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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揚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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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揚州行

(一)

這場絢爛的煙火之後。

蘇婉寧便愈發活潑愛笑, 成日裏與月牙和丹蔻說笑打鬧就罷了,與鮑二和那些家丁說話時也是眉開眼笑。

唯獨徐懷安走到她跟前,與她說話時, 她會莫名地赧紅了臉頰,低著頭不肯正眼去打量徐懷安。

月牙很是好奇, 私底下問了丹蔻好幾次:“我怎麽感覺姑娘待徐世子有些不一樣了?”

丹蔻笑得眉眼彎彎:“沒想到你這麽遲鈍的人也能瞧出來。”

當初蘇婉寧是為了避開京城的流言蜚語才選擇去揚州散心游玩。

即便她心思通透,可到底是將這些流言蜚語聽進了耳朵裏,初初啟程的這幾日, 她在路上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仿佛是從徐世子出現之後, 蘇婉寧的臉上才漸漸地多了些笑意。

丹蔻冷眼瞧著蘇婉寧的變化, 只在心裏感嘆著:興許徐世子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可見水滴石穿一話不假。

月牙紅著臉瞪了丹蔻一眼,只埋怨著說:“我哪裏遲鈍了?”

丹蔻立時撩開車簾,指了指在後頭騎馬的永蘆, 斜眼瞥了月牙:“還不遲鈍呢?那你瞧出來永蘆心悅你了嗎?”

永蘆成天來丹蔻跟前獻殷勤,任憑誰都能瞧出他的一片心意來。

月牙哪裏是遲鈍?只是她初涉情愛一事,總是不敢輕易地將自己的真心交付給旁人而已。

永蘆與一般的小廝不同,他是徐懷安身邊的親信,聽聞早已脫了奴籍。

她與永蘆……

月牙思緒蹁躚飛舞,眼瞧著要飛舞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才堪堪地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我和他, 不是這樣的。”

丹蔻只笑:“我和姑娘是一樣的意思,你若是喜歡, 怕什麽身份差別呢?若是不喜歡, 也早些與人家說清楚,省得永蘆一日要來尋你十幾回, 累得我也不能好好歇息。”

一番促狹的話又是在打趣月牙的意思。

月牙別過臉去,不再搭理丹蔻。

車廂裏的蘇婉寧含笑註視著兩個丫鬟打鬧, 因見月牙真的惱了,才出來“勸和”了兩句。

夜間。

馬車行到了揚州境外的一處山道。

徐懷安駕著馬走到了車廂旁,顧著厚重的車簾問蘇婉寧:“蘇姑娘,顛了一路,身子可還吃得消?”

蘇婉寧不曾撩開車簾,只端坐著答道:“我一切都好,多謝徐世子關心。”

徐懷安立在原地眺望了遠處隱在夜色中的青山綠叢,思來想去還是將蘇婉寧的安危放在了心頭最要緊的位置。

“從這裏到揚州至多還有一個半時辰的路途,若是連夜趕路,我怕你受不住。”徐懷安憂心忡忡地說道。

前幾日蘇婉寧因暈車而上吐下瀉,一張姣美的臉蛋裏盡是慘白之色。

徐懷安想了許多法子替她消除暈車之癥,可她還是難受得厲害。

所以徐懷安便讓鮑二放慢了腳程。

連夜趕路只怕會讓蘇婉寧的暈車之癥愈發厲害。

可這一處的山道被夜霧遮住了大半身形,陡峭的細路也不知會不會有匪類埋伏於側。

徐懷安對揚州境內知之甚少,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總是想謹慎再謹慎一些。

“徐世子不必掛心我,我能熬得住。”蘇婉寧聽出了他話裏的擔憂,便舒朗了語調,如此道。

這時,鮑二和鮑二媳婦也走了過來,只與徐懷安說:“瞧著天色不大好,約莫是要下雨,咱們還是冒夜進揚州城吧。”

既如此,一行人便連夜趕路,行了一個半時辰後進了揚州城。

繁華富貴的揚州城不設宵禁。

蘇婉寧的舅爺宗聞知曉外甥女這幾日就要趕到揚州城,特意讓小廝們日夜不休地守在大門的門廊處,一旦瞧見了外地來的車馬,就立刻來叫醒他與夫人周氏。

宗家比之二十年前已沒落了不少,但是這祖宅坐落在揚州城最繁華的虹街上,占地寬闊,從外頭瞧著這整座宅院,只覺得威嚴雄壯、處處雕欄玉棟。

馬車行到宗府門前後。

鮑二先跳了下來,走到紅漆木大門前叩響了獅子環。

不一時,便有小廝推開了大門,借著月色問來人是誰。

鮑二只答道:“是表姑娘來了。”

那小廝立時醒了神,先招呼著蘇婉寧一行人進宗府,又讓另外小廝去稟告內院之人。

宗聞和周氏都起了身,穿戴好衣衫後便趕來前院迎接蘇婉寧。

因宗老太太方氏已然睡熟,老人家覺睡得淺,若是吵醒了她只怕後半夜都不必再睡。

所以宗聞便不讓下人們去吵醒老太太。

蘇婉寧面色有些蒼白,因暈車之癥而不大舒服,月牙和丹蔻扶著她,一起向宗聞和周氏見了禮。

宗聞生一張長臉,氣度軒昂,面貌俊朗,年輕時也定然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周氏模樣平平,勝在周身的氣度十分溫婉大方,嘴角揚著一抹和善的笑意。

兩人先扶起了蘇婉寧,細細地問她在路上的情狀。

蘇婉寧一一答了。

一番寒暄之後,宗聞才留意到了站在蘇婉寧身後的徐懷安。

其實他從一走進前廳就發現了徐懷安的存在,只是刻意忽略了他,只在心裏猜測著這人的身份。

徐懷安生的清朗擢冷,身姿英武挺拔,身上的衣衫雖是其貌不揚的暗色,可環在腰間的和田玉玉佩卻能彰顯出他非富即貴的身份來。

宗聞也是見識過京中富貴的人。

他一瞧徐懷安的品貌,便知曉他是世家大族裏出身的子弟。

只是他聽聞外甥女已與鎮國公世子和離,又怎麽會和個男子一路同行來揚州?

莫非……

這時,鮑二留意到了宗聞打量徐懷安的眸光,他便笑著上前介紹了徐懷安的身份。

“這是梁國公世子爺,他正巧也要來揚州探親,這便與我們姑娘一起同行,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

這一番欲蓋彌彰的話語並未消退宗聞心中的疑惑。

他笑著與徐懷安見了禮,並問他親眷住在何處。

徐懷安倒是爽朗地答道:“我與那位親戚許久不曾聯絡,如今要打探他的行蹤,也頗為困難。”

他如此直白地吐露出自己的困境來,倒是讓宗聞沒了言語。

周氏見狀,便道:“徐世子若是不嫌棄,便在寒舍住上幾日?待您打探得知親眷的行蹤,再離去也不遲。”

“多謝宗大爺和宗夫人的美意。”徐懷安一刻都沒有遲疑,連忙應了下來。

這下宗聞幾乎能確定這位徐世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他瞥一眼自己外甥女楚楚動人的靈秀美眸,心裏有了數,便先讓小廝們領著徐懷安去後院的廂屋裏安住。

宗聞雖有一肚子話想問一問外甥女,可想到外甥女一路上的辛勞,便先讓她回閨房裏歇息。

“你舅母一月前就讓人收拾出了雅間,就等著你到呢。”宗聞對蘇婉寧和煦一笑道。

蘇婉寧謝過了舅舅和舅母的好意後,便領著月牙和丹蔻去了閨房。

一夜無夢。

翌日天明,宗老太太知曉了外孫女入府一事,慌忙讓人去請蘇婉寧。

蘇婉寧休整了一夜,面色瞧著還有幾分虛弱。

宗老太太一見她這副病歪歪的模樣,便霎時紅了眼眶,道:“可憐了我的寧寧。”

蘇婉寧也哽咽著撲進了宗老太太的懷抱裏。

這時,方盈盈也娉娉婷婷地趕了過來,笑著與蘇婉寧見了禮。

方盈盈母家敗落後只能來投靠宗老太太,宗老太太也憐惜這個可憐的內侄孫女,就將她養在了自己房裏。

可憐方盈盈生的姣美動人,俏麗如三春之桃,卻因母家慘敗而遲遲沒有個好姻緣。

“我聽你舅舅說,梁國公世子爺也來了揚州,還住在了咱們府上?可是真的?”宗老太太問道。

蘇婉寧含著羞意點了點頭。她身邊的丫鬟都知曉她與徐懷安之間暗流湧動的情愫,只是她尚未明了自己的心,也不知該如何向外祖母挑明這事。

“嗯。”她道。

一旁的方盈盈也笑著湊到了蘇婉寧跟前,細問她京城裏的繁華模樣。

午膳前夕,打扮一新的徐懷安走來了宗老太太所在的榮禧堂,以晚輩禮拜見了宗老太太。

宗老太太只知梁國公府世代簪纓、富貴無比,卻不知曉這位出身世家大族的公子哥是這等的清朗俊秀。

這容貌、這身姿、這氣度,便是放眼整個揚州城,也沒人能與徐懷安相提並論。

立在宗老太太身旁的方盈盈瞧見了矜貴又俊朗的徐懷安,杏眸也是一亮,只是她轉念想到自己一言難盡的家世,隨即不敢再胡思亂想。

更何況徐懷安從走進榮禧堂之後,那眸光便緊緊地落在蘇婉寧身上,根本沒有向方盈盈投來一記眼神。

她心思敏感,便發現了徐懷安對蘇婉寧的在意。

這位表姐出身安平王府,多少也是大家出身的名門貴女,即便和離了也有幾分端莊大方的氣韻在,並非她這等鄉野間的女子可比。

方盈盈歇了心思,只安心為宗老太太揉肩捶背。

徐懷安向宗老太太見了禮後,照理說也該退出榮禧堂,可他卻是“沒眼色”地坐在了扶手椅裏,遲遲不肯離去。

這下連宗老太太也瞧出了幾分端倪來,笑著註視著蘇婉寧道:“寧寧,快給徐世子斟杯茶。”

徐懷安連忙從扶手椅裏起身,接過了丫鬟手裏的茶壺,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後,笑道:“蘇姑娘身子還未痊愈,不好勞動了她,晚輩自己動手即可。”

話音甫落,宗老太太笑彎了眼。

她正要詢問徐懷安房裏之事時,徐懷安卻先一步開口道:“晚輩此番來揚州叨擾了老太太的清凈,心裏實在過意不去,特意備下了些簡薄之禮,還請老太太萬萬要賞臉收下。”

說罷,永蘆和雙溪二人便擡著幾大箱的賀禮,氣喘籲籲地搬進了榮禧堂。

一旁的蘇婉寧驚訝不已地瞧了眼徐懷安,只在心裏納罕:她與徐懷安一路同行,從沒瞧見過這幾大箱賀禮的影子,他是何時安排妥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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