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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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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之戰

有三個人自南方而來,想要前往極北之地。

鯤仍未開始屠殺,雙手與裙擺卻早已沾染鮮血。

他們相遇了。

“讓我們過去。”林仁平靜地說道。

“人類不能進入北冥。”鯤依舊保持著冷淡的表情,如是回覆道。

“他必須進去,必須用北冥的泠兒草凍住他的時間,這樣才有機會救他。”塗山心心身後的九條尾巴包裹著昏迷的楊語風,堅定不移地說道,“這個人不會造成任何問題,我以塗山的姓氏作擔保。”

鯤看著塗山心心,然後擡起手,指著林仁,說道:“他也是人類。”

空氣有些凝固。

“你也是。”鯤又指著塗山心心,如是說道。

“你什麽意思?”塗山心心不高興了,聲音瞬間拔高。

“骯臟而卑鄙的外鄉人,這裏不歡迎你們。”

“你在說什麽胡話?北冥和南域,天池和綠嶺,本就是一家吧?我們不都是自然神爾達斯的眷屬,我們不都是妖族麽?”塗山心心怒斥道,“那北冥的雙星呢?也不是人類麽?如果整個天池就你們兩個,那另外兩個能量反應是怎麽回事?”

“一個穿山甲,一個雷山鵬鳥,那是看在莊沐的面子上放他們進來的,我早晚要逐客。”鯤平靜地說道,“外鄉人,到底是外鄉人。人類,到底是人類。綠嶺的妖王,你身上沾染了太多非自然的氣息,說你是人類,說你背叛了爾達斯,有何不可?”

“你他媽到底放不放我們進去?”塗山心心真的忍受不了鯤,一句粗口直接爆了出來,“你這魚腦子被風吹傻了吧?還是在池子裏待太久被凍壞了?北冥另一個妖王呢?讓他出來跟我說!”

“八門正岐被我殺了。”鯤簡短地說道。

空氣有些凝固。

“你殺掉了尼采所有人?”林仁突然問道,“這一地狼藉,都是你弄的?”

原本這裏是軍營,駐軍的痕跡很明顯,雖然現在只留下了一些痕跡,但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不錯,是我,如何?”鯤微微擡起頭,給人一種她是居高臨下的錯覺。

“這麽說,楊廷玉也被你殺了。”

“聽起來是個人類的名字,不過我不認人。”鯤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只殺人。”

“看來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們還是打一架吧。”塗山心心用尾巴把楊語風交給了林仁,“聽說你是最強的妖族,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對得起你稱號的實力。”

“要打,你們便一起上吧,省得我再追。”鯤有些厭倦地說道,然後隨手一揮,虛空中突然湧現的水流直接從毫無防備的林仁手中托起了楊語風,將他用寒冰封在半空,同時水流如藤蔓一般在下方展開四根枝杈,如刀刃旋轉著將林仁的身體解離,“哦,看來傳聞是真的,綠嶺的雙星是不死身。”

熟悉的光芒降下,林仁的身體由光粒重組,落地後過了好一段時間神情才回覆過來。

“這是第幾代?”鯤突然問道。

“鬼知道!”之前在尼采地下實驗室爆發的時候,又不知道殺了林仁多少次,痛苦的回憶再次被勾起,更堅定了塗山心心戰鬥的決心,“我要殺了你,該死的鳳尾魚!”

“你會為此付出代價。”鯤聽到“鳳尾魚”這三個字之後,海藍色的瞳孔瞬間附上了一層澄澈流質般的絢麗光芒,身後數條海藍色的緞帶湧出,宛如碧海波濤一般在空氣中游動,她的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狐貍精。”

塗山心心突然全身燃起白綠色的火焰,整個人無論是氣勢還是壓迫感都上升了數倍不止,作為妖族特征的尾巴耳朵以及爪都明顯變大了不少,就連雙瞳也出現了和鯤類似的附上流光的現象:“我不管了,林仁,我就是死也要扇她一巴掌。”

林仁走到塗山心心的身邊,擡手,便有無數來自尼采軍隊的亡魂形成白色的流質從地面升騰,凝聚到手心,形成的能量氣息由於數量和怨念的累積而絲毫不比塗山心心弱:“多死幾次,肯定能給她一耳光。”

塗山心心率先一個沖刺打破了雙方對峙的沈寂,憑借驚人的動態視力與反應力,在來自鯤的緞帶攻擊中左沖右突,直接穿過密集的火力網來到了鯤的面前,在後者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猛地揮出一拳。

鯤的身體瞬間變成一團透明的水流,正要散開,從塗山心心手中逃脫之時,卻又被無數灰白色的骷髏頭封住了退路。一次次降靈的轟爆帶著死者的執念沖擊著水流中蘊含的精神意識,令其很難再有所行動。塗山心心借助爆炸引起的勁風後退幾步,拉開一個短暫距離,然後雙手猛地向後一甩,凝聚能量的同時又在胸前合攏,雙手手心形成炮口的形狀,便有金綠色的光芒亮起,緊接著化為光束猛地沖出,瞬間擊潰了還沒有完全散開的水流。

無可避免讓散開的水流逃走,後者又在不遠處重新凝聚成原來的形狀,鯤的身體看上去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但她的衣裙明顯多了褶皺與塵土,嘴角也多了屬於她本人的血絲:“這些年來我的確有些倦怠了,但你們的優勢,也就到此為止!”

“【痛苦之雨】!”鯤的身體在空中迅速上升,然後她擡手向上,又猛地向下一揮,北冥澄澈的天空便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暴雨傾斜而下。每一顆水滴都如同擁有自主意識一般,朝著敵人奔襲而去,又如同鯤背後的那些緞帶一般延伸開來,形成水流破空而去。

塗山心心明顯感覺到這暴雨已經不太對勁了,就連從妖的角度也過於奇異,每一滴雨水形成的攻擊都極其淩厲,若是單單拿出來都可以算是不弱的狙殺,更何況以千百萬的數量襲來。塗山心心嘗試著躲閃雨滴,但最終發現這是不現實的徒勞,而且那些雨滴墜落在自己身上,雖然體表有能量氣焰的阻擋,不至於使雨滴徹底穿刺皮肉,但造成的疼痛還是相當可怕的,宛如千萬根細針紮入直至骨髓,然後又猛地抽出。

回頭一望,發現林仁似乎是放棄了掙紮,任憑雨滴貫穿自己的身體,一次次重生而又死亡,陷入了死循環——但塗山心心在絕望中沒有發現的是,死循環的間隔,在一次次的縮短。

於是塗山心心下定決心,就這麽強忍著疼痛,也要發起對鯤的攻擊。每一步的邁出都無比艱難,躍起的瞬間來自頭頂的雨滴瘋狂擊打,引起的疼痛幾乎使她睜不開眼睛。不過塗山狐妖的驕傲還是支撐著她睜開了眼睛,讓她看到了極端恐怖的一幕。

鯤手中握著一柄金黃色的三叉戟,似乎早就等候多時,對著滯留在半空由於驚訝和恐懼而毫無反應的塗山心心,做出投擲的動作。極短的距離,幾乎來不及反應,此前的橫沖直撞完全靠著意志力堅持,現在消散了意志力,也就消散了勇氣。

會死。

塗山心心的大腦一片空白,只留下這麽一個想法。

三叉戟破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劇烈的疼痛從左腹傳來,但那明顯不是撕裂的疼痛,而是撞擊的疼痛,身體在空中翻轉數圈狠狠撞在地面。塗山心心艱難地爬了起來,終於看到了剛才發生事件的後續。

穿山甲的身體由於撞擊的反作用力滯留在半空,代替塗山心心承受了來自三叉戟的打擊,金黃色的三刃穿刺鱗片,穿刺血肉,穿刺筋骨,完完全全地穿刺,貫穿。

“童嗣!!!”那麽一瞬間,塗山心心覺得不應該是這樣,這種替死的事情不應該由那些只有一次生命的存在來,而應該由擁有無數次生命的存在,應該由林仁來。恐懼,怨恨,後悔,無數負面的情緒從心底升起,她想起了從前,和童嗣度過的短暫時光。

幼時,弱小的狐妖掉入了人類的陷阱,若不是穿山甲碰巧路過,根本不可能獲救。

“誒,你要走了嗎?可我們才認識幾天啊。”

“我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我是穿山甲呀,不能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

“可我還沒有來得及報答你呢,你把我從深坑裏救出來。”

“沒事,以後肯定會再遇見的。”

“再遇見嗎?你不會忘了我吧?”

“不會的。”

重情義的狐妖,沒有想到第二次相遇,便是最後一次相遇。

“呃啊啊啊!”隨著淒厲的哀嚎,童嗣的身體瞬間從人形解除,化為了原本穿山甲的形狀,但尺寸比一般的穿山甲大了不少,看起來至少有個小山丘那麽大。童嗣拼盡生命終了的最後一絲力氣,完全演繹了自己作為妖的本質,以粗暴但狂野的自然之美,朝鯤爆發出屬於自己的宣言,“鯤!同為妖族,你夠無情!”

無數的三叉戟從鯤背後的藍色虛空之中探出,對準了正拍出一爪子的巨大穿山甲。下一瞬,千百根三叉戟如暴雨傾瀉而出,帶著金黃色的光芒貫穿了穿山甲的身體,讓後者變得如刺猬一般。

“我本是空,何來有情。”鯤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想做什麽,都是你們逼我的,都是爾達斯逼我的。我原本,也只是池底的一尾小魚。”

“呵……鯤,我咒你死無葬身,做了鬼也挖穿你的墳……”插在身上的三叉戟化為光芒消失,童嗣重新化為人形落下,落入了下方塗山心心的懷中,“哦,心心,好久不見……”

“童嗣!我,我都還沒來得及報答你啊!你不能死!你聽到沒有!你不能死!”淚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塗山心心只感覺心比身體更痛,“難道寓言是真的,塗山的狐妖一旦出山,真的永遠還不清情債嗎?我不信!我不相信!”

“別多想,你要還的債,就只有一個。”仿佛死前的回光返照,童嗣的話語突然變得清晰起來,他從自己的眉心處拔下一塊皮肉,然後在手中化為鱗片,遞給了塗山心心,“這條魚實在是太煩人了,只有你能打敗鯤,這個給你,幫我報仇吧,心心。”

塗山心心含著淚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謝謝。好困……”於是,童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永遠地睡著了。

安睡的小男孩,傷痕累累的身體似乎都被治愈了,停止流血之後,也停止了呼吸。

塗山心心輕輕地把童嗣放在地上,然後又是熟悉的水流湧上,在半空中把屍體冰封。

似乎戰鬥根本不會影響到這些路燈的燈泡和燈柱一般,這兩個東西只是佇立在那裏,像是某種臨時的保險櫃,也不知道裏面的楊語風和童嗣究竟有多安全。

塗山心心正立,踏步而出。

“塗山有言:一曰塗山,二曰燧人,三曰有巢,四曰緇衣,五曰有莘,六曰有窮,七曰有虞,八曰姒禹,九曰巫陽。”

九步,九尾。

九尾妖狐,將所有的修為完全釋放出來,九條巨大的雪白尾巴,附上了淡淡金光。

“你真的惹毛我了。”塗山心心咬牙道,她看著那片穿山甲的鱗片,貼合在了自己的眉心,於是便有異樣的氣息散發出來,“我要把你的鰓抽出來剁成粉末。”

“你現在才認真麽?”鯤歪著腦袋問道,“只是怕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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