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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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和上個世界以為救下諸伏景光就算功成身退，所以順水推舟的在異國他鄉展開了一場短時間吃喝玩樂的“中田雅菜”不同，本次心中掛念著大事的她在將送出日本境內的成員們全都按照囑咐安頓好之後，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或許是因為脫離團隊的時間比較久，導致中田雅菜在這段外出的日子裏能有機會去獨立的思考更多東西，哪怕是在日高萌乃已然崛起的現在，有著微妙責任感的她也從來不認為出謀劃策該是團隊裏某個特定之人的專項工作，眾人拾柴火焰高，萬一靈機一動抓住了什麽制勝關鍵的思路了呢。
就比如，聽過了魔女之夜的相關情報後，她生出了兩個想不太通的疑問。
切著牛排的中田雅菜趁著食物還沒有落入嘴裏，拋出了第一個問題：“魔女之夜降臨東京後幾乎將整座城市給完全毀滅掉了，導致了傷亡的慘烈非常，既然這個東西是被曉美秋也的存在吸引而來並融合誕生的，那為什麽不考慮讓他在節點降臨之前跑出東京，將魔女之夜引去別的地方點爆？比如去沒人的地方啊，南極北極什麽的。”
乍一聽這個建議確實很有立足性，但是——
“沒有用的哦。”
大戰前被破例允許參與了會議的丘比投了否決票：“在跨越了過大的命定節點之後，會影響劇情走向的前置不穩定因素會被大幅度的降低難度、甚至完全消失，這也就是為什麽當各位成功救下過一次諸伏景光後，想要再次確保他的存活就會特別順利的原因。”
也就是說，不管曉美秋也人在哪裏，魔女之夜都大概率只會刷新在東京的上空，而後將整座城市在笑聲中摧毀，這已然是屬於東京的“命定”。
中田雅菜明白了：“也就是說除非大家能眼睜睜的看著東京完蛋、只顧自己的安危選擇逃出去，否則這個魔女之夜是非打不可了是吧。”
暫且不提其他人，至少中田雅菜是做不出來這種事的，就算她的大腦在對魔法少女的濾鏡破碎後早已被迫冷卻，可骨子裏正直的她不會在有能力擔起這份責任的緊要關頭去選擇獨活下去，許願得到力量的她不僅僅是想要保護自己，更是想要成為能夠保護他人的自己。
安藤杏梨就比較奇妙了，她是躍躍欲試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魔女之夜交手的；至於再怎麽表現出睿智理智的日高萌乃在本質上仍是個喜愛幻想的浪漫主義的少女，有赤井秀一的無痛論以及未來接力做底氣的她自然也投票決定要正面迎敵。
在壓倒性的票型面前，本覺得可以嘗試一下這個方法來速通的曉美秋也只好不動聲色的掐滅了那點小心思；當然，他之所以認為可以靠這樣的方式速通的原因，和中田雅菜的第二個疑問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那既然東京會被毀滅，在東京的人們幾乎都難逃死掉的結局，那麽不可以把大家在意的人全部都先送出去嗎？”
中田雅菜說：“沒有不救人的意思，但先確保特殊的存在能百分百的存活下來，其他的陌生人和路人就按照那個說法……啊，盡人事聽天命，不就行了嗎？”
不管是親歷過一次的曉美秋也、還是一頭霧水的少女三人，都沒有把握在拼盡全力後能從魔女之夜的手下做到什麽程度，更沒有把握能守護下來多少東西，中田雅菜是願意在一線扛住責任和壓力沒錯，但若是雙方的實力真的懸殊到甚至連她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障，她也不會生出多餘的、無聊的罪惡感就是了。
將軟肋全部護在避風港裏，心無旁騖的魔法少女們再頂上去放手一搏——這樣總該可行了吧。
“雅菜醬的媽媽已經被轉移到中國的醫院接受治療了，我奶奶那邊好好請求並說明情況的話，她也肯定是會願意配合撤離東京的。”
日高萌乃掛著猶猶豫豫的神色看向了曉美秋也：“但是，松田警官他們那邊……”
救援諸伏景光的時候，那幾位通情達理的好哥哥們的確展現出了自己接受能力極佳的良好品質，沒有出任何岔子的配合完成了所有的計劃，可是如果現在告訴他們，馬上有大災難要降臨，即使是我們也保護不了你們，所以你們趕緊收拾東西離開東京逃命去吧——
“沒有做這種假設的必要，”面無表情的曉美秋也道：“因為他們不會逃的。”
意識到炸彈即將爆炸，卻選擇了迎著炸彈跑去的萩原研二。
為了得到最後三秒的提示，甘願湮滅在高空中的松田陣平。
哪怕躍遷出去的再遠，這些樂意為了公眾的利益而獻出自己生命的好好警察先生們都絕不會拋下受難的公民去尋求茍活下去的可能性，他們一定會留在東京，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直面迫近的風暴，為祈禱著的老人、孩子、婦孺……守得一方安寧。
“我想也是呢，如果不是因為幾位警官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秋哥也不會為了他們如此的拼命了；而且，哪怕在知道了平行世界的理論之後，嘴上說著丟骰子的秋哥實際上還是無法真的狠下心來做到看著他們的人生就那樣草率的戛然而止的吧。”
什麽都表現的不在乎的曉美秋也，卻從未想要過缺席淺井公寓、摩天輪、天臺頂、以及路邊的重要劇情，他或許會找借口推某位少女替他出手，但同時他也會牢牢的盯完全程。
托著腮的日高萌乃眨著眼睛笑道：“反正這一回想要贏過魔女之夜的概率恐怕無限接近0，就這樣吧，秋哥，不必告訴他們任何真相或者做出任何的逃亡預警，除了帶著希望必將前往下一個世界的你，不管是魔法少女還是守護公民的警察，所有人都將在末日中努力掙紮著與東京共存亡，也算是不錯的結果。”
沈默的聽著話題走向越發離奇起來的赤井秀一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還是考慮去做一些能做的事情吧。”
多少覺得日本的魔法少女們都有些離譜的FBI探員誠懇道：“秋也，你做了但沒人願意接受，和你什麽都不做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是所有人都在災難面前願意平靜的接受現實的，就連你們也不例外——死亡帶給人的恐懼會在瞬間化作帶有指向性的怨恨和憤怒，成為一道不必要的疤痕。所以哪怕效果微乎其微，也要將壓力和責任提前轉移部分出去。”
說的再大義凜然也沒用，人性在極端情境下完全經不起考驗。
如果可以，見多了類似發展的赤井秀一是真的不願意看到魔法少女們怨恨彼此的情況出現，這處不為人知曉的希望之家正推著不可思議的信念努力的延續，哪怕在抵達頂點之前會暫時抵達無數個終點，他也希望不管是少女們、還是曉美秋也都能微笑著繼續前行。
“搶奪氣象臺與新聞臺的權限，在魔女之夜即將到來的三天之前24小時全臺不間斷的發出臺風紅色預警以及避難提示，你能做到這件事的吧，秋也。”
……當然了，和在各大組織致命的機密庫中如入無人之境相比起來，只是掌控新聞媒體後將偽造好的數據和通告持續發布出去，對於曉美秋也而言，這一系列的操作簡直是基礎到過於小兒科了一點。
至於在古怪黑客的造訪下目睹了全線設備徹底失靈的新聞臺和被各路追著罵的氣象臺會作何感想……哈，這就不在他們要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
由於官方緊急對黑客的行為進行了辟謠，導致相信了這紅色預警的東京市民不過兩成左右，這些被旁人譏諷杞人憂天的生存愛好者們來到了被首推的避難所，此時的他們永遠無法想到的是，待到48個小時之後，這所被魔法少女們精心選址的避難所內的所有人，會是全東京唯一幸存下來的市民。
面對進入倒計時的決戰，指揮席上的日高萌乃下達了最後一次戰略指令。
“這一次我不會去回防任何一個避難所。”
紫羅蘭瞳色的少女和翠綠色眼眸的青年對視了一眼後，堅定的開口道：“我會乘上錨點先生的直升機，與他共同在外圍見證、並將一切都記錄下來，我手上的本子在我死掉之前一定會交到你手上的，安心吧，秋哥。”
並沒有在擔心這個的曉美秋也什麽都沒說。
中田雅菜和安藤杏梨的任務很簡單，即全力以赴、毫無保留的底牌全出，盡可能的將魔女之夜給獵殺掉；若是局勢失控到已經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們二人務必要第一時間判斷出並果斷的執行好作戰指揮官叮囑過千百遍的那件最後必須要執行的命令——
“我知道你們三個經常在私下裏開小會，但都要火燒眉毛了竟然還堅持做謎語人……”
曉美秋也對心思活絡的未成年人多少感到有些無奈：“所以有什麽必須要執行的命令是我和赤井老師不可以知道的嗎？在關乎整座城市存亡與否的決戰場上，情報互通難道不是基礎中的基礎嗎。”
同樣對此感到好奇和不解的赤井秀一緊跟著附和了曉美秋也的這番話。
“唔，因為這個想法目前還處在測試階段，無法保證成功率，也就無法自信的說這是‘正確的’而不是‘錯誤的’，所以才決定暫時保密的。”
日高萌乃解釋道：“放心吧，至少我們的初次嘗試在本次還是無法影響到戰局的，秋哥和錨點先生只需要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工作就好啦，不用擔心我們三個的。”
……唉，好吧，曉美秋也想，畢竟在將指揮權交出去後就可能出現這種不太合心意的狀況，好在他也只是好奇，尚且沒到因控制欲發作而抓心撓肺的程度，既然選擇了要全方位的信賴日高萌乃那就從一而終，在如此重要的場合裏對方也不太可能光想著耍寶，就這樣吧。
赤井秀一的工作是駕駛直升機載著指揮官在邊緣的安全位置將局勢一覽無餘，並根據指揮官的需求隨時動身前往指定的地點，去完成指定的事情。
想起日高萌乃那張略顯得稚嫩的臉孔上掛著嚴肅正經的神情，被要求打輔助、且見勢不妙就得立刻撤出戰場的FBI王牌探員並沒有生氣，反而在感慨中生出了想笑的感覺。
那個之前被他和曉美秋也嫌棄過不行的、沒有半分作用的松懈影子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未來指揮官堅定的雙眼貫穿了過去、現在與未來，將一切都全速的演算與分解。
躺著發懶的不靠譜未成年令人瞠目結舌的成長了起來，而如今，曾非常靠譜的成年人卻——
“你說什麽？不需要我火力全開加入作戰？”
——卻被要求以輕松的游離態作壁上觀。
曉美秋也被分到的任務是成為誘餌，馬尾末梢從肩膀上滑落下去的青年難得臉上露出了大片的空白，他被少女塞了一張畫著幾條顏色不同線路的簡易版東京市地圖，他盯著那幾條線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過來。
“……你認為擊敗魔女之夜的可能性不理想，所以打算走拖延時間的戰術嗎？”
曉美秋也愕然道：“要我這個氣味甜美的蛋糕拉風箏一樣拉著魔女之夜在規劃好的路徑上前進，盡可能少的毀壞建築物以及造成的傷亡，就這麽拖到它撐不住維持形態而自行消散是嗎。”
——“魔女之夜產生的原因是因為在同一個地區內有多個魔女存在，在某法則的運作下，這些魔女被迫進行融合，同時被賦予新的能力與形體，但擁有強大能力的同時，魔女之夜也因被迫融合所以存在的時間不久，但在這個時期裏它的力量卻會變得很強。”
日高萌乃想要靠拖延戰術拖死擁有強大能力、卻無法存在很長時間的魔女之夜。
……理論上確實是可行的，但這種規格的敵人真的能用這樣無腦的方式來解決嗎？
“試試看唄，反正結局大概率也是敗北，不如多收集一些情報好讓我死得其所。”
中田雅菜開口道：“就目前而言，采用正攻法作戰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不如像這樣兩邊同時進行，讓日高演算的時候多一條路子可走。”
“雖然丘比沒什麽可信度，但是它實打實承認過的內容還是有驗證一下的必要的，”撩著頭發的安藤杏梨也接道：“所以，曉美先生真正的任務其實是拼全力盡可能的‘拖到魔女之夜自行消散’，看看大概需要多少時間，進而再決定逃課法有沒有實踐的可能。”
魔女之夜因被迫融合的緣故，存在的時間並不會久——那麽它具體能存在於世多長時間？
在這個時期裏它的力量卻會變得很強——做好作戰準備的安藤杏梨與中田雅菜聯手，火力全開的二人究竟能夠與其周旋到何種地步？
“除此之外，它能召喚的使魔數量是否存在上限、無力的漂浮性質是否能借助外力因素來進行抵消、引導它向固定線路進發的過程是否穩定可靠，都是本回最好能夠一次就測試出來的東西。”
之所以這一次的步伐需要跨大一點、比以往要更急迫的期望看到正向的進展，是因為自覺回避了這個話題的日高萌乃察覺到了曉美秋也隱藏的很深的那股萎靡與頹喪的氣息。
這描述中不同於以往敵人的超規格勁敵，僅僅初登場就險些將曉美秋也已經較為穩固的心態和狀態給幹穿了——這很不妙，他本身就浸泡在一種宛若行走於崩潰邊緣的麻木感裏，就算按照演算所得出的設想及其結論，丟下一切在這裏立刻執行那個計劃也是沒問題的，但日高萌乃就是覺得，這座遮天蔽日的大山，翻越它的意義要更重於救下那幾個人的性命。
依靠能力緩步前推進度的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依靠直覺辦事的存在，可這一次，“擊敗魔女之夜非常必要”的念頭沒有道理的越發膨脹了起來。
這由惡意的法則所糅雜誕生而來的惡意的存在，企圖用惡意的結局來擊垮曉美秋也搖搖欲墜的那一線堅持——不論如何去戰鬥、去堅持，難道他所能得到的就只有失敗嗎？
摧毀東京並幾乎殺死了所有人的魔女之夜，未嘗不是屢戰屢敗的世界意識在以一種不講道理的方式進一步的阻止曉美秋也實現這百年來未曾放棄的願望，和希望。
……別開玩笑了，這所謂的在頑固的玩弄著他人命運的世界又算是什麽好東西呢，若是能將垂死掙紮般的你所降下的末日同絕望一並擊倒，不管是和因果宿命、和孵化者、甚至是和整個宇宙來比對，勝利者都將屬於永不言棄的人類陣營。
沒錯，魔法少女當然也是人類，這從來是不需要質疑的事實。
而日高萌乃自認為自己是一旦燃起鬥志，就會極爭強好勝的那類人——
“東京一定能在我們的努力下順利的度過這場風暴的。”
日高萌乃眼中那未褪色的星星仍在爭先匯成寬闊的河流。
“再加一把勁吧，各位，如此難以面對的強敵對於身為魔法少女的我們來說，大概是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戰了！”
……
不知源頭的強風卷起了四方的塵土。
欲消除所有命運的不幸，欲將地上以魔法埋葬；為將全人類卷入戲曲中而行動的魔女們正在互相吞噬著、互相啃食著，在血肉湧動般的惡心音效中，舞臺裝置的雛形逐漸顯現了。
倘若此世間一切皆是戲曲，便不再有什麽事值得悲傷；就算那或許只會是個悲劇，但它也只是在按著劇本演出，理智、感性、思考的色彩，全數被吞沒入僅有壓迫感的烏色之中。
戲劇停止，地球好似連一圈都不會再轉——
明天、後天，皆是魔女之夜。
--------------------
能休息嗎？能放棄嗎？能不管不顧嗎？當然能。
咬緊牙關迎難而上的唯一理由——是不甘心在這裏認輸。
被玩弄了百年的我，憑什麽不能得到happy end？百年都沒能徹底擊垮我，憑什麽要在最後一步將勝利者的寶座拱手相讓給你？
不管是曉美秋也還是日高萌乃，心裏都是有氣的——
勝利合該、只該屬於我們人類，區區因果宿命的反撲，不過就是再努力戰勝一次罷了！
我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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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個世界以為救下諸伏景光就算功成身退，所以順水推舟的在異國他鄉展開了一場短時間吃喝玩樂的“中田雅菜”不同，本次心中掛念著大事的她在將送出日本境內的成員們全都按照囑咐安頓好之後，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或許是因為脫離團隊的時間比較久，導致中田雅菜在這段外出的日子裏能有機會去獨立的思考更多東西，哪怕是在日高萌乃已然崛起的現在，有著微妙責任感的她也從來不認為出謀劃策該是團隊裏某個特定之人的專項工作，眾人拾柴火焰高，萬一靈機一動抓住了什麽制勝關鍵的思路了呢。
就比如，聽過了魔女之夜的相關情報後，她生出了兩個想不太通的疑問。
切著牛排的中田雅菜趁著食物還沒有落入嘴裏，拋出了第一個問題：“魔女之夜降臨東京後幾乎將整座城市給完全毀滅掉了，導致了傷亡的慘烈非常，既然這個東西是被曉美秋也的存在吸引而來並融合誕生的，那為什麽不考慮讓他在節點降臨之前跑出東京，將魔女之夜引去別的地方點爆？比如去沒人的地方啊，南極北極什麽的。”
乍一聽這個建議確實很有立足性，但是——
“沒有用的哦。”
大戰前被破例允許參與了會議的丘比投了否決票：“在跨越了過大的命定節點之後，會影響劇情走向的前置不穩定因素會被大幅度的降低難度、甚至完全消失，這也就是為什麽當各位成功救下過一次諸伏景光後，想要再次確保他的存活就會特別順利的原因。”
也就是說，不管曉美秋也人在哪裏，魔女之夜都大概率只會刷新在東京的上空，而後將整座城市在笑聲中摧毀，這已然是屬於東京的“命定”。
中田雅菜明白了：“也就是說除非大家能眼睜睜的看著東京完蛋、只顧自己的安危選擇逃出去，否則這個魔女之夜是非打不可了是吧。”
暫且不提其他人，至少中田雅菜是做不出來這種事的，就算她的大腦在對魔法少女的濾鏡破碎後早已被迫冷卻，可骨子裏正直的她不會在有能力擔起這份責任的緊要關頭去選擇獨活下去，許願得到力量的她不僅僅是想要保護自己，更是想要成為能夠保護他人的自己。
安藤杏梨就比較奇妙了，她是躍躍欲試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魔女之夜交手的；至於再怎麽表現出睿智理智的日高萌乃在本質上仍是個喜愛幻想的浪漫主義的少女，有赤井秀一的無痛論以及未來接力做底氣的她自然也投票決定要正面迎敵。
在壓倒性的票型面前，本覺得可以嘗試一下這個方法來速通的曉美秋也只好不動聲色的掐滅了那點小心思；當然，他之所以認為可以靠這樣的方式速通的原因，和中田雅菜的第二個疑問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那既然東京會被毀滅，在東京的人們幾乎都難逃死掉的結局，那麽不可以把大家在意的人全部都先送出去嗎？”
中田雅菜說：“沒有不救人的意思，但先確保特殊的存在能百分百的存活下來，其他的陌生人和路人就按照那個說法……啊，盡人事聽天命，不就行了嗎？”
不管是親歷過一次的曉美秋也、還是一頭霧水的少女三人，都沒有把握在拼盡全力後能從魔女之夜的手下做到什麽程度，更沒有把握能守護下來多少東西，中田雅菜是願意在一線扛住責任和壓力沒錯，但若是雙方的實力真的懸殊到甚至連她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障，她也不會生出多餘的、無聊的罪惡感就是了。
將軟肋全部護在避風港裏，心無旁騖的魔法少女們再頂上去放手一搏——這樣總該可行了吧。
“雅菜醬的媽媽已經被轉移到中國的醫院接受治療了，我奶奶那邊好好請求並說明情況的話，她也肯定是會願意配合撤離東京的。”
日高萌乃掛著猶猶豫豫的神色看向了曉美秋也：“但是，松田警官他們那邊……”
救援諸伏景光的時候，那幾位通情達理的好哥哥們的確展現出了自己接受能力極佳的良好品質，沒有出任何岔子的配合完成了所有的計劃，可是如果現在告訴他們，馬上有大災難要降臨，即使是我們也保護不了你們，所以你們趕緊收拾東西離開東京逃命去吧——
“沒有做這種假設的必要，”面無表情的曉美秋也道：“因為他們不會逃的。”
意識到炸彈即將爆炸，卻選擇了迎著炸彈跑去的萩原研二。
為了得到最後三秒的提示，甘願湮滅在高空中的松田陣平。
哪怕躍遷出去的再遠，這些樂意為了公眾的利益而獻出自己生命的好好警察先生們都絕不會拋下受難的公民去尋求茍活下去的可能性，他們一定會留在東京，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直面迫近的風暴，為祈禱著的老人、孩子、婦孺……守得一方安寧。
“我想也是呢，如果不是因為幾位警官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秋哥也不會為了他們如此的拼命了；而且，哪怕在知道了平行世界的理論之後，嘴上說著丟骰子的秋哥實際上還是無法真的狠下心來做到看著他們的人生就那樣草率的戛然而止的吧。”
什麽都表現的不在乎的曉美秋也，卻從未想要過缺席淺井公寓、摩天輪、天臺頂、以及路邊的重要劇情，他或許會找借口推某位少女替他出手，但同時他也會牢牢的盯完全程。
托著腮的日高萌乃眨著眼睛笑道：“反正這一回想要贏過魔女之夜的概率恐怕無限接近0，就這樣吧，秋哥，不必告訴他們任何真相或者做出任何的逃亡預警，除了帶著希望必將前往下一個世界的你，不管是魔法少女還是守護公民的警察，所有人都將在末日中努力掙紮著與東京共存亡，也算是不錯的結果。”
沈默的聽著話題走向越發離奇起來的赤井秀一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還是考慮去做一些能做的事情吧。”
多少覺得日本的魔法少女們都有些離譜的FBI探員誠懇道：“秋也，你做了但沒人願意接受，和你什麽都不做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是所有人都在災難面前願意平靜的接受現實的，就連你們也不例外——死亡帶給人的恐懼會在瞬間化作帶有指向性的怨恨和憤怒，成為一道不必要的疤痕。所以哪怕效果微乎其微，也要將壓力和責任提前轉移部分出去。”
說的再大義凜然也沒用，人性在極端情境下完全經不起考驗。
如果可以，見多了類似發展的赤井秀一是真的不願意看到魔法少女們怨恨彼此的情況出現，這處不為人知曉的希望之家正推著不可思議的信念努力的延續，哪怕在抵達頂點之前會暫時抵達無數個終點，他也希望不管是少女們、還是曉美秋也都能微笑著繼續前行。
“搶奪氣象臺與新聞臺的權限，在魔女之夜即將到來的三天之前24小時全臺不間斷的發出臺風紅色預警以及避難提示，你能做到這件事的吧，秋也。”
……當然了，和在各大組織致命的機密庫中如入無人之境相比起來，只是掌控新聞媒體後將偽造好的數據和通告持續發布出去，對於曉美秋也而言，這一系列的操作簡直是基礎到過於小兒科了一點。
至於在古怪黑客的造訪下目睹了全線設備徹底失靈的新聞臺和被各路追著罵的氣象臺會作何感想……哈，這就不在他們要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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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官方緊急對黑客的行為進行了辟謠，導致相信了這紅色預警的東京市民不過兩成左右，這些被旁人譏諷杞人憂天的生存愛好者們來到了被首推的避難所，此時的他們永遠無法想到的是，待到48個小時之後，這所被魔法少女們精心選址的避難所內的所有人，會是全東京唯一幸存下來的市民。
面對進入倒計時的決戰，指揮席上的日高萌乃下達了最後一次戰略指令。
“這一次我不會去回防任何一個避難所。”
紫羅蘭瞳色的少女和翠綠色眼眸的青年對視了一眼後，堅定的開口道：“我會乘上錨點先生的直升機，與他共同在外圍見證、並將一切都記錄下來，我手上的本子在我死掉之前一定會交到你手上的，安心吧，秋哥。”
並沒有在擔心這個的曉美秋也什麽都沒說。
中田雅菜和安藤杏梨的任務很簡單，即全力以赴、毫無保留的底牌全出，盡可能的將魔女之夜給獵殺掉；若是局勢失控到已經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們二人務必要第一時間判斷出並果斷的執行好作戰指揮官叮囑過千百遍的那件最後必須要執行的命令——
“我知道你們三個經常在私下裏開小會，但都要火燒眉毛了竟然還堅持做謎語人……”
曉美秋也對心思活絡的未成年人多少感到有些無奈：“所以有什麽必須要執行的命令是我和赤井老師不可以知道的嗎？在關乎整座城市存亡與否的決戰場上，情報互通難道不是基礎中的基礎嗎。”
同樣對此感到好奇和不解的赤井秀一緊跟著附和了曉美秋也的這番話。
“唔，因為這個想法目前還處在測試階段，無法保證成功率，也就無法自信的說這是‘正確的’而不是‘錯誤的’，所以才決定暫時保密的。”
日高萌乃解釋道：“放心吧，至少我們的初次嘗試在本次還是無法影響到戰局的，秋哥和錨點先生只需要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工作就好啦，不用擔心我們三個的。”
……唉，好吧，曉美秋也想，畢竟在將指揮權交出去後就可能出現這種不太合心意的狀況，好在他也只是好奇，尚且沒到因控制欲發作而抓心撓肺的程度，既然選擇了要全方位的信賴日高萌乃那就從一而終，在如此重要的場合裏對方也不太可能光想著耍寶，就這樣吧。
赤井秀一的工作是駕駛直升機載著指揮官在邊緣的安全位置將局勢一覽無餘，並根據指揮官的需求隨時動身前往指定的地點，去完成指定的事情。
想起日高萌乃那張略顯得稚嫩的臉孔上掛著嚴肅正經的神情，被要求打輔助、且見勢不妙就得立刻撤出戰場的FBI王牌探員並沒有生氣，反而在感慨中生出了想笑的感覺。
那個之前被他和曉美秋也嫌棄過不行的、沒有半分作用的松懈影子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未來指揮官堅定的雙眼貫穿了過去、現在與未來，將一切都全速的演算與分解。
躺著發懶的不靠譜未成年令人瞠目結舌的成長了起來，而如今，曾非常靠譜的成年人卻——
“你說什麽？不需要我火力全開加入作戰？”
——卻被要求以輕松的游離態作壁上觀。
曉美秋也被分到的任務是成為誘餌，馬尾末梢從肩膀上滑落下去的青年難得臉上露出了大片的空白，他被少女塞了一張畫著幾條顏色不同線路的簡易版東京市地圖，他盯著那幾條線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過來。
“……你認為擊敗魔女之夜的可能性不理想，所以打算走拖延時間的戰術嗎？”
曉美秋也愕然道：“要我這個氣味甜美的蛋糕拉風箏一樣拉著魔女之夜在規劃好的路徑上前進，盡可能少的毀壞建築物以及造成的傷亡，就這麽拖到它撐不住維持形態而自行消散是嗎。”
——“魔女之夜產生的原因是因為在同一個地區內有多個魔女存在，在某法則的運作下，這些魔女被迫進行融合，同時被賦予新的能力與形體，但擁有強大能力的同時，魔女之夜也因被迫融合所以存在的時間不久，但在這個時期裏它的力量卻會變得很強。”
日高萌乃想要靠拖延戰術拖死擁有強大能力、卻無法存在很長時間的魔女之夜。
……理論上確實是可行的，但這種規格的敵人真的能用這樣無腦的方式來解決嗎？
“試試看唄，反正結局大概率也是敗北，不如多收集一些情報好讓我死得其所。”
中田雅菜開口道：“就目前而言，采用正攻法作戰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不如像這樣兩邊同時進行，讓日高演算的時候多一條路子可走。”
“雖然丘比沒什麽可信度，但是它實打實承認過的內容還是有驗證一下的必要的，”撩著頭發的安藤杏梨也接道：“所以，曉美先生真正的任務其實是拼全力盡可能的‘拖到魔女之夜自行消散’，看看大概需要多少時間，進而再決定逃課法有沒有實踐的可能。”
魔女之夜因被迫融合的緣故，存在的時間並不會久——那麽它具體能存在於世多長時間？
在這個時期裏它的力量卻會變得很強——做好作戰準備的安藤杏梨與中田雅菜聯手，火力全開的二人究竟能夠與其周旋到何種地步？
“除此之外，它能召喚的使魔數量是否存在上限、無力的漂浮性質是否能借助外力因素來進行抵消、引導它向固定線路進發的過程是否穩定可靠，都是本回最好能夠一次就測試出來的東西。”
之所以這一次的步伐需要跨大一點、比以往要更急迫的期望看到正向的進展，是因為自覺回避了這個話題的日高萌乃察覺到了曉美秋也隱藏的很深的那股萎靡與頹喪的氣息。
這描述中不同於以往敵人的超規格勁敵，僅僅初登場就險些將曉美秋也已經較為穩固的心態和狀態給幹穿了——這很不妙，他本身就浸泡在一種宛若行走於崩潰邊緣的麻木感裏，就算按照演算所得出的設想及其結論，丟下一切在這裏立刻執行那個計劃也是沒問題的，但日高萌乃就是覺得，這座遮天蔽日的大山，翻越它的意義要更重於救下那幾個人的性命。
依靠能力緩步前推進度的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依靠直覺辦事的存在，可這一次，“擊敗魔女之夜非常必要”的念頭沒有道理的越發膨脹了起來。
這由惡意的法則所糅雜誕生而來的惡意的存在，企圖用惡意的結局來擊垮曉美秋也搖搖欲墜的那一線堅持——不論如何去戰鬥、去堅持，難道他所能得到的就只有失敗嗎？
摧毀東京並幾乎殺死了所有人的魔女之夜，未嘗不是屢戰屢敗的世界意識在以一種不講道理的方式進一步的阻止曉美秋也實現這百年來未曾放棄的願望，和希望。
……別開玩笑了，這所謂的在頑固的玩弄著他人命運的世界又算是什麽好東西呢，若是能將垂死掙紮般的你所降下的末日同絕望一並擊倒，不管是和因果宿命、和孵化者、甚至是和整個宇宙來比對，勝利者都將屬於永不言棄的人類陣營。
沒錯，魔法少女當然也是人類，這從來是不需要質疑的事實。
而日高萌乃自認為自己是一旦燃起鬥志，就會極爭強好勝的那類人——
“東京一定能在我們的努力下順利的度過這場風暴的。”
日高萌乃眼中那未褪色的星星仍在爭先匯成寬闊的河流。
“再加一把勁吧，各位，如此難以面對的強敵對於身為魔法少女的我們來說，大概是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戰了！”
……
不知源頭的強風卷起了四方的塵土。
欲消除所有命運的不幸，欲將地上以魔法埋葬；為將全人類卷入戲曲中而行動的魔女們正在互相吞噬著、互相啃食著，在血肉湧動般的惡心音效中，舞臺裝置的雛形逐漸顯現了。
倘若此世間一切皆是戲曲，便不再有什麽事值得悲傷；就算那或許只會是個悲劇，但它也只是在按著劇本演出，理智、感性、思考的色彩，全數被吞沒入僅有壓迫感的烏色之中。
戲劇停止，地球好似連一圈都不會再轉——
明天、後天，皆是魔女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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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休息嗎？能放棄嗎？能不管不顧嗎？當然能。
咬緊牙關迎難而上的唯一理由——是不甘心在這裏認輸。
被玩弄了百年的我，憑什麽不能得到happy end？百年都沒能徹底擊垮我，憑什麽要在最後一步將勝利者的寶座拱手相讓給你？
不管是曉美秋也還是日高萌乃，心裏都是有氣的——
勝利合該、只該屬於我們人類，區區因果宿命的反撲，不過就是再努力戰勝一次罷了！
我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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