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差勁

到了購買部，因為還沒有下課的關系，窗口跟餐桌都沒有幾個人，相良誠買了四個豆包跟加熱過後的牛奶站在一邊等藤城明香。

藤城明香似乎有選擇困難癥，在窗口選了五分鐘才確定買什麽，一個普通的奶酪三明治加冰美式。

“抱歉，相良同學，讓你久等了。”

藤城明香付完款才發現相良誠站在身後等她，感到非常抱歉，讓相良誠等太久了，今天一樣是沒胃口的一天，不知道吃什麽。

相良誠耐心一向不錯，並不耐煩：“沒關系，我們來這邊。”

相良誠找了個空位坐下，雙手合十說‘我開動了’，接著開始享用起午餐。

豆包是普通的豆包，面皮裏面加豆沙餡，是標準做法沒什麽特別的味道，相良誠三五口把四個豆沙吃完，又喝完牛奶。

“相良同學該吃藥了，我去給你倒杯熱水，在這裏等我下，別走開。”

藤城明香一直記得八木老師的叮囑，飯後吃藥，起身找購買部人員倒熱水。

“好的。”

相良誠並沒有推辭，雖然冷水服藥也是ok，但對於藤城老師的好意，他能不推辭就不推辭。

等藤城老師回來，相良誠在藤城老師註目下服藥。

不過，藤城老師一臉緊張，生怕他噎著的樣子十分好笑，從沒有見過喝藥也會噎著的人，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嘛，喝水吃藥也會噎著……‘噗、咳咳’相良誠猛烈咳嗦著，剛喝水時候嗆著了。

“怎麽了，慢點兒。”

藤城明香過來拍相良誠的背，舒緩他的氣。

“沒事了。”

相良誠緩過來了，十分丟人，沒噎著，嗆著了。

“對了，藤城老師。”

閑雜的事情搞完了，要進入正事時間，不過，相良誠左右看了看，發覺購買部食堂不是談話的地方，應該找沒人的地方更加適合。

相良誠問她：“老師現在有時間嗎？我有關於偶像社的事情要找老師商量。”

偶像社自然是借口，相良誠實際上在想用什麽話題可以插入‘遇上的麻煩’問題，這樣直接問藤城老師遇上什麽麻煩，顯得太直球很直男。

“現在有哦，有什麽事情請說。”

說到偶像社，藤城明香這才想起來她還是偶像社的顧問……很尷尬，這段時間她都忘記了偶像社的事情，光忙著自己的事情，太抱歉了，一點都不負責。

“我們可以去數學科準備室說嗎？馬上要下課了，要把飯桌給有需要的同學。”

“這樣啊，也對，那我們去準備室。”

“嗯！”

轉場時間很枯燥，兩個人再次到了數學科準備室。

準備室的門報備過後，還沒有人來修，只是把門鎖給拆了，門上一個窟窿導致無法鎖上門。

相良誠坐在沙發上，沙發墊舒服的感覺，讓他又起困意，眼皮子打架，剛閉上一點，又迅速睜開，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藤城老師，好久沒回到這裏了。”

相良誠忽然有點懷念——人真的很奇怪，甭管遇上的經歷是好還是壞，只要是過去的記憶，在心靈上留有深刻印象都會懷念，並且幸福的感覺轉瞬即逝，苦難則長久不能遺忘，人不是趨利避害，為什麽不是痛苦遺忘，幸福長存？

相良誠來到準備室，又想起來那段每日接受藤城明香心理輔導的時間，根本是煎熬——相良誠不覺得他價值觀有問題，藤城明香非要他融入集體，那會相良誠幾乎不想上學了，可是家裏又有奇怪的人住著，雙倍煩躁。

“是這樣~吧！”

藤城明香語氣很輕，走進準備室她也想起來那段苦口婆心想糾正相良誠變扭價值觀的事情了。

回想起來，總覺得十分苦澀，像吃沒熟的柿子一樣，咬一口，口味、口感都很糟糕，又苦又澀的感覺吃再甜的食物也不能緩解。

【老師是為了你好，一個人無法在社會生存，在我們國家我們無法離開集體，你也無法離開班級，你要融入集體，加入他們，正常起來。】

這是藤城明香那時候對相良誠的教導，有錯嗎？

她也是過來人，知道年輕孩子受限於人生經歷的問題，自認為正確的認知其實都是片面的，未來一定會後悔。

現在相良同學認為一個人很好，不會想在高中談戀愛，等到大學，等到畢業，一定會後悔，後悔高中三年沒有值得回憶的事情，沒有在最美好的年紀做該做的事情，等到畢業工作沾染到太多負面現實的色彩，以前的感覺回不去了。

還有，這樣的性格很容易被班級排擠，被集體霸淩，被集體霸淩的感覺是那種所有人都不喜歡你，忽視你，你只有一個人的感覺，會很難受，現在相良同學覺得還不錯是時間不長，等到半年後，一年後，那種全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會讓人崩潰。

人無法一個人活著，人無法忍受孤獨。

相良誠是怎麽回覆的：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就算集體也是由每個人組成，融入集團與不融入集體都是個人選擇，我的選擇是我不喜歡他們，我跟他們沒有共同語言，我選擇一個人。】

【我不是排斥他們，我是不想強迫自己，我不想強迫自己做不願意的事情，融入我不喜歡的集團就是我不願意的事情，為什麽要強迫我做不快樂的事，互相尊重不好嗎？】

幼稚，天真，果然是小孩子的想法。

藤城明香那會就覺得是這樣，不基於現實、別人、集體的角度考量，只從自身角度考量問題都屬於小孩子的認知，你現在只是學生，你不需要用自身勞動賺取社會資源養活自己，有你父母給你承擔了這個社會責任，你只需要考慮你自己，這樣想‘只做快樂的事情’當然沒有問題。

然而你還在這個集體裏，除非學習魯濱遜去往孤島求生，否則必然要接受社會的規則，用勞動換取生存資源，用付出獲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選擇‘快樂的人生’，但這必將在集體社會這個框架下進行，並不能隨心所欲。

就像現實裏哪個大人願意工作，不都想只領錢，每天吃喝玩樂就夠了，但能行嗎？

別人無法強迫你做不快樂的事，但是在集體裏，你要想繼續快樂下去，必將妥協，必將做你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沒有社會經歷下獲得的認知都是片面的。

藤城明香知道相良誠的價值觀很別扭，很不符合現實，繼續下去一定會吃苦，需要糾正。

但是，她沒有能力，沒有辦法去糾正相良誠的別扭價值觀，反倒來說，因為她的強行介入，使得事情在往反方向發展。

‘校園鬥雞’事件發生之後，她奔波於學校、醫院、受害者家長三方之間，白天很辛苦，到了晚上睡不著，在想是不是自己錯了呢？

好像是這樣的，因為自己強行要相良誠融入集體，反倒讓他逆反起來，越不願意融入集體，因為自己過於特殊對待相良同學，讓班級別的學生反感相良同學起來，兩方面的情況下，導致最後班上同學對相良同學實際上的動手了。

認真的說，錯誤的那方不是相良誠跟霸淩的學生，是她，是她差勁、沒用、糟糕的行為導致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是她太差勁了！

如果她能力強些，有妥善的解決辦法，糟糕的結局又怎麽會發生。

還是因為她太差勁了。

藤城明香眼神黯淡著，再次認為自己不能當好一名老師，沒有資格，太差了。

“誒，老師你怎麽了。”

旁邊的相良誠感到很奇怪，他泡個茶功夫，藤城明香怎麽一副要哭的表情。

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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