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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167章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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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覆水難收

看著他的笑,白牡嶸有那麽一瞬間心頭是微痛的,他的壓力,她或許能夠理解。

為了一個目的,不擇手段,那麽,就要將任何的東西都拋到腦後去了。哪怕是自己曾經的信念,在這個目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已走到了這一步,這是一根獨木橋,他只能向前走,只要生了後退之心,那麽就會掉入萬丈深淵,萬劫不覆。

看他笑,笑的她心情不好,白牡嶸轉開眼睛看著別處。不說其他,她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如果情況到了需要殺她的時候,他應當也會做的。

只不過,現在貌似還沒到這種地步,她果然是個微不足道的草頭天子,不值一提。

站直身體,白牡嶸擡手抓了一把自己束在頭頂的長發,她的頭也跟著一歪,頗為爽利。

“接下來要做什麽呢?是試一試我們夷南人的野性難馴,還是讓我們見識見識玄甲軍的新軍備。”反正時間長著呢,閑著也是閑著。

楚郁看著她,其實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以前是這個樣子,現在也是這個樣子。

“咱們去那上面吧,站得高,望的遠。”楚郁擡頭看向身旁的險峰。它猶如一把利劍插在這裏,極其陡峭。

隨著看上去,白牡嶸點點頭,“走吧。”抓住一塊巖石,她翻身躍上去,極其靈活。

楚郁隨後,兩個人猶如比賽一樣,前後追趕,很快便到了這險峰的半腰。

下面的人都看著他們,夷南兵是擔心的,擔心白牡嶸上去之後會被暗算。

不過,他們這會兒倒是多慮了,兩個人比賽一樣的又往上走了一段,最後在一塊山體凹陷出停下。這一塊就像被隕石砸了似得,下面又是一塊大石,正好能讓人有容身之處。

停在這裏,白牡嶸往下看了一眼,太高了,有些暈眩。

扭頭看向楚郁,他就站在邊緣,堪堪站住,似乎都不用推,只要一陣風吹來,就能把他帶下去。

“看著數不盡的萬裏河山,真是夠迷人的。但對於我來說,只能說是風景好,其他的沒看出來。”風景是很好,奇絕,但也僅限於此。天邊開始有烏雲飄來,用不了多久,太陽就會被覆蓋住了。

“奪了四城,盡握在手,就沒覺得心裏暢快麽?”撩起袍子,楚郁坐下,他就坐在邊緣,甚至有一半的身體是懸在外面的。

“沒覺得,反而壓力越來越大。”也坐下,她把小腿伸出了石頭外面,風吹過,下半身都涼絲絲的。

“換做別人,高興都來不及。你,最近好麽?”他問道,有些遲疑。

“不好,被你們嚇得,我精神高度緊張,頭發掉了大把。”能好才怪,處在這麽個亂世,想好也好不了。

看她不滿吐槽,楚郁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漆黑的眼眸也染上了笑,卻不再是陽光的少年。

“楚王,你打算就這麽和我聊一聊就完事兒了?”看著他,白牡嶸的眼睛反射著陽光,晶亮的,裏面恍若藏著星星。

“那你想做什麽?看你現在統領夷南軍,想必身手比以前更好了。不如,切磋切磋。”楚郁提議道。

“好啊。不過,你最好叫你的人都老實點兒,別再因為咱們倆比劃,他們再誤以為咱倆在拼命。到時圍攻我的人,小心你的人丟了性命。”白牡嶸不拒絕,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不打一場,似乎都對不起他們這幾天的跑和追。

“對你的兵很有信心啊。”楚郁依舊面帶微笑,夷南的蠻人的確是有一股子野性,短小兇悍。

“那是當然。”站起身,白牡嶸右手一甩,細箭已在她手中。手指靈活,細箭也在手指間翻轉,極其絢爛。

楚郁看著她,驀地躍起,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躍起後,他一手便成刀一般的朝著白牡嶸的面門而來。

她立即後仰身體,上半身都懸到了大石外頭,不過,她後仰自如,收回亦是自如。在收回時,手便先攻了出去,目標是楚郁的腹部。

他一腳蹬在山壁內側,身體翻飛而起,從白牡嶸的頭頂翻過去,在落到她背後時,一手扣住她肩膀,徑直的把她甩了出去。

身體騰空,她如一個物件似得被甩到大石外頭,但是楚郁沒有松手,她於半空轉了一圈,然後又被他拽了回來。

雙腳落地,踉蹌不穩,後退了幾步,最後靠在了山壁上。

楚郁抓著她的胳膊,直至她身體穩當了,他才松開手。

笑看著她,楚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衣服已經被劃開了。如果他躲得再慢一些,興許他的腸子就得飈出來了。

“我這可不算輸了,是這裏面積太小了,施展不開。咱們下去打吧,總是能分出個勝負來。”她沒輸,也沒盡全力,他也一樣。

這種仗打得沒意思,不盡全力的打仗,不叫打仗,那叫做鬧著玩兒。

“不一定要分出勝負,也或許,我不是你的對手。”楚郁搖了搖頭。天上的烏雲即將把太陽遮蓋住,僅剩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化不開的是他身上的郁色,盡管他在笑。

“聽你這意思,就是不想和我打,甚至,有那麽一絲絲的瞧不起我。算了,我現在的確沒什麽資格和你討論瞧得起瞧不起的事兒。要下雨了,我先下去了。”看了一眼天空,白牡嶸隨即轉身躍下去,途中多次腳踩山壁上的石頭做緩沖,幾個跳躍,最後安全的落地。

隨她之後,楚郁也下來了,兩人完整無缺的回來,各自的人馬才稍稍有了松懈。

他們倆在上面交手,下面的人都看到了,沒接收到信號,也沒敢有動作。只不過,時時刻刻都在防備對方。

看了一眼玄甲軍,人太多了,他們身上的鎧甲瞧著都讓人不由覺得眼暈。

“接下來怎麽辦啊楚王?是讓我走,還是留。”挑起眉尾,不知他接下來又打算如何。

千辛萬苦的追到了鳴山主脈的深處,帶著大軍包圍她,總是不能就為了說幾句話而已吧?

“看你選擇停下來的地點,有三條退路。這樣吧,我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你選擇一條路離開。我若到時追上了你,咱們再鬥不遲。”楚郁垂眸看著她,說道。

的確是沒想到他會想出這種法子來,白牡嶸眨了眨眼睛,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但,看起來他也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說真的。

“還真是新奇,原來兩軍交戰,還可以這樣的。”怎麽聽著都是奇怪,她感覺自己被侮辱了似得,心情很不爽。

“想如何便如何,這世上又沒有立下如何交戰的規矩。”楚郁失笑,好像在笑她腦子單純。

“那倒是。”點點頭,白牡嶸想了想,便轉身看向自己的親兵。顯而易見,他們也不理解楚郁的做法,同時,也覺得被羞辱了。

“走吧。”他看著她,說道。

最後看了他一眼,白牡嶸轉身,帶著親兵,迅速的朝著左側的險峰之間的路徑奔去。速度極快,眨眼間就沒了影子。

逃離時,白牡嶸不時的回頭看,命探子也不要再回去,只要抓緊了時間跑,她相信楚郁會給她這兩個時辰的。

夷南兵仍舊是心中不暢快,一種被蔑視的感覺,他們這般逃離,就像逃跑的獵物。而玄甲軍一副猛獸的模樣,好像即便他們跑的再遠,作為猛獸也能夠追的上。

如此憋屈,讓人難受,但白牡嶸的命令他們又不能違抗,只得逃跑。

深山繚亂,多處險阻,也為奔逃制造出許多的苦難。不過,兩個時辰,白牡嶸認為足夠了。這深山可以說是詭秘了,想要在這裏找到一夥為數不多的人,其實並不容易。

每走一段,就會轉移方向,同時掩蓋走過的痕跡,兩個時辰過去了,他們真的已經到了鳴山深麓。

這內部太覆雜了,險峰之間開始出現兇險的大坑,下面都是石頭,奇形怪狀,灰白的顏色,有的盡數尖端朝上,就像人工設下的陷阱一樣。

這種地方,人若是掉下去,非得被摔個好歹。

走到險處,更是只容得下一只腳,下面是大喇叭樣式的深坑,巖石層層疊疊,一直到下面最深處,足足有二三十米的落差。

而且,那最下面的深處有一個黑洞洞,什麽都看不見,也不知那黑洞洞裏頭藏著什麽東西。天上烏雲密布,這山中幾乎沒有光亮。由此,這般瞧著就更為瘆人了。

這鳴山山脈的深處,其實連夷南人都不是特別了解,自然是有人來過這裏,但只有少數。而且,他們進來這裏,也並未全部走遍,回去覆述說的也只是自己所見的,還有許多是外人沒見到的。

走過這一段危險的路徑,白牡嶸也不由得松口氣,擡頭看天,這天色陰沈的,估摸著一會兒得有一場大雨。

而且,不時吹過來的風也很涼,山中多樹木,風還能循著縫隙過來,可見這風的力量有多大,簡直是無孔不入。

夷南兵將他們通過的路線整理了一下,讓人看不出蹤跡來,他們再次轉變方向。雖說沒有太陽,但是有的人方向感極好,烏雲也影響不了他們分辨方向。

很快的,雨點就落下來了,雖一開始落下來的不是瓢潑大雨,但雨點打在臉上也特別的涼。下雨其實還是很好的,雨水能夠沖走一切痕跡,玄甲軍裏即便有狗,怕是也聞不到他們的氣味兒了。

“小姐,你把這個穿上吧。”夷南兵從身後背著的包袱裏拿出一件略厚重的披風來,這本就是用來給白牡嶸夜晚在山中休息時遮蓋身體的,免得她著涼,不過她一直都沒用過。

接過來,白牡嶸把它裹在身上,又扣上了兜帽。

落下來的雨點很大,她都瞧得見雨點從眼睫毛前頭經過,如同黃豆粒似得。

這將是一場很大的雨,他們最好還是找個地方避雨。

命他們找避雨的地方,她同時看向自己奔逃過來的方向,雨點如珠簾一樣,讓她稍稍有些睜不開眼睛。

驀地,她忽然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楚郁帶兵不辭辛苦的進山,耗費了這麽多的時間才圍堵上來,又輕易的放她走,還說給她兩個時辰的時間用來逃跑。

這一切,都不符合邏輯,就算是楚郁腦子勾芡了,也不會做這麽沒道理的事情。

現在,他已不是那個心中充滿了熱血的人,他做事都是有目的的。、

那他這次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不是針對她,那針對的是誰呢?

夷南兵找到了避雨之處,過來拉著白牡嶸示意她可以過去避雨了,這一場雨不知得下多久,還是得躲一會兒才是。他們大老粗不要緊,也習慣了夷南的雨季,但白牡嶸一個女子,很容易被淋病了。

抓著兜帽,白牡嶸轉身跟著他們走,但走著走著,她就停下了。

“你們在這兒等著,我要返回去看看玄甲軍有沒有追來。”她必須得回去看看,總是覺得,不太正常。

“小姐,我們幾個和你一起回去。”親兵一聽,沒有阻攔,只是要求共同回去。

“不用,你們就在這兒等著。若是十個時辰後我沒回來,你們再去找我不遲。你們放心,楚郁應當不會殺我,他沒有殺我的理由。”白牡嶸擡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她沒有任何的停留,冒著大雨,順著原路返回,險徑濕滑,她抓著山壁上的石頭,也很擔心會掉下去。、

而且,隨著下雨,那些天然形成的深坑最底下,黑洞洞的窟窿裏頭,好像積存了水,而且水好似在翻滾著。

烏雲如同黑布一樣壓在上頭,雨勢越來越大,淋濕了身上的披風和兜帽,雨水順著臉往下流,都鉆進了眼睛裏。

越往回走,她心裏的不安也就越重,興許是冥冥中的一種感覺,如果這次她不回去探一探的話,必然會錯失許多。、

終於,在時近下午,而天色也因為烏雲和大雨暗下來的時候,她也逐漸的接近了與玄甲軍分開的地方。

和著大雨,她聽到了人聲,隨後調轉方向,在順著狹窄的山體縫隙擠出來之後,他也看到了玄甲軍的身影。

他們把誰團團圍住了,冒著大雨水洩不通的那種圍堵,兵器在手,擺明了是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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