奇著自己父親怎麽會問出這麽奇怪的問題來。

蘇氏,是此生與他生同衾、死同穴的妻子。而玉華公主和朱薇縣主於他而言則只是陌生人而已。

陌路人,實在是不足掛齒。

徐洌山點了點頭,拍了拍徐懷安的肩膀後,頗為驕傲地說道:“你爹爹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和你一般模樣,除了你娘親以外,根本瞧不見別的女子的臉蛋。”

他也稱的上是深情忠貞之人了,饒是如此,在秦氏有孕的時候還是收用了個通房丫鬟,生下了徐明蘭與徐明芳這對雙生姐妹。

事後徐洌山總覺得愧對秦氏,便沒有將那通房丫鬟擡為妾室,反而還賞下了厚厚一筆銀錢,替那丫鬟尋了個可靠的夫家。

秦氏沒有怨怪徐洌山,對徐明蘭與徐明芳兩姐妹也是視如己出,她如此溫柔賢淑,讓徐洌山心裏愈發過意不去,後在三清真人跟前許下了此生再不納妾的誓言。

他是個癡情種,想來兒子也是遺傳了他的癡情,必不會辜負了蘇氏女。

“你們是夫妻,你想留在松柏院陪她直說就是了,何必藏藏掖掖?兩個人既是要相攜一生,那就得有什麽說什麽。”徐洌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好聲好氣地與徐懷安說道。

徐懷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當夜。

蘇婉寧去小廚房瞧了眼晚膳的膳食,這幾日她將徐懷安的飲食癖好暗暗記在心間,知曉他不愛吃那些味道重的菜肴,便讓廚娘們做了一桌清淡的菜色。

主仆幾個在松柏院略等了等,趕在夕陽落幕前等來了徐懷安。

徐懷安嘴角懷著笑,走進內寢時手裏還拿了個暗紅色的雕紋玉盒。蘇婉寧分明第一眼就瞧見了這玉盒子,她卻偏偏沒有主動言及此事。

一來是她不確定這玉盒子是否與她有關,若是貿貿然地開口,只怕會讓彼此尷尬。二來是若這玉盒子就是徐懷安要贈予她之物,那她也沒必要操之過急,只需靜靜等待就是了。

“夫君。”蘇婉寧喚了他一聲後,便斟了茶,遞到了徐懷安身前。

徐懷安接過茶喝了一口後,如往日般笑著望向她:“多謝。”

兩人視線相觸,盈盈一汪柔意撞上高山青谷般的剛硬,那剛硬便化為了繞指柔。回回都是徐懷安先敗下陣來。

“這支玉釵瞧著很配你。”他拿出了那玉盒,將其端到了蘇婉寧身前。

蘇婉寧自是十分欣喜,揭開那玉盒蓋子後便瞧見了躺在裏頭的和田玉綴紅瑪瑙玉簪。

縱然這玉簪的樣式已是不時興了,可配著徐懷安這一番不摻任何假意的真心,便足以勝過這世上所有的奇珍異寶。

蘇婉寧笑盈盈地拿起了那玉簪,放在手心把玩片刻後便道:“夫君,我很喜歡。”

她不僅僅是嘴上說著喜歡,那翹起的柳眉,如彎月般皎潔的杏眸,以及笑著走到梳妝鏡前要將這玉簪簪在鬢發裏時那急不可耐的模樣。

都能讓人瞧出她的喜悅來。

她如此喜悅,也讓徐懷安笑彎了眼。

這時,守在一邊的月牙和丹蔻面面相覷了一番,兩人拉上了正在步菜的綺夢,一等她布好菜,便立刻將她拉出了正屋。

廊道上吹來徐徐冷風,綺夢問:“怎麽了?主子們還要用膳,咱們該在旁邊伺候才是。”

月牙搖搖頭,只說:“不必了,主子們有手有腳,哪裏就缺我們這一筷子兩筷子的。到是這兩人如今蜜裏調油,我們可不能待在裏頭礙事才是。”

綺夢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不多時,候在院落裏的永蘆走了過來,他直直地往廊道上走,一眼就瞧見了立在末尾的月牙。

清輝的月色灑落人間,映出月牙嬌俏如玉的面容來。

永蘆霎時驚呼出聲道:“這位妹妹,瞧著好生眼熟。”

月牙也是一楞,旋即便迎上了永蘆近乎癡迷的眸光,她又羞又窘,只說:“哪裏來的登徒子,快走遠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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