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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雷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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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雷屠殺

白月林終於來到了塗山心心十劫的光柱面前,在她的記憶中,唯一目睹過的十劫就只有鯤的十劫,她還知道,實際上塗山心心的十劫也就是九劫——因為曾經的九劫渡劫失敗,塗山心心受傷瀕死,才會來到綠嶺尋求庇護,也正是因為林仁的幫助,塗山心心才以犧牲此後渡劫資格為代價,得以保全性命。

一般來說,妖精在渡劫失敗後很少能夠存活,即使存活也會不可避免地失去渡劫資格,此生修為再也無法進步,但塗山心心的情劫就有些特殊,因為世間真情不為外物所困,之由心生,所以當塗山心心理解了情之後,境界就自然突破,也不是天地所能限制的了。之前一直弄不明白,塗山心心作為一只妖狐,身上的謎團和其他弄不清楚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但現在得知她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存在,雖然還是沒有弄明白,但多少還是可以接受了。

塗山心心的十劫就是九劫,這句話的意思是,這次突破之後,就可以跨過原本的九劫直接升為十劫。十劫的妖精,如果以鯤為參考,那樣的戰鬥力和妖姬對等作戰是沒有問題的,能夠堅持一段時間不落下風,但最後還是會被打敗。

但桂的實力明顯已經達到了妖姬的層次,所以,如果只是靠十劫的塗山心心,可能還是不夠。白月林已經決定,不再讓林仁和莊沐融合成為雙星,她自己也有親身體會,聖灰只會帶來不幸,就算一時獲得力量,最終還是難逃厄運。

雙星不能成為力量,另一個希望就會被寄托在丹尼爾身上,但同時,也不能讓他過分接觸矽晶而產生暴走。這些被限制的力量並不可以隨意使用,如同枷鎖束縛在白月林的身上,讓她感覺,要解決桂這樣強大的敵人舉步維艱。

但是,我會在下一次輪回,超越上一次的自己。

人能改變一切,也無法改變一切,人能無悔,也能後悔一切。

人是矛盾,但也能克服矛盾,具體做法就是,欺騙自己。

相信自己,白月林,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性的你,弱小的你,內心矛盾的你。你已經知道自己的弱點,知道自己的獨特之處,知道自己所肩負的詛咒與責任,知道無論如何,就算所有人都倒下,所有人都拋棄你,為了世界的齒輪能夠繼續運轉,為了時間的線能夠向著更好更完美的方向延伸,你都必須繼續前進。

你早就不是你自己了,白月林,你是超越,獻上挽歌的超越。

白月林知道,如果不一直對自己的內心下著重覆而無聊的心理暗示,自己早就崩潰了。白月林知道,有的人只是像一具行屍走肉,而自己卻是真正的行屍走肉,沒有人比自己更適合“工具人”這個稱呼。該死的爾達斯選中了自己,玩弄自己,折磨自己,強推著自己走下去。

白月林在寒風中逐漸麻木,一步步走向光柱。

她來到光柱前,伸出手,輕輕撫摸,感受不到一絲的溫度,說不上溫熱,也說不上冰涼,也不是恰到好處的舒適,總之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覺。

“最大的問題是你啊,心心,其餘的一切必要信息,我都收集到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渡劫需要多久時間,渡劫以後的實力又如何,能不能打敗桂。那個神使,矽晶做成的瘋子,有三個封印,第一封印和第二封印已經找到了攻略方法,但第三個封印……我連它的能力都沒有觀察全,更別說攻略了。”所實話,白月林感覺,這一次危機,在極地遇到桂,根本找不到完美的解決方法,於是孤獨的她只好獨自傾訴,“人們總說逃避是不對的,應該勇敢地面對,但我沒有你那樣的勇氣,因為我太弱小了……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戰勝,比起死去,逃避是不是也算一個選擇呢?畢竟,能活著呀,活著才是最好的,活著才有笑容……”

白月林的雙目噙滿淚水,卻又強忍住,不讓自己那麽難看難堪。

“我覺得有大家的笑容,就足夠了呀,為什麽,為什麽活下去這麽難呢?為什麽,為什麽總是死人呢?你們死了那麽多次,我還是沒法適應……萬一,萬一幾千次幾萬次輪回之後,我適應了,我適應了你們的死,我變得麻木不仁,那,那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白月林傾訴著,忘乎所以地宣洩情感,“一次又一次,好像永遠沒有盡頭,也沒有人來拯救我……我就是想尋求一個依靠,想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都,都做不到啊。”

她停頓。

“還是說,我這個人,無論外貌心靈,都醜陋不堪……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愛情”

白月林望著光柱,好像某一個瞬間,透過玻璃罐看著塗山心心的林仁,又像某一個瞬間,透過玻璃罐看著凱思雅的菲米娜——無數自己見證或被塞進來的片段閃回,讓白月林的大腦有些混亂。

“我說你,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個什麽勁兒呢?馬上就輪到你了。”

背後突然傳來桂的聲音。

白月林轉身,看到黑色的雷雲湧來。

“我不明白你跑到這裏意義何在,難道還能幫她一把,讓她提前結束渡劫嗎?”桂瞬間出現在白月林的身前,伸出手捏住白月林白皙的脖頸,直接把她提了起來,“回答我啊,妖姬,為什麽一直都不出手?不會力量反擊嗎?你的繪星圖呢?妖姬的固有神印呢?你不是第一代妖姬,超越嗎?”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她,僅此而已……打斷渡劫這種事情,自從紅絡薇那次以後,我就不再做了……”白月林被雷電扼住咽喉,全身疼痛難忍,如果不是桂刻意放松一點讓她呼吸,讓她回答,她幾乎就要窒息,“我不是妖姬……繪星圖什麽的,我不知道。”

“這麽說,超越和憎恨都是零階的,滅星圖,是吧?那就更危險了,必須摧毀。”桂繼續說著白月林根本聽不懂的話,眼神突然變得兇厲起來,“那麽這就是更大的威脅了,白月林,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不然,我就擾亂渡劫。”

說著,桂伸出另一只手,凝聚出一個黑色的球狀閃電,按在了那光柱上。

桂並不知道妖精渡劫的原理,也不知道這光柱到底有什麽作用,但有一點是很明確的,要是對其作出幹擾,塗山心心的渡劫肯定不會順利結束——渡劫失敗,沒有後手,只有死路一條。

“我要是妖姬……早就打死你了……”白月林一邊感受著麻痹,一邊恨恨地說道。

“真的嗎?確定不是有什麽陰謀?你的調虎離山計是不是還差點時間需要你的同伴爭取?很可惜,你不再有同伴了。”桂不耐煩地說道,隨後直接把那個球狀閃電摁進了光柱裏面,“撒謊的代價可是很沈重的啊,只不過我不怎麽付就對了。”

光柱瞬間染上雷電的黑紋,其中穩定的能量波動變得紊亂起來,隨後那些黑紋開始狂亂地舞蹈,甚至突破光柱,帶著恢弘的能量洩露出來。不過十幾秒鐘,光柱就變成了碎裂的氫氣球,無數光粒飛散而出,最終消失於空氣中。

塗山心心沒有出現,以後也不會了。

白月林被電得陷入昏厥,毫無反應。

“看來是真的不知道……那就奇怪了,爾達斯明明說已經把星圖給她了。”桂感覺有些難以理解,又覺得厭煩,就把白月林丟了下去,“真是要人命了,有這麽一個上級……還拿走了我的一部分記憶,再把我送過來。”

就像是第一次來到極地那樣,白月林狠狠墜入冰蓋,深深埋藏於積雪中,不遠處黑紅色的痕跡還沒有消退。突然,如回光返照一般,白月林突然醒來,看到熟悉的景色,不知停了多久的大雪,又重新開始飄揚起來。

這不和上次一樣嗎?

“白月林,我對你很失望,如果沒有能力,就不要逞英雄。”桂出現在眼前,一腳把黑色的雷電踩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在那麽一群人中,你還能坐上領導的位置。你沒有能力,沒有責任感,沒有團隊精神,沒有指揮天賦,沒有全局觀念,他們憑什麽服你?嗯?”

白月林咳了幾聲,看著桂那陰冷的眼神,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於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最後一次逞強,最後一次嘲諷自己的對手:“怎麽,羨慕了?嫉妒了?你有能力,卻不能被大家認可,對吧?在星輝之子裏?”

桂的臉色再暗幾分。

咳血,但白月林依舊保持嘲諷。

“怎麽了,最強君,不是征服過一個文明嗎?為什麽連自己的下屬都征服不了?你是一個社會性的生命嗎?那你活得還真是相當失敗啊,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小世界,過得很舒服嗎?還是說,你覺得和爾達斯共度餘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桂陷入沈默。

白月林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確認一個事實——桂也不喜歡爾達斯,這個最強神使奉著星神的命令前來,心中卻是藏著不情願,更不願意被放入和爾達斯處於親近距離的假設中——因為那只會讓她感到惡心。

如果連你都不喜歡爾達斯,那就代表著,星輝之子都不喜歡爾達斯。

這是最重要的情報。

白月林暗中欣喜,但沒有令她想到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遠超自己的預料。

“你話太多了,白月林,閉嘴。”桂一腳踏下去,黑色的雷電以超高壓貫穿血肉,內臟,脊骨,從背後攪著血水壓到地面,隨後電解,“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畢竟是爾達斯欽選的妖姬,但沒想到,你只是一個窩囊廢,只會嘴上逞強,而且,毫無自知之明。”

白月林的口中噴出逆流而上的沸騰的鮮血,整個人如一團漿糊癱軟,她瞬間意識到,自己將於電光石火中擁抱死亡。她尖酸刻薄的嘲諷招來致命的死亡之火,雷電將自己脆弱的身體撕碎,又點燃。惱羞成怒的桂下了死手,殘暴暴戾的處刑手段不留一點仁慈,只想著如何給予白月林最大的疼痛,以及最大的後悔。

“給我去死吧!”

白月林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身體條件反射地在電擊下拱起,被貫穿的小腹露出烤焦的肌肉與死亡的神經,卻依舊感受到恐怖的混合著多種惡心感覺的疼痛,就像是一塊熱油裏的肉片,只能用生不如死四個字來形容。

白月林幾乎要忘記,雖然死亡後可以輪回,但疼痛卻無法消除,一次次經歷死亡與死亡帶來的絕望和疼痛,就算是實現早有準備,也會最終擊垮最堅強的人的內心。也許這就是為什麽能夠無限覆活的林仁被設置為隨機人格,如果只用一個人格,反覆折磨的話,也需林仁早就瘋掉了。

但白月林卻沒有這樣的保護機制,從第一次死亡輪回到現在,白月林都是一個人獨自承受。因為此前渡過了相當長的一段和平生活,上一次死亡承受的痛苦,也就是被水晶巨人一腳踩死的痛苦,被極地冰雪的嚴寒遮蓋,所以沒有太大的感觸。但這一次,黑雷的高溫高熱喚醒了白月林的神經,並且以極端的刺激甚至刺激到死,更何況是高溫下電擊與多重折磨組合而死,但凡是個人類,幾乎都不可能忍受這樣的折磨。

當白月林意識到自己快要瘋掉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當她意識到自己冷靜下來,或者說冰冷下來的時候,她知道已經要開始下一次輪回了——可是剛剛經歷的那些痛苦,白月林真的不想再經歷一遍。

感受不到痛苦,但是……

我累了,真的好累。

視線逐漸模糊,一切感覺,包括疼痛,於寒冷中歸於死寂,包括她自己。

北風吹過,白雪紛紛,小腹以下化為血汙灰燼的少女,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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