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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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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坐在一家內部裝修非常精致的烤肉店內面面相覷。

雀躍的火苗跳躍,將肉類的油脂瞬間融化,飄散出濃郁的肉香,令人垂涎欲滴;上乘的肉質鮮美多汁、口感獨特,烤後緊致有嚼勁,配合秘制醬料讓人一嘗難忘。

這是曉美秋也先前提到過的——對松田陣平事後的賠禮道歉,他邀請兩位好友來品嘗這家東京好評率名列前茅的烤肉,並且幾次三番告訴他們盡管放開肚子吃,酒也隨便他們喝,不管消費多少今晚全都由他來買單。

“呃,aki醬你主動請客是很讓我和小陣平高興啦……”萩原研二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道:“可是,選這家店會不會太貴了點?”

雖然是有很多頂級的食材可供人挑選沒錯,可是人均近萬日元的烤肉店還是給人一種吃金子的感覺,別說放開肚皮盡情的大快朵頤了,他從看見招牌並認出這家店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僵硬了好吧!

和看上去有些束手束腳的萩原研二不同,他的幼馴染明顯自在多了,在確認過曉美秋也不是在開玩笑後,松田陣平立刻點了自己中意的肉類,一點都沒跟曉美秋也客氣。

“沒事的,你就隨便點一些自己愛吃想吃的吧,研二。”

做東的曉美秋也毫無錢包破產的自覺,他彎著眼睛笑盈盈道:“偶爾奢侈一回不會影響什麽的,畢竟有好事發生,我實在是太高興了而已。”

“哦……你之前提到的那個煩惱解決了?”托著腮的松田陣平壞笑:“害你用超級爛的態度跟我說話,差一點被我揍一頓的那個?”

曉美秋也渾身輕松道:“嗯,對,就是那個,現在已經解決了哦。”

田代忠利現下恐怕正頂著漏風的腦門睡在屍檢處吧,內心愉悅的曉美秋也連著勾選了數個平日裏他絕對不會吃的貴貴東西,抱著對美食的期待,他臉上的笑容還在緩緩的擴大著。

“真的是超~級大的麻煩呢,”他將菜單遞給了萩原研二:“能解決真是太好了,研二,記得多點一些你愛吃的。”

“啊……好吧,既然aki醬堅持的話?”

半長發的高大青年最終還是妥協了,他翻開菜單,盡量卡著七分飽的程度開始勾選菜品。

三人在等待的時間裏聊了些雞零狗碎的東西,直到生肉鋪上烤肉架,松田陣平才冷不丁的開口問道:“所以之前困擾了你很久的大麻煩究竟是什麽?”

“……”

曉美秋也用烤肉專用夾翻了翻肉,他眉眼間的喜悅淡了些。

“……我做了一個夢,”他說:“在夢裏,研二、陣平、班長、景光,大家都死了。”

“無法接受那種結局的我選擇了跳海自殺,然後——夢醒了。”

嘈雜的背景音在此刻遠去,熱油滋滋的聲響煎烤著搏動的心臟。

“那真是超可怕的一個夢,大家一個接著一個都死了。但是因為實在是太真實了,讓醒來的我會以為那才是現實,而醒著的此刻才是夢境。”

不管是萩原研二還是松田陣平都因為他這一番話而陷入了沈默。

“啊,說這些奇怪的內容破壞了氣氛對吧?抱歉抱歉,還是先吃東西吧?”

方才還垂著頭的曉美秋也展開了笑容,他堪稱殷勤的將烤好的肉夾放在對面的盤子裏,或許是急於活躍氣氛的緣故,重覆著給予動作的他沒有註意到,這一波烤好的肉他並沒有給自己留——

全進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盤子裏,厚厚的摞了一層。

微微蹙眉的萩原研二剛想說些什麽就被坐在自己身邊的幼馴染打斷了,松田陣平突然向曉美秋也的方向伸出了手,有著總是被他捏臉記憶的後者並沒有反抗,而是用非常溫順的態度好奇的歪著腦袋看著對方——

但是,松田陣平此舉的目的卻不是捏曉美秋也的臉,他用手指非常輕的刮了一下曉美秋也的下眼眶,帶走了一線連本人都沒能察覺到的水痕。

曉美秋也在怔楞中松開手,烤肉夾當啷一下掉到了桌面上,吸引了許多人窺探的目光;在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後,他手忙腳亂的拾起桌子上的殘局,同時欲蓋彌彰的擡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然而卻依然掩蓋不了那片從他的指縫中露出的紅意。

這下可好,本就因為話題古怪而變得有些古怪起來的氣氛更加古怪了。

萩原研二簡直要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餵,小陣平你——”

“突然問這種奇怪的問題,說實話真的很難回答你,”語氣顯的略有點散漫的松田陣平在面上卻是嚴肅的:“那不如這樣吧,秋,現在的你是快樂嗎?現在的你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嗎?”

不久前才剛剛手刃了仇人的曉美秋也幾乎是沒有停頓的點了頭:“嗯。”

“那麽此刻就是現實。”

松田陣平屈起手指彈了彈曉美秋也的額頭:“聽懂了嗎?作為朋友,我和hagi不會和你講大道理,我們只會希望你能過的幸福快樂,就這麽簡單。”

閉上眼的曉美秋也嘆息道:“陣平完全不會考慮是我在做類似於逃避現實的懦弱行為呢。”

“誰讓你做的夢那麽離譜的啊?”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他操起筷子就把幾片肉從自己的盤子裏挪到了曉美秋也的盤子裏:“雖然在清醒的時候梳理夢境的邏輯有點蠢,但我們幾個應該都是殉職了吧,殉職就殉職了,你這家夥好好的跳海自殺幹嘛,喜歡給人陪葬不成?”

木著臉的曉美秋也用機械的動作把肉塞進自己的嘴裏:“嗯,對啊,給陣平陪葬不是挺好的嗎。”

“好個屁!白癡!”

暴怒的卷毛揚起一巴掌拍到了曉美秋也的腦袋頂:“不管發生什麽你這家夥都給我好好的活下去啊,知不知道?”

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插上話了的萩原研二也跟著表示:“對啊aki醬,做夢也就算了,你可千萬不要真的生出類似的想法啊,如果……如果真的看到aki醬跳海自殺,化作天使的我和小陣平肯定心都碎了。”

“第一個就死掉的人沒有資格在這裏說教。”

“誒?在aki醬的夢境裏我居然是第一個死掉的嗎???哭哭,怎麽會這樣,我以為小陣平這種總是一腳油門下去不管不顧的家夥才更容易第一個領便當耶!”

“閉嘴,hagi!吃你的少廢話!找著機會就編排我小心我真的揍你啊!”

……

“吶,丘比,”在心靈頻道中,曉美秋也問道:“作為主犯的田代忠利已經死了,按理說在11月7日那天確實不會發生爆炸案了吧。”

“屬於田代忠利的命運已經被你終結了,”丘比回答:“所以,我想是的。”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對冤家活寶已經在為“誰才更容易第一個領便當”這個晦氣的問題互相掐起來了,明明在不久前只是聽到類似的話題就會失手打翻水杯,此時的曉美秋也卻只是淡定的端起茶杯灌下了一口熱茶,然後去給一面已然烤的金黃的肉片翻身。

田代忠利已經死了,淺井公寓爆炸案在這一次直接被蝴蝶掉,那麽萩原研二一定已經順利跨過了死亡,能夠嘻嘻哈哈的活到一百歲了吧?

看來得想個辦法找機會把田代忠嗣和河村正隆全部幹掉。

殺心隱在四溢的肉香中,曉美秋也招了招手,向服務生再度要來了菜單。

不知為何有種食欲大增的愉悅感,好,那就再點幾個平時不舍得吃的好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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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田代忠利的因果已經結束了——

雖然丘比這麽說了,但這個令他失去了許多的日子仍然被曉美秋也標紅掛了起來,他在思來想去後還是覺得不能輕易放松警惕,總感覺一定要確保萩原研二順利活到8日才能放下心來。

以這個節點為死線,曉美秋也摸黑去了一趟上一次沒來得及造訪的碼頭,他找了許久才找到了泥參會曾經來過的火拼點,只是遺憾的是,附近倉庫中的武器恐怕是被勝利者轉移走了大部分,曉美秋也僅獲取了一些C4炸彈和幾把沒有彈藥的蠍式沖鋒槍。

C4炸彈不用說了,能用做關鍵時刻的大殺器。

蠍式沖鋒槍由於結構輕便、易於隱藏攜帶且消音效果極佳,性能出色的它通常是各國恐怖組織最愛使用的槍械之一——

哪怕是急需豐富自己武裝力量的曉美秋也在收納這款槍支的時候也不受控制的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情緒,他的警官證可還貼身帶在身上呢,貨真價實的日本警察順走了地下組織的恐怖分子用槍什麽的……哈哈,能吐槽的要素可真夠多的。

不過,在近期捕獵了幾次魔女後,曉美秋也空間裏的彈藥庫存被急劇消耗掉了一部分,在掏出積蓄請大客慶祝田代忠利的死之後,他用剩下的錢全部買了沙/漠/之/鷹的子彈,捉襟見肘的情況下他也沒有什麽挑剔的餘地就是了。

況且蠍式沖鋒槍的優越性能擺在那裏,是不是恐怖分子的標配這件事對曉美秋也來說可以沒有那麽重要,他最發愁的是——沒有餘錢也沒有白嫖的途徑,他拿了這把無法解釋來源的槍支該去哪裏配子彈?

在親手殺死了田代忠利後,縈繞在他身上的尖銳緊繃感也隨著緩和了下來,被蝴蝶掉的越獄事件更是加重了他對“淺井公寓爆炸案不會再發生”這一念頭的肯定,壓在肩膀上的無形重擔輕了許多,曉美秋也過上了相對溫吞平和的日子,只需要考慮白天的警察工作、以及夜晚作為魔法少女獵殺魔女的工作,不再過度焦慮使他的臉上開始掛起了帶著些許甜意的笑容。

等下一次的工資發下來後,刨去房租的部分,該如何分配到需要購買的武器上呢?

等進入了資料班後,怎麽做才能說服前輩們願意幫忙多加留意一下田代忠嗣的動向呢?

陣平好像是曾明確的說過他在警校時期就對自己有好感,指望他主動可能比登天還難,幹脆找個機會去告白試試看吧?這一次再同居的話說什麽都要買大號的雙人床了。

有足足四年的準備時間,不斷的向公安舉報的話,河村的問題應該也是沒問題的吧?

渴望、期待、懷抱著希望。

就在曉美秋也懷著對未來的無限期許而書寫下無數的暢想時——

十月底,萩原研二在執行機動隊的巡邏任務中路遇劫匪,他在與之搏鬥的過程中發現其有攜帶及販賣毒品的嫌疑,為了阻止對方逃跑,萩原研二一直堅持與其纏鬥到增援到來。

毒品販被順利逮捕了。

但是,即使在醫生的全力搶救下,身中十數刀的萩原研二卻仍再也沒能睜開雙眼。

……

“萩原的死因是失血過多。”

大山對曉美秋也說道:“他在搏鬥中已經很盡力的在避開自己的要害部位了,可是……傷口還是太多太深了,毒販都是些亡命之徒,對方下手非常的狠毒,完全沒有留情的意思。”

“……”

“對不起……是我們去的太晚了。”

“……”

“松田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曉美,能拜托你去勸勸他嗎?”

曉美秋也盯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沈默著,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反覆確認過了,還沒到11月7日。

反覆確認過了,剛才提到的死者確實是萩原研二,大山甚至小心翼翼的問他要不要在下葬之前再去見萩原一面。

“……研二死的時候不是沒有屍體的嗎。”

曉美秋也恍惚道。

“怎麽會沒有屍體呢,”大山為他的說法感到了詫異:“就在太平間停放著,你想去看他的話我可以隨時帶你去。”

於是,曉美秋也跟著大山去了醫院的太平間,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張被掀起的染著點點猩紅的白布,直到露出那之下覆蓋著的——萩原研二沒有生機與血色的臉。

等到曉美秋也能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他發現他正抱著頭崩潰的叫喊著,在醫院的走廊裏橫沖直撞;醫院內的保安聞聲沖來想要制服他,他卻先一步腿腳一軟跪倒在地,胃部、肺部、心臟、全身的肌肉好似都在瘋狂的痙攣,他趴在地板上劇烈的幹嘔,眼淚鼻涕狼狽的塗了一臉,讓逼近過去的人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好想暈死過去。

但頭腦在此刻卻異常的清醒著。

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方式,卻在錯上加錯中構造了像是正確的結局——

萩原研二死了。

又一次的。

多可怕啊,那個總是笑嘻嘻的、愛和別人打成一片的萩原研二居然灰青著臉安靜的躺在白布下,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被覆著白霜的眼皮掩住,再也不會睜開。

無論如何去呼喚他的名字都將是一場徒勞的獨角戲;無論來者是誰都只能摸著他到處都冰冷的皮膚,任由指尖的觸感一點一點的變得僵硬。

沒有溫度的、僵硬的、帶著萩原研二面孔的一具屍體,比爆炸後僅剩的那片殘垣斷壁要可怕千百倍不止。

抱著萩原研二被血水完全浸透的衣物,撫摸著那上面錯雜的刀口,曉美秋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淚腺,那被吸飽了血液的布料所潤濕的指腹甚至帶著他的身體一起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為什麽?田代忠利不是死了嗎?

——是的,田代忠利死了,殺死萩原研二的另有其人。

為什麽?淺井別墅的爆炸案不是不會發生了嗎?

——是的,爆炸案不會發生了,萩原研二死於刀傷後的失血過多。

為什麽?現在是十月底,還沒有到11月7日不是嗎?

“是的,田代忠利提前死亡,有關他的故事當然全部都結束了。”

白色的契約獸平淡的說道:“11月7日不再是他殺死萩原研二的特殊的日子。”

“但是,你改變了田代忠利的因果,卻不代表改變了萩原研二的因果。”

“甚至,因為與萩原研二的命運相連的因果線被打亂,他的死期、死因、殺死他的兇手也一起被打亂了。”

什麽啊,這種說法,簡直就像是在說——

“研二他難道是一定會死的嗎?”

用力揪緊自己頭發的曉美秋也在警校的宿舍內無比痛苦的低吼著:“這也是所謂的宿命論的一環嗎?不止是只能在正確的時間與正確的人碰頭,難道背負著死亡命運的人是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被拯救的嗎?”

命運,因果。

不為他的意志降下憐憫,殘酷的運轉著。

不殺死田代忠利,萩原研二會被他殺死;但是殺死田代忠利,萩原研二會被其他人殺死。

如果萩原研二無法被救下,那麽四年後的松田陣平、伊達航、諸伏景光……難道他獲得超自然的力量往返奔波於時間的洪流中,只是為了一次又一次的做無用功,一次又一次的目睹他們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嗎?

“不是這樣的。”

丘比躍上了桌面,它腥紅的雙目倒映著曉美秋也在慟哭流涕中變得扭曲的臉。

“死亡的確是萩原研二背負著的無法被撼動的因果。”

“想要救他的話——”

“只要你願意為他抗下這悲劇的因果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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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影響過程,因果收束結果,把一個概念拆成兩段來預警,這不就給丘比拖節奏賺到兩個輪回了嗎,學到了沒?

和焰輪回產生的因果在小圓身上不一樣,秋桑輪回途中所有的因果都由他來背,你們可以理解成把線截在自己身上。為什麽是這樣會在後面解釋的,總之,是不會出現被救的大家都被疊出天賦的存在了(笑)

因為日更字數比較多,信息量每一章都比較大,這幾天就很像hagi在仰臥起坐(閉眼)本來想要不要拆成日更三千拖一拖節奏,和畫師討論了一下還是就這樣吧。

非日常篇中不太重要的輪回都不會鋪開寫的很多,hagi場會有大展開的場合在下一周目,也是畫師最喜歡的周目,這幾天的仰臥起坐不過就是幫大家覆習一下命運和因果論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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