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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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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方許寧的情緒穩定下來,她動動指尖,大手的主人很快意識到她的意圖,將手松開,任由手中的溫熱離開。

“徐城正。”方許寧好半晌才重新喚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的。

徐厚卿身軀一震,像是駭怕再被抓起來罵一頓,他將頭壓得更低,戰戰兢兢回道:“下官聽令。”

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讓方許寧好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激起一些,講話中不由得帶上幾分餘怒:“希望今日這番話能將徐卿的官威喚起來一些,至少將你在殿試上的氣勢拿出來。”

“父母官,父母官,不是一味盲目地關愛百姓,也不是僅僅為百姓說話,而是要為百姓考慮,為百姓做事,為百姓謀福利。”

“是是是……”徐厚卿被批的體無完膚,他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細汗,虛心接受這頓批駁。

“這可不是光嘴上說說,還望後邊能讓本宮刮目相看。”方許寧不願一棍子將他打死,若他能將自己的話聽進去,那便再好不過了。

等方許寧與沈牧池從府衙出來,外邊的天已經徹底暗了下去,二人拒絕了徐厚卿要套車送他們回去的好意,準備徒步回客棧。

“殿下與世子提一盞燈再走罷。”還未走遠,身後出來徐厚卿笨重的腳步。

二人謝過後再次上路。

現下本是華燈初上的時辰,可因為疫病,街道上無一盞燈,沒了生計來源的百姓也舍不得點燈,整座皖城好似一座死城,處處透著寂靜,讓習慣了朝歌城的繁華的方許寧極不舒適。

宮燈顫顫巍巍散發出微弱的燈光,不甚明亮,卻照亮了腳下的路。

“殿下在想什麽?”沈牧池看方許寧情緒不對,主動尋話題。

方許寧本以為自己會很排斥自己與沈牧池接觸,可自從成婚以來,自己似乎並不抗拒沈牧池的觸碰,有時候反而是在短暫地觸碰結束後自己會產生眷戀的情愫。

這個認知讓方許寧有些心慌,她明明應該是討厭的,可是這種眷戀感已經讓她動搖了,甚至讓她產生自己原先對沈牧池的討厭是另有原因的。

她以為自己就是單純見不慣沈牧池,可是他逐漸發現,自己對沈牧池的靠近,不是討厭與厭煩,是驚喜。

驚喜,亦可理解為期待。

也就是說——

她,方許寧,期待沈牧池的靠近與觸碰。

遲遲沒等到回覆的沈牧池好脾氣的看向方許寧,燈火微弱,那張容貌姝麗的小臉上布滿……嗯……一言難盡。

沈牧池暫且將那種深情稱為一言難盡。

“殿下?”這是想到什麽了,這幅神情。

“嗯?”方許寧回神,看向沈牧池,面上浮現出驚慌的神色,“怎麽了?”

沈牧池不知道她在驚慌什麽,只當是今日一整天都待在藏書室魘住了。

“皖城會好起來的,有殿下在,疫病被治愈只是時間問題。”

不是的……

方許寧在心中無聲否認,很愧疚,方才她想的與疫病還有百姓無關。

她雖然不願承認,可是,她確確實實在心中想的,是沈牧池。

明明人就在身側,就算自己對他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用這樣快便開始做這等思春少女才會做的事罷!

突然,手快過腦子,方許寧搶過沈牧池一直提著的那盞宮燈,加快腳步,超過沈牧池,很快便將人甩開一段距離。

對於這個距離,方許寧很是滿意,她腳步輕快,可她又轉念一想,天這樣暗,沈牧池沒有燈,若是走錯了怎麽辦?

要是在外邊迷路撞上染病的百姓,豈不是又為皖城添加負擔?

那可不成!沈牧池是自己的人,簡言之,也是皇室的人了,既然作為皇室的駙馬,那便更不能給百姓添亂了!

於是方許寧放慢腳步,等落後的沈牧池追上自己。

沈牧池對方許寧今晚的舉止,十分不解,他已經很久沒再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前邊的方許寧又放慢腳步,似乎是在等他。

“這是何用意……”

沈牧池實在猜不透,索性直接跟上。

福來客棧,除了指定的幾個家丁蒙著口鼻在上上下下地忙碌,其餘人都待在各自的廂房,未踏出房門半步。

不對,她身邊有一個沒遵守的。

沈牧池不僅出了廂房,還獨自一人走到府衙!

不過方許寧也管不著他,她現下見著沈牧池就別扭。

“明日,你就待在客棧,莫要再出來了。”方許寧的廂房在沈牧池的隔壁,等到了廂房門口,她沒忍住叮囑沈牧池。

沈牧池也停下推門的動作,歪頭看向方許寧,問道:“為何不讓出去?”

他真誠發問,倒是讓方許寧不知如何接話了。

她煩躁道:“不讓就不讓,哪有那麽多理由。”

沈牧池忽略她語氣中的煩躁,笑道:“那不成,我若是不去,殿下又不按時用膳該如何?”

“屆時皖城的百姓受殿下的恩澤,我卻沒了夫人,如何是好?”

當真是越來越沒正行了。

方許寧懶得和他多言,推門回房。

一夜酣夢,方許寧照常早起,她先是去容鈴那處看了看,詢問照顧容鈴的靖安侯府的侍女,得知容鈴情緒還算穩定,暫且未出現更嚴重的情況,將心稍安。

她下樓,正要出門,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樓下。

昨日她便說了,讓沈牧池莫要再出門了,怎的不聽勸?

無論沈牧池在不在這處,方許寧總是要下樓的,她帶了情緒,下樓的動作有些重,踩得木質階梯發出沈悶的聲響。

沈牧池察覺到樓上的動靜,回頭望過去,果不其然,是他要等的人。

“殿下,咱們一道去府衙罷,”沈牧池將手中的食盒舉到身前,道,“我讓人帶了早膳。”

“我……”方許寧開口,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又將嘴閉上,“走罷……”

沈牧池一早便料到她的反應,提著食盒趕忙追上。

此時雖然時辰還早,可街道上已有官府的人在逐戶排查染病者了。

“若是照這樣的趨勢,撐到父皇的人來該是沒問題了罷。”

皖城這邊按照方許寧辦法做,再過兩天便該控制住染病率了。

而前天上路趕往朝歌城的平危與暗衛快馬加鞭總算在三天趕上開城門的時候到了。

朝歌城內禁馳馬奔騰,平危與暗衛不得不牽著馬一路走到大明宮玄武門。

這一走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好在二人成功到達玄武門,接下來只要憑著方許寧給的令牌面見聖上便能讓陛下派人前往皖城。

“來者何人!”玄武門的侍衛手持長矛,對任何一個試圖靠近宮門的人都不會放松警惕。

平危將令牌拿出來,遞給侍衛,道:“我乃樂安公主的近衛,奉公主之命面見聖上。”

侍衛仔細查看令牌,他在玄武門待了許多年,自是認識這塊令牌,他甚至也知曉平危,從前是他的下屬,只是現在再遇上他要向平危行禮了。

“放行。”

此行倉促,平危二人拿著方許寧的令牌在宮中暢通無阻,穿過錯綜覆雜的大小宮道,終於到了禦書房。

門口站著大總管李福安。

“呦,這不是小殿下身邊的平危麽,”見到平危,李公公極意外,又往他身後看,沒見到想見的人,疑惑道,“怎的只有你來了?小殿下呢?”

“還請公公通傳陛下,殿下在回程路上遇到疫病了,現下困在皖城回不來了……”

李公公簡直不敢相信平危的話,他略略鎮定神思,道:“我這便向陛下稟告,還請二位到殿外等候一二。”

禦書房內,皇帝正批閱奏折,本該守在殿外的禮服按突然進來,腳步匆匆,極是浮躁。

“又是哪位大臣來告狀了?”皇帝頭也沒擡,持著朱筆在奏折上批註。

“陛下,平危殿外求見,事關小殿下。”李公公捉急得不行。

皇帝瞳孔一縮,沈聲道:“宣。”

這次只有平危進勤政殿,他跪在皇帝面前,呈上方許寧的親手書信。

李公公接過信遞到皇帝面前,皇帝將信展開,仔細閱讀,不放過任何一個字。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他終於放下信,一顆心卻隨著這封信沈到底了。

“讓太醫局精通時疫的太醫準備一下,明日早朝一下,朕會派人立刻帶兵前往皖城。”皇帝仿佛一瞬間滄桑了許多,眼下面對女兒的險境,他不是一個君王,而是一個普通的父親,為自己的女兒擔心,恨不能現下就啟程前往皖城。

“諾。”李公公得了旨意立刻前往太醫局。

“你和朕說說,當時的狀況。”平危現在是宮裏最了解皖城的人。

“彼時殿下正隨著靖安侯府一道前往楓香山,到了返程的時候……”

平危將這一路種種盡數告知皇帝,方許寧如何在楓香山上遇到野狼,又如何在皖城碰上時疫……

光是聽著,皇帝便不自覺將心揪起來。

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在外邊竟吃了這樣多苦……

“陛下,殿下還在皖城,屬下最為殿下的近衛,在這個時候理應與殿下同在,還請陛下讓平危回去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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