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個故事

黃鼠狼的傳說

一

小的時候，聽過最多的恐怖鬼魅的故事就是講黃鼠狼的。

黃鼠狼的俗名叫黃皮子，我們都叫其俗名，但多半是不敢直呼出來，在大人的影響下，總覺得如果大聲地叫出來，那“大仙”就會聽見，就會有感應，說不準也許就會“趕來了”——天吶，躲都躲不急，哪還敢招惹它！

黃皮子之所以被人們當成恐怖與鬼魅的主角，是因為在人們的記憶中，它似乎很通靈氣，很容易能跨越空間的溝通，而且很容易就能修煉成仙，再加上它會迷惑人，能讓人失去意識，而且還會借用人的嘴說出它想說的話。

當然了，這些都是小的時候聽大人講的，至於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唯一的親身體驗是曾經讓一只黑色的黃鼠狼咬過。

其實，人們說黃鼠狼會迷惑人，我想，可能是因為它會放“臭氣”的緣故吧！

而那種臭氣或許是讓某些人產生過敏反映，導致失去意識，甚至昏迷不醒。而從前的人不知道這是黃鼠狼的本能的自衛反應，或者說他們不願意承認，寧願把它說成是通靈性的，是能夠連接人與神通話的一種動物，所以就把它給神化了。

其實，從前的人們之所以有這樣的認識也是符合他們的社會環境與心理承受能力的。

小的時候，聽過很多黃鼠狼的奇聞異事——據大人們講，都是真的。

二

從很小的時候起就常常聽母親說，她和父親剛結婚那暫，住在警察隊的家屬院裏，院裏的xx，也是警察隊的，晚上下了班吃完飯沒事，就坐在院子裏拉二胡，吱嘎吱嘎地特難聽，拉著拉著就召來了黃鼠狼

黃鼠狼上去啃他的腳，xx人沈醉在自己的“音境”中，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腳上，低頭一看，是一只黃鼠狼，於是他跑回屋換上一雙大靴子坐在院子裏繼續拉。

“吱噶……吱噶……”拉起來沒完，而且越拉越有勁，父親說，那xx人拉的二胡比拉鋸還難聽。

黃鼠狼又跑出來，沖上他的靴子啃上兩口再跑回去，然後又跑出來再啃上幾口——就這樣，人和黃鼠狼的“表演”，在小院裏成了一道別樣的景像，即使是現在，這道別致的場景還是父母歲月中的回憶，而且，每一次的描述都是那樣的津津樂道。

我的天吶！那xx人的琴藝也太神奇了吧，竟然能讓黃鼠狼冒著生命危險跑出來“欣賞”！！服了！！！

記得一次聽大人聊天，W嬸說，她媽身體不好，經常生病，所以也愛召黃皮子附身，說，有一次，她爸沒在家，她媽又讓黃皮子附體了，處在神志不清的狀態，嘴裏還嘟嘟囔囔地說著……我最怕L某某（L是W嬸爸爸的名字），他不在家，我誰都不怕。

鄰居們都在W嬸家裏，W嬸爸的戰友對她說，YQ，你背上叔的槍去院子裏找找，找到了就打死它。

我問，打死了嗎？W嬸說，去哪兒找啊！

另一個嬸，B嬸說，老人們常說，黃皮子在迷惑人時，自己也處在昏迷狀態，而且它的四肢在不停地動著，所以人也就不停地舞蹈著，如果真的把它打死了，那麽，被迷惑的人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以上稱呼“黃皮子”是不對的，因為母親不允許我們這樣稱呼，之所以這樣是當時嬸嬸們就是這樣稱呼的，而母親稱呼黃鼠狼為“黃家”，以表對它們的尊重。

母親說，其實它們（用‘它們’只是為了與人的區別）是很懂事的。母親的娘家那個地方，xx家（有名有姓的）的老太太，她家的雞一夜之間被咬死了幾只，老太太很生氣，於是就在院子裏嚷嚷，做鄰居就好好地做鄰居，怎麽禍害人呢，再禍害人就一把火把你的窩點了，我可知道你在哪兒！

嚷著嚷著，只見那位“黃家”的媽媽嘴裏叼著它的孩子來到老太太面前，把它的孩子放在老太太的腳下。老太太一看，就明白了，而且很感動，說，我知道你是為了餵孩子，這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以後可別禍害人了……

果然，從此後老太太的雞再也沒死，真的就相安無事了。

三

某一年，我家的柴火垛裏住了一窩黃鼠狼，不過那黃鼠狼不是“黃色”的而是黑色的。

大人們說，它可能年歲挺大了，已經修煉成黑色的了。隱約中似乎其道行非淺。

那天，我們一幫小朋友在院子裏玩，忽然，看到柴火垛的縫隙裏好像有什麽在動，然後，見麥稈一點一點的往裏進，小朋友們都圍過去看，終於看清了，一個黑黝黝的，眼睛亮亮的小東西正在往柴垛縫裏拽麥稈呢。

一定是黃鼠狼！看樣子是個不大的小崽，想必它們在這兒有一段時間了。於是，小朋友們一致大聲喊道，黃皮子……黃皮子——母親聽到後狠狠訓斥我們一頓，並且說，小孩怎麽那麽賤呢，它不招不惹你們，老惹它幹什麽，玩你們的去……我們只得遠遠地躲開，全當它們的不存在，可是，心裏卻惶恐不安。

那陣子，我家也養了不少的雞鴨鵝，好在什麽事也沒發生，雞鴨鵝們都很健康，而我家東屋的鄰居可倒了黴了，他家的鴨子一夜間全死了，他家的女主人氣的了不得。

然而，那黑色的黃大仙雖說沒有傷害我家的雞鴨鵝，就當它是通靈性的吧，聽懂了母親的意思，可它卻把我咬了，而且還咬破了流血了！

那天，那位黃大仙在追鄰居家的一只白母雞，白母雞嘎嘎叫著拼命地在前跑，那只黑色的黃大仙緊跟著不舍地在後面追，一白一黑著是顯眼。

看到這場景，於是我就喊了兩聲，那黑色的黃大仙或許被我的喊聲分了神，眼看就要到嘴的美餐逃掉了，只咬了一嘴的雞毛，它老人家返回來奔著在路旁的我就啜了一口，然後落荒而去。

我哇哇地大哭起來，把母親和鄰居家的嬸子大娘們都召來了。

我的手上留下了它咬的幾個小眼，分明就是它牙的痕跡，還往外直流著血。嬸子大娘們卻說，不要緊的，看樣它沒使勁，要不可不是咬的這麽輕……

我的天吶，竟然說咬輕了！她們還說是我管閑事了，所以，它生氣了，所以，後果就是它輕輕地教訓了我一小下！

沒天理！嬸子大娘們竟對其行為沒有一點點的譴責，還不如咬死幾只雞幾只鴨那樣的憤慨——難道我就那麽倒黴麽？再說了，我還救了一只雞呢！可是，沒有誰謝謝我，就連那只雞都跑的沒影了！

直到長大後，偶爾想起來還耿耿於懷的，總是覺得很“屈”——既沒有招它也沒有惹它，還阻止了它的一次殺孽——真是沒天理啊！

母親也這樣說，咬你活該，誰讓你管閑事呢！

難道黃鼠狼的威懾力真的就那麽大嗎？不可思議！

也難怪，黃鼠狼還真是挺神奇的。記得有一段時間，大人們神神秘秘鬼鬼道道的，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們那段時間裏正舉行著一件很詭秘的事情：每天晚上，趁孩子們都睡下後，十一二點種，她們就聚在鄰居家裏，讓羅仙算命。

羅仙算命（事後才聽大人說，只可惜沒有親眼看到），就是在面板上鋪一層面粉，然後由兩個人端著一個飯盆般大小的羅，羅的底邊上插個針，針如同筆尖似的在面粉上寫著字，端羅的兩個人則隨著羅的行走而慢慢地跟隨移動著，寫出一個個人們想知道的，而又無法知道的事情。比如，某某家的老人能活多大歲數，誰家誰家的女孩將來的男朋友姓什麽……很是神奇吧！

母親說，字寫的很清晰，很好認；如果誰問的問題不合理（也許羅仙這樣認為吧），羅仙就會一個圈接著一個圈地畫，直到下一個，可以回答的問題。

大家也覺得很奇怪，有人說，是端羅的兩個人的行為，但是，細細想來又覺得不可能，因為，端羅的兩個人可以是任意的兩個人，而任意的兩個人在沒有練過的前提下，怎麽會配合的如此默契呢？

不久之後，答案出來了，但是讓人聽了又覺得毛骨悚然。

據說，在半夜裏，羅仙在寫字時，偷偷在其後放一個鏡子，就會在鏡子裏看到，一只很老很老的黃鼠狼，很賣力地揮著筆在寫字——

鄰居家的女孩想試試，看是否是真的，可是，沒有人支持她。很遺憾！一次驗證“真、假”的機會竟然沒有人讚同。難道是不敢還是……

或許，有些事情，知道了反倒不如不知道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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