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是人類崽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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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是人類崽崽啊
江時被虎鯨婆婆的問題問的哽了好一會兒才哭笑不得的否定。
“我是來工作的，和你們重逢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上海之前，他是曾想過會不會遇到以前的老“熟人”，不過大海太大了，足足占地球的百分之七十一的面積，而他們航行的路線又是固定的。想要在這麽大的地方遇見老朋友太難了。所以江時只是有期待，卻並非抱著一定要見到的心思。
能見到是意料之內的驚喜，見不到也是意料之中早有準備，不會失落。
想著，他趴在欄桿上沖虎鯨婆婆揮揮手。
“所以虎鯨婆婆，這都這麽久過去了，您怎麽還想著養我呢？”
虎鯨婆婆歡快的噴著水柱，不過這次它小心的沒有往江時身上噴。
語氣依舊和藹又慈祥，“因為你是我喜歡的兩腳獸啊，在我們家族，喜歡的孩子一定要好好養大才行。”
它說的煞有其事，江時好笑的同時又有些感動。
這話代表了虎鯨婆婆對他的愛和信任，如何能不感動。
他想下去摸摸虎鯨婆婆的大腦門，可破冰船不是游艇，他手顯然是伸不了那麽長的。擡眼看了看被掀起浪花的海面，也不適合放游艇下去，便將這個心思壓了下去，只靠在欄桿上聽著虎鯨家族爭著搶著和他說在離開後發生的趣事。
至於那群座頭鯨？
雖然日常生活就是打虎鯨，但虎鯨家族聚集在一起，旁邊又有人類存在的情況下，座頭鯨衡量了下兩者對戰會不會影響到小幼崽後，果斷轉身離開。
一年多不見，每一頭虎鯨都有好多好多話要跟江時說，一天時間肯定是不夠的，所以虎鯨婆婆詢問了江時要去哪兒後，決定跟著一起。
“哇！這樣我們就有好多好多時間可以和江江說我們在海洋裏遇到的那些快樂的事了！”
虎鯨小姨發出一聲歡呼，雀躍的繞著破冰輪船開始繞圈。
至於小海豚？在看見虎鯨家族後就麻溜的帶著海豚族群跑沒了影。
——
虎鯨家族的陪伴為科考隊的成員們都帶來了極大的歡樂。
每天除了看虎鯨在江時面前表演像拍皮球一樣的拍海洋生物外，天氣好的情況下，還能在江時的帶領下放下游艇，去幫虎鯨們去除身上的藤壺。
當然，每當這個時候虎鯨們總會爭先恐後的湊過來，輕輕撞一下游艇把江時從游艇上撞下來背在背上，然後到處游。
其他人聽不懂虎鯨語言，但能明顯聽出它們高亢叫聲中的愉悅。
“江站長真受動物歡迎啊。”
“感覺他都快成虎鯨的一員了。”
“誰說不是，雖然都是人，但總覺得在動物眼裏江站長是“同伴”“家人”，我們就只是人。”
這話惹的其他人爆笑。
“知足吧，好歹是個人呢。”
眾人哈哈大笑。
本身就已經進入南極區域，科考隊很快就在虎鯨家族的陪伴下進入南極考察站。
輪船到港，考察站的人出來歡迎先暫且不提。
他們在考察站住下後，第二天就開始了對周圍的環境地質動物等的研究。
以考察站為中心向周圍延伸。
期間觀察過阿德利企鵝，帝企鵝，以及環斑海豹等等，歷時一年最終在一個海灣處確定了科研站的建設。
這個地方三面環水，附近經常有各種海洋動物出沒，對於科研站來說，是個非常合適的位置。
確定地址，江時作為負責人立馬將這段時間的研究報告，以及確切地址，書面申請報告統統上傳。
跟他對接的是顧廳長。
顧廳長接到這些保密文檔一看，就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第不知道多少次跟江時吐槽，“我就是一個警察！到底為什麽要讓我跟你對接這東西！”
江時這會兒正靠在輪船宿舍的窗口，看外頭虎鯨婆婆教導虎鯨小姨要如何才能更準確的拍皮球，昂，就是拍企鵝。
聞言也無奈一嘆。
“這不巧了嗎？我也只是一個幹動保的啊。”
顧廳長：“……”
“去去去別刺激我。”
掛了電話，江時又繼續投入了忙碌中。
等遞上去的材料都通過，江時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科研人員們還要經常出去采集標本記錄數據，科研站也要緊鑼密鼓的建設起來，作為這次科考隊的總負責人，建設科研站的事也需要他時時刻刻盯著，偶爾還要跟科研人員們一起出去做采集記錄，可以說是忙的暈頭轉向，每天都過的格外充實。
——
南極的科研站建設加上第一年的尋找地址，一共用了五年才終於正式落地。
完工的當天，江時應上級要求開通了直播。
這些年江時一直沒出現在網絡上，大家都以為江時是出什麽事了，幾次找江時的工作單位詢問，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在正常工作。
工作，但又見不到人，網友們一開始還記得，等到了後面就只剩下一些死忠姜糖還在到處尋找江時的信息。
江時不見的第四年，有姜糖慌的想報警，然後就看見救助站官方微博更新了工作人員名單。
發現副站長江時變成了站長，級別也直接兩級跳。
外界這才相信江時是真的在專心工作。
只是為什麽不再露面大家眾說紛紜。
當“我國南極科研站落地成功”的標題登上熱搜，大家好奇的點進去就看見一個直播間，而直播間正中間那個人不是江時又是誰。
所有認識江時的人齊齊：“！！！”
“這誰？！”
“？！我那消失的白月光忽然出現！”
“奶奶！！！你粉的蒸煮終於開直播了！”
驚呼過後，就是各式各樣的疑問和震驚。
看看標題再看看直播裏頭的江時。
終於有人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一個微博。
“所以說！江時消失的這五年就是建設科研站去了！”
“我的天，我都把那個微博給忘了！所以……這件事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怎麽半點沒對外宣布這麽保密的嗎？”
“關鍵是……以前也有微博通報，怎麽正式開工的時候反而一點通知都沒有呢，這要說保密吧，確實保密了畢竟誰能想到那麽早的一個微博，這些年硬是沒人去翻過。”
“但凡有一個去翻那個微博，都能猜到江時在做什麽。不過不知道進度，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工的也算是一種保密吧。”
彈幕吵吵嚷嚷，但很快被拉回現場。
看著無人機高升將整個科研站都攬入其中，所有都被祖國的大手筆震撼。
有人沒忍住，敲下一行字。
“五年，這麽大個科研站，還是在南極。基建狂魔名不虛傳。”
……
直播的反饋非常好，直播最後江時被主持人拉住回答了一些關於這次建設科研站遇到的問題。
都是提前對好的稿子，很快直播就到尾聲。
江時和直播間的觀眾們說了聲再見就轉身離去。
恰好虎鯨婆婆那邊在岸邊喊他，江時擡腳過去。
直播鏡頭沒關，跟著江時的背影，看他彎下腰和那頭虎鯨親昵的說著話，仿佛又將觀眾們帶回了五年前，江時還頻繁和動物出現在大家視線裏的時候。
“剛剛看江江站在一堆人中間的時候，說真的，他忽然變得有些遙遠，就感覺離我們這種普通人好遠好遠的樣子。但看見江江和那頭虎鯨說話……江江還是那個江江。”
“江江一直都是那個江江，一心救助、保護野生動物，挽救自然生態。不管是從前經常出現在我們視線裏的江江，還是後來專心建設南極科研站的江江，他一直沒變。”
網上的輿論江時不知道。
晚上和顧廳長通話的時候，對方提了下，還調侃他。
“不愧是我們江站長啊，五年前就經常血洗熱搜，五年後回歸，熱搜三分之一都是你。”
江時哭笑不得，威脅要掛電話，對方才正經起來。
“等會兒先別掛，明年有個會你知道吧。”
江時還沒反應過來，顧廳長就直截了當的，“算了，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明年你得回來一趟，這次你也是代表，最好現在做準備，把你要在會議上提出來的建設提議都落實。”
這話說的已經很明白，江時立馬就反應過來。
“最高殿堂那個？我？”他語氣裏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顧廳長你真的沒弄錯嗎？我？”
“對，就你。”
“你怎麽這麽驚訝，你這些年做的事，宣傳野生動物救助，宣傳保護生態環境，甚至抓捕跨國盜獵的罪犯，還救助了那麽多的野生動物，甚至今天負責科研站建設，這樁樁件件加起來，是哪裏不夠格了？”
江時啊一聲，是真的沒想到。
“那我是作為……哪方面的代表？”
“當然是自然代表，不然你還想啥呢？行了行了，我還有點事不說了，你自己早做準備吧。”
顧廳長帶來的這個消息過於讓人震驚，江時好半響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
這件事很快就被江時拋在腦後了。
南極考研站是處理好了，但北極那邊還沒影呢，他伸了個懶腰，打開了電腦裏的北極地圖，讓他看看去往北極的航線該怎麽準備吧。
確定航線，送別決定出去給小姨找對象的虎鯨家族，再安排好科研站這邊的留守人員。等真的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半年以後了。
正好破冰船再次起航，手忙腳亂準備的同時，讓人將他送到最近的港口，火急火燎的趕回國。
回到首都，誰也沒來得及去見，連忙和顧廳長會面，拿著自己一路準備好的提案進了那個每個中國人都夢寐以求的殿堂。
作為國內最重要的會議之一，網上也是時時刻刻關註的。
所以江時一出現就立馬被拍了視頻傳到了網上。
眼睜睜看著江時出現，又飛快消失了半年的網友們又一次：“？！”
“代表？！”
“不是，這帥哥怎麽每次出現都能讓人震驚！”
“他這次居然是代表嗎？！”
但大家先是震驚，隨後想了想江時做過的事後，又覺得一切都合理了。
“仔細想想，這個代表合該是他的。”
——
江時起初是緊張的，但等真正的坐到那個位置上，在萬眾矚目下說出自己的提案後，江時反而冷靜下來。
他先後提出了各地救助站的建設，讓群眾一起加入野生動物的救助，一起維護生態鏈，以及嚴格劃分人類和自然動物的界限等各項提案。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由定數。
在會議舉行期間。
臥龍地區有一隊驢友在山中迷路，出來後放出一段視頻。
視頻裏清晰可見一條王錦蛇遠遠的在人類前方帶路，最後將他們帶到了安全的區域。
正好江時這幾天都在熱搜上，於是有人把王錦蛇和江時之前救助的那條聯系起來。
又是一個熱搜，在某高原游玩的游客拍攝了一段雪豹撿起人類丟下的垃圾在坑裏進行掩埋的畫面。
等雪豹離開挖開坑一看，裏面堆著滿滿的人類留下的垃圾。
“！關於愛護環境這件事我們居然連動物都比不過了嗎？”
“這只雪豹我認識！三皇子！絕對是三皇子！”
……
有人還特意去證實了這些動物確實就是江時曾經救助過的那些。
等會議結束後，官方微博直接發了一條誇獎江時的微博。
稱江時是人類和自然界的翻譯官，是動物和人類之間的友誼橋梁。
國際自然保護組織也在這個時候忽然在國內開通微博賬號，公開誇獎江時。
大家一番搜索，才發現是從南極離開的一群虎鯨群在國外救下了差點溺亡的一船漁民。
“他的存在挽救了岌岌可危的自然界。”
這是江時在眾人心裏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不過這些江時是不知道的。
會議結束後，他還有些時間，索性去看望認識的朋友。
最先的就是在療養院裏住著的陸榮華。
陸榮華的病在三年前就逐漸嚴重完全不記事，江時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他剛踏上前往南極的船，陸榮華就將他忘了，後面的聊天都是張明斟酌回覆的。
江時到的時候陸榮華正坐在花園的椅子上發呆。
比起別的阿爾茨海默患者不同，陸榮華更多的是坐在一個地方發呆，一坐就坐一天。
不說出門，就是動一下都少有。
江時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陸榮華也是眼睛都不轉一下的。
江時看的有些心酸，強忍著難過小聲喚了句，“陸叔。”
陸榮華被聲音吸引朝他看過來。
卻也只是看著，什麽都不說，也什麽表情都沒有。
江時險些沒崩住，他只能低下頭用手心捂了下眼睛，然後緩緩說著這五年自己做過的事。
他在療養院呆了一個上午。
但陸榮華全程沒有任何變化，直到護工來帶陸榮華去吃飯，江時看了看時間也準備離開。
一直沒有動靜的陸榮華忽然大喊，“沒時間了！”
“來不及了！”
江時剛轉身，陸榮華就猛撲過來用力抓緊他的手，眼睛蹬的幾乎凸出來。
“來不及了！”
“江時，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什麽沒時間了。
陸榮華還記得自己？
那一瞬間江時腦子裏雜亂的像是被人塞了一團結成團的毛線。
“陸叔，什麽來不及了？”
陸榮華沒有回應，只是毫無光亮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嘴裏重覆著來不及這句話。
工作人員很快註意到這邊的動靜，連忙過來將陸榮華帶去醫務室。
江時站在原地發楞，莫名的想起五年前陸榮華對自己說的那三件事。
離開前完成，是不是能對應這個來不及，沒時間了？
但那到底是什麽事？
救助的話，已經開始往好的發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已經初具影響。
但沒時間……為什麽會沒時間了？
江時怎麽都想不明白，就想著再問問陸榮華，看對方能想起多少。
但陸榮華已經恢覆了原先發呆的樣子，不管江時說什麽不再有反應。
為此江時甚至只去看了也在首都的姑姑姑父，沒回申海那邊，將能用的時間全放在陸榮華這兒。
卻始終什麽都沒等到。
神州一號已經到港，他需要趕緊趕過去，才能在輪船補充補給完成之前上船。
北極的科研站還要等他去安排，他不能在這兒多呆，只能將情況跟張明說了，讓張明時刻幫忙留意著。
因為這件事，回去的路上江時的心情一直提不起來。
飛機上的時候細細思考這幾年的事，忽然發現過的好快。
不是那種感慨，就是一切都好快，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推著一切事件前進一樣。
錯覺嗎？
江時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麽心臟忽然跳的有些快。
隱約有種心慌心悸的感覺，一直到下了飛機都沒緩解。
神州一號已經補給結束要起錨了，他也沒想那麽多，以為是沒休息好，攔了一輛車緊急趕往港口。
一回到船上，又是對接下來的北極科研站選址進行研究，和科研人員們開會，忙著忙著也就把心跳快的事忙忘了。
直到神舟一號進入北極港口，一直揣在口袋裏的對講機忽然傳來聲音。
“江站長！外面好像有一頭鯨魚被漁網困住了！”
“漁網？”
江時一驚，連忙往外走。
“什麽鯨魚？”
那邊安靜了兩秒，響起一片抽氣聲。
“是藍鯨！”
江時的腳步也是一頓。
藍鯨，地球上人類已知的生存過的體型最大的動物。
體型重達百噸，身長超過三十米。
藍鯨雖然體型大，但人類遺留的漁網等廢棄垃圾照樣會對它們產生一定傷害。
江時讓那邊先放小游艇。
“我穿上潛水服後下去，你們安排兩個人。”
成峰第一個阻攔。
但江時有理有據。
“我能和他交流，我去能安撫藍鯨，更有保障。”
船上核心成員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所以都知道他能和動物交流這件事，雖然不想江時冒險，卻也不得不承認這話是對的。
成峰和江時無聲對峙了下，最終嘆氣讓開。
“我和星然跟你一起下去。”
江時點頭。
擔心藍鯨的情況，江時速度飛快的穿好潛水服，和成峰畢星然以及另外兩個水軍一起下了水。
藍鯨就在他們不遠處。
從他們下水的那一刻，那龐然大物就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是人類啊。”
悠長又滄桑的聲音傳來。
從聲音聽，這是一頭年紀很大的藍鯨了。
姑且稱它為藍鯨爺爺吧。
江時快速游過去。
先看了下纏繞在藍鯨尾巴上的尼龍漁網，又游到藍鯨面前。
“藍鯨爺爺你好~”他擺著手，在氧氣罩裏發出氣聲。
藍鯨爺爺可能聽見了，也可能沒聽見。
它滄桑的聲音中帶著慈祥。
“還是個人類崽崽。”
和這頭明顯已經好幾十歲，甚至可能七八十歲的藍鯨爺爺比起來。
這個人類崽崽倒是名副其實。
他打著手勢，想告訴藍鯨爺爺著他們要幫忙去除尾巴上的漁網，盡可能的不要動。
但不確定藍鯨爺爺能不能看懂。
好在年長的藍鯨非常聰明，看見人類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悠長空靈的聲音自海中四面八方傳來，“人類崽崽放心大膽的動手，我會乖乖不動彈的。”
江時先是一楞，隨後失笑，沖藍鯨爺爺比了個大拇指。
隨後繞到後方，和成峰一起查看了下藍鯨尾巴的情況。
好在漁網應該才綁上去沒多久，雖然因為洋流緊緊纏繞在了藍鯨尾巴上，但傷勢不嚴重，只要把漁網割破就行。
畢星然比了個上去的手勢，然後拿了刀下來。
五人圍著藍鯨的尾巴，一點點將漁網割掉，花了好幾個小時才算是弄好，割下來的漁網也被帶上去。
江時繞了藍鯨一圈，確定沒有其他問題後就準備上去。
但長時間被他忽略的心臟卻忽然在這一瞬間加快，抽痛。
只一瞬間，尖銳的疼痛讓江時眼前一黑，最後一眼只看見那龐然大物筆直朝自己的方向沖過來，隨後意識就跌入黑沈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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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被虎鯨婆婆的問題問的哽了好一會兒才哭笑不得的否定。
“我是來工作的，和你們重逢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上海之前，他是曾想過會不會遇到以前的老“熟人”，不過大海太大了，足足占地球的百分之七十一的面積，而他們航行的路線又是固定的。想要在這麽大的地方遇見老朋友太難了。所以江時只是有期待，卻並非抱著一定要見到的心思。
能見到是意料之內的驚喜，見不到也是意料之中早有準備，不會失落。
想著，他趴在欄桿上沖虎鯨婆婆揮揮手。
“所以虎鯨婆婆，這都這麽久過去了，您怎麽還想著養我呢？”
虎鯨婆婆歡快的噴著水柱，不過這次它小心的沒有往江時身上噴。
語氣依舊和藹又慈祥，“因為你是我喜歡的兩腳獸啊，在我們家族，喜歡的孩子一定要好好養大才行。”
它說的煞有其事，江時好笑的同時又有些感動。
這話代表了虎鯨婆婆對他的愛和信任，如何能不感動。
他想下去摸摸虎鯨婆婆的大腦門，可破冰船不是游艇，他手顯然是伸不了那麽長的。擡眼看了看被掀起浪花的海面，也不適合放游艇下去，便將這個心思壓了下去，只靠在欄桿上聽著虎鯨家族爭著搶著和他說在離開後發生的趣事。
至於那群座頭鯨？
雖然日常生活就是打虎鯨，但虎鯨家族聚集在一起，旁邊又有人類存在的情況下，座頭鯨衡量了下兩者對戰會不會影響到小幼崽後，果斷轉身離開。
一年多不見，每一頭虎鯨都有好多好多話要跟江時說，一天時間肯定是不夠的，所以虎鯨婆婆詢問了江時要去哪兒後，決定跟著一起。
“哇！這樣我們就有好多好多時間可以和江江說我們在海洋裏遇到的那些快樂的事了！”
虎鯨小姨發出一聲歡呼，雀躍的繞著破冰輪船開始繞圈。
至於小海豚？在看見虎鯨家族後就麻溜的帶著海豚族群跑沒了影。
——
虎鯨家族的陪伴為科考隊的成員們都帶來了極大的歡樂。
每天除了看虎鯨在江時面前表演像拍皮球一樣的拍海洋生物外，天氣好的情況下，還能在江時的帶領下放下游艇，去幫虎鯨們去除身上的藤壺。
當然，每當這個時候虎鯨們總會爭先恐後的湊過來，輕輕撞一下游艇把江時從游艇上撞下來背在背上，然後到處游。
其他人聽不懂虎鯨語言，但能明顯聽出它們高亢叫聲中的愉悅。
“江站長真受動物歡迎啊。”
“感覺他都快成虎鯨的一員了。”
“誰說不是，雖然都是人，但總覺得在動物眼裏江站長是“同伴”“家人”，我們就只是人。”
這話惹的其他人爆笑。
“知足吧，好歹是個人呢。”
眾人哈哈大笑。
本身就已經進入南極區域，科考隊很快就在虎鯨家族的陪伴下進入南極考察站。
輪船到港，考察站的人出來歡迎先暫且不提。
他們在考察站住下後，第二天就開始了對周圍的環境地質動物等的研究。
以考察站為中心向周圍延伸。
期間觀察過阿德利企鵝，帝企鵝，以及環斑海豹等等，歷時一年最終在一個海灣處確定了科研站的建設。
這個地方三面環水，附近經常有各種海洋動物出沒，對於科研站來說，是個非常合適的位置。
確定地址，江時作為負責人立馬將這段時間的研究報告，以及確切地址，書面申請報告統統上傳。
跟他對接的是顧廳長。
顧廳長接到這些保密文檔一看，就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第不知道多少次跟江時吐槽，“我就是一個警察！到底為什麽要讓我跟你對接這東西！”
江時這會兒正靠在輪船宿舍的窗口，看外頭虎鯨婆婆教導虎鯨小姨要如何才能更準確的拍皮球，昂，就是拍企鵝。
聞言也無奈一嘆。
“這不巧了嗎？我也只是一個幹動保的啊。”
顧廳長：“……”
“去去去別刺激我。”
掛了電話，江時又繼續投入了忙碌中。
等遞上去的材料都通過，江時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科研人員們還要經常出去采集標本記錄數據，科研站也要緊鑼密鼓的建設起來，作為這次科考隊的總負責人，建設科研站的事也需要他時時刻刻盯著，偶爾還要跟科研人員們一起出去做采集記錄，可以說是忙的暈頭轉向，每天都過的格外充實。
——
南極的科研站建設加上第一年的尋找地址，一共用了五年才終於正式落地。
完工的當天，江時應上級要求開通了直播。
這些年江時一直沒出現在網絡上，大家都以為江時是出什麽事了，幾次找江時的工作單位詢問，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在正常工作。
工作，但又見不到人，網友們一開始還記得，等到了後面就只剩下一些死忠姜糖還在到處尋找江時的信息。
江時不見的第四年，有姜糖慌的想報警，然後就看見救助站官方微博更新了工作人員名單。
發現副站長江時變成了站長，級別也直接兩級跳。
外界這才相信江時是真的在專心工作。
只是為什麽不再露面大家眾說紛紜。
當“我國南極科研站落地成功”的標題登上熱搜，大家好奇的點進去就看見一個直播間，而直播間正中間那個人不是江時又是誰。
所有認識江時的人齊齊：“！！！”
“這誰？！”
“？！我那消失的白月光忽然出現！”
“奶奶！！！你粉的蒸煮終於開直播了！”
驚呼過後，就是各式各樣的疑問和震驚。
看看標題再看看直播裏頭的江時。
終於有人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一個微博。
“所以說！江時消失的這五年就是建設科研站去了！”
“我的天，我都把那個微博給忘了！所以……這件事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怎麽半點沒對外宣布這麽保密的嗎？”
“關鍵是……以前也有微博通報，怎麽正式開工的時候反而一點通知都沒有呢，這要說保密吧，確實保密了畢竟誰能想到那麽早的一個微博，這些年硬是沒人去翻過。”
“但凡有一個去翻那個微博，都能猜到江時在做什麽。不過不知道進度，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工的也算是一種保密吧。”
彈幕吵吵嚷嚷，但很快被拉回現場。
看著無人機高升將整個科研站都攬入其中，所有都被祖國的大手筆震撼。
有人沒忍住，敲下一行字。
“五年，這麽大個科研站，還是在南極。基建狂魔名不虛傳。”
……
直播的反饋非常好，直播最後江時被主持人拉住回答了一些關於這次建設科研站遇到的問題。
都是提前對好的稿子，很快直播就到尾聲。
江時和直播間的觀眾們說了聲再見就轉身離去。
恰好虎鯨婆婆那邊在岸邊喊他，江時擡腳過去。
直播鏡頭沒關，跟著江時的背影，看他彎下腰和那頭虎鯨親昵的說著話，仿佛又將觀眾們帶回了五年前，江時還頻繁和動物出現在大家視線裏的時候。
“剛剛看江江站在一堆人中間的時候，說真的，他忽然變得有些遙遠，就感覺離我們這種普通人好遠好遠的樣子。但看見江江和那頭虎鯨說話……江江還是那個江江。”
“江江一直都是那個江江，一心救助、保護野生動物，挽救自然生態。不管是從前經常出現在我們視線裏的江江，還是後來專心建設南極科研站的江江，他一直沒變。”
網上的輿論江時不知道。
晚上和顧廳長通話的時候，對方提了下，還調侃他。
“不愧是我們江站長啊，五年前就經常血洗熱搜，五年後回歸，熱搜三分之一都是你。”
江時哭笑不得，威脅要掛電話，對方才正經起來。
“等會兒先別掛，明年有個會你知道吧。”
江時還沒反應過來，顧廳長就直截了當的，“算了，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明年你得回來一趟，這次你也是代表，最好現在做準備，把你要在會議上提出來的建設提議都落實。”
這話說的已經很明白，江時立馬就反應過來。
“最高殿堂那個？我？”他語氣裏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顧廳長你真的沒弄錯嗎？我？”
“對，就你。”
“你怎麽這麽驚訝，你這些年做的事，宣傳野生動物救助，宣傳保護生態環境，甚至抓捕跨國盜獵的罪犯，還救助了那麽多的野生動物，甚至今天負責科研站建設，這樁樁件件加起來，是哪裏不夠格了？”
江時啊一聲，是真的沒想到。
“那我是作為……哪方面的代表？”
“當然是自然代表，不然你還想啥呢？行了行了，我還有點事不說了，你自己早做準備吧。”
顧廳長帶來的這個消息過於讓人震驚，江時好半響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
這件事很快就被江時拋在腦後了。
南極考研站是處理好了，但北極那邊還沒影呢，他伸了個懶腰，打開了電腦裏的北極地圖，讓他看看去往北極的航線該怎麽準備吧。
確定航線，送別決定出去給小姨找對象的虎鯨家族，再安排好科研站這邊的留守人員。等真的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半年以後了。
正好破冰船再次起航，手忙腳亂準備的同時，讓人將他送到最近的港口，火急火燎的趕回國。
回到首都，誰也沒來得及去見，連忙和顧廳長會面，拿著自己一路準備好的提案進了那個每個中國人都夢寐以求的殿堂。
作為國內最重要的會議之一，網上也是時時刻刻關註的。
所以江時一出現就立馬被拍了視頻傳到了網上。
眼睜睜看著江時出現，又飛快消失了半年的網友們又一次：“？！”
“代表？！”
“不是，這帥哥怎麽每次出現都能讓人震驚！”
“他這次居然是代表嗎？！”
但大家先是震驚，隨後想了想江時做過的事後，又覺得一切都合理了。
“仔細想想，這個代表合該是他的。”
——
江時起初是緊張的，但等真正的坐到那個位置上，在萬眾矚目下說出自己的提案後，江時反而冷靜下來。
他先後提出了各地救助站的建設，讓群眾一起加入野生動物的救助，一起維護生態鏈，以及嚴格劃分人類和自然動物的界限等各項提案。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由定數。
在會議舉行期間。
臥龍地區有一隊驢友在山中迷路，出來後放出一段視頻。
視頻裏清晰可見一條王錦蛇遠遠的在人類前方帶路，最後將他們帶到了安全的區域。
正好江時這幾天都在熱搜上，於是有人把王錦蛇和江時之前救助的那條聯系起來。
又是一個熱搜，在某高原游玩的游客拍攝了一段雪豹撿起人類丟下的垃圾在坑裏進行掩埋的畫面。
等雪豹離開挖開坑一看，裏面堆著滿滿的人類留下的垃圾。
“！關於愛護環境這件事我們居然連動物都比不過了嗎？”
“這只雪豹我認識！三皇子！絕對是三皇子！”
……
有人還特意去證實了這些動物確實就是江時曾經救助過的那些。
等會議結束後，官方微博直接發了一條誇獎江時的微博。
稱江時是人類和自然界的翻譯官，是動物和人類之間的友誼橋梁。
國際自然保護組織也在這個時候忽然在國內開通微博賬號，公開誇獎江時。
大家一番搜索，才發現是從南極離開的一群虎鯨群在國外救下了差點溺亡的一船漁民。
“他的存在挽救了岌岌可危的自然界。”
這是江時在眾人心裏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不過這些江時是不知道的。
會議結束後，他還有些時間，索性去看望認識的朋友。
最先的就是在療養院裏住著的陸榮華。
陸榮華的病在三年前就逐漸嚴重完全不記事，江時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他剛踏上前往南極的船，陸榮華就將他忘了，後面的聊天都是張明斟酌回覆的。
江時到的時候陸榮華正坐在花園的椅子上發呆。
比起別的阿爾茨海默患者不同，陸榮華更多的是坐在一個地方發呆，一坐就坐一天。
不說出門，就是動一下都少有。
江時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陸榮華也是眼睛都不轉一下的。
江時看的有些心酸，強忍著難過小聲喚了句，“陸叔。”
陸榮華被聲音吸引朝他看過來。
卻也只是看著，什麽都不說，也什麽表情都沒有。
江時險些沒崩住，他只能低下頭用手心捂了下眼睛，然後緩緩說著這五年自己做過的事。
他在療養院呆了一個上午。
但陸榮華全程沒有任何變化，直到護工來帶陸榮華去吃飯，江時看了看時間也準備離開。
一直沒有動靜的陸榮華忽然大喊，“沒時間了！”
“來不及了！”
江時剛轉身，陸榮華就猛撲過來用力抓緊他的手，眼睛蹬的幾乎凸出來。
“來不及了！”
“江時，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什麽沒時間了。
陸榮華還記得自己？
那一瞬間江時腦子裏雜亂的像是被人塞了一團結成團的毛線。
“陸叔，什麽來不及了？”
陸榮華沒有回應，只是毫無光亮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嘴裏重覆著來不及這句話。
工作人員很快註意到這邊的動靜，連忙過來將陸榮華帶去醫務室。
江時站在原地發楞，莫名的想起五年前陸榮華對自己說的那三件事。
離開前完成，是不是能對應這個來不及，沒時間了？
但那到底是什麽事？
救助的話，已經開始往好的發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已經初具影響。
但沒時間……為什麽會沒時間了？
江時怎麽都想不明白，就想著再問問陸榮華，看對方能想起多少。
但陸榮華已經恢覆了原先發呆的樣子，不管江時說什麽不再有反應。
為此江時甚至只去看了也在首都的姑姑姑父，沒回申海那邊，將能用的時間全放在陸榮華這兒。
卻始終什麽都沒等到。
神州一號已經到港，他需要趕緊趕過去，才能在輪船補充補給完成之前上船。
北極的科研站還要等他去安排，他不能在這兒多呆，只能將情況跟張明說了，讓張明時刻幫忙留意著。
因為這件事，回去的路上江時的心情一直提不起來。
飛機上的時候細細思考這幾年的事，忽然發現過的好快。
不是那種感慨，就是一切都好快，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推著一切事件前進一樣。
錯覺嗎？
江時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麽心臟忽然跳的有些快。
隱約有種心慌心悸的感覺，一直到下了飛機都沒緩解。
神州一號已經補給結束要起錨了，他也沒想那麽多，以為是沒休息好，攔了一輛車緊急趕往港口。
一回到船上，又是對接下來的北極科研站選址進行研究，和科研人員們開會，忙著忙著也就把心跳快的事忙忘了。
直到神舟一號進入北極港口，一直揣在口袋裏的對講機忽然傳來聲音。
“江站長！外面好像有一頭鯨魚被漁網困住了！”
“漁網？”
江時一驚，連忙往外走。
“什麽鯨魚？”
那邊安靜了兩秒，響起一片抽氣聲。
“是藍鯨！”
江時的腳步也是一頓。
藍鯨，地球上人類已知的生存過的體型最大的動物。
體型重達百噸，身長超過三十米。
藍鯨雖然體型大，但人類遺留的漁網等廢棄垃圾照樣會對它們產生一定傷害。
江時讓那邊先放小游艇。
“我穿上潛水服後下去，你們安排兩個人。”
成峰第一個阻攔。
但江時有理有據。
“我能和他交流，我去能安撫藍鯨，更有保障。”
船上核心成員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所以都知道他能和動物交流這件事，雖然不想江時冒險，卻也不得不承認這話是對的。
成峰和江時無聲對峙了下，最終嘆氣讓開。
“我和星然跟你一起下去。”
江時點頭。
擔心藍鯨的情況，江時速度飛快的穿好潛水服，和成峰畢星然以及另外兩個水軍一起下了水。
藍鯨就在他們不遠處。
從他們下水的那一刻，那龐然大物就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是人類啊。”
悠長又滄桑的聲音傳來。
從聲音聽，這是一頭年紀很大的藍鯨了。
姑且稱它為藍鯨爺爺吧。
江時快速游過去。
先看了下纏繞在藍鯨尾巴上的尼龍漁網，又游到藍鯨面前。
“藍鯨爺爺你好~”他擺著手，在氧氣罩裏發出氣聲。
藍鯨爺爺可能聽見了，也可能沒聽見。
它滄桑的聲音中帶著慈祥。
“還是個人類崽崽。”
和這頭明顯已經好幾十歲，甚至可能七八十歲的藍鯨爺爺比起來。
這個人類崽崽倒是名副其實。
他打著手勢，想告訴藍鯨爺爺著他們要幫忙去除尾巴上的漁網，盡可能的不要動。
但不確定藍鯨爺爺能不能看懂。
好在年長的藍鯨非常聰明，看見人類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悠長空靈的聲音自海中四面八方傳來，“人類崽崽放心大膽的動手，我會乖乖不動彈的。”
江時先是一楞，隨後失笑，沖藍鯨爺爺比了個大拇指。
隨後繞到後方，和成峰一起查看了下藍鯨尾巴的情況。
好在漁網應該才綁上去沒多久，雖然因為洋流緊緊纏繞在了藍鯨尾巴上，但傷勢不嚴重，只要把漁網割破就行。
畢星然比了個上去的手勢，然後拿了刀下來。
五人圍著藍鯨的尾巴，一點點將漁網割掉，花了好幾個小時才算是弄好，割下來的漁網也被帶上去。
江時繞了藍鯨一圈，確定沒有其他問題後就準備上去。
但長時間被他忽略的心臟卻忽然在這一瞬間加快，抽痛。
只一瞬間，尖銳的疼痛讓江時眼前一黑，最後一眼只看見那龐然大物筆直朝自己的方向沖過來，隨後意識就跌入黑沈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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