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舒薪不說，但並不代表她心裏不計較。

當初姝姝為什麽會離開家。

大數是為了學的一身本事保護家裏人，最後去了那峨眉山，阿薪親自把人送去，這要多大的勇氣。

“虎子，對不起，我不知道大嫂、二嫂……”戴珍珠說著，又紅了眼眶。

虎子搖搖頭，“我只是不明白，她們怎麽就變了呢？我記得以前見面的時候，她們都是溫和有禮，不是這般眼皮子淺的人！”

戴珍珠沈默。

好一會後才說道，“錢帛動人心，或許因為這個吧！”

“也是！”

兩人又說起別的事情，到底還是把誤會解開。

也決定了要搬出去。

所有賬目以後更是要整理清楚，雖然他們沒有要貪墨的心，但錢帛動人心，大筆大筆的銀子握在手裏，難免起了貪念。

虎子不希望發生這樣子的事情。

人生又有幾個能像舒薪這樣子的妹妹？他不想失去。

戴珍珠原本是要勸，不過仔細想想，覺得這事無從可勸。

且就算搬出去，也不會吃苦。

那就搬出去吧，她也想搬出去，免得虎子總是和青青呆在一起。

也不是她一定要把青青想那麽壞，可青青實在是太能幹，虎子不止一次誇青青有遠見，本事好，聰明伶俐。

簡直就是一個女中諸葛亮。

她更明白，一個男人要愛上一個女人，總是先有崇敬、欽慕，再動心、動情。

“虎子，我支持你！”

虎子沖戴珍珠笑笑，“我以為你會發對！”

“為什麽要反對，你是我丈夫，你在哪裏，我就去哪裏，再說了，你又不會讓我吃不飽穿不暖，就算我們搬出去，也可以來串門的嘛，不過得等我月子坐好再搬吧！”

“嗯，等你月子坐好，咱們辦了滿月酒再搬，也可能年後吧，這個不一定的！”

其實他還是怕嬸娘不同意。

但如今，也顧不得這麽許多了。

戴珍珠點點頭。

心口的郁悶之氣才漸漸消了下來。

不過想著被大嫂、二嫂拿走的東西？要怎麽跟阿薪交代？

戴珍珠不免又犯了愁。

“別胡思亂想了，東西拿回來就是，用過的，拆開的也拿回來，到時候等嬸娘回來處理，馬上就十五中秋了，嬸娘肯定會回來的，到時候阿薪八成也來，這種事情還是開誠布公的說比較好！”

“到時候我來說吧，這種事情，你們男人不好意思，也說不清楚，再說這本就是我招惹的事情，理應該我來說的！”戴珍珠說著，拉了虎子躺下，“虎子，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別多想，鬧騰一天了，睡吧！”虎子憐惜低語。

說起來，戴珍珠也沒錯。

她十分看重和舒薪的姐妹之情，也早早準備了禮物，禮物不單單精致，還貴重，很早就開始挑選準備，就等著生辰送過去，讓舒薪驚喜一下。

如今……

“嗯，你也別多想，阿薪不會怪我們的！”戴珍珠安慰著虎子，也安慰著自己。

舒薪素來大氣，不會在小事情上斤斤計較。

舒薪一覺睡到大天亮。

伸手摸了摸身邊，已經沒了沈多旺的身影，舒薪扁扁嘴，打著哈欠起床。

屋子外立即傳來聲音，“夫人醒了！”

然後進來了兩個小丫頭，“奴婢伺候夫人起來洗漱！”

然後幾個小丫頭便忙活起來。

舒薪還未來得及說話，便有條不紊的伺候舒薪穿鞋、穿衣，洗漱、梳發，外間還擺好了早飯。

就連床鋪都被收拾妥當，換下昨夜睡過的抱出去洗。

舒薪坐在桌子邊，吃著飯還有些恍惚。

這就是豪門夫人的生活嗎？

有點沒手沒腳的感覺，真真什麽都不用自己做，一切都有人給做好。

但這樣子的生活，舒薪不適應，也不喜歡。

吃了早飯，舒薪才說道，“你們幾個叫什麽名字啊！”

“奴婢初一、初二……初八！”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舒薪抿了抿唇，幾個女孩子高矮不一，但這取名字卻似乎不按照高矮來。

“你們是按照什麽取的名字？”

“武藝！”初一出聲。

“……”舒薪想了想才說道，“其實我不太習慣你們這樣子伺候，以後也沒打算要這樣子，你們既然學了武功，就好好學著，以後出門我挑兩個跟在身邊就好，平時在家你們也不用過來伺候，專心練武就是了！”

八人面面相覷，才應了聲，“是！”

“先下去吧！”舒薪擺擺手。

“是，夫人！”

八個人一起退下去，舒薪才松了口氣，去找柳氏她們。

柳氏幾個在屋子裏，一起給姝姝做玩偶，見到舒薪過來，青青笑了出聲，“你起來了！”

“嗯！”

“那幾個丫鬟伺候的可好？”青青問。

“唉，這幾個丫鬟手腳倒是利索的很，不過我真是不適應！”舒薪說著搖搖頭，幫著一起做活。

小弟、幺妹早上起的太早，吃了早飯又睡覺去了。

柳氏才淡淡出聲，“多旺去山裏了，說是去看看藤梨（獼猴桃）有沒有長，若是有的話，摘點回來吃！”

“嗯！”

如今幹旱，很多果樹都汗死了，能吃的水果真是有限。

就是山裏也不一定有。

舒薪倒是很心平氣和的，有沒有都無所謂。

“娘，我打算挑個日子就搬鎮上去，先住在以前的院子，大宅院再慢慢尋找，不過這繡坊我打算早些開起來！”

“什麽時候搬家，找個好日子，我們來幫你，到時候在醉仙樓定個雅間，咱們在醉仙樓吃飯！”柳氏溫和出聲。

“聽娘的！”

舒薪說著，認真的繡著花。

給姝姝做的玩偶，不單單要漂亮，還要精致。

如今的姝姝，得到的東西都不是俗物。

給她的東西，她也有可能要拿來送人，太差會讓姝姝沒面子。

沈多旺、敬誼、敬義在山裏找到了些藤梨，又弄了些板栗回來，不過藤梨倒是多些。

到家的時候午飯都過了。

舒薪連忙迎了上去，見到沈多旺手中的籃子，“哎呀，這是熟的嗎？”

“在滕樹上就熟了，快拿去吃吧！”沈多旺溫柔出聲，把籃子遞給舒薪。

舒薪接過給了青青，“拿去給小弟、幺妹他們吃！”

青青接過就走了。

沈多旺張張嘴想說點什麽，最終什麽都沒說。

把背篼放在角落，裏面都是藤梨。

舒薪拉著他回屋子，一邊打水給他洗臉，才笑道，“看你那小氣的樣子！”

“我哪裏是小氣，這東西得來不易，小弟、幺妹吃起來貪嘴的緊，到你就沒了！”沈多旺快速的洗臉。

“我不吃也沒事的，再說了還有那麽多呢！”舒薪倒了溫熱的茶水給沈多旺，“你去洗個澡，我去幫你把飯菜端過來！”

“讓丫鬟來就好，你懷著身子呢！”

“正因為懷著身子才要多走動，不然以後生孩子不易，你趕緊去洗澡，換身衣裳，身上臭烘烘的！”舒薪說完，慢吞吞的出了屋子。

沈多旺瞧著，頓時笑了起來。

有個人啰啰嗦嗦管東管西的，真好。

回浴房去洗澡，洗澡水都準備好，就連衣服、皂角都放在一邊，沈多旺心裏更慰貼了。

等他洗好出來，舒薪已經端了飯菜過來，一葷、一素、一湯，一大碗米飯，沈多旺坐在一邊吃，舒薪陪在一邊。

沈多旺夾菜餵給舒薪，舒薪嚼著，沈多旺才大口大口吃飯。

“我們挑個日子搬鎮上去吧！”舒薪小聲道。

“嗯，挑個好日子，咱們東西收拾一下，這邊留和嬸一家看著就行，那幾個婆子、丫鬟也帶去鎮上，你看看誰順眼放在身邊伺候，其她幾個讓她們呆在院子裏就成！”

“可是這麽多人，院子不夠住啊！”

“這個不必擔心，隔壁兩個院子已經買下來，中間打通就能住人！”

舒薪錯愕了一下。

看來沈多旺早就打算好了。

“那咱們還買大宅院嗎？”

“不用買，鎮子外面我已經買好了土地，讓趙包頭他們再修了，明年二三月應該能全部修好！”

舒薪更是錯愕萬分，“你竟然做了這麽多，虧我和青青還在這裏算了又算，你都不告訴我！”

“你懷著孩子呢，不用操心這麽許多！”沈多旺說著，舀了湯餵給舒薪。

舒薪哼了一聲扭開頭，沈多旺笑笑自己喝了，“其實我和你說過的，不過你睡的迷迷糊糊，八成是沒聽進去！”

“有嗎？”舒薪仔細想想，也想不起來。

“別生氣了，改日帶你去看看，等那邊宅院修好，如今咱們住的，能賞的都要賞出去，你會不會舍不得？”沈多旺認真問。

“賞給你以前的屬下？”

“有些是，有些不是，我想在叢合鎮這邊發家，自然要多一些我的人，能給我辦事，聽我的話，讓我無後顧之憂！”

“那就給他們，應該給！”

沈多旺笑，“嗯，到時候他們的媳婦會來見你，你準備些東西賞給她們，也不用刻意去準備，金釵、銀釵就好，小孩子嘛給長命鎖，總是錯不了的！”

“好，那我到時候多準備一些，家裏那些布料，也送點出去，你當初是不是把幹爹家的布莊都給搬空了？”

“也不是吧，就是覺得適合你，我又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便都買了，後來得知你喜歡田地，我又買了不少，最近還在弄田契，到時候都交給你！”

“……”

舒薪沈默。

好一會才說道，“改天我得找個時間，仔細算算，咱們現在有多少錢，多少田地，別的地方有多少房子！”

“嗯，等辦好了，都拿來給你，有些地方，以後是要賞人的，你是主母，總要有個數！”沈多旺說著，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你懷著身孕……”

“這算什麽啊，我懷著身孕照樣可以幹活的，累了我就休息，有青青姐幫我呢，阿芩、阿芪也是聰明的姑娘，我也打算帶帶她們，讓她們多長長見識！”

“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好！”

沈多旺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和舒薪爭論。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是希望舒薪每日安安穩穩的呆在家裏就好，可那樣子她會不開心。

所以寧願多費些心思來打點。

這一輩子，能得一心人，並不容易！

飯後，舒薪就去挑選藤梨，好的大的挑出來送人，小的樣子不好的留著自己吃。

舒薪嘗了嘗生的，也甜蜜蜜的，帶著點酸，坐在那邊就吃了四五個。

沈多旺見舒薪喜歡吃，打算過幾日再進山一次。

下午時分。

戴夫人、戴掌櫃來了。

“幹爹、幹娘？你們怎麽來了？”舒薪錯愕，笑著把兩人迎進了大廳，上了茶。

戴掌櫃基本上不怎麽說話，戴夫人好幾次欲言又止。

“幹娘，有事嗎？”舒薪問。

柳氏坐在一邊，也是一臉疑惑。

“阿薪、親家嬸娘，今天過來，是有一事要說……”戴夫人說著，抿了抿唇。

她雖是庶女，那也是侯府姑娘，早年不得嫡母喜歡，才嫁了商戶，好在丈夫待她極好，這一輩子也就她一個女人，在姐妹們面前，也算是極有臉面了。

對於兩個兒媳婦，那也是千挑萬選的，卻不想選了這麽兩個貨色。

舒薪、柳氏面面相覷，都沒說話，等著戴夫人說。

“事情是這樣子的，昨日姝姝送了東西過來，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媳婦擅自做主，拿了一些回去！”

“……”

“……”

舒薪、柳氏驚愕萬分。

姝姝送了東西來，按道理說，是應該連書信一起的。

昨天只送了書信來，舒薪就懷疑了，不過沒往這方面想。

柳氏想了想才說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礙事的！”

只是心裏還是不喜。

那是姝姝送回來的東西，給誰給誰她都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多出來的才是送給別人的。

這戴家的兒媳婦手腳如此不幹凈，以前倒是沒看出來。

“親家嬸娘，你莫要這般說，我真是無地自容了！”戴夫人說著，搖搖頭，“事情還不止這一樁，她們兩人為了阻止虎子、親家阿爺、阿奶來給阿薪過生辰，竟掐的朗哥兒嗷嗷直叫，謊稱生病了……”

柳氏瞪大了眼睛。

萬分不敢相信。

“朗哥兒才幾天的孩子，怎麽能掐呢？”

舒薪深吸一口氣才說道，“幹娘，東西讓她們還回來吧，至於因為什麽我不是很明白，看在嫂子的面上，這次便不追究偷拿東西的事情了，但以後我不會和她們走動，能對一個未滿月的孩子下手，心思之惡，實屬罕見！”

孩子的事情，原諒不原諒是戴珍珠、虎子兩夫妻的事。

但是偷拿東西，舒薪不能理解。

戴家也算是殷實人家，這大嫂、二嫂怎麽就會眼高手低呢？

“阿薪、親家嬸娘……”戴夫人覺得心都揪疼了。

臉也丟盡了。

“幹娘，這事就過去了，咱們也不必多言，你難得來一次，今天吃了晚飯再走吧！”

“不了，家裏如今亂糟糟的，還是先回去，吃飯下次再說！”戴夫人忙道。

哪裏還有臉留下來吃飯。

送走了戴夫人、戴掌櫃，舒薪拉著柳氏的手，柳氏不解問道，“為什麽呢？”

“財帛動人心，娘你別多想，我們不會這樣子！”

這也是她要帶著阿芩、阿芪多長長見識的原因。

人可以窮，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怕再漂亮，再好，也不能私自拿。

就算別人給，也要看看，能不能拿得起。

就這事，舒薪、青青、舒芩、舒芪說了好一會，也猜測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柳氏在屋子外走過時聽到姐妹們的話，笑著去給切藤梨，小弟、幺妹跟在後面。

“娘，我要吃！”

“我也要吃！”

柳氏伸手摸摸兩個孩子的頭，“你們乖，娘把皮剝掉就給你們吃，但是不能多吃知道嗎？留點明天吃！”

“嗯嗯，我們聽娘的！”

翻了翻黃歷，八月十四竟是搬家入宅的好日子，既然要搬新家，舒薪這邊少不得要收拾一番。

只是沒有想到，舒家村又來了人，竟是要舒薪幾個回去奔喪……

－－－－－－題外話－－－－－－

二更十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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