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麽？”

“老、老師……”麥甜忐忑地站了起來，聲細如蚊，“我、我想讀文科……”

“什麽？”教室裏一片嘩然，吳穹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你再說一遍，想讀什麽？”

“我想讀文科。”麥甜深深呼了一口氣，大著膽子看吳老師，“我已經和我家長商量好了，他們都支持我讀文科。”

“這……不是，這是為什麽呀？”吳老師直瞪眼，“要是你在文華中學那就算了，可咱們學校這文科水平——”

窗外，張主任背著手經過，吳穹尷尬地止住了話，胡亂擺擺手：“先不說這個了，麥甜，你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張主任悠悠地走過，吳穹臉色一松，又問：“咱們班還有沒有也想讀文科的？下課後和麥甜一同到老師辦公室去一趟。”

全班靜悄悄的，每個人都低著頭，沒人說話。

“麥甜，你這回可真是厲害。”趁著吳穹宣傳實驗高中理科有多麽強大的當口，郝好悄悄湊到麥甜耳邊，“早就聽說‘窮姐’過去曾創下過全班四十人沒一個人選文科的記錄，你這倒好，公然挑釁啊。”

麥甜的臉色白了幾分，聲音裏帶著一絲的顫抖：“真、真這麽可怕？”

“你就看著吧。”郝好投給麥甜一個同情的眼神，“希望他能給你留下個全屍。”

下課後，麥甜在全班同情的目光下，戰戰兢兢跟在吳穹身後，一同朝著辦公室走去。

“坐。”出乎麥甜意料的是，吳穹並沒有一上來就把她罵個狗血淋頭，反而十分客氣地請麥甜坐下。

麥甜拉開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只是略微沾著椅子的邊緣，一副隨時跳起來逃之夭夭的模樣。

“怎麽這個表情？我很可怕嗎？”吳穹的嘴歪了歪，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來。

這笑容在麥甜眼裏，那就成了惡魔的微笑，麥甜抖得跟篩糠一樣，連話也說不利索了：“沒、沒有，不、不可怕。”

“不可怕你還這模樣呢？”吳穹無奈，“說說說話話話都都都成成成這樣了。”

“吱啦”一聲響，麥甜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小吳啊，你嚇孩子做什麽？”旁邊的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老師看不過去了，幫麥甜說話，“沒看人孩子都嚇成啥樣了？怎麽，她犯什麽錯了？”

“秦老師你誤會了。”吳穹哭笑不得，“我哪有嚇她啊，這是要和她好好講道理呢。她也沒犯啥錯，就是想讀文科，這不，我叫她來談談心。”

“讀文科？”秦老師理解地點點頭，“難怪你會這樣，咱們學校這文科水平啊……”

“咳咳咳。”吳穹不自在地輕咳著，“莫談‘國’事，莫談‘國’事。”

秦老師心領神會：“那什麽，我去上課了。”

“去吧去吧。”吳穹說，又把頭轉向麥甜，“你是真的想讀文科？想好了嗎？”

麥甜怯生生地點頭：“老師，我想好了。您也知道，我數理化成績很不好，在這方面不開竅，還不如選擇文科，況且，我也更喜歡文科一點……”

“你年紀還小，不明白喜歡是一回事，這學習又是另一回事。”吳穹語重心長，“這人這成績好的人也不一定就喜歡學習嘛，你——”

“報告。”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辦公室外響起，麥甜驚訝地回頭，看見宿泊原那又高又瘦的身影。

“泊原？對對對，你是來拿作業本的。”吳穹一拍腦袋，指了指旁邊的一摞作業本，“在那裏呢，去拿吧。”

宿泊原平靜地走進辦公室，目不斜視地朝放著作業本的那張桌子走去，看都沒看麥甜一眼。

有那麽一瞬間，麥甜的心像被針微微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留下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小洞。

吳穹繼續對麥甜說話：“這理科成績不好呢，是可以做題的嘛，題目做多了，自然就能熟能生巧……”

麥甜的眼角一直註視著宿泊原的動作，忽然看見宿泊原手一滑，一大摞作業本迅速傾倒，散落了一地，麥甜不由的輕輕“啊”了一聲。

吳穹停下勸阻，也看向宿泊原：“不小心碰倒了？沒事沒事，你慢慢撿，不著急。”態度很是春風和煦，全然沒有平時的死板嚴肅。

麥甜心中不免嘀咕幾句：好學生就是有特權。

“……麥甜，你聽我說話沒有？”吳穹忽然叫住麥甜的名字，語氣有點不滿。

“聽、聽著呢……”麥甜忙回過神來，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不敢再大意。

吳穹這才滿意，又說：“你不要以為讀了文科成績就一定能夠上去了，我記得你地理好像也不行吧？”

“老、老師。”麥甜小聲地說，“上一次月考我地理及格了。”

“及格就很自豪了？”吳穹一皺眉，“麥甜啊麥甜，你對自己的要求也太低了一點吧？你看人宿泊原，他回回第一，門門優秀，可有說什麽了？”

正在撿作業本的宿泊原手下一頓。

麥甜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吳穹繼續語重心長：“不過，地理及格不也說明了你只要好好努力就能取得好成績嗎？既然地理可以這樣，那其他功課為什麽就不行呢？”

“可、可是我對理科完全沒有思路……”麥甜小聲說。

“告訴你吧，高中階段的學習，努力才是第一的，只要努力了，就一定會有好結果，這一點我反覆跟你們強調過，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吳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多花點時間嘛，一種類型的題目不會做就多多練習，總能磨到會的那一天。”

宿泊原撿好了作業本，直起身整理著。

“是不是這樣的，泊原？”吳穹忽然叫宿泊原的名字，“你是年級第一，你來給麥甜說說，想要考得好成績，是不是要多練習？你平時私底下應該也做了不少練習題吧？”

宿泊原頓了頓，說：“是。”

“你看看人家。”吳穹搖頭說，“人家可是回回都考第一呢，還不敢松懈，時時刻刻記著刷題，你也要有人家那種持之以恒的精神，老師相信，你的理科成績一定能夠上去的。”

麥甜低著頭不說話，眼角偷瞄宿泊原，見他臉色平靜如常，好像吳穹方才討論的不是自己一樣。

麥甜心裏暗自嘀咕：有沒有刷題不知道，這心理素質倒是一流。

接下來吳穹又絮絮叨叨了一堆，無非就是讓麥甜再好好考慮，先別忙著交分科表。

最後，吳穹總算肯放過她：“你先回去上課吧，考慮清楚了再和老師說。”

恰好這時宿泊原的作業本也整理完了，麥甜低頭跟在他身後離開走出辦公室。

“宿、宿泊原。”麥甜看著前面男生那挺拔的身影，猶豫著叫了他的名字。

宿泊原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你……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學理科比較好？”麥甜看著宿泊原的眼睛，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宿泊原怔了怔，說：“你的人生，沒有人有權利來幫你決定。”

“可是……”麥甜說，“人人都說讀理科更好。”

宿泊原反問她：“那你是怎麽想的？”

麥甜囁嚅道：“我、我本來是想讀文科的，可是被老師和我媽一說，我又不確定了……”

宿泊原又問：“你為什麽想學文科？”

麥甜一楞，所有人都在和她說讀理科的好處，但從沒有人問過她，為什麽要執意於文科，甚至就連她自己也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歷史和政治的成績比較好……”麥甜低聲說。

“這不是真正的理由。”宿泊原看著麥甜的眼睛，“學習成績是可以提高的。”

麥甜茫然地看著宿泊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她承認，她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執意要選擇文科似乎也不僅僅是文科比理科容易而已。

沈默了片刻，宿泊原說：“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問題，為什麽想要讀文科。想清楚了，你才會明白你心裏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夢想

你，究竟是為什麽要讀文科？

呆呆地坐在書桌前，麥甜盯著空白的作業本，腦子裏不斷回想著這個問題。

僅僅是因為文科成績比理科好嗎？麥甜問自己，隨後搖搖頭，否決了這個原因。及格了的地理試卷告訴她，一時的成績不好並不代表永遠就被打上“差生”的標記，這不應該成為自己選擇文科的唯一理由。

隱隱的，內心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說：麥甜，你就老實承認吧，其實你並沒有非讀文科不可的理由。

可，真的是這樣嗎？麥甜有些迷茫。

“甜甜，怎麽了？”不知什麽時候，袁一清端著一盤切好的蘋果站在麥甜身後。

“沒、沒什麽。”麥甜慌忙地抹了抹眼角溢出來的淚水。

袁一清沈默了一下，輕聲問：“因為文理分科的事情嗎？”

麥甜不說話了。

袁一清嘆了一聲，說：“爸爸媽媽已經同意你學文科了不是嗎？你又是為什麽傷心？”

麥甜咬著嘴唇，依然不說話。

“老師找你談話了？”袁一清問。

麥甜驚訝地擡頭看著袁一清，仿佛在問她是怎麽知道的。

袁一清苦笑著說：“你們班主任今天打電話和我說了。”

原來是這樣。麥甜小聲地問：“所以，您也覺得選擇理科比較好嗎？”

袁一清挑了挑眉：“如果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理科。”

果然如此。麥甜又低下頭去。

“可是，我不是你。”袁一清又說，“盡管我是你媽媽，但我也不能強迫你做出某一個決定。”

麥甜靜靜聽著：“甜甜，兒女不是父母人生的延續，你要明白這一點。你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你的人生應該由你自己決定。”

麥甜茫然地說：“可我也不知該怎麽做……”

袁一清忽然換了一個話題：“甜甜，媽媽記得你小時候和媽媽說過一句話，長大後再也沒聽你說過了。”

“什麽話？”麥甜驚訝地睜大眼睛。

“那時候你才上幼兒園。”袁一清的表情有些悵然，“你可還記得，每天睡前媽媽都有給你講故事？”

麥甜點點頭，記憶模模糊糊的，但她依稀還記得一些片段。

“那時候你和媽媽說，你長大也想成為一名作家，這你可記得？”袁一清慢慢地說。

麥甜楞在了原地。

時光如潮水，一晃十年就過去了，就連自己也忘了當年的夢想。

或許只是童言無忌，又或許只是小孩子的突發奇想，但麥甜不得不承認，在她內心深處，關於作家的夢一直不曾消失過。只不過，一直塵封在心靈深處最角落的一塊地方，如今被當面說出來，這才重見天日。

袁一清臉上露出懷念的微笑：“從你還不識字起，你就喜歡纏著我講故事，後來你長大了，開始學著自己看書，爸爸媽媽不在家，你就一個人靜靜地看書，這些你也還記得？”

麥甜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袁一清笑了：“我還記得，那時候你總是對我說，媽媽，長大後我也想寫書，我也想成為一名作家，你說好不好？”

麥甜微微動容。

“還記得你才學會了拼音，就開始鬧著要‘寫小說’，還真寫了大半本，滿頁的拼音，說實話，除了你，還真沒幾個人能看得懂。”袁一清忍不住笑了。

麥甜也笑了，隱約想起是有這麽一回事。

“但隨著你一天天長大，越來越不提成為作家這件事了。”袁一清的語氣有些遺憾，“我還以為你是忘了。”

麥甜的笑容漸漸收斂，她是真的忘了嗎？

“你的語文成績一向不錯，尤其是作文，小學的時候，你的作文經常被老師當成範文來念。”袁一清滿臉的驕傲，“那時候我就想，說不定將來家裏還真能出一個作家呢。”

麥甜忍不住說：“當時還比較天真。”

“天真嗎？這可不見得。”袁一清搖搖頭，“夢想從來不分幼稚不幼稚，最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努力去實現它。”

麥甜一楞：“我……”

“大概是初中以後吧，好像就再也沒聽到你說要成為作家這種話了。”袁一清打斷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麥甜苦笑：“您記性真好。”

“為什麽呢？”袁一清看著麥甜。

為什麽？麥甜有些茫然，想了一會兒，說：“大概是因為學業比較重吧？”

“這的確有幾分原因，但不是唯一的理由。”袁一清搖搖頭，

麥甜沈默了。

“你是覺得這個夢想說出來很可笑吧？”袁一清一語點破她。

麥甜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喃喃自語：“我又憑什麽成為作家呢？”

“憑什麽不能？”袁一清反駁說，“咱女兒愛看書，文筆也不錯，就差些人生閱歷，為什麽不可能成為作家？”

“媽媽……”麥甜看著袁一清，雙眼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

“你想學文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袁一清問。

麥甜一怔，說：“我……我沒想過。”

袁一清擺擺手：“你可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我還猜不到你的小心思？沒錯，可能你真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可是你的潛意識裏呢？你真的動也沒動過這個念頭？”

麥甜不說話了。

“你啊……”袁一清揉了揉麥甜的腦袋，“如果一點兒想法沒有，為什麽要偷偷問隔壁鄭叔叔他女兒中文系具體都學什麽課？”

“我……”麥甜語塞。

“小鬼頭。”袁一清露出得意的笑，“別以為你老媽成天忙著工作，就不關心你的學習和生活了。”

“媽……”麥甜有些感動又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袁一清說，“如果你現在就已經決定未來努力的方向，那麽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在選文科還是選理科之間搖擺不定，而是要早點定下目標，並為之好好努力。”

麥甜點點頭，表情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你班主任那邊我會去說的。”袁一清說，“別人的看法或許是有一些道理，但不要太在意。畢竟，這是你的人生，沒有人能夠代替你而活。”

“媽，您覺不覺得我這夢想很可笑啊？”麥甜小心翼翼地問。

“可笑？怎麽會？”袁一清用手指點了點麥甜的額頭，“當初我辭職下海的時候，人人都說我很可笑，連你爸爸也嘲笑我，現在怎麽樣呢？”

麥甜懵懵懂懂地看著袁一清，聽她大聲說：“說出來很可笑的夢想，才能更能激勵人為之奮鬥呀。”

***

宿泊原洗完澡後回到臥室，發現手機震動了一下。

拿起手機一看，是麥甜發來的短信：謝謝你！

“……”宿泊原的嘴角歪了歪，眼神變得柔和許多。

“哥，你這是怎麽了？”宿泊原的表妹程秋韻忽然出現在門口，手裏捧著一個游戲機，奇怪地問。

“咳咳。”宿泊原輕咳一聲，正了正神色，“沒什麽，快做作業去。”

“上次見你一臉傻笑地看直播，這次又……”程秋韻卻不走，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宿泊原，像是想到什麽，一臉震驚的樣子，“你該不會是——”

“沒有！”宿泊原果斷地否決，聲音有點大，使在場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戀愛了吧？”程秋韻嚇得把手中的游戲機滑落在地，喃喃自語。

游戲機和大地親吻，發出響亮的聲音，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沒有就沒有，那麽大聲做什麽？”程秋韻眼眶都紅了，跺了跺腳，彎腰撿起游戲機，轉身跑了。

“我……”宿泊原正想追上去解釋什麽，忽然聽到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是微博的特別關註提示短信。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記得我最初的夢想是想開一家書店來著，後來才知道隨著紙媒的沒落和網購的流行，這個夢想越來越遙不可及……不管怎麽樣，九把刀說過，“說出來會被嘲笑的夢想，才有實踐的價值。即使跌倒了，姿勢也會很豪邁。”與各位共勉。

☆、直播吃甜點

【天上掉下塊鍋包又】解決了一件大事，心情超棒，決定明天早上給大家做直播！

宿泊原的嘴角勾了勾，在她微博下回覆：好，明天準時等你。

點擊發送。

第二天是星期六，麥甜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以後出門買今天直播需要的食物。

——她昨晚已經想好今天要吃甜點，甜甜的點心同自己甜甜的心情才相配嘛。

略吃力地提著一大袋面包蛋糕走到小區門口，恰好碰上送兒子去補習班的隔壁陳叔叔。

“麥甜啊，提著這是什麽？好大一袋的樣子。”陳叔叔和她打招呼。

麥甜笑了笑，正要張嘴說什麽，陳叔叔的小兒子陳智已經發話了：“還能是什麽？能讓麥甜姐姐不睡懶覺這麽早就出門的，除了吃的就沒別的了。”

“這死小孩，就你話多。”麥甜惡狠狠地瞪了陳智一眼，轉頭朝陳叔叔尷尬地笑了笑。

陳智朝著麥甜扮了個鬼臉，得意洋洋地走了。

麥甜在他身後隔空舞胳膊動腿，心想這小孩和他哥哥一樣，個頂個的壞！

好在這小插曲沒有破壞麥甜的心情，回到家，把辛苦跑了幾家店買來的糕點擺好，架好攝像頭，開始直播。

“大家早上好，能看得清楚嗎？”麥甜調整著攝像頭，努力想把一桌子的糕點都呈現在鏡頭之內。

“現在可以啦。”調好攝像頭，麥甜笑道，“大家都看到了，今天就是要吃這些糕點。”

【哇，一桌子的甜食！鍋包又是想朝著大胃王方向進軍嗎？】

麥甜忙解釋：“也沒有啦，因為心情太好，所以一不小心就買多了……至於吃不吃得完，這個……我盡量努力吧。”

【切，還以為真要吃這麽多東西呢，原來只是欺騙大眾啊，溜了溜了】

【上面的你是新來的吧，我老婆從來就沒承認她是大胃王啊，我們看她吃東西也不是為了看她吃的多不多】有人站出來抱不平。

【排，鍋包又小姐姐是我見過的所有吃播中吃相最香的一個了，治好了我多年的挑食癥，表白小姐姐~】

【老婆你不要在意那些人的話啦，你最最棒，為你瘋狂打電話！】

麥甜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各位小可愛放寬心，咱們開始吧。”

其實一開始做吃播的時候，她也受到過許多人的質疑，大多數是罵她既然吃得不多，那為什麽還要學別人來做吃播。那時候麥甜也有一些小委屈：她可從來沒打著大胃王的旗號，更不像別人說是為了蹭熱度，做吃播，她只是單純地想要讓一些吃飯沒有胃口的人看得開心，多吃點東西。

後來這類惡意的評論看多了，麥甜也漸漸學會不理會那些人，結果那些聲音也漸漸沒有了興趣，慢慢消失了。這就像是小時候摔跤一樣，如果恰好有大人過來安慰她，她反而哭得更委屈，如果身邊沒人，她只能幹嚎幾聲，自己爬起來拍一拍身上的泥土，繼續沒事人一樣做自己的事。從那時候起她就悟出了一個道理：人啊就是這種怪脾氣，晾著比哄著罵著更能解決問題。

拿起一塊乳酪面包，麥甜笑著說：“好像這款乳酪包是網紅面包吧？今天就從這款開吃吧。”

把乳酪面包裝在精致的小盤子裏，放到鏡頭前面，用手當遮光板，好讓攝像頭能夠把奶白色的面包更清晰地展現在觀眾面前。

“其實說出來也不怕大家笑話，”麥甜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雖然這款面包網紅了很久，但在此之前我從來沒吃過。每次路過那家店，門口都排了好長的隊，然後我就慫了……”

“今天特意起了個大早去買面包，總算給我買上了。”麥甜一臉的幸福感，用手舉著那塊胖乎乎軟綿綿的面包，“那我就開吃啦。”

一口咬下去，乳酪的香味在口中蔓延開來，麥甜眼睛一亮，不由自主露出幸福的表情。

連話也顧不上說，又連吃了兩口，這才依依不舍地喝了口水，說：“我現在終於明白它為什麽能夠成為網紅了。面包體很松軟，單吃也非常好吃。裏面夾的奶酪真的非常多，在嘴裏化有種醇醇的奶香味。”

又狠狠啃了一口，麥甜補充道：“整體上面包不會太甜，吃多了會有一點點膩的感覺，但不會太齁。”

這邊麥甜一臉幸福地評論著乳酪面包的味道，那廂評論區也熱鬧非凡——

【一大早的我為什麽要手賤點開這個直播……】

【不行了，我決定起床吃早飯！】

【老婆吃相好可愛，臉頰鼓鼓的像是小松鼠，好想香一口mua~】

【哈哈我家倉鼠吃東西就是醬紫的，蜜汁相似感】

【媽媽問我為什麽要流著口水看視頻Orz】

【昨天剛吃了他家的乳酪包，真！的！非！常！好！吃！】

【種草種草~求問某寶有賣的嗎？不在T市的我羨慕嫉妒恨……】

【嘿嘿我和鍋包又同城，可以給大家代購】

【代購請帶上我！】

等到麥甜把最後一口乳酪包塞進嘴裏，還依依不舍地舔了舔手指，這才註意到不知什麽時候評論區滿滿都是代購的留言。她不禁彎了彎眼睛：“看大家這麽熱情，我要向他們家要廣告費了。

一時間，評論又變成了——

【啊啊啊老婆笑起來好甜，眼睛像月牙一樣！！！！】

【樓上的你走開，我老婆也是你隨隨便便就叫的嗎？】

“接下來，就吃這款輕乳酪蛋糕吧。”麥甜笑著拿起另外一款網紅蛋糕，“乳酪做的東西我都很喜歡。”

“口感特別綿密細膩。”麥甜邊吃邊評價，“有一種入口即化的感覺，潤潤的。”

“總體上來說，味道很好，值得一試，不過吃多了也是有些膩，大家吃的時候悠著點。”麥甜一口氣吃了三塊輕乳酪蛋糕，表情有些小糾結。

【哈哈哈哈難得看到老婆這種表情，截圖下來做屏保，惡靈退散！】

【沒有小錢錢能夠一連吃好幾塊輕乳酪蛋糕的我……】

【J酒雖好，可不要貪杯哦】

【樓上你走錯片場了吧哈哈哈哈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吃的有點膩，接下來吃點鹹的吧。”麥甜拿起一塊肉松卷，繼續邊吃邊評價。

***

“哥，有道題我不會，你給我看看要怎麽做。”程秋韻拿著數學作業本闖入宿泊原的臥室，坐在書桌前的宿泊原像是嚇了一跳，忙伸手去關手機屏幕，手機裏傳來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剛剛在做什麽？”程秋韻狐疑地上下打量宿泊原，“怎麽我一進來你就關手機。”

宿泊原清了清嗓子：“沒什麽……拿來。”

“什麽？”程秋韻的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作業本。”宿泊原一臉“你是白癡嗎”的嫌棄表情。

“哦……”程秋韻茫然地遞過作業本。

宿泊原對著題目看了半分鐘，無奈地轉頭看程秋韻：“這麽簡單你都不會啊？”

程秋韻吐了吐舌頭：“我不聰明你又不是不知道。”

宿泊原一時語塞，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湊近一些。

程秋韻屁顛屁顛地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宿泊原身邊。

“這道題呢你要從這裏入手……”宿泊原開始給程秋韻講題，“餵，你發什麽呆呢？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程秋韻一個激靈地擡頭，支支吾吾的樣子：“聽、聽了……”

“是嗎？”宿泊原一挑眉，“那你給我講講。”

“講就講……”程秋韻接過作業本，“……”

“……不會還不好好聽講。”宿泊原就差臉上寫著“嫌棄”兩個字了，“你這種學生真難教。”

程秋韻不服氣：“那你去找一個聽話的來。”

“你當我沒有聽話的學生？”宿泊原斜眼看表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嘴角以不可察覺的弧度向上揚了揚。

程秋韻沒有發現宿泊原的不對勁，依然一臉憤憤不平：“算了算了，不要你教了，我自己去想。”

說著，一把奪過作業本，轉身就走。

等程秋韻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才發現作業本下頭夾著一張白紙。

“這是什麽？”程秋韻好奇地拎著白紙，一個字一個字讀著白紙上的字，“她喜歡的——乳酪面包，輕乳酪蛋糕……奇怪，哥不是不喜歡吃這些甜食的嗎？”

忽然房門被從外頭打開了，臉色有些不對勁的宿泊原出現在臥室門口。

程秋韻嚇了一跳，尖叫一聲，手一松，白紙慢悠悠地往下墜。

“大白天的不帶你這麽嚇人的！”程秋韻捂著胸口，心有餘悸地說。

宿泊原卻是理都不理她，越過她彎腰，撿起那張白紙，轉身就走。

“？”程秋韻一頭霧水看著宿泊原有些奇怪的舉動，喃喃自語，“他這是怎麽了，總覺得怪怪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吃了一個炒雞難吃的乳酪包，於是格外想念去蘇州旅游時買的花園餅屋的乳酪包！！！

☆、見家長

下午兩點，門鈴聲準時響起。

“我我我，我去開門！”袁一清正想朝門口走去，卻見女兒的臥室門忽然打開，麥甜風一樣地沖了出來。

“哦，是她同學來了，”袁一清疑惑地看著丈夫，麥家林一臉淡定解釋道，“給她補習的那位。”

“那個年級第一啊？”袁一清恍然大悟，“你同事的侄子？”

麥家林點點頭，眼睛盯著電視機移都不移，“對，那小夥子真挺不錯的，人長得不錯，學習也好，心腸還好——每周都過來給咱女兒補課。”

袁一清正想說什麽，麥甜已經領著宿泊原進來了。見到袁一清，宿泊原微微一怔，麥甜已經給他們介紹上了：“媽，這是我同學宿泊原。”

袁一清朝宿泊原點點頭，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目光有些微妙。

麥甜用手戳了戳宿泊原的後背，悄聲說：“這是我媽。”

“阿姨好。”宿泊原淡淡地對袁一清說。

“同學來啦？你好你好，快坐。”袁一清忙招呼著。

“媽，他還要給我補課呢，您就別瞎忙活啦。”麥甜嬌嗔道，轉頭看宿泊原，“走，去我房間吧。”

直到麥甜的房門被從裏面關上，袁一清這才收回視線，湊到丈夫耳邊，悄聲問：“他們每周都是這樣？”

“這樣是什麽樣？”麥家林莫名其妙。

“就是那個……”袁一清支支吾吾，“就是……就是他們一起關在房間裏頭……”

麥家林盯著電視，電視劇正好播到關鍵時刻，他不願挪開眼睛，隨口說道：“對啊，一起在房間裏學習嘛。”

“門就這麽關著？”袁一清又問。

“關著吧？我也沒註意門是關是開……不是，你問這個做什麽？”麥家林這才反應過來，轉頭看著妻子。

“我……”袁一清被丈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隨便問一問，沒別的意思。”

麥家林卻也不傻，同妻子生活了這麽久，怎麽看不出她那些小心思，驚愕地說：“你不會吧？難道你懷疑女兒……”

“噓，小聲點！”袁一清急了，忙用手捂住丈夫的嘴，神情慌張，“你就不怕他們聽到啊？”

麥家林哭笑不得：“好像是你的聲音比較大吧？”

“咳咳咳。”袁一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下一刻又反應過來，“不是，我在這兒做賊心虛個什麽勁呢？”

麥家林斜眼看她，不說話。

袁一清想明白了：“是他們把房間門關上的，又不是我，不行，我得看看他們到底在房間裏頭做些什麽了。”

“誒誒誒，你等等！”麥家林沒想到妻子說行動就行動，忙攔下妻子，“你去做什麽呢？你這樣走進去，該說什麽？總不能直截了當告訴他們說，‘餵，你們關在房間裏沒做什麽壞事吧？’”

“說的也是。”袁一清冷靜下來，“不能就這樣打草驚蛇了。”

麥家林哭笑不得：“什麽打草驚蛇。你還真把孩子當成賊了？”

袁一清不服氣，反問道：“要不他們偷偷摸摸在房間裏做什麽？”

“不是說了在補習功課嗎？”麥家林很是無奈。

“補習功課也用不著把門關上吶。”袁一清說，忍不住又站起身，“不行，我得看看去。”

“等一下！”麥家林嘆了一口氣，把水果盤塞到妻子手中，“如果你非得去看一看才安心的話，帶上這個。”

袁一清心領神會，在丈夫臉上親了一口：“還是你聰明。”

電視劇裏頭大雨滂沱，男女主人公在雨中撕心裂肺地吼著，然後相擁而泣。

“去去去，別打擾我看電視，這演的正關鍵呢。”麥家林揮手趕人，不住上揚的嘴角卻是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

***

“砰砰砰。”敲門聲響，書桌前的兩人都是一楞，還是麥甜最先反應過來，“是我媽。”

果然，下一秒，門被打開了，袁一清捧著水果盤微笑地走了進來，說：“我來給你們送點吃的。”

“謝謝阿姨。”宿泊原禮貌地回答。

放下水果盤，袁一清卻不急著走，兩眼直溜溜的，在麥甜和宿泊原身上打轉。

“媽，還有什麽事嗎？”遲鈍連麥甜也感覺到了老媽詭異的目光，忍不住回頭問。

“沒、沒什麽，看你們寫作業呢。”袁一清臉一紅，支支吾吾地說。

“寫作業有什麽好看的。”麥甜皺了皺眉，“您是不是擔心我偷懶啊？”

“怎麽會呢。”袁一清哂笑，“你也不是那種陽奉陰違的人。”

麥甜猶自有些懷疑，盯著袁一清看。袁一清臉上有些掛不住，忙正了正神色：“看我做什麽，快寫作業。難道有同學願意給你補習，你可別浪費時間了。”

“……”麥甜很是無奈，心想什麽話都給您說完了，我還說什麽呀？不過腹誹是腹誹，到底還是轉過頭去看題目。

被麥甜這麽一說，袁一清也不好意思再多呆，尷尬地在麥甜房間裏轉了一圈，批評了幾句麥甜坐姿不端握筆姿勢太難看之類的問題，依依不舍地走了。

麥甜輕輕呼出一口氣，小聲道：“總算走了。”

宿泊原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麥甜絮絮叨叨：“也不知我媽今天是怎麽了，怪裏怪氣的樣子，她平時也不這樣啊。”

宿泊原依舊保持沈默，翻了一頁書。

“誒，你覺得呢？”見沒人應和自己，麥甜有些寂寞，用手肘捅了捅宿泊原。

宿泊原一怔，這才開口：“我過去沒見過你媽媽，不太清楚。”

“哦，差點兒忘了……”麥甜恍然，“那待會兒和我看討論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更年期快來了……”

臥室裏又恢覆了寧靜，過了好一會兒，麥甜忽然扔下筆，捂著肚子細細呻|吟起來。

“你怎麽了？”宿泊原臉色變了變，俯下身去問麥甜。

“忽然肚子好痛。”麥甜皺著一張小臉，“像是有一只手在肚子裏頭絞啊絞的……”

“肚子疼？”宿泊原要站起來，“我去喊叔叔阿姨過來看看。”

“誒，你等等！”麥甜忙扯宿泊原的衣角，不讓他離開。

“怎麽了？”宿泊原疑惑地問。

“那個……”麥甜擠出尷尬的笑，“大概是早上吃多了，沒什麽大事，你可千萬別和我爸媽說。”

宿泊原靜靜看著她，雖然沒有說話，但顯然在等著她的解釋。

麥甜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想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吃那麽多東西，特別是我媽。”

關於麥甜做直播這件事，麥家林隱約是知道一點的，但他沒有多問，只是囑咐女兒好好保護個人隱私之類的事。但袁一清常年出差在外，卻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麥甜也有意瞞著她，免得引來無窮無盡的嘮叨，什麽“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學習”啦之類的話，麥甜不用費腦子都知道袁一清會說些什麽。

因此，自從袁一清回來以後，麥甜做直播的次數直線下降，早上的直播，不僅僅是為了分享自己愉快的心情，更是為了補償補償觀眾——畢竟上周因為袁一清一直在家的緣故，她一次直播都沒有做成。

聽了麥甜的話，宿泊原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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