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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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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待此事後, 趙鈺又想起一事來,饒有深意的看著工部的方向。

工部尚書原還在想造船的事該他們工部接手,為何陛下大費周章的另建一個造船廠。忽然感到來自上方強烈的目光,登時頭皮一緊, 裝作不經意間擡頭看去, 誰知正巧與趙鈺的視線對個正著。

趙鈺不緊不慢的瞥過他,問道:“工部尚書, 前些日子朕這邊收到彈劾, 說你們在女學圖紙上動手腳, 倒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原本還在竊竊私語說著西洋諸事的大臣們都安靜下來, 悄悄看向工部的方向。這些事他們也都聽說了,畢竟常年不理會外面事情的長公主都進宮去,他們不知道才怪。

工部這般悄悄動手腳也太過下作,滿朝文武得知此事, 但凡正常些的人都要啐上一口。即便是那等最迂腐不過的老臣, 也覺得工部上下的風氣都怪怪的。

工部尚書額上滲出些許汗水,出列道:“陛下, 臣有疏忽, 罪該萬死。”說著便毫不含糊的跪下請罪。

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他再狡辯也無濟於事。倒不如先將此事釘死在自己疏於監察, 而畫師在風水上有所欠缺,也許還能找補一二。

工部的官員也隨著尚書一同跪下請罪, 整個朝堂上一時間寂靜無聲。

趙鈺似笑非笑的看過去, 只道:“那你們是清楚所犯的過錯嘍?”

說完臉一沈, 揚聲道:“來人, 把他們都給朕拖出去, 打二十板子,”又刻意拉長聲音,“脫衣受杖,即刻行刑。”

一旁的禁軍看著烏壓壓一大片工部的人,硬著頭皮道:“敢問陛下,可是工部上下全要行刑?”

劉康當即道:“陛下金口玉言,自然不會有錯,還不動作快些。”

禁軍統領和手下的人對視一眼,連忙將眾人都壓出去,殿上一下便空了一個角落。因著受刑的人數過多,一時還找不到那麽多行刑凳,以品級從高到低行刑。

禁軍中多有出身貴族的,這些些人中也不乏親朋好友。只是一旁就站著陛下身邊的喜秋,他們也不敢從輕處理,以免被看出來了告狀。

一個內侍走到統領身旁,悄聲附耳過去,將陛下的要求說了。統領咬咬牙應下,心裏也有些緊張,不動聲色的做了個手勢。

下面人都是跟他很久的人,清楚這是要往重了打,心裏一沈。

殿內的大臣們都不敢說話,聽外頭那劈裏啪啦的聲音越發將頭垂下去,仿佛地上金磚的花紋極為吸引他們一樣。更別提其中還夾雜著被打後鬼哭狼嚎的聲音,雖說這群大人都要臉面,可只要有一人頂不住他們也都放開了嚎。

趙鈺為了震懾他們還特意不讓禁軍堵嘴,就是讓這些人看看自作聰明的後果。二十板子雖不算多,即使打了也算不上傷筋動骨,但大庭廣眾之下脫衣受杖,這些人怕是見著同僚就恨不得掩面離開。

殿內安靜極了,趙鈺坐在上首也一言不發。足足小半個時辰後,外頭的哭喊聲才停了,禁軍一身煞氣的進來回話道:“啟稟陛下,行刑完畢。”

趙鈺頷首道:“讓他們穿好衣服進來吧。”

工部眾人聽到禁軍傳話不敢耽擱,盡管現在已經疼得恨不能癱在床上,但還是從地上爬起來穿好褲子,一步步走向金殿。

他們在工部尚書的帶領下剛一踏進金殿,就敏銳的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工部尚書宦海沈浮多年,還從未有今日這般丟臉的時刻,心裏已經悔透了。早知道在最初就不睜只眼閉只眼,不然也不至於工部上下全都跟著丟人。

賈元春和陸頤嘴角微微上翹,沒想到陛下竟然這麽促狹。對於這些老大人來說,就是貶職恐怕也比丟臉面更好。不過這也稱了她們的心,要是陛下輕輕放過她們才要難受呢。

工部一行人走到金殿中央就停下腳步,顫著身子請罪。此時的他們太過狼狽,但朝上沒有幾個人同情他們。畢竟為官多年,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在踏入官場的第一天就該記在心裏。

別說九五之尊的皇帝,就是他們手底下的人辦事不麻利也是要挨罵的。陛下甚至給了工部三次機會,工部最後還是辦砸了,那也不該怪陛下心狠。

都是讀聖賢書的,哪怕在官場浸淫久了心腸變硬,真不至於建個學院也要對風水動手腳。更別提這女學在不少老先生看來,雖說教四書五經有些出格,但這學院也教制衣織布教女紅,到時候教導出幾位賢德的女君子也是一番好處。

諸如孟母、樂羊子妻、謝道韞等人,可見有才有德的好處,誰家娶得如此賢妻,子孫三代也不必再愁了。是以他們嘴上雖嘟囔抱怨,卻沒什麽實際行動,只是做個樣子半推半就而已。

趙鈺目光冷淡的看著他們,工部尚書甚至覺得自己都要被紮穿了。

趙鈺問道:“你們可知錯了?”

工部尚書連忙俯下身深深一拜,牽動了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臀腿“嘶”了一聲,請罪道:“罪臣知錯,未能完成陛下所托,反而從中作梗,請陛下降罪。”

剩下的那些工部官員也連忙叩頭下拜,半點不敢耽擱。主管此事的侍郎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心裏直祈禱陛下不要再追究過錯了。他好容易奮鬥到這份上,此番卻要被打回原形,回去後還不知父母妻兒如何傷心。

趙鈺淡淡的看來他們一眼後說道:“諸位都是科舉上來的,往外說也都是讀聖賢書的人。如此小人行徑再妄稱聖賢子弟也不怕被人笑話,以後誰還願意讓子孫讀聖賢書?要是看不慣婦人立足朝堂,就該努力鉆研把人比下去,這才算正道。”

趙鈺見工部尚書還要說什麽,冷笑道:“怎麽。不服?你自己說,賈元春、陸頤哪點不如人意?夏貞可是建州百姓上書請過去的,你倒是挑挑刺兒?”

工部尚書有些忍不住,還是說道:“陛下,婦人本該相夫教子,若都一心向外,家庭如何和睦?她們在外是好了,但可憐她們未來的夫婿竟要時時被內宅瑣事困擾,孩子也沒有母親照管啊。”

此言一出,倒也有些人應和,給了工部尚書些許信心。還要說什麽時卻陸頤面帶怒色的看著自己,忽然有些卡殼兒。但隨即便道:“算術不過奇淫巧技而已,憑借此道入朝為官,說出去也讓人笑話。”

趙鈺有些驚奇的看過去,冷笑一聲道:“那在你看來,算術是奇淫巧技,造船出海呢?火器呢?又是什麽?為了貶低一個婦人連臉面都不要了,你整個工部算什麽,是無用的衙門嗎?”

工部的人不敢說話,有心辯駁也怕趙鈺更生氣。他們工部向來被其他四部看不起,私底下還總被說什麽奇淫巧技,但在他們看來不管修路還是興修水利都是有助民生的,自然也該被人高看一眼。

趙鈺敏銳的察覺出他們沈默的意思,咬牙笑道:“怎麽,這段時間又是修路又是修壩又是修水車的,都飄了不成?覺得自己很能耐?”

“微臣不敢。”

“老臣惶恐。”

眾人聽陛下這般諷刺心頭一緊,連說不敢。工部尚書心說今日丟人都丟到全朝上下了,實在不敢繼續糾纏下去,最終還是認錯了。

趙鈺不鹹不淡的說道:“回去站著吧。婦人相夫教子不過是一種選擇而已,若能以身報效朝廷也是功德一件。至於教養子孫,本就是夫婦雙方的事,若孩子離了母親就沒人管教,朕倒要問問做父親的平日在幹什麽。”

工部尚書拖著步子帶自己的下屬們走回屬於工部的地方,只是統一都直挺挺的站在哪兒,仍是極為顯眼。無他,趙鈺先前聽從柳安的建議給年齡較大的臣子們設座,但有些站著有些坐著顯得不雅觀,便都設座了。

大家都坐著的時候只有工部的人站著,不幸挨在工部後面的人心裏直嫌棄工部的人擋視線。

這個朝會比以往都長些,卯時便起的大人們都沒來得及吃早飯,現在已經餓得沒力氣說話了。趙鈺見下面人心思都不在政事上也不強求,又說了幾句春闈將至讓他們警醒些的話便讓劉康宣布下朝了。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王治儀倒是和謝桂昌走在一起,兩人打算稍後就一同商議今年的科舉。畢竟時間不多了,今年若非出了元宵拐賣案,論理早就該準備科舉了。

神機營統領原以為陛下今日會在大朝會上正式宣布撥款給神機營研制火炮,昨晚一夜沒睡抓著進士出身的好友給自己琢磨謝恩的話。誰知等到最後也沒聽陛下公布,看著一旁好友戲謔的目光又尷尬又失落。

他們這些武將能出風頭的時刻太少了,他氣哼哼的離開,心裏還在嘀咕。

不成想剛走出殿門,陛下身邊的喜春就攔住他,說陛下有請。神機營統領眼前一亮,得意的胡子微微翹起來,不著痕跡的環視一圈還未走幹凈的武將們。

其他武將:“......”

喜春也才發現這位素來嚴肅的統領還有這一面,憋著笑意將他請到宣政殿中。

趙鈺早已經等在裏面,待他行禮後便道:“免了。過來瞧瞧,這是給神機營的銀兩。”

統領上前一看,不僅有陛下私庫的銀錢,還有一張出自國庫的單子。

趙鈺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隨口道:“這是蘇侍郎批下來的銀錢,你領走後也不要聲張。造船廠直接建在南邊,你記得與昭毅將軍商議一番。”

統領木訥道:“臣明白,謝陛下恩典。”

趙鈺聞言有些好笑的看過去,不是說了有外援,怎麽說話還這樣幹巴巴的。他不好讓人知道此事,便只道:“行了,你去吧。”

作者有話說:

給大家看首比較殘忍的詩,我一向不玩wei博,還是朋友跟我說了我才去看。沒想到都2022年了還能出現這種事,真就tm的離譜。最近的事也太多了,究竟是時代變了,還是以前被掩藏的太好沒被發現呢?

菜人哀 明末清初 作者:屈大均

序:歲大饑,人自賣身為肉於市曰菜人。有贅某家者,其婦忽持錢三千與夫,使速歸。已含淚而去,夫跡之,已斷手臂,懸市中矣。

夫婦年饑同餓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得錢三千資夫歸,一臠可以行一裏。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餛飩人爭嘗。

兩肱先斷掛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湯。

不令命絕要鮮肉,片片看入饑人腹。

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膚脂凝少汗粟。

三日肉盡餘一魂,求夫何處斜陽昏。

天生婦作菜人好,能使夫歸得終老。

生葬腸中飽幾人,卻幸烏鳶啄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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