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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後愛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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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後愛番外1

三月陽春, 京城裏一派暖融融的景象。

梁國公府門前圍著好幾個外出采買的婆子們,各人臉上都是喜意洋洋的笑意,在門廊相遇時只說:“你可采買好了?”

“已是好了, 走了四條街才遇上了這一對成色極好的龍鳳花燭。”那婆子十分驕傲地說道,邊說著還將手裏捧著的龍鳳花燭給了另外的婆子瞧。

瞧著她采買來的龍鳳花燭極罕見地刻著一對並蒂蓮的紋樣, 那幾個與她搭話的婆子心裏都有幾分羨慕。

誰不知曉太太極為重視世子爺的婚事, 這場婚宴又受萬眾矚目, 各處細節都是精益求精。前幾日幾個管事買了好幾種樣式的龍鳳花燭來, 秦氏瞧了都不滿意,只說:“家家戶戶都用這種樣式的蠟燭, 我偏不喜歡。”

婆子們為了討秦氏的歡心, 連著跑了好幾家燭火店, 費了不知道多少口舌才得了這麽一對成色好、樣式新巧又吉祥的龍鳳花燭。

秦氏素來出手闊綽, 這一遭又不知曉會賞下多少銀子,其餘的婆子們自然艷羨不已。

不一時, 那婆子便進了內院向秦氏稟告了此事, 秦氏果真極中意這一對龍鳳花燭, 大手一揮賞了十兩銀子下去。

自此, 下人們采買時愈發精心, 到了婚宴前幾日更是不敢打一丁點的馬虎眼, 只想著要順了秦氏的意, 等婚宴結束後自然會有厚賞發下來。

梁國公府內一時便掀起了下人婆子們爭搶著要幹活做事的奇景,以至於沒有人議論起即將要進門的世子夫人的出身。

要知曉梁國公府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 若不是陛下對梁國公徐洌山多有忌諱,斷斷不會下旨賜這樣的婚事。

賜婚聖旨發下來後, 安平王妃曾帶著蘇婉寧來過一回梁國公府。秦氏“嚴陣以待”,提前幾日為徐懷安擇定了見客的衣裳, 並仔細囑咐他:“在蘇家人跟前收起你的冰塊臉,裝也要裝的和善些。”

徐懷安略顯局促地點了點頭,因記掛著做到一半的差事,便問了問秦氏兩家人會面的時辰。

秦氏瞪他一眼,只道:“給我安心地坐在這兒,不許出去,也不許去管你的差事。我就不信了,咱們這海晏河清的世道,少了你這個人,就天下大亂了不成?”

一旁的周嬤嬤忙笑著出來打圓場道:“太太是在心疼世子爺呢,聽永蘆那小子說世子爺昨日又忙到了後半夜,您日日這麽熬著也不是件事兒。”

這時躲在廊道上的永蘆聽得此話,霎時縮了縮脖頸。他沒想到周嬤嬤會這麽幹脆利落地出賣了他,一會兒世子爺定然要責怪他多嘴多舌。

他這是倒了哪輩子的黴?

好在秦氏也沒有真的生氣,只是心疼兒子為公事殫精竭慮,要知曉如今陛下對梁國公府多有忌憚,又因為公主對慎之芳心暗許的緣故,梁國公府被崇珍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偏偏如今西北戰事告急,韃靼對中原虎視眈眈,除了徐洌山以外,本朝之中沒有擅長與詭計多端的韃靼人作戰的將領。

短時間內,崇珍帝不敢動梁國公府。也因為徐懷安能力出眾,翰林院繁雜的差事也離不得他,所以他便想出了這麽一個陰損的法子。

滿京城誰不知曉崇珍帝最厭惡安平王府,平日裏的皇室聚會沒有安平王府的立足之地便罷了,大小節會的賞賜也是摳摳搜搜。

聽聞是從前老安平王與崇珍帝爭搶過皇位的緣故。

所以,在崇珍帝為徐懷安與蘇婉寧賜婚之後,京城裏便掀起了諸多流言蜚語。左不過是說梁國公府的運勢是走到頭了,娶了個這樣一個破落戶進門,往後定然苦不堪言。

這兩日還有人為了看秦氏笑話而登了梁國公府的門。只是秦氏為人潑辣,也有幾分嘴皮子功夫,幾句話便堵得那些看好戲的夫人們下不來臺。

離去前,刑部尚書家的夫人吃了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娶個破落戶進門,說不準連規矩禮儀都不成體統,也不知在狂什麽。”

秦氏面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心裏卻也生出了些擔憂。她也怕蘇氏女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女子,她雖不在意安平王府是否沒落,可卻十分在意蘇氏女的品性。

她若是嫻雅大方、知書達理,上能孝敬父母雙親,下能相夫教子,秦氏自然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可若不是呢?

秦氏可就徐懷安這一個嫡子,花了這麽多心思將他教養成今時今日這副模樣,怎能眼睜睜地瞧著兒子的一生被毀?

所以,她才催著要與蘇家人見面。婚事不可改,她也要試一試蘇氏女的品行才是。

此時此刻,秦氏打扮的雍容又華貴,將徐懷安硬生生地壓在了底下的扶手椅裏,瞧了瞧外頭的天色,估摸著宗氏與蘇婉寧也該到了,便讓丫鬟們去大廚房裏將食盒提來。

聽聞宗氏出身揚州,江南一帶最喜食甜津津的糕點。秦氏打聽到了未來親家的口味,特意讓廚娘捏了這香香軟軟的桃花糕。

宗氏與蘇婉寧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梁國公府。

秦氏特意讓周嬤嬤等人等在花廳前頭,一瞧見宗氏的身影便迎了上去。秦氏也好與徐懷安走到門廊處迎接她二人。

午時前後,日頭正盛。

蘇婉寧著一身煙粉色的百蝶紋衫,烏黑的墨發裏簪著兩支通碧翠綠的玉釵,搖搖晃晃間露出幾分端雅從容的氣韻來。

人與人相處時極為講究眼緣,秦氏瞧蘇婉寧的第一眼,便覺得她極合自己的眼緣,將來她們相處得必定不會太差。

徐懷安更是楞了一楞,在短暫的幾息間,他與蘇婉寧視線交匯,隨後一股難以言喻的赧然便攀上他的耳朵根,趁著旁人未曾察覺時,他先斂下眉目,將眸中的悸動壓下。

蘇婉寧則只敢偷瞥一眼徐懷安的容色,入目可及的是個清雅俊朗如天上仙般的男兒郎,單單只是立在盛陽之下,那一身的矜貴氣度便曜目得讓人睜不開眼來。

她未來的夫君,是個極俊俏的男子呢。

宗氏也在側瞥了眼徐懷安,心中也極為滿意,這便笑著與秦氏問了好。

秦氏與宗氏心照不宣地誇了誇彼此的兒子與女兒,大人們有大人要談論的話題,兩個孩子也該尋個機會“聯絡聯絡”感情。

本朝民風還算開放,成婚前未婚男女也可在丫鬟和小廝們的跟隨見上一面。

徐懷安本不是個性內斂之人,素日裏雖與女子打的交道不多,可卻不會平白無故地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之中。

羞意、難言的尷尬,手足無措的僵硬,在這一刻席卷入徐懷安的五臟六腑。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回首去瞧身後不遠處的蘇婉寧。暖意融融的春光,女子能與桃華爭艷的眉眼之中是一閃而過的歡喜,男子微微楞了神,過了一會兒後便訥訥地收回了目光。

杏花爛漫、落英繽紛。

蘇婉寧立於徐懷安身後,輕喚了一句:“徐世子。”

如鶯似啼的嗓音比拂往面容裏的春風還要再令人心曠神怡。

嬌嬌女子主動開了口,徐懷安自然不能再羞赧得不言不語。

他回身向蘇婉寧作了個禮,也不知該用什麽樣的禮數來面對蘇婉寧,長輩之禮似是太過莊重,同輩之禮似又不符合彼此間的身份。

徐懷安便只作了個揖,喚她:“蘇姑娘。”

明明是兩聲再簡單不過的稱呼,出口之後便只剩難以言表的羞赧。跟在後頭的丫鬟和小廝俱都忍著笑意,不敢出聲來叨擾兩位主子頭一次的“約會”。

蘇婉寧持著羞意瞧了一眼徐懷安,正迎上他打量自己的眸光。盈盈的柔意繞上那好奇中染著幾分善意的視線,在她心池裏瀲灩出蹁躚四起的波瀾來。

兩人都是小心翼翼地不知如何開口,便幹脆立在杏花樹下默然無語,時不時地再悄悄瞥一眼彼此,這便呆耗了半個多時辰。

因兩人還未成婚的緣故,也不好獨處太久。為了蘇婉寧的名聲著想,周嬤嬤便跑來了內花園,要領著蘇婉寧去花廳。

蘇婉寧笑著應了周嬤嬤的話,越過徐懷安身旁時,頓了頓步子,思忖猶豫後還是說了一句:“徐世子,再見。”

輕輕柔柔的一句“再見”,如同在徐懷安心口上抓撓了一番,生出些細細密密的癢意。

回眸時,徐懷安在亂了方寸後,也能溫文爾雅地回她一句:“再見。”

“再”相遇時兩人多半已成了這一世至死才會分離的夫妻。

這一“見”,便是姻緣天定的羈絆。

扯不斷也剪不開。

只是想想,徐懷安便能聽見自己悸動不已的心跳聲。

自崇珍帝賜下賜婚聖旨起,外界流言四起,徐懷安卻沒有如他們所說的那般抵觸這門婚事。

一來是他心裏沒有心悅的女子,娶妻生子於他而言不過是傳宗接代的任務而已。

二來是安平王府雖沒落了些,可卻沒有傳出任何不堪腌臜的傳聞來,他娘親秦氏也曾讚過蘇氏溫婉大方。

今日一見,方知娘親所言不假。

蘇氏,是極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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