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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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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遇襲

近些日子, 聖上剛撥了一筆款,讓翰林院的院正用其修葺屋舍,以及將年末庶吉士能領到手的份例往上提一提, 這些事本是該由徐懷安來經手。

可今日徐正出入翰林院四五次,皆沒有尋到徐懷安的身影。

不得已, 徐正只能叩響了梁國公府的大門。他說明來意後,門房的小廝便將他領去了秦氏所在的院落。

秦氏彬彬有禮地款待了他,一等徐正問起徐懷安的去向後, 卻面露赧然地說道:“懷安入了翰林院兩年, 沒有一刻松懈的時候, 昨日正逢他風寒入體,實是病的起不來身,我便做主讓他身邊的小廝去給翰林院的院正遞了病假的條子, 您看……”

話盡於此,若是徐正至多還能探問幾句徐懷安的病勢如何,卻不好再追問他何時能病愈當值之類的問題。

秦氏落落大方地要留徐正在梁國公府用膳,徐正卻推說翰林院裏事務繁忙,不便叨擾,這便向秦氏辭了行。

“既如此, 我便不多留徐大人了。”秦氏只讓身邊的周嬤嬤送了送徐正, 之後便讓小廝和婆子們守好梁國公府的門戶。

若是外頭的人探問徐懷安的行蹤,便只說他染了風寒身子不適, 需精心修養一段時日即可。

至於徐懷安真正的去向, 也只有秦氏和周、秦兩位嬤嬤知曉。

自徐懷安從蘇禮嘴裏知曉了蘇婉寧要去揚州散心游玩一事後,他的心潮便極為浮動不安, 思忖了不知多久,才與秦氏提及了此事。

徐懷安沒有猶豫的意思, 他從一開始便已做好了要隨蘇婉寧趕赴揚州的打算。其一是揚州路途漫漫,蘇婉寧一個弱女子不足以應付沿途之中的意外。其二是揚州如今掀起了男子塗脂抹粉的風氣,他生怕蘇婉寧會被這些妖妖冶冶的男子迷了心神。

其三,也是最要緊的一點,徐懷安雖被蘇婉寧拒絕了一回,可心裏卻是沒有半點要放棄的意思。

他想再試一試,試一試自己若付諸出真心,能否打動蘇婉寧?

這一回的揚州之行,他是定要陪伴在蘇婉寧左右,既是為了護住她的安危,也是為了循著自己的心再勇敢一回。

秦氏得知徐懷安的打算後,倒是默了良久,而後才笑道:“母親知曉你不是個輕言言氣餒的孩子,你既對她一片真心,那便去護著她去揚州。無論這一趟揚州之行的結局如何,你都是盡了全力,再無什麽遺憾了。”

她輕輕淡淡地朝著徐懷安一笑,和煦的眉宇裏竟是愛憐和鼓舞之意,一時讓徐懷安心裏很是感慨。

秦氏如此體恤著徐懷安對蘇婉寧的一腔情意,他自然也不能對秦氏這番話裏的言外之意視而不見。

於是,徐懷安便嘆息著應道:“若是揚州之行,兒子無功而返。到時兒子自會斷絕對蘇氏的一片心意,不再執著於她。”

秦氏只是哂笑著望向了徐懷安,並未提及信或是不信他這番話語,只道:“母親等著你平安歸來。”

*

秋意潺潺。

徐懷安駕著馬走上了官道,永蘆與雙溪緊跟其後,這兩個小廝身上都有些腿腳功夫在,對付一般的毛賊和土匪不在話下。

連他自己也師承老梁國公的一身武藝,縱然疏懶了好幾年,也有幾分底子在。

寬闊的官道上到處是往江南一帶販賣貨品的商人,徐懷安一行人雖穿著打扮都刻意樸素了幾分,可他通身上下這股金石玉器養出來的矜貴氣度便是和這些為了討生活的平民劃出了鮮明的不同。

官道之中,不乏有動了歪心思的流氓地痞。

只是徐懷安縱馬疾馳在官道之上,根本沒有搭理這些流氓的打算。若是實在被叨擾得煩了,便讓永蘆將流氓拐到偏僻的密林裏,痛扁一頓後正要讓他滾蛋的時候。

那流氓也不知是不是被嚇破了膽的緣故,便抱著頭叫屈道:“少俠饒命,只要您肯饒下我一條狗命,我便將前頭那翠帷馬車的行蹤告訴您。”

這兩日徐懷安總是悄悄地跟在蘇婉寧的馬車後頭,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會驚擾到她,也能遙遙地護住她的安危——一旦出現什麽意外,徐懷安便會第一時間趕去營救。

也不知是不是徐懷安在官道上太過引人註目的緣故,連這地痞流氓都瞧出了些端倪來。

永蘆清楚自家主子對蘇家小姐的看重,頓時變了臉色,發著蠻勁卸下了那流氓的胳膊,便將他如死肉般提到了徐懷安跟前。

彼時徐懷安正在擦拭著祖父生前留給他的青玉匕首。祖父說這匕首既能削鐵如泥,又輕便極好攜帶,最適宜女子出門時防身。

那時祖父已在彌留之際,卻還拉著徐懷安的手笑道:“將來你若是心悅了哪家姑娘,便把這匕首贈予她防身。祖父只盼著你能和心愛之人廝守一生。”

憶起祖父慈祥和藹的音容笑貌,徐懷安心腸驀地一軟,正要將這匕首放回袖袋之時,永蘆卻已提著那流氓走到了徐懷安跟前。

他陡然收起了笑意,凝著冷眸望向了這瑟縮如鼠的流氓,道:“何事?”

永蘆目露急切地說:“他發現了蘇小姐的足跡。”

可蘇婉寧的馬車明明停靠在前方一裏路外的山道之上。深夜山路難行,篝火也會引起匪類的註意力,所以徐懷安只打算從官道左側的密林裏抄到前頭的山道之上。

以最安靜無波的手段來護住蘇婉寧一行人的安危。

他自認行事已極為謹慎小心,白日裏從不張目四望,夜間也是帶著永蘆與雙溪偷偷行動。

這地痞流氓是如何發現了他與蘇婉寧之間的聯系?

徐懷安斂著面容時很有幾分冷冽與肅殺之氣,他明璨璨的眸子映著清淺的月芒直視著眼前之人,出口的話語裏盡是狠意。

“除了你,還有誰在盯著她?”

那流氓不過是想在官道上劫點小財而已,哪裏想遇上徐懷安這樣外裏瞧著溫和矜貴,內裏卻殺伐果決的人物。

他立時跪地磕頭求饒,只道:“小民家裏還有老母和妻兒,求少俠饒我一命。”

永蘆踢他一腳,只沒好氣地罵道:“問你這些了嗎?”

那流氓胸膛裏吃痛,剛想坐直了身子,才撐起半邊手臂卻已被泛著寒芒的匕首橫斷了傾身上前的動作。

頃刻間,徐懷安便從袖袋裏掏出了匕首,抵住了那流氓的下巴。

他嗓音冷厲,與匕首尖端觸著皮肉時生出的冷意相差無幾。

“我問你,還有誰盯著她?”

那流氓立時招供道:“前頭離了燕州境,便會途經一處香山寶嶺。那裏的官道瞧著無恙,可背地裏全由香山上的一班土匪掌管,凡是無官卒護衛的商隊,都要交出兩成銀錢方能過路,樣貌清秀的女子少不得要被盤問調戲,若是生的再貌美一些,那便不知曉了。”

據徐懷安所知,此番蘇婉寧前去揚州時也帶上了安平王府的一批家丁護衛,只是按這流氓所言,這群山匪竟是訓練有素,專挑商人和女子下手。

那便有些不好對付。

他手底下只有永蘆與雙溪兩人,若是對方人多勢眾,只怕也不好擺平。

所以徐懷安便細問了那流氓香山上匪賊的人數,得知這一匪窩裏竟有一百餘人後,也訝異地蹙起了眉頭。

“一百多人?怎得朝廷不派兵來剿匪?”他繼續逼問道。

誰知那流氓卻揚高了聲量嚷道:“費守引這個貪官怎麽敢把這些事報到上頭去?分明是他在燕州肆意妄為、掠奪民妻,又屢加徭役,這才逼得我們立山為王。”

也正是這一句話,讓徐懷安意識眼前的這個流氓也是香山匪賊裏的一員。

清幽幽的冷夜裏,他忽而笑了,將手邊的匕首往那流氓脖頸了逼壓了一厘,然後問他:“你想活命,便帶我去你們大王那裏。”

*

一路上的舟車勞頓讓蘇婉寧倍感不適。

她從未出過院門,也不知曉原來放任自己遨游天地、游山玩水的代價竟是旅途中的困乏。

此番綺夢因要與元寶成親的緣故留在了安平王府,月牙與丹蔻跟著她一同去了揚州,兩個丫鬟也受不住日夜襲來的暈車之癥。

才出京城半月有餘,主仆三人便生生地瘦了一圈。

尤其是蘇婉寧,她雖不是矜貴之人,可到底也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大家閨秀。過了燕州境,沿路的驛站條件愈發困苦,可總有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她的車馬。

蘇婉寧為了不牽惹是非,便吩咐丫鬟和婆子們低調行事,在驛站囫圇一夜後便立刻趕路,一刻都不要耽誤。

窮山惡水易生波折。

饒是這般小心,在即將出燕州境的那一夜,落腳在香山時仍是出了意外。

官道寬闊,可左右竟是沒有一處驛站。再往前走也只是冒著夜火趕路,越往深處走越是不安全。

此時的蘇婉寧心中暗生悔意,早知便該坐船去揚州。可她幼時曾被圓寂大師批過命數,言明她這一生最好遠離水路。

是以蘇其正與宗氏特意替她安排了這一批身手不凡的家丁,讓他們貼身保護蘇婉寧的安危。

可此時的香山附近一片黑漆漆的寂靜。

蘇婉寧撩開車簾來回張望了一番,入目所及的卻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雖有家丁們相護,可心裏還是頗生懼意。

“罷了,我在車廂裏休憩一會兒,等有些精神了便繼續趕路吧。”

不得已,她只能草草安頓了這一夜。

管事鮑二聞言便走到車簾旁,輕聲道:“姑娘,聽前頭走過的那一小隊商人說,這香山的官道不甚安全。不若委屈您一番,今夜便連夜趕路,盡快經過香山這一帶吧。”

此時的蘇婉寧才從暈車之癥中緩過些神思來,縱然她氣力不濟,卻也將丫鬟和仆從們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就按管事說的辦吧。”

於是,鮑二便立時吩咐家丁們朝著香山東側行去。

起先是一切無恙,不過是兩邊密林裏時不時傳出來的幾聲野獸低鳴而已,縱然蘇婉寧心生懼意,可有月牙和丹蔻在旁溫聲勸哄,這點懼意便也能煙消雲散。

車廂內只有主仆三人和身材健碩的鮑二家的。

夜風習習,馬車即將要越過半輒香山時,鮑二家的卻突然勒緊了手裏的韁繩,示意身後的家丁們全體戒備。

前方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可隱隱間有股刺鼻的氣味從黑暗裏緩緩襲到人前,這股味道像極了深山密林的瘴氣,又好似西域傳來的一種香料。

聞得多了,便會頭暈發脹,使人短暫地昏迷。

鮑二立時意識到了官道上的危險,他們這兩架馬車必然是被人暗中惦記上了,這些人蟄伏到夜裏便預備出手。

“你們扶著姑娘下馬車,往密林裏逃。其餘人拿著家夥跟我應戰。”鮑二是英平王府的忠仆,此刻雖已有頭暈之意,卻還是強撐著要護住蘇婉寧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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