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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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好消息，曉美秋也通過了CISSP的考試認證，警視廳擁有了一名國際信息系統安全從業人員認證的註冊信息安全師，他是全日本第一個考取了CISSP認證卻沒在頭部企業賺大錢、而是選擇在警察體系裏發光發熱的。
壞消息，曉美秋也本人現在正躺在醫院住院部，被包的像個粽子。
就算醫生再三確認他並沒有被危及到性命安危，看著傷勢恐怖其實只是因為骨折癥狀多而已——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曉美秋也還是昏迷了快半個月的時間，連他通過考試的消息都是松田陣平代為接收和上報的。
粽子醒來後的第一句話是：“陣平呢？”
火氣早在等待他蘇醒的時間裏被消化的差不多了，看著神智朦朧的曉美秋也意識回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問自己，內心五味雜陳的松田陣平嘆著氣，用掌心去撫他的眼皮。
“陣平在呢，陣平好著呢，”他沒好氣卻溫柔道：“你再睡一會吧，不要勉強自己打起精神，先把自己照顧好再想其他的。”
可不多著呢嗎，就曉美秋也這骨折的架勢，先在醫院躺一個月穩定住狀況，然後再回去靜養三個月，還要考慮後續的覆健……掐指一算這可有的休息了。
而且，以警視廳現在把他視作掌上明珠的心態來看，大概率曉美秋也提出帶薪休假也會被批覆吧，松田陣平把各項因素在閑的沒事幹的時候配平了一下，隱隱覺得曉美秋也這次作死的結果居然是他大賺特賺。
但是本人似乎不這麽想。
“我已經昏迷這麽久了，在醫院躺一個月還可以接受，但是回家靜養三個月？”
再次蘇醒的曉美秋也明顯精神好多了，從他說話連貫還能語帶抱怨就能聽的出來：“會錯過今年的11月7日。”
今年的11月7日——毋庸置疑是最重要的一個11月7日，如果松田陣平猜測的不錯，餌和幌子都已經下夠了的田代忠嗣，今年將要幹大事了。
曉美秋也不是很放心讓松田陣平一個人去面對，即使他認可對方只需要三分鐘就能拆掉大部分的炸彈這個能力。
“這還不簡單？”松田陣平說：“你出院後花點時間培養一下我們那的伊藤唄，閑著也是閑著，既然雙手都得吊起來，那就動嘴皮子帶帶新人吧。”
倒是個好主意，曉美秋也很快就表示了同意，不像很多身懷絕技的人比較忌諱他人偷師，面對必要的情況，他是不會藏私的——至少要在這幾個月裏培訓伊藤能夠在11月7日當天鎖定田代忠嗣的位置，如果是要求他做到隨機應變是有點困難，但和老對手正面相碰，非常熟悉對方手段的曉美秋也自認為就是找代打也能做到這一點。
唯一可惜的是，對決的舞臺他不能親自前往……
“沒關系，”想拍他肩膀的松田陣平動作生硬的轉去拍他的腦袋：“到時候把那家夥抓回來，你可以踹——哦，還是不要讓你脆弱的骨頭承擔這些了，那就讓田代忠嗣那家夥跪著給曉美大人當人肉座椅吧。”
被他餵水的曉美秋也差點噴出來：“你好意思說我看亂七八糟的東西嗎，陣平？明明你看的東西也很惡劣吧！”
“是啊，害怕嗎，”松田陣平挑了挑眉，突然咧開嘴一笑：“接下來幾個月無法使用雙手的、吃穿住行都只能依賴我的，警視廳首席註冊信息安全師大人？”
吊著雙臂的曉美秋也沒忍住臉一紅：“……”
“嗯……嗯，是啊，是呢，”他支支吾吾：“與其說害怕不如說我有點期待……”
松田陣平：“……”
這下好了，今日的住院部新添兩個大紅臉幼稚鬼。
……
要松田陣平事無巨細的照顧如今身不由己的曉美秋也，那些光是稍作想象就會感到有些害羞的事情並不是其中最難克服的，而是——
“秋，下一步是要放醬油還是什麽來著？”
舉著菜鏟、系著可愛款圍裙的松田陣平在竈臺前忙的焦頭爛額：“我是不是火開的有點大，感覺湯汁都要燒幹了。”
無法擡起手捂住自己的嘴，曉美秋也只好帶著明顯的笑意繼續口頭指導：“沒事……噗，湯汁快燒幹了你可以適當的加點水進去，不需要再放醬油了，陣平剛才放的其他調味料有點多，再加醬油味道會特別特別重。”
諸如此類，在最開始哪怕有職業級選手坐鎮指揮，也還是手忙腳亂的松田陣平經常是忙活了一整端出賣相和味道都不怎麽樣的成果，每每他內心忐忑，面上卻強裝鎮定去餵曉美秋也吃下去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嘲笑的準備，沒想到後者總是會喉頭利落的一滾，然後彎起眼睛。
“好吃的，陣平。”他會說：“進步的很快哦，再練習一陣子，以後要是失業了陣平也能和我一起去擺攤。”
就是因為警察不會失業，當初hagi才會選擇這條路啊。
被自己做的菜品難吃到的松田陣平眼眶濕潤，他卻從來不說要放棄的話，三天、七天、十五天、一個月，在不知不覺間，他也能做出味道正常的家常飯菜了。
“今年回家過年的時候一定要露一手，嚇臭老頭一跳。”
坐在浴室裏幫曉美秋也洗頭發的松田陣平得意道：“雖然手藝肯定是比不上你，但總比他強的多了！看他今年還有什麽話說！”
由於曉美秋也暫時無法使用手臂的原因，他的大部分日常活動都被松田陣平包辦了，諸如餵飯啦、幫忙穿衣服啦之類的事情，在克服最開始的別扭後倒也能平淡的進行，唯有一起洗澡這件事……
才知道自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曉美秋也縮著肩膀、閉著眼睛，從頭到腳紅到和浴室的白瓷磚地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自己也很害羞，但看到對方比自己更害羞就會生出壞心眼的松田陣平特別喜歡拿這件事調侃曉美秋也，繼而招惹對方到咬牙切齒、惱羞成怒的程度，得虧慫過頭的曉美秋也自己沒有勇氣在赤身相對時與他對視，否則他就會發現——松田陣平也不過是個外強中幹的嘴硬笨蛋罷了。
不過，由於人在暧昧的氛圍下總會忍不住說一些暧昧的話題，倒是意外解開了一起誤會。
“你這家夥真是一下沒看住就胡想八想啊，”松田陣平簡直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對你不感興趣……怎麽可能，那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非要分床睡。”
在泡沫中猛的張開眼睛的曉美秋也：“真的？”
那些泡沫不出意料的進了他的眼睛，於是兩人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小小的浴室裏熱鬧非凡。
“真的啊，”如果不趁著這次的機會乘勝追擊，覺得很難再次提起這個話題的松田陣平幹脆主動的續上了前言：“之前不是大家都很忙嗎，畢竟你我都有非常重要的目標要達成吧……現在的話，還是等你的骨頭長好之後再說吧——”
“意思是我徹底痊愈了之後陣平會抱我嗎？”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閉嘴，能不能有點羞恥心啊你！”
沒得到正面回覆，曉美秋也卻開心的笑了。
“我其實沒有那麽……想的，”他說：“我只是害怕陣平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而已，知道不是這樣就放心了，我們順其自然吧。”
他這麽通情達理反而搞得松田陣平更加不自在了，內心滾燙的卷毛琢磨了半天，最終只是吐出了一句無奈的：“笨蛋。”
戀人貼心懂事是很好啦，可他其實更喜歡看曉美秋也在他面前任性時的鮮活樣子。
不過——為了防止某些人蹬鼻子上臉壞心眼的將他拿捏，這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打死他也不會！門都沒有！
……
十月底，休年假回來的伊達航帶著娜塔莉登門慰問來了。
他此次登門不但是為了看看曉美秋也的康覆情況，同時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經過多重考驗和會議商討，資歷稍顯不足的松田陣平和曉美秋也同時被破格提拔到了巡查部長的位子，他們兩個打賭的結果很遺憾的沒有贏家，或者說，兩個人都是贏家。
“聽松田說你的康覆情況還不錯。”
雖然說這樣的話，但伊達航還是沒敢動曉美秋也打著石膏的胳膊，他只是意思意思輕手輕腳的摸了兩下：“這幾個月在生活上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曉美秋也搖了搖頭。
“生活上和工作上都沒什麽問題，”他笑道：“伊藤的悟性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很多，我多少比較放心交給他來幫忙了。”
做好餵飯餵到後輩嘴裏準備的曉美秋也著實感到了欣喜，如果說有什麽事懸在他的心上、讓他在養傷中也難免寢食難安的話，那麽只有眼看著越來越近的11月7日。
他其實不太擅長教人，每次在下班後扣住伊藤給他做培訓的時候都會有點心虛，即使認認真真的打了腹稿、即使等待他順便旁聽的松田陣平表示講得很好，他還是會擔心自己的言論顛三倒四、或者沒有抓住重點。
但好在，從伊藤給予的反饋來看，效果其實相當好。
“我早說了你就是想太多，”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拜托，CISSP親自下場教學，你是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伊達航很讚同：“在你點名要教他的時候，伊藤那小子可是興奮的覺都睡不好，我聽說他還去找過你們的負責人問能不能申請長期跟著你。”
這事兒最後沒成，資料班的負責人幾乎是黑著臉把他趕出了門，想起那位看起來總是很溫吞的前輩抗拒到跳腳的樣子，伊達航就忍不住想笑。
“啊，對了，松田你之前托我買的東西我拿來了，”想起今天來要辦的某件正事，伊達航趕緊從口袋裏摸出了兩張像是門票一樣的東西，說道：“給，杯戶公園的門票。”
杯戶公園？曉美秋也探頭探腦的表示了好奇，那個最近引進了一批大型游樂設備，因此去了許多人打卡宣傳，而在網絡上開始小有名氣的杯戶公園？
伊達航點頭：“對對，就是那個許多人發文推薦的杯戶公園，我和娜塔莉認識一位在裏面工作的朋友，已經去過一次了，這兩張票是松田之前問我能不能幫——”
“咳咳！”松田陣平趕緊截斷了伊達航的話頭：“班長，不是說門票滯銷要我想辦法幫忙消耗一下嗎。”
這是臉上的表情很精彩的伊達航：“……”
曉美秋也明察秋毫：“懂了，是買不到票的陣平托班長走關系幫忙弄來的票。”
他看向被戳穿後窘迫到滿臉通紅的松田陣平，故意擺出一副天真浪漫的嘴臉：“陣平是想要和我約會嗎？”
松田陣平：“……”
這是氣急敗壞的松田陣平：“啰嗦死了！下個月10號的票，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我倒是無所謂，但還不到拆石膏的時候，陣平要全程關照我哦，沒關系嗎？”
松田陣平滿臉不爽的把票塞進了曉美秋也的口袋裏，一副你愛去不去反正東西放在你那了的無賴樣子。
“去唄，你們兩個這些年給自己的壓力也太大了，”全程目睹了兩人互動的伊達航失笑：“松田是懊惱和你確定關系的過程有些草率，想要在解決心頭大患後也浪漫一把吧。”
紅著臉的卷毛從鼻腔裏發出冷哼，態度極其不配合的撇過了頭。
明明看穿一切卻還要繼續調侃這兩人的伊達航繼續道：“反正不管怎樣都是松田伺候你嘛，就去吧，曉美，松田眼饞那個摩天輪攻略很久了——”
“班長！你真的很啰嗦！有這時間不如去幫娜塔莉小姐打下手！”
底都被抖幹凈了的松田陣平恨不得立刻和伊達航決鬥，他跳起來指著曉美秋也嚷嚷：“你也說了這家夥現在要我伺候吧？所以根本不需要問他，他根本沒得選——”
“好哦，陣平，”亮著眼睛的曉美秋也呲牙笑：“謝謝你，我很期待。”
松田陣平不說話了，他鼓著腮幫子慢慢的坐了回去，方還豎著眉毛咋咋呼呼的家夥如今看起來心情極好的哼著些什麽，那些極力想要掩飾的喜悅從他的眉眼中溢出，攔都攔不住。
伊達航簡直要笑死了，他一邊感慨著一物降一物真是世間的至高真理，一邊為看不到此情此景的萩原研二、以及臥底二人組感到遺憾。
松田這幅被曉美吃的死死的樣子真夠稀罕的，明明上學的時候他對人家還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呃，不過仔細一想，警校時期因為恐嚇女生而名聲遠揚的松田是不是那時候就開始對曉美差別對待了？從什麽時候有的苗頭來著，柔道課？還是那節射擊課？
還沒等伊達航深度思考下去，娜塔莉就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出來了。
“我的手藝可能不如曉美君，”她羞澀道：“不過肯定比點外賣營養健康，裏面還有專門為曉美君燉的骨頭湯，航君可以幫我端出來嗎？”
在她從廚房出來的瞬間，松田陣平和伊達航就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前者面露尷尬的重新坐了回去。
“怎麽會呢，我猜娜塔莉小姐的廚藝至少比陣平強吧，”眉眼彎彎的曉美秋也輕輕晃了晃被石膏固定住的雙臂：“被陣平投餵了幾個月病號餐還活蹦亂跳的我非常好養活啦！”
伊達航差點一個趔趄：“你小子現在說話這麽囂張，小心我們走後松田收拾你啊！”
四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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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理會世人心內所想，時間永遠向著一個方向流逝。
揭下寫著數字6的日歷頁，整理好自己衣領的松田陣平靜靜的面對著鮮紅的數字7。
四年前，就是在今日，他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摯友；四年後，他站在這裏，即將迎接對方拋來的難題，他在萩原研二的墓前、在好友們的面前、在倒映著自己的鏡面前皆發過誓，他要親手將田代忠嗣緝拿歸案，告摯友的在天之靈。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要是說想要退縮——絕無可能，不管是他、還是曉美秋也，在這四年間都在不留餘力的提升著自己，不僅是能力，還有覺悟。
“我會全程跟在伊藤的身邊實時指導他，”同樣面色凝重的曉美秋也說：“對手是心思歹毒、生性狡猾的家夥，陣平，如果出現意外，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覺，該放棄的時候不要猶豫。”
“啊，我知道。”松田陣平說：“你也別太緊張了，萬一這家夥臨陣退縮，今年不發傳真來了呢？”
雖然確實有這個可能，但兩人都心知肚明——當了這麽久跳梁小醜的田代忠嗣，不太可能在臨門一腳時放棄，他要的就是愚弄警視廳、挑釁日本警方的威嚴；他成功用炸彈傷害警察過兩次，成功逃脫警方的追蹤三次，病態的刺激感和成就感早就推著他，讓他無法停下來了。
他也不會停下來的。
這懸在心上的憂慮，在傳真機吐出訊息時終於落地。
“果然，今年輪到謎題了，”接過傳真紙的松田陣平勾起諷刺的笑容：“這家夥的表演癮真不是一般的大，我看看……‘圓桌騎士在空下的72號座位等待你們的到臨’？”
在場所有的警員幾乎都湊了上去，個個愁眉苦臉的對著這無頭無腦的謎題。
但這種程度的挑戰還不足以難倒松田陣平，說來也巧，這個72號座位他正好有頭緒。
“杯戶公園那個新引進來的，號稱全日本最大的摩天輪是有96個座艙沒錯吧？”他將煙掐滅，揮手招呼著佐藤美和子：“走了，佐藤，去杯戶公園。”
“等等，松田，”女刑警詫異道：“你這麽快就解出謎底了嗎？72號座明明還有其他可以考慮的選項吧？”
“但是他提到了‘圓桌騎士’，”雙手插兜的松田陣平回答：“符合形狀是圓形條件、且有72號座位的，只有杯戶公園的摩天輪這一種答案。”
早在這幾個月已經與松田陣平混熟了的佐藤美和子，在偶爾埋怨對方的惡劣性格外，更多的其實是對他的敬佩，從接到謎題到破解謎題、大多數人還沈浸在思考時，松田陣平僅用了幾十秒就得到了答案，實在是……非常的厲害。
“我已經準備好了，前輩，”嚴陣以待了許久的伊藤在曉美秋也的註視下幹勁滿滿：“既然對方大概率會繼續使用那張圖紙上的遠程遙/控炸彈，那麽在炸彈啟動的瞬間，我就可以鎖定發信源！”
想要引爆這款炸彈，田代忠嗣本人必須身處在遙/控信號生效的區域內，那麽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松田陣平三分鐘之內拆掉炸彈，外圍的伊達航和同行的佐藤美和子共同出手，在伊藤和交通部的協同下抓博田代忠嗣。
曉美秋也看著松田陣平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他慌慌張張的跑出去，站在臺階上沖臺階下的松田陣平大喊：“陣平，萬事小心！不要逞強知道嗎——”
“知道了！”松田陣平沖他揮了揮手：“今晚我來煮壽喜鍋吧，早上他們在辦公室討論，聽的我有點饞。”
……
在靜靜的等待了大約半小時時間後，對講機裏終於傳出了佐藤美和子的聲音。
“我和松田已經抵達了杯戶公園的摩天輪下，”她說：“現在正在請工作人員協助我們將72號艙放下來。”
首先是，確定傳真內容的真假。
又過了一小會兒，嘶嘶拉拉的對講機裏傳來了佐藤美和子的驚呼聲：“真的有炸彈！”
媽的，田代忠嗣這狗東西可真夠晦氣的，曉美秋也咬著牙想，他和松田陣平三天後的約會地點就定在杯戶公園，松田陣平還特別期待一起坐摩天輪——結果這個混蛋居然真的在摩天輪上放炸彈？就憑這一點，他等會非要狠狠踹他兩腳才行！
“等爆處班趕來就有點晚了，”淪為背景音的松田陣平的聲音有些遠且模糊：“我們不知道犯人什麽時候會選擇引爆炸彈，疏散群眾也需要時間，這個炸彈我能很熟練的拆掉，就我去吧。”
曉美秋也吊垂在胸前的手悄悄握起，而後慢慢松開。
陣平說的對，他想，前一年在拿到那份炸彈圖紙後，松田陣平早就將那上面的結構吃透了，不得不說它還挺覆雜的，對於不熟悉這個炸彈的人來說一個搞不好就會失誤，再加上考慮到田代忠嗣這個神經病不知道將炸彈倒計時設定了多少，讓松田陣平去拆彈怎麽看都是最優的選擇。
他壓下狂跳的心臟，深呼吸、再深呼吸。
“松田已經進艙了——啊！！”
伴隨著佐藤美和子的尖叫聲的是——爆炸聲！
“佐藤？？？”曉美秋也立刻站起來失聲道：“發生什麽事了，佐藤？”
“啊、是，曉美前輩，沒什麽事，”佐藤美和子說：“在松田進艙之後，犯人炸毀了摩天輪的操作室……”
“摩天輪啟動了嗎？”
“啟動了，但這個速度有些快，不像是摩天輪正常運轉的速度。”
沒過多久，佐藤美和子又說：“啊，72號艙在最高點停下來了。”
“我猜田代忠嗣在這個時候會啟動炸彈，”冷著臉的曉美秋也立刻吩咐道：“伊藤，搜查一下範圍內可疑的信號源。”
敲打著鍵盤的伊藤，臉色從嚴肅到恐慌。
“曉美前輩……”他抖著聲音道：“沒有，沒有可疑的信號源啊，是我，是我哪裏沒做對嗎？”
怎麽可能？自己一直看著他操作，要是哪裏沒做對他早就開口提醒了！
沒信號？遠程遙/控炸彈怎麽可能不需要發射信號？除非——
“曉美前輩，松田剛才打電話來說……”佐藤美和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說不是遙/控炸彈，是帶著離線電子屏的普通倒計時炸彈。”
如果曉美秋也此時的雙手是自由的，他鐵定已經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媽的，田代忠嗣這家夥居然沒有沿用前兩次的慣用手法！看走眼了，這個在側寫中有著自戀傾向的表演犯居然會臨時改變手法，多虧是松田陣平接下了這一招，否則換別人來大概率要翻車了！
“佐藤，讓松田盡快拆掉炸彈，”曉美秋也咬牙道：“你和伊達註意一下附近的可疑人物，看起來鬼鬼祟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再說！”
他在說完這句話後，佐藤美和子久久都沒有回應。
怎麽回事？
“佐藤？”於是曉美秋也再次開口：“佐藤美和子警官？收到請回話！”
什麽聲音都沒有，連距離略遠而導致的信號不佳所產生的電子噪音都消失了。
信號屏蔽器？
不安讓曉美秋也的心跳快到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他豁然起身，邁開不是很穩的步伐作勢就要往外走——
“曉美前輩……”
對講機卻在此時突然又活了過來。
但是，佐藤美和子的聲音不對。
這幹練的、冷靜的、雷厲風行的女警，此刻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慌亂。
“松田說，犯人告知在某處他還布置有數量更多、威力更大的炸彈。”
“而他只會在臨爆炸前3秒鐘提供線索。”
……
哈？數量更多威力更大的炸彈？爆炸前三秒才給線索？
去你媽的！
“佐藤！讓陣平立刻拆彈！”
腥紅著眼踉踉蹌蹌的跑回來的曉美秋也沖對講機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你還在跟他通話嗎？！讓他立刻拆！立刻拆！”
“松田他把電話掛了……”
“操！！”
氣都快喘不勻了的曉美秋也眼前一黑，他哆嗦著嘴唇沖撞到伊藤的身邊急喘著：“伊藤，幫我取一下手機打給松田，快，就在我的外套兜裏！”
被曉美秋也的情緒所影響，伊藤也開始變得恐慌了起來，他抖著手試了幾次才摸出曉美秋也的手機，就在他剛剛點開通訊錄時，一封郵件猛地彈出，他在高度緊張的操作中一下子沒剎住車，將那封郵件給不小心點開了——
發信人：松田陣平
內容：照顧好自己。笨蛋。
某種情緒從胸膛中膨脹至恐怖的境地，整個天地都在眼前開始旋轉起來，大腦宕機的曉美秋也還沒來得及抓緊自己的冷靜，就聽對講機裏傳來了爆破聲——
“轟！！！！”
……
…………
………………
“………………佐藤，發生了什麽。”
“曉美、曉美前輩……”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著：“松田他……72號座艙……炸了……”
夢破碎了，塔坍塌了。
夢魘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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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曉美秋也通過了CISSP的考試認證，警視廳擁有了一名國際信息系統安全從業人員認證的註冊信息安全師，他是全日本第一個考取了CISSP認證卻沒在頭部企業賺大錢、而是選擇在警察體系裏發光發熱的。
壞消息，曉美秋也本人現在正躺在醫院住院部，被包的像個粽子。
就算醫生再三確認他並沒有被危及到性命安危，看著傷勢恐怖其實只是因為骨折癥狀多而已——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曉美秋也還是昏迷了快半個月的時間，連他通過考試的消息都是松田陣平代為接收和上報的。
粽子醒來後的第一句話是：“陣平呢？”
火氣早在等待他蘇醒的時間裏被消化的差不多了，看著神智朦朧的曉美秋也意識回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問自己，內心五味雜陳的松田陣平嘆著氣，用掌心去撫他的眼皮。
“陣平在呢，陣平好著呢，”他沒好氣卻溫柔道：“你再睡一會吧，不要勉強自己打起精神，先把自己照顧好再想其他的。”
可不多著呢嗎，就曉美秋也這骨折的架勢，先在醫院躺一個月穩定住狀況，然後再回去靜養三個月，還要考慮後續的覆健……掐指一算這可有的休息了。
而且，以警視廳現在把他視作掌上明珠的心態來看，大概率曉美秋也提出帶薪休假也會被批覆吧，松田陣平把各項因素在閑的沒事幹的時候配平了一下，隱隱覺得曉美秋也這次作死的結果居然是他大賺特賺。
但是本人似乎不這麽想。
“我已經昏迷這麽久了，在醫院躺一個月還可以接受，但是回家靜養三個月？”
再次蘇醒的曉美秋也明顯精神好多了，從他說話連貫還能語帶抱怨就能聽的出來：“會錯過今年的11月7日。”
今年的11月7日——毋庸置疑是最重要的一個11月7日，如果松田陣平猜測的不錯，餌和幌子都已經下夠了的田代忠嗣，今年將要幹大事了。
曉美秋也不是很放心讓松田陣平一個人去面對，即使他認可對方只需要三分鐘就能拆掉大部分的炸彈這個能力。
“這還不簡單？”松田陣平說：“你出院後花點時間培養一下我們那的伊藤唄，閑著也是閑著，既然雙手都得吊起來，那就動嘴皮子帶帶新人吧。”
倒是個好主意，曉美秋也很快就表示了同意，不像很多身懷絕技的人比較忌諱他人偷師，面對必要的情況，他是不會藏私的——至少要在這幾個月裏培訓伊藤能夠在11月7日當天鎖定田代忠嗣的位置，如果是要求他做到隨機應變是有點困難，但和老對手正面相碰，非常熟悉對方手段的曉美秋也自認為就是找代打也能做到這一點。
唯一可惜的是，對決的舞臺他不能親自前往……
“沒關系，”想拍他肩膀的松田陣平動作生硬的轉去拍他的腦袋：“到時候把那家夥抓回來，你可以踹——哦，還是不要讓你脆弱的骨頭承擔這些了，那就讓田代忠嗣那家夥跪著給曉美大人當人肉座椅吧。”
被他餵水的曉美秋也差點噴出來：“你好意思說我看亂七八糟的東西嗎，陣平？明明你看的東西也很惡劣吧！”
“是啊，害怕嗎，”松田陣平挑了挑眉，突然咧開嘴一笑：“接下來幾個月無法使用雙手的、吃穿住行都只能依賴我的，警視廳首席註冊信息安全師大人？”
吊著雙臂的曉美秋也沒忍住臉一紅：“……”
“嗯……嗯，是啊，是呢，”他支支吾吾：“與其說害怕不如說我有點期待……”
松田陣平：“……”
這下好了，今日的住院部新添兩個大紅臉幼稚鬼。
……
要松田陣平事無巨細的照顧如今身不由己的曉美秋也，那些光是稍作想象就會感到有些害羞的事情並不是其中最難克服的，而是——
“秋，下一步是要放醬油還是什麽來著？”
舉著菜鏟、系著可愛款圍裙的松田陣平在竈臺前忙的焦頭爛額：“我是不是火開的有點大，感覺湯汁都要燒幹了。”
無法擡起手捂住自己的嘴，曉美秋也只好帶著明顯的笑意繼續口頭指導：“沒事……噗，湯汁快燒幹了你可以適當的加點水進去，不需要再放醬油了，陣平剛才放的其他調味料有點多，再加醬油味道會特別特別重。”
諸如此類，在最開始哪怕有職業級選手坐鎮指揮，也還是手忙腳亂的松田陣平經常是忙活了一整端出賣相和味道都不怎麽樣的成果，每每他內心忐忑，面上卻強裝鎮定去餵曉美秋也吃下去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嘲笑的準備，沒想到後者總是會喉頭利落的一滾，然後彎起眼睛。
“好吃的，陣平。”他會說：“進步的很快哦，再練習一陣子，以後要是失業了陣平也能和我一起去擺攤。”
就是因為警察不會失業，當初hagi才會選擇這條路啊。
被自己做的菜品難吃到的松田陣平眼眶濕潤，他卻從來不說要放棄的話，三天、七天、十五天、一個月，在不知不覺間，他也能做出味道正常的家常飯菜了。
“今年回家過年的時候一定要露一手，嚇臭老頭一跳。”
坐在浴室裏幫曉美秋也洗頭發的松田陣平得意道：“雖然手藝肯定是比不上你，但總比他強的多了！看他今年還有什麽話說！”
由於曉美秋也暫時無法使用手臂的原因，他的大部分日常活動都被松田陣平包辦了，諸如餵飯啦、幫忙穿衣服啦之類的事情，在克服最開始的別扭後倒也能平淡的進行，唯有一起洗澡這件事……
才知道自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曉美秋也縮著肩膀、閉著眼睛，從頭到腳紅到和浴室的白瓷磚地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自己也很害羞，但看到對方比自己更害羞就會生出壞心眼的松田陣平特別喜歡拿這件事調侃曉美秋也，繼而招惹對方到咬牙切齒、惱羞成怒的程度，得虧慫過頭的曉美秋也自己沒有勇氣在赤身相對時與他對視，否則他就會發現——松田陣平也不過是個外強中幹的嘴硬笨蛋罷了。
不過，由於人在暧昧的氛圍下總會忍不住說一些暧昧的話題，倒是意外解開了一起誤會。
“你這家夥真是一下沒看住就胡想八想啊，”松田陣平簡直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對你不感興趣……怎麽可能，那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非要分床睡。”
在泡沫中猛的張開眼睛的曉美秋也：“真的？”
那些泡沫不出意料的進了他的眼睛，於是兩人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小小的浴室裏熱鬧非凡。
“真的啊，”如果不趁著這次的機會乘勝追擊，覺得很難再次提起這個話題的松田陣平幹脆主動的續上了前言：“之前不是大家都很忙嗎，畢竟你我都有非常重要的目標要達成吧……現在的話，還是等你的骨頭長好之後再說吧——”
“意思是我徹底痊愈了之後陣平會抱我嗎？”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閉嘴，能不能有點羞恥心啊你！”
沒得到正面回覆，曉美秋也卻開心的笑了。
“我其實沒有那麽……想的，”他說：“我只是害怕陣平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而已，知道不是這樣就放心了，我們順其自然吧。”
他這麽通情達理反而搞得松田陣平更加不自在了，內心滾燙的卷毛琢磨了半天，最終只是吐出了一句無奈的：“笨蛋。”
戀人貼心懂事是很好啦，可他其實更喜歡看曉美秋也在他面前任性時的鮮活樣子。
不過——為了防止某些人蹬鼻子上臉壞心眼的將他拿捏，這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打死他也不會！門都沒有！
……
十月底，休年假回來的伊達航帶著娜塔莉登門慰問來了。
他此次登門不但是為了看看曉美秋也的康覆情況，同時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經過多重考驗和會議商討，資歷稍顯不足的松田陣平和曉美秋也同時被破格提拔到了巡查部長的位子，他們兩個打賭的結果很遺憾的沒有贏家，或者說，兩個人都是贏家。
“聽松田說你的康覆情況還不錯。”
雖然說這樣的話，但伊達航還是沒敢動曉美秋也打著石膏的胳膊，他只是意思意思輕手輕腳的摸了兩下：“這幾個月在生活上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曉美秋也搖了搖頭。
“生活上和工作上都沒什麽問題，”他笑道：“伊藤的悟性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很多，我多少比較放心交給他來幫忙了。”
做好餵飯餵到後輩嘴裏準備的曉美秋也著實感到了欣喜，如果說有什麽事懸在他的心上、讓他在養傷中也難免寢食難安的話，那麽只有眼看著越來越近的11月7日。
他其實不太擅長教人，每次在下班後扣住伊藤給他做培訓的時候都會有點心虛，即使認認真真的打了腹稿、即使等待他順便旁聽的松田陣平表示講得很好，他還是會擔心自己的言論顛三倒四、或者沒有抓住重點。
但好在，從伊藤給予的反饋來看，效果其實相當好。
“我早說了你就是想太多，”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拜托，CISSP親自下場教學，你是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伊達航很讚同：“在你點名要教他的時候，伊藤那小子可是興奮的覺都睡不好，我聽說他還去找過你們的負責人問能不能申請長期跟著你。”
這事兒最後沒成，資料班的負責人幾乎是黑著臉把他趕出了門，想起那位看起來總是很溫吞的前輩抗拒到跳腳的樣子，伊達航就忍不住想笑。
“啊，對了，松田你之前托我買的東西我拿來了，”想起今天來要辦的某件正事，伊達航趕緊從口袋裏摸出了兩張像是門票一樣的東西，說道：“給，杯戶公園的門票。”
杯戶公園？曉美秋也探頭探腦的表示了好奇，那個最近引進了一批大型游樂設備，因此去了許多人打卡宣傳，而在網絡上開始小有名氣的杯戶公園？
伊達航點頭：“對對，就是那個許多人發文推薦的杯戶公園，我和娜塔莉認識一位在裏面工作的朋友，已經去過一次了，這兩張票是松田之前問我能不能幫——”
“咳咳！”松田陣平趕緊截斷了伊達航的話頭：“班長，不是說門票滯銷要我想辦法幫忙消耗一下嗎。”
這是臉上的表情很精彩的伊達航：“……”
曉美秋也明察秋毫：“懂了，是買不到票的陣平托班長走關系幫忙弄來的票。”
他看向被戳穿後窘迫到滿臉通紅的松田陣平，故意擺出一副天真浪漫的嘴臉：“陣平是想要和我約會嗎？”
松田陣平：“……”
這是氣急敗壞的松田陣平：“啰嗦死了！下個月10號的票，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我倒是無所謂，但還不到拆石膏的時候，陣平要全程關照我哦，沒關系嗎？”
松田陣平滿臉不爽的把票塞進了曉美秋也的口袋裏，一副你愛去不去反正東西放在你那了的無賴樣子。
“去唄，你們兩個這些年給自己的壓力也太大了，”全程目睹了兩人互動的伊達航失笑：“松田是懊惱和你確定關系的過程有些草率，想要在解決心頭大患後也浪漫一把吧。”
紅著臉的卷毛從鼻腔裏發出冷哼，態度極其不配合的撇過了頭。
明明看穿一切卻還要繼續調侃這兩人的伊達航繼續道：“反正不管怎樣都是松田伺候你嘛，就去吧，曉美，松田眼饞那個摩天輪攻略很久了——”
“班長！你真的很啰嗦！有這時間不如去幫娜塔莉小姐打下手！”
底都被抖幹凈了的松田陣平恨不得立刻和伊達航決鬥，他跳起來指著曉美秋也嚷嚷：“你也說了這家夥現在要我伺候吧？所以根本不需要問他，他根本沒得選——”
“好哦，陣平，”亮著眼睛的曉美秋也呲牙笑：“謝謝你，我很期待。”
松田陣平不說話了，他鼓著腮幫子慢慢的坐了回去，方還豎著眉毛咋咋呼呼的家夥如今看起來心情極好的哼著些什麽，那些極力想要掩飾的喜悅從他的眉眼中溢出，攔都攔不住。
伊達航簡直要笑死了，他一邊感慨著一物降一物真是世間的至高真理，一邊為看不到此情此景的萩原研二、以及臥底二人組感到遺憾。
松田這幅被曉美吃的死死的樣子真夠稀罕的，明明上學的時候他對人家還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呃，不過仔細一想，警校時期因為恐嚇女生而名聲遠揚的松田是不是那時候就開始對曉美差別對待了？從什麽時候有的苗頭來著，柔道課？還是那節射擊課？
還沒等伊達航深度思考下去，娜塔莉就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出來了。
“我的手藝可能不如曉美君，”她羞澀道：“不過肯定比點外賣營養健康，裏面還有專門為曉美君燉的骨頭湯，航君可以幫我端出來嗎？”
在她從廚房出來的瞬間，松田陣平和伊達航就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前者面露尷尬的重新坐了回去。
“怎麽會呢，我猜娜塔莉小姐的廚藝至少比陣平強吧，”眉眼彎彎的曉美秋也輕輕晃了晃被石膏固定住的雙臂：“被陣平投餵了幾個月病號餐還活蹦亂跳的我非常好養活啦！”
伊達航差點一個趔趄：“你小子現在說話這麽囂張，小心我們走後松田收拾你啊！”
四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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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理會世人心內所想，時間永遠向著一個方向流逝。
揭下寫著數字6的日歷頁，整理好自己衣領的松田陣平靜靜的面對著鮮紅的數字7。
四年前，就是在今日，他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摯友；四年後，他站在這裏，即將迎接對方拋來的難題，他在萩原研二的墓前、在好友們的面前、在倒映著自己的鏡面前皆發過誓，他要親手將田代忠嗣緝拿歸案，告摯友的在天之靈。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要是說想要退縮——絕無可能，不管是他、還是曉美秋也，在這四年間都在不留餘力的提升著自己，不僅是能力，還有覺悟。
“我會全程跟在伊藤的身邊實時指導他，”同樣面色凝重的曉美秋也說：“對手是心思歹毒、生性狡猾的家夥，陣平，如果出現意外，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覺，該放棄的時候不要猶豫。”
“啊，我知道。”松田陣平說：“你也別太緊張了，萬一這家夥臨陣退縮，今年不發傳真來了呢？”
雖然確實有這個可能，但兩人都心知肚明——當了這麽久跳梁小醜的田代忠嗣，不太可能在臨門一腳時放棄，他要的就是愚弄警視廳、挑釁日本警方的威嚴；他成功用炸彈傷害警察過兩次，成功逃脫警方的追蹤三次，病態的刺激感和成就感早就推著他，讓他無法停下來了。
他也不會停下來的。
這懸在心上的憂慮，在傳真機吐出訊息時終於落地。
“果然，今年輪到謎題了，”接過傳真紙的松田陣平勾起諷刺的笑容：“這家夥的表演癮真不是一般的大，我看看……‘圓桌騎士在空下的72號座位等待你們的到臨’？”
在場所有的警員幾乎都湊了上去，個個愁眉苦臉的對著這無頭無腦的謎題。
但這種程度的挑戰還不足以難倒松田陣平，說來也巧，這個72號座位他正好有頭緒。
“杯戶公園那個新引進來的，號稱全日本最大的摩天輪是有96個座艙沒錯吧？”他將煙掐滅，揮手招呼著佐藤美和子：“走了，佐藤，去杯戶公園。”
“等等，松田，”女刑警詫異道：“你這麽快就解出謎底了嗎？72號座明明還有其他可以考慮的選項吧？”
“但是他提到了‘圓桌騎士’，”雙手插兜的松田陣平回答：“符合形狀是圓形條件、且有72號座位的，只有杯戶公園的摩天輪這一種答案。”
早在這幾個月已經與松田陣平混熟了的佐藤美和子，在偶爾埋怨對方的惡劣性格外，更多的其實是對他的敬佩，從接到謎題到破解謎題、大多數人還沈浸在思考時，松田陣平僅用了幾十秒就得到了答案，實在是……非常的厲害。
“我已經準備好了，前輩，”嚴陣以待了許久的伊藤在曉美秋也的註視下幹勁滿滿：“既然對方大概率會繼續使用那張圖紙上的遠程遙/控炸彈，那麽在炸彈啟動的瞬間，我就可以鎖定發信源！”
想要引爆這款炸彈，田代忠嗣本人必須身處在遙/控信號生效的區域內，那麽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松田陣平三分鐘之內拆掉炸彈，外圍的伊達航和同行的佐藤美和子共同出手，在伊藤和交通部的協同下抓博田代忠嗣。
曉美秋也看著松田陣平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他慌慌張張的跑出去，站在臺階上沖臺階下的松田陣平大喊：“陣平，萬事小心！不要逞強知道嗎——”
“知道了！”松田陣平沖他揮了揮手：“今晚我來煮壽喜鍋吧，早上他們在辦公室討論，聽的我有點饞。”
……
在靜靜的等待了大約半小時時間後，對講機裏終於傳出了佐藤美和子的聲音。
“我和松田已經抵達了杯戶公園的摩天輪下，”她說：“現在正在請工作人員協助我們將72號艙放下來。”
首先是，確定傳真內容的真假。
又過了一小會兒，嘶嘶拉拉的對講機裏傳來了佐藤美和子的驚呼聲：“真的有炸彈！”
媽的，田代忠嗣這狗東西可真夠晦氣的，曉美秋也咬著牙想，他和松田陣平三天後的約會地點就定在杯戶公園，松田陣平還特別期待一起坐摩天輪——結果這個混蛋居然真的在摩天輪上放炸彈？就憑這一點，他等會非要狠狠踹他兩腳才行！
“等爆處班趕來就有點晚了，”淪為背景音的松田陣平的聲音有些遠且模糊：“我們不知道犯人什麽時候會選擇引爆炸彈，疏散群眾也需要時間，這個炸彈我能很熟練的拆掉，就我去吧。”
曉美秋也吊垂在胸前的手悄悄握起，而後慢慢松開。
陣平說的對，他想，前一年在拿到那份炸彈圖紙後，松田陣平早就將那上面的結構吃透了，不得不說它還挺覆雜的，對於不熟悉這個炸彈的人來說一個搞不好就會失誤，再加上考慮到田代忠嗣這個神經病不知道將炸彈倒計時設定了多少，讓松田陣平去拆彈怎麽看都是最優的選擇。
他壓下狂跳的心臟，深呼吸、再深呼吸。
“松田已經進艙了——啊！！”
伴隨著佐藤美和子的尖叫聲的是——爆炸聲！
“佐藤？？？”曉美秋也立刻站起來失聲道：“發生什麽事了，佐藤？”
“啊、是，曉美前輩，沒什麽事，”佐藤美和子說：“在松田進艙之後，犯人炸毀了摩天輪的操作室……”
“摩天輪啟動了嗎？”
“啟動了，但這個速度有些快，不像是摩天輪正常運轉的速度。”
沒過多久，佐藤美和子又說：“啊，72號艙在最高點停下來了。”
“我猜田代忠嗣在這個時候會啟動炸彈，”冷著臉的曉美秋也立刻吩咐道：“伊藤，搜查一下範圍內可疑的信號源。”
敲打著鍵盤的伊藤，臉色從嚴肅到恐慌。
“曉美前輩……”他抖著聲音道：“沒有，沒有可疑的信號源啊，是我，是我哪裏沒做對嗎？”
怎麽可能？自己一直看著他操作，要是哪裏沒做對他早就開口提醒了！
沒信號？遠程遙/控炸彈怎麽可能不需要發射信號？除非——
“曉美前輩，松田剛才打電話來說……”佐藤美和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說不是遙/控炸彈，是帶著離線電子屏的普通倒計時炸彈。”
如果曉美秋也此時的雙手是自由的，他鐵定已經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媽的，田代忠嗣這家夥居然沒有沿用前兩次的慣用手法！看走眼了，這個在側寫中有著自戀傾向的表演犯居然會臨時改變手法，多虧是松田陣平接下了這一招，否則換別人來大概率要翻車了！
“佐藤，讓松田盡快拆掉炸彈，”曉美秋也咬牙道：“你和伊達註意一下附近的可疑人物，看起來鬼鬼祟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再說！”
他在說完這句話後，佐藤美和子久久都沒有回應。
怎麽回事？
“佐藤？”於是曉美秋也再次開口：“佐藤美和子警官？收到請回話！”
什麽聲音都沒有，連距離略遠而導致的信號不佳所產生的電子噪音都消失了。
信號屏蔽器？
不安讓曉美秋也的心跳快到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他豁然起身，邁開不是很穩的步伐作勢就要往外走——
“曉美前輩……”
對講機卻在此時突然又活了過來。
但是，佐藤美和子的聲音不對。
這幹練的、冷靜的、雷厲風行的女警，此刻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慌亂。
“松田說，犯人告知在某處他還布置有數量更多、威力更大的炸彈。”
“而他只會在臨爆炸前3秒鐘提供線索。”
……
哈？數量更多威力更大的炸彈？爆炸前三秒才給線索？
去你媽的！
“佐藤！讓陣平立刻拆彈！”
腥紅著眼踉踉蹌蹌的跑回來的曉美秋也沖對講機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你還在跟他通話嗎？！讓他立刻拆！立刻拆！”
“松田他把電話掛了……”
“操！！”
氣都快喘不勻了的曉美秋也眼前一黑，他哆嗦著嘴唇沖撞到伊藤的身邊急喘著：“伊藤，幫我取一下手機打給松田，快，就在我的外套兜裏！”
被曉美秋也的情緒所影響，伊藤也開始變得恐慌了起來，他抖著手試了幾次才摸出曉美秋也的手機，就在他剛剛點開通訊錄時，一封郵件猛地彈出，他在高度緊張的操作中一下子沒剎住車，將那封郵件給不小心點開了——
發信人：松田陣平
內容：照顧好自己。笨蛋。
某種情緒從胸膛中膨脹至恐怖的境地，整個天地都在眼前開始旋轉起來，大腦宕機的曉美秋也還沒來得及抓緊自己的冷靜，就聽對講機裏傳來了爆破聲——
“轟！！！！”
……
…………
………………
“………………佐藤，發生了什麽。”
“曉美、曉美前輩……”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著：“松田他……72號座艙……炸了……”
夢破碎了，塔坍塌了。
夢魘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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