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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灣,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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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灣,血戰

白月林拼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才在那綠色閃電降臨前的那個瞬間逃離死亡。她氣喘籲籲,幾乎快要窒息,莫名的亢奮與恐懼占據大腦,這種變態畸形的情緒讓她感覺既暢快又難受,簡直要讓她分裂了。

“呼呼呼……”白月林再也跑不動了,她癱倒在支離破碎的諾亞號甲板上,輕聲呢喃道,“剛剛的,那是什麽?雷虛子他……被空中花園幹掉了嗎?”

“不錯,現在我有把你殺掉的理由了。”那道從天而降的綠色閃電,九尾妖王塗山心心陰沈著臉冷聲道,“本來林仁叫我們把你綁回去,也沒說是要死要活。屍體的名字,也可以叫白月林,是吧?”

雷虛子死了,不過,仍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對,這還可以是一個更圓滿的結局。白月林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不讓自己在敵人在外人面前強裝堅強的心脆弱崩潰。

“隨你吧,請遵守約定。”白月林再也沒有掙紮抵抗的力氣,閉上了眼,最後一句的喃喃自語只有她自己聽得見,“來吧,爾達斯,讓我看看你的判斷,是不是我想的一樣。”

童嗣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塗山心心一步步走近白月林,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阻攔,白月林是必然要被殺死的。可是自己此時也沒有阻止的理由了,畢竟白月林已經把所有的都告訴了他,因而活不活著,對應童嗣來說,是一樣的,無所謂的。至於約定,或稱為賭約,那樣的承諾,本來就不是自己能夠保證做到的,所以自己一開始就沒答應。沒錯,那只是你在自說自話,與我無關。

“這世間一切種族的鬥爭,都只是立場不同而已。”塗山心心走到了倒地不支的白月林面前,擡起手,一道淩厲的白色渦旋從手心凝聚,形成長槍槍尖的形狀,對準了白月林的咽喉,“就個人而言,我挺中意你,這世上所有的人類都不及你萬分之一。”

白月林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再見。”塗山心心對白月林做了最後的告別,將死亡的陰影落下。

北冥,天池。

“最近聽到的呼喚有點頻繁,不是嗎?”

“不,只是因為以前從來沒有過吧……”

“洪水還需要多久?”

“你不是祭司嗎?還問我?”

“神諭說是兩年,我不知道鑰匙又怎麽說。”

“就是兩年。”

“哦,那,還有挺長一段時間呢。”

那個瞬間,塗山心心只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欺騙了,這是有生以來第三次,第一次是面對真正的情劫,第二次是面對爾達斯和轉生的林仁,第三次則是現在。

那黑白色的光幕,一閃而過,隨後,白月林就這麽消失不見。死亡的陰影落空,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重新站了起來,恢覆了所有的傷口和疲勞,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塗山心心的面前。

左眼是大海的藍色,右眼是山林的綠色,目光深邃到仿佛映射出兩個世界。碧綠色的長裙有著深藍色的條紋交錯,氣質猶如出淤泥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白蓮花。十三歲的少女化身世界的公主,蒞臨天下。

“時停……”塗山心心的雙眸中放出興奮的亮光,就如同當初在甲板上看到蓋亞發起全面進攻的白月林,從某種意義上兩人還真是臭味相投,“原來,這就是所謂妖姬麽?原來外界的傳聞只是你的偽裝,偏偏要留一手到此刻才揭示嗎?”

“不然,我也沒有別的辦法讓你們放松警惕。”白月林懸浮在那裏,緩緩地說道,“我說了謊,同時也沒說謊,我只是和爾達斯賭了一把,沒贏,也沒輸——這就足夠了,這便是我全部的籌碼。”

“來吧,讓我看看,爾達斯在人間的代言者,究竟是不是不可戰勝。”塗山心心早就想找個合適的契機發洩對爾達斯的不滿了,要針對神就得先針對神選者,除了林仁之外,白月林就是最好的選擇。她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宛如一根蓄勢待發的長矛,直指目標。

空氣有些凝固。

童嗣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究竟是怎樣的立場,他先前和塗山心心有過一面之緣,就算不是知心的朋友,最起碼也是彼此信任的同伴。更何況,自己本身是一只穿山甲,是一只接受了自然恩賜的妖精。確實,得知爾達斯將所有妖精當作走卒棄子令人難以接受,林仁那不死的詛咒更是令人發指,可童嗣只是把抵觸的情緒深深地藏在心底,從不像塗山心心那樣直白地表露出來——是的,平日裏那天真無邪爛漫可愛的小男孩形象只是對自己的催眠,雖說撕下偽裝自己也不會變成多麽兇殘可怕的怪物,只是,必然不是他人印象中的自己了。現在又目睹雷虛子的隕落,還不能完全爆發對爾達斯的憤恨嗎?

不能,絕對不能,因為,還有許多活下去的理由。生命,始終是貪杯生命的生命。

“我去處理下面。”也許是不忍心面對,童嗣丟下這麽一句話之後,便縱身一躍,消失在了甲板延伸出去的空中。

空氣繼續焦灼。塗山心心看著白月林平靜如水的目光,不禁動了動手指,晃了晃尾巴,終究還是忍不住了。九尾妖狐張牙舞爪地直接撲了出去,不過和穿山甲不同的是,爆發出來的速度與力量,以及氣勢,已經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了。

就好像妖姬是力量,和人類的力量不是一個量級。

是的,自己看清了,就仿佛電影慢放,原本迅疾到肉眼難以分辨的超高速動作仿佛膠卷上的一幅幅畫面,一次次呈現在自己眼前。白月林沒有刻意去控制,只是下意識地讓身體自己去做出反應,便擡起了手,跨步,揮出一拳。

碧綠色的緞帶瞬間席卷而上,仿佛蟒蛇藤蔓緊緊纏繞,施加巨大力量的同時又用魔法一般的力量將細小的末端形成類似根系一般的絲狀物,刺破皮膚後紮入了血肉。能夠感受到有流動的膠質帶著溫熱進入身體,仿佛緞帶變成了身體血管的延伸,吸收著外部的營養,源源不斷地提供給自己力量。白月林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又是下意識地作出了反應,此時正面迎上塗山心心威力被砍去三分的拳頭,已經不是很困難了。兩人對拳瞬間的碰撞爆發出有形有質的能量色彩,又化為巨大的反作用力將兩人前沖的身體分別沿著原來的方向推開。

這次白月林反應過來了,她第一次如此直接而自由地感受到妖姬強大的力量,自信讓她的大腦在良好的感覺中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她先是在連續幾步的後退中比塗山心心先一步穩住了身形,然後控制著緞帶進一步勒緊,回拉,就和之前卷起童嗣一樣,把塗山心心的身體帶入半空,開始做圓周運動。似乎是掌握了訣竅,總結出了經驗,又在此基礎上有了人類思維獨有的充滿想象力的創造,白月林將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塗山心心猛地丟入半空,然後另外一只手擡起又猛地落下,仿佛揮動鋒利的消防斧砍掉多餘的樹枝,一根綠色的緞帶就利落地向下發起沖擊,狠狠地將塗山心心的身體摁進了甲板下的合金裝甲板裏

原來把別人生生摁進地板裏,感覺是這麽舒服啊。白月林在心中這樣想著。叫你之前也這樣打我,知道疼了吧?

然後,白月林抓住自己的優勢,開始連續的追加攻擊。雙手控制兩根緞帶不斷揚起又落下,對著陷入地面的塗山心心重覆著沈重的打擊,就如同兩臺交替作用的打樁機,將地面的凹陷越打越深。這樣的攻擊持續了大概是十幾秒鐘的時間,緞帶的攻擊也達到了幾十次,如果換做雷虛子或者是其他沒有修煉到九劫的妖精,必然是要直接交代在這裏的——哪怕是童嗣,只要他不逃走,只要他敢於硬抗,結果也必然是非死即傷。

正當白月林準備集結所有的力量給出最後的攻擊進行收尾,突然,一只瑩白色的纖纖玉手從坑洞探出,直接握住了緞帶,硬生生地用蠻力控制住了妖姬。

這是怎麽回事?白月林簡直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直到那只手又把另外一根緞帶也一並握住。然後一只半妖化的白色九尾妖狐從深坑中走出,手拿著緞帶往嘴裏一送,尖銳的牙齒一咬,卡擦一下就斷掉了。

塗山心心正立,踏步而出。

“塗山有言:一曰塗山,二曰燧人,三曰有巢,四曰緇衣,五曰有莘,六曰有窮,七曰有虞,八曰姒禹,九曰巫陽。”

九步,九尾。

九尾妖狐,將所有的修為完全釋放出來,九條巨大的雪白尾巴,附上了淡淡金光。

“呵呵……你讓我變得興奮起來了,我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的愉悅。”塗山心心帶血的嘴角微微上揚,言語有些氣喘籲籲,她的體力經過剛剛白月林的那一連串攻擊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明明現在都是強裝鎮定,卻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來吧,戰個酣暢淋漓,天荒地老。”

白月林也兩眼放光,嘴角上揚,笑道:“正合我意!”

此時的兩人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共識,她們都感受到了盡情揮灑汗水與血液的愉悅,破壞的快感,在極限邊緣掙紮後茍延殘喘的酣暢淋漓。此時的戰鬥似乎已經放掉了一切的立場和利益,唯一的目的就是領受流血戰鬥的恩賜,回歸毫無顧忌毫無目的的本我。

化身為流光,白色與綠色,如星辰閃爍碰撞。

為了戰鬥而戰鬥,為了流血而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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