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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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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氣

徐懷安的突然來訪惹得蘇老太太與蘇其正十分訝異。

花宴上的賓客才剛剛散盡,她們安平王府素來與梁國公府沒有什麽交情。

好端端的,徐世子為何登門?

還是蘇禮率先回過神來,又懊惱又頹喪地說了一句:“徐世子應是為了陸夢嫣來興師問罪的吧。”

眾人這才憶起徐懷安險些與陸夢嫣定親一事。梁國公府與陸中丞家對這樁婚事皆是心照不宣,只盼著擇個良辰吉日定下親事。

誰曾想會遇上今日這樣的禍事。蘇禮與安平王府都無意奪人之美,此時心間都湧起些愧怍之意。

蘇老太太也是個實誠人,當下便哀嘆一聲道:“徐世子心裏堵著氣也是人之常情,老身親自去向他賠禮道歉。”

蘇婉寧只是靠在宗氏懷裏默默落淚,她知曉胞弟的婚事也擾了徐世子的命定姻緣,心裏也是戚戚難安。

宗氏如今的心思都放在女兒和她肚子裏的外孫身上,便只溫聲相勸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想來徐世子不是個蠻不講理之人,由你祖母出面賠個不是,這事總能囫圇過去。”

母親的撫慰聲如縷縷和煦的春風般拂進蘇婉寧的心間,總是讓她生出幾分面對風雨的勇氣來。

蘇禮見狀也安慰了蘇婉寧一番,之後便跟著蘇老太太一同去了前廳,打算好生與徐懷安賠禮道歉。

他是男子漢大丈夫,並不會推諉自己肩膀上的責任。譬如今日後罩房的這場大火,徐世子與陸家小姐都無故受了牽連。

蘇禮不僅要向徐世子誠摯地道歉,成了婚後更要尊重敬愛陸家小姐。

至於旁的事、旁的人,也只能奢望下輩子再與她相逢了。

蘇老太太與蘇禮走在通往前院的抄手游廊上,祖孫兩人心間都裝著沈甸甸的心事,一時皆是相對無言。

直到走到廊道的拐彎角時,蘇老太太才溫聲與蘇禮說:“我私庫裏還有一柄太後娘娘賞下來的玉如意。梁國公府的富貴權勢遠勝我們家許多,本是瞧不上這等珍品,不過是盡個心意而已。”

蘇禮恭聲道:“都是孫兒不孝,讓祖母擔憂。”

蘇老太太搖搖頭,嘴角的笑意裏透著幾分灑脫:“事已至此,再扭捏於其中也只會徒增傷悲。陸家小姐是個端莊的好孩子,只是可惜了雯姐兒,她雖是個庶出,可品性樣貌卻不比旁人差。祖母知曉你也是心悅她的,她也日日夜夜盼著嫁與你為妻。”

這話若再往下深究,只怕蘇禮也要酸了鼻頭、紅了眼眶,蘇老太太便止住了話頭,爽朗一笑道:“旁人都笑我們安平王府日薄西山。可祖母卻不信,你是個識大體又有擔當的好男兒,將來定能撐起安平王府的門楣。”

蘇禮的一顆心又是被冷風吹得窸窣作響,一時又因祖母的話而註入了絲絲暖流。

祖孫二人相攜著走進前廳,卻正好在影壁的拐角處遇上了喜色洋洋的許湛。

許湛朝蘇老太太行了禮後,便笑著指了指前廳的方向,道:“慎之來尋我說話。”

蘇老太太這才憶起自家這位姑爺與徐世子關系匪淺。她心裏略略安定了一些,只盼著徐世子通情達理些,看在許湛的面子上不要難為了她們安平王府。

“姑爺來了,小桃,快去沏兩盞新茶,再讓小廝們去醉紅樓跑一趟,買些新奇的糕點來。”

許湛聲量高昂,與蘇老太太閑話時前廳內的徐懷安已聽見了外間的聲響。

他難掩心中的焦急,便幹脆走到了門扉處去瞧影壁處的景象。

蘇禮實在厭惡自己這風流的姐夫,若不是蘇老太太在旁坐鎮,他連個眼風都不願往許湛身上攬去。

他正側著身望著前廳,頃刻間便瞧見了長身玉立的徐懷安。

“徐世子。”蘇禮輕喚一聲,立時肅正了面容朝徐懷安作了揖。

蘇老太太也在婆子們的攙扶下緩緩上前,方才榻上泰山石階,她便佝僂著腰身顫顫巍巍地要向徐懷安行禮。

“徐世子,安平王府對不住你。”

話音甫落,徐懷安立時傾身上前扶住了蘇老太太,態度謙卑又惶恐,“老祖宗,您是慎之的長輩,緣何要如此折煞慎之?”

他口裏只自稱著表字,字字句句都透著親昵之意。

蘇老太太也看不透他的意思,這便被徐懷安扶起了身子,聽他言辭誠懇地說:“今日慎之冒昧登門,是為了求老祖宗的原諒。”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許湛倍感疑惑。難道慎之不是為了尋他而來?

蘇禮特意不往許湛身上瞥去眸光,便將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徐懷安身上。

他越看越覺得徐懷安舉手投足間彬彬有禮,與祖母說話時也恭敬有德,人更是生的英挺俊雅。

聽說還是個潔身自好,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收用的真君子。

蘇禮心裏嘆息連連,依稀記得梁國公夫人也曾問起過長姐是否婚配,可惜那時長姐已與許湛定下了親事。

正如他與雯兒一般,總是少了點緣分。

正當蘇禮胡思亂想之時,一階之隔的許湛已走到了徐懷安身旁,疑惑不解地問他:“你是何錯之有?”

什麽樣的錯事才會讓徐懷安在花宴歸家之後連晚膳也顧不得用,這便又趕來了安平王府?

蘇老太太心裏也懷揣著同樣的疑惑。

徐懷安瞥一眼許湛,心裏猶豫了一瞬,便道:“慎之抓到了縱火之人。”

“什麽?”許湛驚呼一聲道。

蘇老太太與蘇禮也瞪圓了眸子,再沒想到徐懷安特意登門是為了後罩房的這場大火。

蘇禮是個直率人,當下便上前一步朝徐懷安福了福身,細問他個中緣由。

徐懷安滿臉柔和地答道:“那人名叫張進,起火時在後罩房附近鬼鬼祟祟的想要逃出二門,正巧被我的小廝撞見,如今晚輩已冒昧地將他扭送去了刑部,未曾事先知會貴府長輩們一聲,是慎之的錯。”

這話說的不盡不實。

譬如徐懷安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把張進交給安平王府的長輩。因這場大火是蘇氏順勢而為,裏頭藏著些難以言喻的隱情在。

蘇婉寧在內宅裏過得這樣艱難,徐懷安不想給她添一點煩憂。

只是他光明磊落了這二十年,今日卻違背了聖人教義,說起了謊話來。

徐懷安的心裏總是有些悵然。

直到蘇禮歡喜著說:“太好了,既是抓到了幕後兇手,長姐也不必將這事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了。”

他是喜形於色,可卻不該當著徐懷安的面前扯出內宅女子的事來,蘇老太太是個極在意規矩禮儀的人,當即便瞪了蘇禮一眼,制止了他後頭的話語。

祖孫兩人打起了眼神官司,偏偏許湛快意慣了,便走到了徐懷安跟前,笑著與他說:“慎之,我與你說個好消息。蘇氏有了身孕,我父親和母親總算不用日日催著要嫡子了。”

方才太醫診出蘇婉寧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後,蘇其正便將這消息告訴了許湛。

許湛心裏欣喜異常。許厲錚和鄒氏日盼夜盼著長房嫡子能早日降世,為了讓蘇氏有孕,鄒氏見天地賜下燕窩鹿茸,不僅蘇氏要喝,連許湛也逃不過日夜一碗的規矩。

他心裏是苦不堪言。

如今蘇氏有孕,一來他不必時常留宿在松雲苑裏,往後也能明目張膽地去樊樓裏與魁娘們尋歡作樂,誰叫蘇氏有孕後伺候不了他呢。

許湛喜形於色,卻是沒有察覺到與他對立著的徐懷安面容裏一閃而過的陰戾。

即便瞧見了,許湛也只會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眼前之人是他十幾年的密友,是與親人同樣重要的摯友。怎麽會在得知他有了子嗣之後露出如此陰狠的神色來?

“恭喜許兄。”徐懷安悄悄地斂下蒲扇般的睫羽,遮住了明眸裏翻湧著的情緒。

蘇老太太沒想到許湛會這般收不住秘密。

寧姐兒這胎都還沒坐穩,若這位徐世子是個口無遮攔之人,只怕不出幾日寧姐兒有孕一事便會傳遍整個京城。

她心裏很是不悅,只可惜自己已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年邁之人,不可能一輩子照拂著子孫兒女,便索性洩了要說教許湛的心思,只與徐懷安說:“多謝世子爺為我們安平王府抓住了幕後兇手。”

其餘的事她是一個字都不多探問。

“老身身子不適,便先告辭了。”蘇老太太朝徐懷安歉然一笑後,便拉著蘇禮離開了前院。

徐懷安恭敬地目送著蘇老太太離去,待她與蘇禮的身影淡出他的視線之後,他才幽幽地對許湛說:“嫂夫人既有了身孕,許兄就不該再胡鬧了。”

許湛本是興致勃勃地要留徐懷安在安平王府用膳,卻沒想到會從他嘴裏冒出這麽掃興的一番話來。

他心下不悅,去瞧徐懷安面色時,卻發現他正以從未有過的冷凝眸光定定地打量著自己。

“慎之……”許湛心下發毛,總覺得此刻的徐懷安與以往那個溫和端方的好友全然不同。

他仿佛是正在竭力壓制著心裏洶湧的怒意,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之後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許湛不懂他,心裏悻悻地不知該如何回答,便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道:“我幾時胡鬧過。蘇氏想要什麽我沒給她?連我房裏的寶欣、寶月、寶雪都被她打發去了別的院子裏,我已是對她百依百順了。”

西邊的餘暉終於被濃重的夜色所吞噬,前廳的廊道上也點起了燈盞,永蘆在影壁那兒提著燈探頭探腦,似是在催促著徐懷安回府。

徐懷安知曉他勸服不了許湛。這世上最難改的便是人的心志,說破天他也只是個外人,管不了許湛的去向,也護不了蘇氏的周全。

“嗯。”他淡淡應一聲,方才趕來安平王府時的熱切心緒已然冰涼一片。

徐懷安不再規勸許湛,而是尋了個由頭離開了安平王府。

離去前,他越過許湛時頓了頓身形,緩緩地沈了口氣,然後說:“珍惜二字,靠的是心。”

這一刻的許湛,楞在原地許久未曾回過神來。他與徐懷安相交至今,似乎還是頭一次覺得自己半點也不懂他。

夜色悄悄入戶,許湛偏過頭靠著螢螢的籠光去瞧步履匆匆的徐懷安,卻只能瞧見個如風般淡去的身影。

他踩著濃厚的夜色離開了安平王府的前院,連句多餘的話都不願與他說,仿佛是在用如此決絕的態度告訴許湛。

他們兩人之間。

已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

翌日一早,蘇婉寧從蘇老太太嘴裏知曉了縱火的兇手已被緝拿歸案一事。

也知曉是徐懷安抓住了這縱火之人,還特意為了這樁事趕來了安平王府。

“祖母起初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都打算拿出太後娘娘賞賜的玉如意破財消災。誰成想這位徐世子規矩禮儀周全的處處挑不出錯來,瞧著的確是風姿綽約、器宇軒昂。”蘇老太太甚少有這般對人讚不絕口的時候。

宗氏是個木訥的婦人,在她眼裏只有自己所出的一雙兒女最是討人喜歡,別人家的兒子再好也與他沒有半分關系。

不過這位徐世子救了一回寧姐兒,勉強算是個好人吧。

“他這等年歲便成了清流文官裏的中流砥柱,難道還怕尋不到合適的正妻不成?想來這位徐世子爺不是個度量狹小之人,誰都瞧得出來這事並非我們安平王府可左右,他若是遷怒於我們,反倒不是君子所為了。”宗氏道。

蘇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婆媳兩人圍坐在蘇婉寧的床榻邊說了一會兒體己話後,蘇老太太才沈下臉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蘇婉寧,並問她:“寧姐兒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這便是在問蘇婉寧打算擡舉哪個丫鬟服侍許湛。

女子有孕之後不能服侍夫君。要麽納妾,那麽把貼身伺候的丫鬟開了臉,都是法子。

蘇老太太自然不願讓許湛納妾。月牙、綺夢和豆蔻都是他們安平王府的家生子,人生的貌美不說,性子也忠厚老實。

這本是最稀松平常的事,王老太太與宗氏也是過來人,且她們都是在全心全意地為蘇婉寧考量,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她好。

誰曾想蘇婉寧卻噤了聲,擡眼瞥了幾眼月牙和綺夢,丹寇正在耳房裏給她煎安胎藥。

她甚至不必盤問,就知曉三個丫鬟一定願意為她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可許湛並非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他不顧舊情,又是個喜新厭舊的人。

即便是成了姨娘,她們也總會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到那時新人進了門,她們又該如何熬過寂寂漫漫的餘生?

“孫女想著還是給夫君納個良妾吧。”蘇婉寧不舍得讓丫鬟們陪著她一起過苦日子。

這些苦,是錦衣玉食都無法彌補的孤寂。

宗氏嘆了口氣,沒有駁斥蘇婉寧話的意思,“你素來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和月牙綺夢她們也如親姐妹一般。你既舍不得,往後就給她們擇幾個可靠老實的良家男子,也算全了主仆一場的情意。”

月牙和綺夢聞言都跪在了蘇婉寧榻邊,一個滿臉是淚,一個紅了眼眶,瞧著好不可憐。

蘇老太太連忙讓嬤嬤們扶起月牙和綺夢,並道:“好了,快別哭了。寧姐兒已有了身孕,只有誕下個健健康康的嫡子,往後就沒人敢再欺負她了。”

這時,丹寇端了安胎藥進門,蘇婉寧就著蜜餞飲了大半碗,剩了點澀澀的藥渣不肯再喝。

宗氏眼瞧著女兒熟睡後,才肯離開流雲閣。

*

兩日後,許湛與痊愈的蘇婉寧回了鎮國公府。鄒氏早從婆子那裏知曉了蘇婉寧有孕一事,便難得露出幾分笑影來,領著蓮姨娘在門廊處迎接兒子兒媳。

蓮姨娘失了寵後卯足了勁巴結蘇婉寧,可蘇婉寧自顧不暇,與她之間也只有淡淡的情分。不得已,蓮姨娘只能想方設法地攀上鄒氏這棵大樹。

她幾乎舍了全副身家去買通鄒氏身旁的嬤嬤們,嬤嬤果然在鄒氏跟前為蓮姨娘美言了幾句。

鄒氏心裏也怕兒媳有了身孕後恃寵而驕,便想著擡舉個妾室出來與她打擂臺,她這個當家太太才能坐享其成。

只是蘇婉寧這一胎尚未坐穩,鄒氏難得消停了幾日。

為了彰顯對蘇婉寧肚中胎兒的看重,鄒氏不僅將流水似的補品送去了松雲苑,還為她挑了四個懂醫理的嬤嬤,生怕蘇氏肚子裏這一胎出什麽意外。

蘇婉寧也在內寢裏安心養胎,閑時去內花園散步閑逛,也不用去料理那些繁雜的家事,只覺得日子是前所未有的安寧與自在。

五月裏。

蘇婉寧腹中胎兒滿了三個月,鄒氏便大張旗鼓地將兒媳有孕的消息遞了出去,來往賀喜的貴婦親眷們絡繹不絕。

只是少了梁國公府家。

鄒氏與秦氏情誼深篤,許湛與徐懷安也是自小一同長大的密友,蘇氏有孕這樣的喜事,梁國公府怎麽也該親自登門向鄒氏道喜才是。

近來許湛也是悶悶不樂,不僅一連七日都住在樊樓,還因喝多了酒與英一武起了爭端,那些狐朋狗友也漸漸地不愛搭理他。

這下,許湛連樊樓都待不住了。

他不知曉徐懷安是否起了要與他割袍斷交的心思。也不知曉徐懷安為何要與他鬧得如此生分的地步?

他何錯之有?

鄒氏心裏也犯起了嘀咕,她領著婆子們去瞧外書房裏的許湛,一進屋卻只聞到了刺鼻的酒味。

她溺愛兒子,卻也不想兒子糊塗荒唐到此等地步。

“湛哥兒,你究竟是怎麽惹惱了慎之?連帶著你秦伯母都不肯來與我說話作伴了。”鄒氏氣惱不已,便上前攥緊了許湛的衣袖,逼問著他內裏的緣由。

許湛正是頭暈腦脹的時候,驟然聽得鄒氏這番盤問,心下愈發不耐,這便甩開了鄒氏的手,只說:“我沒惹惱慎之,他樣樣都比我好,我怎麽敢惹惱了他?”

鄒氏他的大力刮帶得險些崴了腳,幸而有嬤嬤扶了她一把。

“你素來是個口無遮攔的人,你仔細想想是否說了不中聽的話惹惱了慎之。”

“我沒有。”許湛朝鄒氏怒吼一聲後,便愴然地倒回了扶手椅裏,清俊的面容裏湧現幾分哀傷。

鄒氏哪裏會相信許湛的話語,只在一旁不停地絮叨:“小兒間爭吵打鬧不算什麽大事,你若是有做錯的地方,就該主動去向慎之賠禮道歉。我們兩家這麽多年的交情,可不能毀在你這一張嘴上。”

許湛闔上了眼皮,知曉鄒氏從來不相信他的辯解,便端起桌案上的烈酒,一杯杯地往肚子裏灌。

鄒氏數落了許湛一番,後也懶得再與這醉鬼多計較,瞧著天色尚早,便領著婆子們去了松雲苑。

此時蘇婉寧正在內寢裏插花養性,陡然聽得鄒氏來訪,便慌慌張張地擱下了手裏的花束,招呼著丫鬟們去迎接鄒氏。

鄒氏卻是風風火火地闖進了她所在的內寢,蘇婉寧要上前行禮,鄒氏也只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快收拾打扮一番,隨我去一趟梁國公府。”

近來鎮國公府與梁國公府生分的消息也傳進了蘇婉寧的耳朵裏,她與鄒氏懷揣著同樣的猜測,只以為是許湛得罪了徐懷安。

本以為兩家人的情分會就此淡卻下去,沒想到鄒氏會如此在意與梁國公府的情誼。

“明日我那喪了夫的內侄女該進京了,她是新寡,你少與她說話,省得沖撞了我的金孫。”鄒氏蹙著眉頭吩咐道。

蘇婉寧一一應下,這便由月牙等人服侍著換上了身鮮亮的衣衫。

婆媳二人坐著翠帷馬車趕到了梁國公府門前。鄒氏先下了馬車,蘇婉寧則在車廂裏撩簾瞧了眼梁國公府的門楣,的確是氣派又威重。

鄒氏讓婆子們叩了門,說明了來意後梁國公府家的小廝便露出了幾分為難來,“夫人有所不知,這兩日太太病的起不來身,實是不能出來待客呢。”

秦氏素來好強,此番病倒之後便沒有放出半點風聲來。

鄒氏又是訝異又是喟然,便讓小廝再去通傳一聲,只說她帶著兒媳特來看望病中的秦氏。

小廝無法,只能進後院跑了一趟,路上正巧撞見了從老太太院裏出來的徐懷安和永蘆。

永蘆見這小廝慌慌張張的,便問他要趕去何處。

那小廝苦著臉說了緣由,並道:“許夫人和許家二奶奶來了。”

滿京城裏只有鎮國公府一家姓許。

府內的小廝都知曉梁國公府與鎮國公府關系匪淺,可秦氏性子這般的要強,身子不適時連娘家的人都不肯見,又何況是許家的人?

方才世子爺還親自打發走了舅家的奶嬤嬤呢。

難道許家夫人和二奶奶還能是例外不成?

她們來得不是時候。

永蘆正要做主讓小廝尋個由頭推辭過去時,徐懷安已泠然開口道:“請她們進來,備好參茶和姜湯,再讓婆子們去燒個手爐。”

短暫的沈默以後,徐懷安眸色裏浮起些躍然的生動,仿佛是枯木逢春,整個人又活過來了一般。

他又道:“許家二奶奶身子貴重,仔細著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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