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日快樂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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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日快樂15
善逸心中雖對奇犽的說法，並不茍同。同樣也不想將妹妹再交給他。
可無論如何，他有一點說得對。
他確實不適合帶著沫一。
他不能保證，沫一能夠像禰豆子一樣。
更沒有足夠的實力，能看管好她，保證她不逃走襲擊他人。
但...奇犽有這個實力。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確實是事實。
炭治郎在奇犽與善逸之間左右環視。
同樣也覺得，奇犽說得並無道理。
不管怎樣，眼下他們別無選擇。
本來他們之所以出現在此，就是因為跟隨鳴柱調查上弦鬼。
昨夜沫一還勉強能保持理智，沒暴露鬼相。
沒被鳴柱發覺。
因再遇鬼舞辻無慘，鳴柱將沫一匆匆丟給他們，就火速去追趕無慘去了。
因而才使得，沫一沒被發現鬼化，沒被鳴柱原地斬殺。
“善逸，在鳴柱趕回來之前。趕緊做決定吧，奇犽說得沒錯。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如果被鳴柱發現鬼化，且還會血鬼術的沫一。她真的，很有可能會遭遇危險。我們不能確保，沫一會同禰豆子一樣啊！”
懷中抱著妹妹的手臂，不由收緊。
耳邊是奇犽乃至炭治郎的勸導聲。
一滴、一滴地淚滴落在懷中女孩的臉頰上。
為什麽，明明好不容易，相依為命活到現在。
為什麽他的妹妹要遭遇這些？
如果說，她沒有被帶出那個村莊，沒有結婚，是不是能否擺脫變成鬼的厄運？
不...
當初遇見奇犽的時候，她本來就撞見了鬼。
反倒，多虧了奇犽的出現。
她才沒有成為鬼的食物...
這是一個死結。
不管哪條路，沫一都會遭遇鬼。
果然，是這個充斥著吃人鬼的世界有問題...
炭治郎說得沒錯，他別無選擇。除了把她交給奇犽·揍敵客。
他本身並沒有足夠的能力護全她。
“我...答應你。”
此刻終於，他成功讓善逸松了口。
為了不讓趕來的鳴柱發現鬼化的沫一。
炭治郎善逸紛紛選擇主動去尋鳴柱。
從而吸引他的註意，不讓他返回來查看沫一。
為了保護沫一不被柱，乃至其他鬼殺隊隊員發現，善逸恐怕短時間內都無法回來看妹妹了。
臨走前，他最後叮囑了奇犽。
一定要護好沫一。
“炭治郎說過，正在東京的珠世小姐。正在研發治愈鬼的血清。所以只要...撐到珠世小姐研發出血清，沫一就能變回人類。”
“在此之前，我將妹妹交給你。你，一定不能讓她出事！”
聽此，奇犽緩緩低下眸，眼中盡是愧疚。
畢竟，一切都是因他不在她身邊所導致。
一切就好像驗證了伊爾迷所言。
“我會看護好她，不會讓她嘗到丁點血腥。”
直到收到奇犽的答覆。
善逸這才滿意，同炭治郎離開了。
夕陽下山，黑夜再度降臨。
猛然間。一位胸前，脖頸長滿鬼紋的女孩，猛然睜眼。
她的眼呈血紅色。
身軀個頭，乃至是身材也依舊沒有絲毫打算變回去的趨勢。
強烈的饑餓感，使得她想要坐起身，下床去尋覓肉食。
可當她試圖揮動手腳之際，四只卻仿佛被什麽束縛住了手腳。
低頭一看。
原是她的雙手雙腳，齊齊被兩條鎖鏈捆綁在一起。
她費力撐起半身坐起。
手腳掙紮著，試圖掙脫鎖鏈束縛。
鎖鏈摩擦發出的響聲，似驚動了什麽人。
只聽臥室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即門被人頓時推開。
奇犽手拿著一個竹筒，面無表情的推門走了進來。
沫一瞳孔一怔，只覺得此人眼熟。
深深看了他一眼。
大腦便陷入了一陣昏沈之內。
她閉眼低頭，臉上一副痛苦猙獰的模樣。
奇犽見狀，連忙走了過來。
可當她再睜眼時，面上便立即變得兇惡。
扭頭沖靠近的奇犽咬去。
奇犽及時躲開，順手將手中竹筒橫塞入她嘴中。
一口咬住竹筒，沫一一楞，本想將竹筒吐掉。
可不想，這只竹筒兩邊帶著細繩。
而眼前的奇犽，卻是為防止她吐掉竹筒，將那兩邊的細繩，越過她的後腦勺，系在一起。
並還特意打了個死結。
“這下看你怎麽咬人。”
“......”
無語沈默半響。
她也感覺挺無助的。
本想使用血鬼術。
可雙手雙腳被綁著，根本無法施展。
隨即，似乎是擁有了一點點理智的緣故。
她被捆綁柱雙手，合並擡起，用大指姆指了指自己的嘴。
又開始唔唔了起來。
顯然，這是餓了。
見此，奇犽一時有些震驚。
現下，有一點是清楚的。
沫一雖無法變回人形，像禰豆子一樣自如變小。
但她能夠擁有正常清醒的神志。
發現這點，他抓住她的肩膀。
右手指著自己，興奮詢問：“還記得，我是誰嗎？！”
眼見靠自己這麽近的人類。
強烈的饑餓感，使得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唔唔...奇。”
因著竹筒的緣故，唔了半天，她也就只能勉強吐出個奇字。
一聲發音模糊的‘奇’字。
讓他完全確認，自己心中猜想。
果然，她是屬於能夠恢覆神志的鬼！
確認這點。
他的臉上頓時展露出欣喜興奮的笑。
激動的一把抱住了她。
將她抱得及緊。
“還有救...只要你能夠保持清醒理智，就還有救...我會和你一起。陪你挨過痛苦的吃人欲。”
“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這麽說著，手臂不由收緊，一時將她抱得更緊。
可這樣的行為，不但沒法使得她恢覆清醒。
卻只會讓她，在清楚看見他脖頸所露出的白皙肌膚後，再度陷入強烈的吃人欲望中。
她雙眸瞪得極大。
嘴中更是因極度的饑餓，不由流出口水。
克制忍耐著強烈的痛苦，額間青筋暴起。
竟是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
就這樣忍耐著饑餓欲望，視線忍不住盯著他的脖子，任由他抱著。
似乎是察覺到她身體緊繃。
他松開了她。
可見到的，卻是她滿頭冒著虛汗。
面色發白，瞪著一雙紅眼，死死盯著他的場景。
”......"
當即不由一楞。
可最終也只能低沈著腦袋，黯然神傷。
雙手不由捏緊成拳。
心尖一股悲傷心酸猶然而升。
眼角一滴淚珠緩緩劃落。
再擡頭時，臉上帶著強扯出的牽強微笑。
極力克制著情緒，不知是安撫眼前已然鬼化的她，還是安撫自己一般。
說道：“沒事，我們..慢慢來...”
“......"
她將少年這幅強扯出的笑收入眼底。
只覺得，笑得可真難看。
比哭還難看...
緩緩擡起，被束縛住的雙手。
鐵鏈也伴隨著她的動作。
發出沙沙沙地聲音。
獨屬於鬼的長而醜陋的指甲。
映入眼簾，竟是小心翼翼的為他抹去了眼角的淚。
“唔...凱唔唔...欣...”
即使忍耐著獨屬於鬼的強烈欲望痛苦。
她也仍還是眉眼彎彎，竭力做出一副歡心的笑眼。
口齒不清，音節模糊，像是艱難吐出的字眼。
從作為鬼的她嘴中吐出。
他咬著下唇，沈默片刻。
只擡起雙手，將她的兩只纖細布滿荊棘圖樣鬼紋的小手包住。
“對...開心...”
此前在善逸他們剛走不久。奇犽以夫人病重為由，將昏死的沫一藏在臥房。
最終趁著白天，將所有女傭，包括管家一律辭退。
即使是那些在當日，發現沫一鬼化攻擊人的傭人。也被他用錢威逼利誘，打發出國。
他絕不能，讓關於沫一的一點風聲，流露出去。
時間仿若沙漏，開始一點點流逝。
眨眼間，渡過了一天又一天。
似乎是因為久久未能進食的緣故。
開始沫一還會掙紮發狂。
竭力試圖咬壞竹筒，攻擊奇犽。
可直至時間一天天流逝。
她的反抗掙紮也越來越弱。
身體也隨之越來越虛弱。
由於被束縛住了手腳。
為了克制強烈的饑餓感，她甚至趁著奇犽不在身邊的時刻。
扭動著身子，猶一只蚯蚓般，爬到床頭。
用腦袋用力瘋狂撞墻。
待奇犽日常采購，從外面回家時。
卻是清晰聽見沫一‘砰砰砰’的撞墻聲。
飛速沖到臥房。
竟是見女鬼用腦袋將本該白凈的墻面，撞得墻面破裂，沾滿血痕。
嘴上的竹筒被屬於鬼的尖銳牙齒，磨得破爛。
手中袋子掉落。
他連忙沖上前。
制止她近乎自虐的行為。
剛將她拉開。
額頭的傷口。
便開始緩慢恢覆自我愈合。
只是...愈合速度及其的緩慢。
這一次經歷，又讓奇犽確認。
沫一，無法成為猶如禰豆子那般不用靠吃人，也能通過其他方法補充能量的鬼。
她...是屬於必須吃人的類型。
確認此事後，每每看她難受痛苦的模樣。
他不是沒動過惻隱之心，想著給她放一點點血...
可當他拿起匕首，對準手臂的時刻。
腦中卻還是浮現出了善逸當初臨走前，他對善逸的保證。
絕不能，讓她沾到一丁點血腥。
否則，局面將一發不可控制。
她會記住人血的味道，從而恢覆能量，掙脫開鎖鏈。
想方設法逃出去，攻擊行人...
更會再難恢覆理智，徹底變成吃人的怪物。
甚至被鬼殺隊的柱們發現...
被柱斬殺。
面對一個人還好，可若面對兩人...
奇犽無法保證他不會分神被牽制，被趁人之危。
理智占據上風，他最終還是放下了匕首。
為了不讓未來局面變得一發不可控制。
也為了對善逸的承諾...
理智戰勝心痛憐憫。
沒有選擇因一時沖動餵血。
時間再度一點點流逝。
一晃眼，竟是到了五月份。
這幾日，沫一逐漸安分了下來。
只是身形也日漸消瘦。
甚至到最後，都不需要帶竹筒堵住口。
臥室內，奇犽將原本的書桌撤掉。
選擇在原本書桌書架的位置，安置了一個單人小床。
以便自己隨時都能監視沫一，監督她不會再做自虐行為。
因著她越發安分的緣故。
奇犽也早已為她解開手腳上的鎖鏈。
他相信只要自己隨時在她身邊，她就不會出事。
於是兩天前，也就為她解開了束縛住她的鎖鏈。
可能是因為心疼，也可能是因為她總算是安分老實了。
逐漸恢覆了完整神志。
在他眼中，是一個好兆頭。也因如此，他才選擇松開了她的束縛。
漸漸的，她逐漸能同他說話了。甚至在拿下竹筒的次日，她還口齒不清，話語含糊的詢問他。
關於當下日期的問題。
當時他一時興奮，一把抱住了她。情緒激動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時他甚至還想，她或許真的，能夠成為猶如禰豆子一樣的特例。
今日是五月二十日。
清晨間，麻雀鳥兒的悅耳歡叫聲，傳入房中。
窗戶的窗簾，早已被奇犽換上了遮光性最好的料子。
室內一片黑暗。幾乎沒有什麽光亮。
她緩緩睜開眼，赤腳悄然下床。強撐著虛弱的身子。
一瘸一拐的，艱難走到距離自己幾步之遙的窗戶前。
察覺到這細微動靜。
奇犽睜開了眼。
坐起半身，卻只見她站在窗簾前。
在回眸的剎那，沖他咧嘴展露出一抹透露著虛弱的笑容。
她面色慘白，半張臉依舊布滿荊棘鬼紋。
雙唇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幾乎是連站都站不穩。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我……一直……記得的。從一年前起就一直…記得……”
有氣無力且虛浮的語調，磕磕絆絆地對他說出了這兩段長句。
奇犽當即傻眼。
腦子頓時回想到了，今天的日期。
可還沒待他回神，伴隨著她張口，說道出的最後一句話語。
餘光卻一眼瞧見，她那雙慘白虛弱的雙手。抓住了兩邊窗簾。
一股不妙之感，由心底攀升。
“奇犽…一周年…紀念日快樂…”
伴隨著這最後的一句看似慶祝的話語，她沒有給他反應的時機，拉開了窗簾。
他當即意識到不對。
可即使他速度再快，最終也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陽光通過窗戶照進室內。
將原本黑暗陰沈的臥室照亮。
她緩緩閉上眼，似在感受久違的陽光。
在他抓住她，欲要拉上窗簾的剎那。
她整個人，由手乃至腿，瞬間化為灰燼。
不到一秒的時間，他雖及時將床簾拉上了。可卻並未能感上光的速度。
手在抓住她的剎那，她便在他眼前，瞬間化作了灰燼。
竟是連一縷發絲也未給他留。
她變作了灰燼，他最終卻僅僅是接住了她的衣料。
這是一身，他在她變鬼後，親自在外為她重新置換，給她換上的紫色長裙。
他瞪大眼，瞳孔緊縮，始終未能從她的消失中緩過神。
碧藍的雙瞳微微發顫。
大腦甚至未能反應過來。
“夢吧……一定是夢吧。”
“…怎麽…可能發生…這種事……”
越是羸弱的鬼，越是能在被光照耀的瞬間泯滅。
她的消失，幾乎是在窗簾拉開，陽光照耀在她身上的一瞬。
而此前，她甚至連一點為何要這樣做的征兆也沒有。
這一日。
他一整日……
不，應該說是整整一周。
都一直傻傻呆坐在她消失的那個位置。
手中拿著那件他親自給她挑選的紫色長裙。
內心卻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選擇那樣做。
或許通過對她的了解，他心中是明白緣由的，只是不願相信罷了。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所經歷的一切，不過都是你的一場夢——”】
恍惚間，那天她的這句關於夢的話語。浮現在腦中。
他回過神，手緊緊攥著那件裙子。
一字一句，咬牙說道。
“……如果真的是夢，那麽…能不能趕緊讓我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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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心中雖對奇犽的說法，並不茍同。同樣也不想將妹妹再交給他。
可無論如何，他有一點說得對。
他確實不適合帶著沫一。
他不能保證，沫一能夠像禰豆子一樣。
更沒有足夠的實力，能看管好她，保證她不逃走襲擊他人。
但...奇犽有這個實力。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確實是事實。
炭治郎在奇犽與善逸之間左右環視。
同樣也覺得，奇犽說得並無道理。
不管怎樣，眼下他們別無選擇。
本來他們之所以出現在此，就是因為跟隨鳴柱調查上弦鬼。
昨夜沫一還勉強能保持理智，沒暴露鬼相。
沒被鳴柱發覺。
因再遇鬼舞辻無慘，鳴柱將沫一匆匆丟給他們，就火速去追趕無慘去了。
因而才使得，沫一沒被發現鬼化，沒被鳴柱原地斬殺。
“善逸，在鳴柱趕回來之前。趕緊做決定吧，奇犽說得沒錯。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如果被鳴柱發現鬼化，且還會血鬼術的沫一。她真的，很有可能會遭遇危險。我們不能確保，沫一會同禰豆子一樣啊！”
懷中抱著妹妹的手臂，不由收緊。
耳邊是奇犽乃至炭治郎的勸導聲。
一滴、一滴地淚滴落在懷中女孩的臉頰上。
為什麽，明明好不容易，相依為命活到現在。
為什麽他的妹妹要遭遇這些？
如果說，她沒有被帶出那個村莊，沒有結婚，是不是能否擺脫變成鬼的厄運？
不...
當初遇見奇犽的時候，她本來就撞見了鬼。
反倒，多虧了奇犽的出現。
她才沒有成為鬼的食物...
這是一個死結。
不管哪條路，沫一都會遭遇鬼。
果然，是這個充斥著吃人鬼的世界有問題...
炭治郎說得沒錯，他別無選擇。除了把她交給奇犽·揍敵客。
他本身並沒有足夠的能力護全她。
“我...答應你。”
此刻終於，他成功讓善逸松了口。
為了不讓趕來的鳴柱發現鬼化的沫一。
炭治郎善逸紛紛選擇主動去尋鳴柱。
從而吸引他的註意，不讓他返回來查看沫一。
為了保護沫一不被柱，乃至其他鬼殺隊隊員發現，善逸恐怕短時間內都無法回來看妹妹了。
臨走前，他最後叮囑了奇犽。
一定要護好沫一。
“炭治郎說過，正在東京的珠世小姐。正在研發治愈鬼的血清。所以只要...撐到珠世小姐研發出血清，沫一就能變回人類。”
“在此之前，我將妹妹交給你。你，一定不能讓她出事！”
聽此，奇犽緩緩低下眸，眼中盡是愧疚。
畢竟，一切都是因他不在她身邊所導致。
一切就好像驗證了伊爾迷所言。
“我會看護好她，不會讓她嘗到丁點血腥。”
直到收到奇犽的答覆。
善逸這才滿意，同炭治郎離開了。
夕陽下山，黑夜再度降臨。
猛然間。一位胸前，脖頸長滿鬼紋的女孩，猛然睜眼。
她的眼呈血紅色。
身軀個頭，乃至是身材也依舊沒有絲毫打算變回去的趨勢。
強烈的饑餓感，使得她想要坐起身，下床去尋覓肉食。
可當她試圖揮動手腳之際，四只卻仿佛被什麽束縛住了手腳。
低頭一看。
原是她的雙手雙腳，齊齊被兩條鎖鏈捆綁在一起。
她費力撐起半身坐起。
手腳掙紮著，試圖掙脫鎖鏈束縛。
鎖鏈摩擦發出的響聲，似驚動了什麽人。
只聽臥室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即門被人頓時推開。
奇犽手拿著一個竹筒，面無表情的推門走了進來。
沫一瞳孔一怔，只覺得此人眼熟。
深深看了他一眼。
大腦便陷入了一陣昏沈之內。
她閉眼低頭，臉上一副痛苦猙獰的模樣。
奇犽見狀，連忙走了過來。
可當她再睜眼時，面上便立即變得兇惡。
扭頭沖靠近的奇犽咬去。
奇犽及時躲開，順手將手中竹筒橫塞入她嘴中。
一口咬住竹筒，沫一一楞，本想將竹筒吐掉。
可不想，這只竹筒兩邊帶著細繩。
而眼前的奇犽，卻是為防止她吐掉竹筒，將那兩邊的細繩，越過她的後腦勺，系在一起。
並還特意打了個死結。
“這下看你怎麽咬人。”
“......”
無語沈默半響。
她也感覺挺無助的。
本想使用血鬼術。
可雙手雙腳被綁著，根本無法施展。
隨即，似乎是擁有了一點點理智的緣故。
她被捆綁柱雙手，合並擡起，用大指姆指了指自己的嘴。
又開始唔唔了起來。
顯然，這是餓了。
見此，奇犽一時有些震驚。
現下，有一點是清楚的。
沫一雖無法變回人形，像禰豆子一樣自如變小。
但她能夠擁有正常清醒的神志。
發現這點，他抓住她的肩膀。
右手指著自己，興奮詢問：“還記得，我是誰嗎？！”
眼見靠自己這麽近的人類。
強烈的饑餓感，使得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唔唔...奇。”
因著竹筒的緣故，唔了半天，她也就只能勉強吐出個奇字。
一聲發音模糊的‘奇’字。
讓他完全確認，自己心中猜想。
果然，她是屬於能夠恢覆神志的鬼！
確認這點。
他的臉上頓時展露出欣喜興奮的笑。
激動的一把抱住了她。
將她抱得及緊。
“還有救...只要你能夠保持清醒理智，就還有救...我會和你一起。陪你挨過痛苦的吃人欲。”
“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這麽說著，手臂不由收緊，一時將她抱得更緊。
可這樣的行為，不但沒法使得她恢覆清醒。
卻只會讓她，在清楚看見他脖頸所露出的白皙肌膚後，再度陷入強烈的吃人欲望中。
她雙眸瞪得極大。
嘴中更是因極度的饑餓，不由流出口水。
克制忍耐著強烈的痛苦，額間青筋暴起。
竟是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
就這樣忍耐著饑餓欲望，視線忍不住盯著他的脖子，任由他抱著。
似乎是察覺到她身體緊繃。
他松開了她。
可見到的，卻是她滿頭冒著虛汗。
面色發白，瞪著一雙紅眼，死死盯著他的場景。
”......"
當即不由一楞。
可最終也只能低沈著腦袋，黯然神傷。
雙手不由捏緊成拳。
心尖一股悲傷心酸猶然而升。
眼角一滴淚珠緩緩劃落。
再擡頭時，臉上帶著強扯出的牽強微笑。
極力克制著情緒，不知是安撫眼前已然鬼化的她，還是安撫自己一般。
說道：“沒事，我們..慢慢來...”
“......"
她將少年這幅強扯出的笑收入眼底。
只覺得，笑得可真難看。
比哭還難看...
緩緩擡起，被束縛住的雙手。
鐵鏈也伴隨著她的動作。
發出沙沙沙地聲音。
獨屬於鬼的長而醜陋的指甲。
映入眼簾，竟是小心翼翼的為他抹去了眼角的淚。
“唔...凱唔唔...欣...”
即使忍耐著獨屬於鬼的強烈欲望痛苦。
她也仍還是眉眼彎彎，竭力做出一副歡心的笑眼。
口齒不清，音節模糊，像是艱難吐出的字眼。
從作為鬼的她嘴中吐出。
他咬著下唇，沈默片刻。
只擡起雙手，將她的兩只纖細布滿荊棘圖樣鬼紋的小手包住。
“對...開心...”
此前在善逸他們剛走不久。奇犽以夫人病重為由，將昏死的沫一藏在臥房。
最終趁著白天，將所有女傭，包括管家一律辭退。
即使是那些在當日，發現沫一鬼化攻擊人的傭人。也被他用錢威逼利誘，打發出國。
他絕不能，讓關於沫一的一點風聲，流露出去。
時間仿若沙漏，開始一點點流逝。
眨眼間，渡過了一天又一天。
似乎是因為久久未能進食的緣故。
開始沫一還會掙紮發狂。
竭力試圖咬壞竹筒，攻擊奇犽。
可直至時間一天天流逝。
她的反抗掙紮也越來越弱。
身體也隨之越來越虛弱。
由於被束縛住了手腳。
為了克制強烈的饑餓感，她甚至趁著奇犽不在身邊的時刻。
扭動著身子，猶一只蚯蚓般，爬到床頭。
用腦袋用力瘋狂撞墻。
待奇犽日常采購，從外面回家時。
卻是清晰聽見沫一‘砰砰砰’的撞墻聲。
飛速沖到臥房。
竟是見女鬼用腦袋將本該白凈的墻面，撞得墻面破裂，沾滿血痕。
嘴上的竹筒被屬於鬼的尖銳牙齒，磨得破爛。
手中袋子掉落。
他連忙沖上前。
制止她近乎自虐的行為。
剛將她拉開。
額頭的傷口。
便開始緩慢恢覆自我愈合。
只是...愈合速度及其的緩慢。
這一次經歷，又讓奇犽確認。
沫一，無法成為猶如禰豆子那般不用靠吃人，也能通過其他方法補充能量的鬼。
她...是屬於必須吃人的類型。
確認此事後，每每看她難受痛苦的模樣。
他不是沒動過惻隱之心，想著給她放一點點血...
可當他拿起匕首，對準手臂的時刻。
腦中卻還是浮現出了善逸當初臨走前，他對善逸的保證。
絕不能，讓她沾到一丁點血腥。
否則，局面將一發不可控制。
她會記住人血的味道，從而恢覆能量，掙脫開鎖鏈。
想方設法逃出去，攻擊行人...
更會再難恢覆理智，徹底變成吃人的怪物。
甚至被鬼殺隊的柱們發現...
被柱斬殺。
面對一個人還好，可若面對兩人...
奇犽無法保證他不會分神被牽制，被趁人之危。
理智占據上風，他最終還是放下了匕首。
為了不讓未來局面變得一發不可控制。
也為了對善逸的承諾...
理智戰勝心痛憐憫。
沒有選擇因一時沖動餵血。
時間再度一點點流逝。
一晃眼，竟是到了五月份。
這幾日，沫一逐漸安分了下來。
只是身形也日漸消瘦。
甚至到最後，都不需要帶竹筒堵住口。
臥室內，奇犽將原本的書桌撤掉。
選擇在原本書桌書架的位置，安置了一個單人小床。
以便自己隨時都能監視沫一，監督她不會再做自虐行為。
因著她越發安分的緣故。
奇犽也早已為她解開手腳上的鎖鏈。
他相信只要自己隨時在她身邊，她就不會出事。
於是兩天前，也就為她解開了束縛住她的鎖鏈。
可能是因為心疼，也可能是因為她總算是安分老實了。
逐漸恢覆了完整神志。
在他眼中，是一個好兆頭。也因如此，他才選擇松開了她的束縛。
漸漸的，她逐漸能同他說話了。甚至在拿下竹筒的次日，她還口齒不清，話語含糊的詢問他。
關於當下日期的問題。
當時他一時興奮，一把抱住了她。情緒激動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時他甚至還想，她或許真的，能夠成為猶如禰豆子一樣的特例。
今日是五月二十日。
清晨間，麻雀鳥兒的悅耳歡叫聲，傳入房中。
窗戶的窗簾，早已被奇犽換上了遮光性最好的料子。
室內一片黑暗。幾乎沒有什麽光亮。
她緩緩睜開眼，赤腳悄然下床。強撐著虛弱的身子。
一瘸一拐的，艱難走到距離自己幾步之遙的窗戶前。
察覺到這細微動靜。
奇犽睜開了眼。
坐起半身，卻只見她站在窗簾前。
在回眸的剎那，沖他咧嘴展露出一抹透露著虛弱的笑容。
她面色慘白，半張臉依舊布滿荊棘鬼紋。
雙唇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幾乎是連站都站不穩。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我……一直……記得的。從一年前起就一直…記得……”
有氣無力且虛浮的語調，磕磕絆絆地對他說出了這兩段長句。
奇犽當即傻眼。
腦子頓時回想到了，今天的日期。
可還沒待他回神，伴隨著她張口，說道出的最後一句話語。
餘光卻一眼瞧見，她那雙慘白虛弱的雙手。抓住了兩邊窗簾。
一股不妙之感，由心底攀升。
“奇犽…一周年…紀念日快樂…”
伴隨著這最後的一句看似慶祝的話語，她沒有給他反應的時機，拉開了窗簾。
他當即意識到不對。
可即使他速度再快，最終也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陽光通過窗戶照進室內。
將原本黑暗陰沈的臥室照亮。
她緩緩閉上眼，似在感受久違的陽光。
在他抓住她，欲要拉上窗簾的剎那。
她整個人，由手乃至腿，瞬間化為灰燼。
不到一秒的時間，他雖及時將床簾拉上了。可卻並未能感上光的速度。
手在抓住她的剎那，她便在他眼前，瞬間化作了灰燼。
竟是連一縷發絲也未給他留。
她變作了灰燼，他最終卻僅僅是接住了她的衣料。
這是一身，他在她變鬼後，親自在外為她重新置換，給她換上的紫色長裙。
他瞪大眼，瞳孔緊縮，始終未能從她的消失中緩過神。
碧藍的雙瞳微微發顫。
大腦甚至未能反應過來。
“夢吧……一定是夢吧。”
“…怎麽…可能發生…這種事……”
越是羸弱的鬼，越是能在被光照耀的瞬間泯滅。
她的消失，幾乎是在窗簾拉開，陽光照耀在她身上的一瞬。
而此前，她甚至連一點為何要這樣做的征兆也沒有。
這一日。
他一整日……
不，應該說是整整一周。
都一直傻傻呆坐在她消失的那個位置。
手中拿著那件他親自給她挑選的紫色長裙。
內心卻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選擇那樣做。
或許通過對她的了解，他心中是明白緣由的，只是不願相信罷了。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所經歷的一切，不過都是你的一場夢——”】
恍惚間，那天她的這句關於夢的話語。浮現在腦中。
他回過神，手緊緊攥著那件裙子。
一字一句，咬牙說道。
“……如果真的是夢，那麽…能不能趕緊讓我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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