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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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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醒來時,她身上罩著東方逐風的外袍,一只大掌在順著她的發絲時滑過她的耳朵,長著厚繭的指腹輕輕搓著她的耳殼,紅葉才意識到枕在頭下的是東方逐風的大腿。

他斜坐在軟榻上,一手拿著書冊,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她的長發。他一大早進宮,穿的自然是正式的朝服,經過一番顛鸞倒鳳後,他僅僅是衣襟大敞,露出肌肉塊壘分明的結實胸膛,褪下的外袍則是罩在紅葉身上,其它則與平常無異。

紅葉本想裝睡,可她這才知道自己的耳朵怕癢,縮著肩膀躲開騷擾,身子一動才發覺腿心處一陣酸麻不適。

倒不是痛,可也不算舒坦。她暗忖私處可能有些紅腫,再讓他這麽不知節制的需索,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順著她長發的手停下動作,紅葉眼角餘光瞥見某人的目光已經不在書上,只好拉緊袍子坐起身。

在這件外袍底下她一絲不掛,衣裳則擱在一旁,她有些氣悶,但這無賴是主子,她是奴才,又能拿他怎的?

紅葉拉緊他的外袍,不想看他,只是朝他福了福身,「奴婢回房換好衣裳便回來伺候五爺。」

「就在這兒換吧。」東方逐風一派閑適慵懶,將根本沒看幾個字的書冊翻到下一頁。

「……」她怎麽會傻到以為他肯放棄捉弄她呢?紅葉委屈地咬住下唇。這書房裏連個可遮掩的屏風都沒有!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只是垂著頭,東方逐風故意道:「怎麽,我欺負你了嗎?」

「……」怎有人臉皮這麽厚?這不是欺負人,什麽才是欺負人?「奴婢……不習慣在人前換衣裳……」

那聲「奴婢」依舊刺耳得很啊!紅葉不知道自己又不小心惹毛了這位大爺;東方逐風則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麽討厭聽她自稱「奴婢」,他只知道自己沒來由的不痛快。

東方逐風放下手上的書,好整以暇地換了個坐姿,「就在這兒換。」他一副「再和老子討價還價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的臉色。

「……」紅葉只能一再提醒自己,五爺雖然性格頑劣,但也只針對她頑劣。他其實是個重情重義,為了大義甘願豁出性命的真漢子,她既然要伺候他,對他的惡劣包容一些也是應當的。

深吸了一口氣,這麽一想好像也沒那麽難受了。紅葉硬著頭皮走到擱著衣裳的書案旁,有些不安地瞥了一眼書房門口。

東方逐風知道她擔心有人闖進來,但他壞心眼地不打算告訴她,守在外頭的奴仆,沒有他的命令絕不會主動進書房來。他在讓紅葉住進東園時,就已經對所有奴仆警告過了,要不他怎麽盡興地欺負她呢?

趕緊把衣裳穿上了吧!紅葉速戰速決,錦袍一落地,拿起了訶子,抖著手趕緊穿上,她還刻意背對著東方逐風……

可惜啊!她錯估了這男人的無恥,他一點也不介意欣賞她可愛的俏臀和迷人的雪背……

他突然想到自己曾嘲笑她正面和背面都一樣——某方面來講倒也沒說錯,她的正面和背面,同樣都讓他血脈債張。

想到她那沒幾兩肉的身子,臀部倒是圓潤有彈性,椒乳雖稱不上豐滿,卻也嬌美秀挺,就是讓他懷疑自個兒是不是餓太久了。

大概是太緊張,訶子手忙腳亂地穿不好,綁在下方的系帶不是束得不紮實,就是綁歪了,想到身後坐著一頭大老虎,紅葉都急出一身汗來。

東方逐風慢悠悠走到她身後,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堅硬火熱的身子便貼上她的背,兩只大掌也分別握住了她的左右手臂。

他沒有嘲笑她瞬間身子僵直的反應,依然是那副慢條斯理的調調,兩只手順著她的手臂緩緩地滑向她的柔荑。

只是他的大掌在她的手臂上滑過,她不該沒用得連膝蓋都發軟,可事實上,她的背與他赤裸的胸膛緊貼著,同時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輕輕吹拂在她頰畔,他甚至刻意彎下身來,嗅聞著她頸間的香氣……紅葉丟臉地發現,她連脖子也怕癢!

可惡!為何一被他揪在掌心裏,她全身上下的弱點都跑出來了?

從她身後欣賞粉紅色的耳朵和染了一片紅霞的粉頰,想不到也是絕妙風景,幾綹發絲垂在鬢邊和胸前,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更顯得她嬌柔可憐……

東方逐風好看的唇勾起一抹邪氣的笑,他身前的小羊兒該慶幸自己看不見這魔性的笑,否則恐怕連僅剩的勇氣也要蕩然無存。

他握住她的柔荑,以拇指畫過她的掌心,然後從她手中抽走了訶子的系繩。

紅葉心臟差點跳出喉嚨,以為大勢又去……嗳,真的很丟臉,她不明白自個兒為何會好像與強悍的敵人進行攻防戰一般……

她遇過最可怕、最邪惡、最令人發指的敵人,當然是朱長義了,但這會兒她完全沒想起那段夢魘。東方逐風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敵人,她厘不清心裏那覆雜的糾結情思,只知道自己此刻真是如臨大敵啊!

東方逐風卻只是緩慢地替她綁起系繩。

紅葉原本泛著淡淡紅暈的臉蛋,此刻紅成了甜熟的柿子,不僅僅是因為她前一刻還擔心這無賴又要脫她衣裳,做盡邪惡至極又羞人至極的事,也因為他就這麽理所當然地緊貼著她,還把臉靠在她額角,令她整個人都被他一雙鐵臂包覆在他懷裏。

他綁著她訶子系繩的動作慢得匪夷所思,紅葉只能緊張地數著兩人幾乎相貼的心跳——她比他緊張多了。

但兩顆心漸漸地,從追逐,到共舞。

東方逐風視線停留在她雪白的頸子上,那兒還有他孟浪的痕跡,昨夜的紅梅與今日的薔薇,熱辣辣地熨燙在她的肌膚上,沒有一點褪色。

他知道那樣很蠢,好像急於在所有物上留下自己印記的野獸,可他還是感到無比的滿足。

都不知花了多久時間才綁好她的系繩,東方逐風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雙手,紅葉回過神來,脫兔似地轉身退開,他俊臉又是一沈。

紅葉不安的眼來來回回掃視著書案,方才急於把身子遮好,沒找著褻褲也管不了那麽多,而且她原本還期待是因為自己太緊張,等穿上衣裳時,就會發現褻褲只是藏在衣服堆裏而已。

但此刻書案上除了文房四寶,沒別的了。

難道是掉在別處了?她環視一眼書房,希望失蹤的褻褲趕緊現蹤跡。

「怎麽了?」東方逐風明知故問。

「我……」這問題實在難以啟齒。

問他有沒有見著她的褻褲?這問題不只愚蠢,而且很丟臉。這也許是某人的另一個惡作劇,可老是這麽懷疑他,紅葉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

「奴婢有東西不見了。」她依然左右張望。

說不定五爺沒這麽壞心眼,是她多心了……

東方逐風覺得她想找褻褲,卻不敢開口的模樣有趣得很。

「什麽東西?」他故意問。

紅葉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開口,「也、也不是什麽大、大不了的東西……」

話雖如此,她也許可以趕緊回房,讓飛兒或小雨替她拿一件,但如果下人們整理書房時發現了她丟失的褻褲,那豈不是明白告訴所有人,適才在這書房裏發生了什麽事嗎?

不行,她非得把褻褲找出來不可!

「是……」她真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是我的……」她越說頭越低。

「是這個嗎?」東方逐風若無其事地伸手探進衣襟,拿出一件雪白的褻褲。

紅葉擡起頭,瞪大眼,瞬間又羞又惱又無語。

是她太笨了!

五爺沒這麽壞心眼?她第一天認識他嗎?

是!他在她心裏是無比高貴,但他的頑劣與他的高貴並駕齊驅!她還在心裏指責自己冤枉好人,真是蠢到姥姥家了!

但他是主子,她是奴婢,她又能拿他如何?紅葉只得忍氣吞聲,「是,那是奴婢的……」她覺得好丟臉,明明褻褲是這惡霸硬從她身上扯下來搶走的,他竟然笑得出來,還笑得那麽風流倜儻,真是嘔死她了!

「請五爺還給奴婢。」心裏氣歸氣,她的嗓音卻又細又軟,只有幾乎難以察覺的顫抖。

她不會被他氣哭,倒是會被他氣到內傷。

東方逐風偏偏當著她的面,像是欣賞名畫那般地攤開那條褻褲,還嘆了口氣。

「……」老天啊!她不求老天劈死他,因為這男人再怎麽惡劣無恥,仍是她心目中高高在上、尊貴無雙的五爺。她只求他某一天出門……看是踩到狗屎,或是跌個四腳朝天都好,讓她解解氣!

「都濕成這樣,穿回去不舒服吧?」他笑得好迷人,好優雅。

「……」紅葉渾身顫抖,懷疑自己會氣暈過去,眼眶羞恥地泛起濕氣。

她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但是她好氣,她又不是豪放女,什麽「濕成那樣」?這男人真是太可惡了!

「還是我替你收著吧。」東方逐風將她的褻褲仔細折好,然後放到鼻前,深吸了一口氣,瞇起眼,以著半是陶醉半是戲龍的口吻道:「都是你的味道。」

「……」她真的很希望一切能靜止,讓她偷偷地甩他兩巴掌。這種明明別屈得緊,卻無法真正痛恨,明明想甩他兩巴掌,又覺得自己太冒犯……

真的很讓人崩潰啊!

那一整天,她都感覺到身旁這男人的眼神,穿透了薄薄的羅裙,追著她的屁股;當王府的傭仆來送飯或整理時,他就拿出折得四四方方的褻褲,一下子遮在鼻前,一下子拿來擦汗,若見她瞪著他,他還故意笑瞇了眼,嘟起好看的唇,親了一下褻褲。

紅葉眼神都死透了。

蒼天啊!她無法咒他遭天打雷劈,那降下一坨鳥屎賞給他總行吧!

她睡在東方逐風房裏,好像成了理所當然的事,紅葉自然也無法推拒。

就是替五爺暖床,都是她的福氣了。她絕非作踐自己,在她心裏,她的罪孽沈重如山,她的幸運也是得天獨厚,若是真有那麽一天,她得還清她得到的幸運與她犯下的過錯,不知會不會要還到地老天荒?

那夜東方逐風沒有為難她,兩人相安無事地躺在床上,紅葉不知為何,心裏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覺,她都覺得自己有點傻。

身邊傳來東方逐風規律的呼吸聲,似是睡熟的他翻過身子,整個人八爪魚似地把她抱得緊緊的,她也只是順從地偎在他懷裏。

沒了那野獸般的侵略性,她真覺得待在他身邊是最死而無憾的美好了。紅葉沒去探究這樣的心思代表什麽,放任自己懷著這股甜蜜情思恍惚地睡去。

隔日,她依舊睡到東方天際泛白才醒來。

小雨和飛兒也和昨日同樣早已等著伺候她,她們對她身上的吻痕視而不見,顯然只有紅葉自己覺得別扭。

後來她想,也許是因為王府的人都很清楚王爺留她在身邊的目的吧!雖然她該覺得羞恥,但對她來說,既然她入住王府的原因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她反倒坦然了一些。

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好好伺候五爺,就是她應該做的。如果她只有這點能為五爺所用,那麽她就會盡心盡力,多的感傷或糾結,都是矯情的。

她如此安之若素,某個以為這麽做能羞辱她並報覆她的家夥卻還在沾沾自喜。

而王府裏的奴仆們,除了總管南宮昂對主子的別扭心思,比他自己還要了解的透澈許多外,眾多奴仆其實不明白王爺的舉動,可王爺要所有人把紅葉姑娘捧在手心,小心翼翼伺候著,絕對錯不了!

今日準備的衣裳,是茜色織金石榴底紋抹胸與湖綠色羅裙,裙擺處還繡了兩朵荷花,想起昨日她待在日頭底下老半天,因此東方逐風還吩咐兩名婢女再備上一件碧色薄紗披帛。

飛兒還給她挑了個赤紅香囊結在裙間,而且因為某人特意交代,今日只梳了簡約的發髻,但飛兒還是費心地挑了一對珊瑚雕花耳墜。

紅葉也不多問了,五爺想出現時自然會出現。其實經過昨日,她還巴不得他遲些再回府。

就算有心伺候好他,但他這麽愛捉弄人,她難不成還期待他早點回來捉弄她嗎?紅葉其實有滿心的無奈啊。

飯後又因為左右無事,想繼續昨日未完的工作,來到園子裏,卻發現園子裏的薔薇全都被鏟平了。

她只道五爺不喜歡薔薇吧?但這鏟平的方法也太粗魯了些,挖起來的坑洞都沒確實填平。

「五爺打算種別的花嗎?」也許她可以出點主意。

小雨掩住竊笑,道:「王爺說,夫人想種什麽就種什麽吧,只要不會長刺的就好。」要不姑奶奶又受傷的話,王爺又要命人連夜把那該死的花叢給連根帶土地挖起來了。

紅葉咬唇想著,那就種點靜心寧神的香花或藥草吧,免得有人一天到晚虛火上升,欲望過盛。

今日東方逐風在離開無極城之前,先去了一趟尚藥局。紅葉昨天寫了一張藥方要兩名婢子替她抓藥,兩名婢子自然先把那方子呈給總管過目,接著南宮昂就拿來問他的意見。

她若身體有恙要抓藥,他自然不會不允,就是心裏好奇這妮子哪裏不舒服?

他絕對不是關心她,只是好奇!

「這個是……」尚藥局的陳奉禦看了方子,沈吟了一會兒,「這應該是兩張方子,一張是節育避孕,另一張……」他看上去臉色有些尷尬,「滋陰水,還有消腫消炎。依微臣看這是治標不治本,恐怕還是請開這張方子的主子房事節制為好,就是克制不了,至少也要過一陣子再行房,畢竟這兩帖藥一起吃的話,長久下來也是傷身。」

「……」東方逐風瞪著老奉禦的神情,讓老奉禦不由得冷汗直流。

尚藥局如今都是新官上任,大多延攬前朝各州的醫學博士,或者由某位在醫界有「傳奇之手」稱號的名醫推薦人選。

至於那位「傳奇之手」梁神醫,自個兒為何不當太醫呢?套句他的說法,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才倒黴當太醫——這話其實是挖苦前朝尚藥局被朱長義牽累,受到連坐處分,連藥童、掌固也盡數遭到撤職的下場——梁大夫是俠骨仁心,憐憫一班受累的太醫,但被他推舉進尚藥局的人,還真沒有一個不恨得牙癢癢啊!

但東方逐風到底不是無理取鬧之人,起碼他要鬧也會找讓他鬧得歡心的,比如紅葉,鬧別人有什麽意思呢?

「多謝老奉禦。」

陳奉禦擦了擦汗,「不敢不敢,這是下官職責所在。」

「那麽……」東方逐風似是想到什麽,有些尷尬地開口,「如果是……」他幹咳兩聲,瞪了一眼周圍來來去去的太醫們,搞得所有人連忙滾出廳堂,他才壓低嗓音問道:「房事過度,導致……不是我要問!」他支支吾吾的,又突然強調道,老奉禦只能笑咪咪地,努力聽懂王爺想表達的意思。

「自然,這帖藥是女子服用。」陳奉禦連忙道。

「對,女人。那女人該註意些什麽?給她吃什麽?要怎麽樣才好消腫?」他身子半靠在藥櫃上,忍不住換了個姿勢,慎而重之地道:「會不會是我太大或太用力了?有沒有法子讓她不受傷?」他看來擔心的不是自己太大,而是真的很怕那個「她」受傷啊。

陳奉禦一臉淡定,耐心地為王爺一一解答。別的男人可能有好面子、吹牛皮的問題,但天家這群王爺卻完全不需要,醫術經驗老道的,連脈象都不必看,只看人的外貌就能知七八分。

陳奉禦肯定沒料到,後來天家這群精力過盛,威猛過人的王爺,一個個在成親後來問他這問題,搞到後來他忍不住思考起來,尚藥局是不是該設一門專解房事疑難雜癥的專科呢?

東方逐風回到王府,立刻吩咐廚房準備陳奉禦提點的食補給紅葉,並讓下人煎藥,但他並沒有去見紅葉,而是為了兄長吩咐的事忙碌到下午才回東園。

早上紅葉重新翻了土,她想種茉莉,南宮昂便差人到別的王府尋找合適的植株取新枝,但由於最適合茉莉扡插的節令未到,也就只做了點事前準備工事。

紅葉還請南宮昂派一位熟悉東園的婢女或老媽子帶她熟悉環境,南宮昂就派了兩個在衡堡時照看過東方逐風起居的老媽子過來,她們一開始也是負責東園的布置。

到了下午,紅葉便閑了下來,還在想怎麽給東方逐風配些消火的食譜時,就見東方逐風臉色深沈地走進東園。

嗳,她並不想把他當猛獸,可一見到他,她昏昏欲睡的腦袋瓜子整個清醒過來了。

紅葉跟在他身後拿著他脫下來的披風與外袍,東方逐風本來想調戲她,可是一見到她就站在身後,他竟然有些尷尬地退了一步。

紅葉不明所以,東方逐風卻被驟升的臊意給攪得心浮氣躁。

他什麽時候開始,竟然在意起自己身上的味道好不好聞,滿身是汗會不會讓她不喜歡來著?

他覺得介意這種事太可笑,可是紅葉朝他走近時,他又立馬向後退了一大步,還緊張地偷覷著她的表情。

紅葉察覺了他這異常的舉止,忍不住暗忖,難道她身上有怪味嗎?可看他的臉色不像嫌惡,反倒是……她看了一眼他漲紅的臉。

這是什麽奇景?天要下紅雨了嗎?五爺竟然會臉紅?

紅葉突然想起,她從未見過東方逐風臉紅的樣子,這讓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好幾眼。

五爺的容貌英挺而陽剛,笑起來多了分溫文儒雅,想不到臉紅時倒顯得稚氣許多,大概是因為他臉上難得浮現別扭神色吧。

那讓紅葉心兒一軟,忍不住想安撫他。

東方逐風不自在地幹咳兩聲,「我……我要先洗澡,去幫我準備。」

「是。」紅葉轉身要去準備時,又回頭問:「五爺要換哪件衣裳?」稍早時兩名老媽子還對她交代過,五爺穿什麽搭什麽,先問過他比較好。

「……月白的,你幫我挑吧。」

紅葉應了聲是,完全不知道某人那句話根本反常啊!

東方逐風對穿著挺講究的,但紅葉並不清楚,以為龍謎島的規矩就是如此,東園有一間房間,專門放東方逐風的衣裳和佩件。

紅葉走進那間房時,只覺大開眼界。

這男人的衣服比她還多!

不,比她多沒什麽了不起,不過她伺候過小皇帝,可是小皇帝的衣裳都沒有他多。

紅葉這才意識到,幫東方逐風挑衣裳,是件艱巨的工作。索性她便憑自己對他穿衣的印象,挑了內單和常服,其它也沒來得及多選,不就在家裏,犯得著穿得像孔雀嗎?只能說紅葉對東方逐風的了解還不夠深入,看到她只挑了內單和外袍時,某人眉頭都擰緊了。

紅葉卻沒註意到他對衣服的反應,因為她一進到寢間,東方逐風正好擡起手臂,狀似聞著自己身上有無異味,那讓她腦海裏閃過些什麽,接著聯想到稍早時他紅著臉退離她一大步的舉動。

該不會……

從她第一次見到他起,這男人一舉一動充滿了自信,難得見他顧慮到旁人的感受。

這一刻她卻忍不住覺得,因為擔心身上的汗味不好聞而覺得尷尬的五爺,很可愛,她很想告訴他,她並不討厭那味道。

在戰時,東方逐風的部隊相當於龍謎島的刺客與密探,流了汗產生體味很可能導致任務失敗,所以他常常洗澡,不只因為他喜歡泡在水裏。

除此之外,紅葉對氣味的敏感高於常人,東方逐風記得,這女人光靠他的體味就能認出他來,那自然讓他在意起自己的味道。

東方逐風揮退了兩名婢子,紅葉則打算寬衣伺候他入浴……

他在心裏懊悔不已,早知道前兩天就溫柔點,現在把她弄傷了,都不能讓她陪自個兒洗鴛鴦浴,他扼腕到快吐血了!

「你在外頭等著就好。」陳奉禦提醒過,紅葉暫時不適合泡澡,只能沖澡。

紅葉松了口氣,她也擔心自己的身子不能盡早覆原。

而一個人入浴的東方逐風,望著偌大的浴池,突然覺得有點寂寞啊!

洗好澡後,東方逐風仍是喚了紅葉為他穿衣。

他才不會放棄任何可以騷擾她、調戲她的機會哩!

紅葉的兩名婢子都在屋外候著,就紅葉一個人替他擦拭身體,他站得直挺挺的,任由她拿著布巾把他從頭擦到腳,擦遍他每一寸肌肉,心裏愉悅得不得了。

其實紅葉沒什麽心思註意他會不會使壞,這是她第一次將五爺的身子看個仔細。她從來不知道女人對著男人的身體也會覺得口幹舌燥,心跳失速,她也從沒見過比他更強焊有力的體魄,而她的手必須擦拭他身子的每一處……她一邊擦著,一邊心兒亂顫,膝蓋都有些發軟了。

「擦幹凈點,這麽隨便。」這麽美妙的時刻,他怎麽可能不找碴?

跪在他身前的紅葉楞住了,顯然在懷疑他指的究竟是哪邊不夠幹凈,他又道,「這是你要用的,用心點行嗎?」他還挺起腰,原本安分的男性就像有意提醒她那般,緩緩地揚起。

「……」她能不無語嗎?紅葉臉又漲紅了。

什麽是「她要用的」啊?她一陣氣結,卻又有些忍俊不住,最後她終於忍不住開口:「我怕五爺受傷。」說完她就後悔了。

敢情這丫頭在譏諷他嗎?「你覺得爺不夠硬的話,盡管再試試。」老子要讓你哭還不容易?

她錯了!她不該回嘴的!紅葉告誡自己千萬別再逞口舌之快,對上他,她只有吃癟的份!

她幾乎是抖著手,擦拭著他已然被喚醒的男性雄風,並且在心裏祈禱他不是真的想讓她試試他夠不夠硬。

她知道錯了!嗚……

雖然,被她的小手拿著布擦啊擦,那保證夠硬的男性有越來越囂張的趨勢,可是當東方逐風粗魯地問她是不是打算把他擦到破皮時,紅葉忍著沒笑出聲,心裏真是謝天謝地,趕緊去取他的衣裳幫他換上。

穿衣服時,他又有話說。

「白衣配黑袍,你眼睛還好嗎?你什麽時候看過爺給你挑黑衣白裙了?」

「……」她怕他等太久,隨手拿的啊。不過,她確實不知道她的衣裳都是他挑的,這讓她臉蛋又悄悄紅了。

但紅葉也很聰明,她馬上想到,難怪兩個伺候過五爺的老媽子特別提醒她,給五爺挑衣裳時要問過他。她對穿著從來不講究,所以也從沒註意這些細節,現在想想,這男人就是一身黑,也一定黑得比別人帥氣。她原以為是他天生風采非凡,想來還有別的原因。

「奴婢下次會註意。」她乖順地道。

又聽到奴婢兩字,東方逐風氣不打一處來,這回卻忍著沒發作,安靜地讓她替他穿妥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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