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癡狂

我皺了皺眉頭，說：“什麽意思，你救活過爺爺？”

趙恒生說：“廢話！爺爺醒了過來，還跟我說了話，可見我的方法是有用的，我求求你們了，我已經把事情都說了，你們就走吧！”

我看著趙恒生，再回憶之前的事情，忽的明白過來。我說：“我明白了，你修煉鬼術，本身就有些鬼力，你利用鬼力將爺爺的魂魄拘留在體內，然後又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將你自己的陽氣傳給了爺爺，所以爺爺才能身體看似健康，但靈魂卻無法出來，對不對？”

趙恒生一呆，結巴道：“你，你，你怎麽知道？”

我眉頭一皺，說：“你糊塗了麽！你這不是在救爺爺！你分明是在害人！爺爺其實已經死了，你卻將靈魂拘留……”我話還沒說完，趙恒生猛地往前一沖，直接將我推開，狠聲說道：“給我滾！我爺爺沒死！”

趙恒生顯然已經陷入臆想了，如果不幫他的話，他就真的完了，也會害了爺爺。我猛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他掙紮不了，動彈不得，寒聲說：“你要幹什麽？”我哼了一聲，說：“你根本沒考慮過爺爺的感受，這一切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罷了，你真的想讓爺爺在這一具腐朽的屍體裏永遠被囚禁下去麽？我告訴你，只有入了地府，才能重生輪回，以你們的緣分，才能再見。你現在只是將爺爺囚禁在這裏，跟親手殺了他有什麽區別？”

趙恒生一呆，臉上滿是憤懣與淒苦表情，他奮力掙脫開我，伸開雙手攔在病床前，一雙眼睛赤紅無比，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我。他說：“就算我求求你，行不行，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趙恒生！你別執迷不悟了！”我怒喝一聲，房門忽的打開，護士皺著眉頭說：“我說，你們幹嘛呢？別吵架啊！”

柳七仙笑呵呵的說：“知道知道，這裏是醫院，不好意思啊，我們會註意的。”護士嘟囔了一句，關門走了。我沈聲說：“趙恒生，其實你已經著魔了，爺爺早就死了，你卻因為沒有給爺爺報恩，所以苦苦守候，你用自身陽氣滋養爺爺肉體，用鬼氣困住爺爺魂魄，做出了植物人的樣子，就算是醫院也看不出來。但是，爺爺的確死了，你根本還魂無術！”

趙恒生睜大眼睛看著我，忽的開口：“你是不是有辦法？你是真正的鬼師，是不是有辦法幫我爺爺還魂？”

我皺了皺眉頭，天罡符咒裏有一道雲崖還魂符，配合還魂大陣，據說可以將將死之人的魂魄聚斂，重獲生機，但爺爺其實已經死了多時，是沒辦法還魂的。我嘆了口氣，說：“沒辦法。”

“你！”趙恒生怒瞪我一眼，忽的冷笑，說：“我知道了，你還是記恨我搶了你生意，所以想害死我爺爺，對不對？”

“我害爺爺幹什麽？”我皺著眉頭說：“如果不是因為被你的事情感動，老子才不會幫你。我告訴你，爺爺已經死了，魂魄也是記入地府的，如果還不送回地府，就無**回轉生，而你要是沒辦法救活爺爺，那爺爺就只能做一只孤魂野鬼，隨意飄蕩，到時候要是遇到什麽危險怎麽辦？”

“孤魂野鬼又怎麽樣？”趙恒生冷笑一聲，說：“我這輩子沒有報答過爺爺的養育之恩，就算爺爺變成孤魂野鬼，我也願意帶著他生活！”

“說得好聽！”我冷笑道：“陰差巡街，你怎麽辦？這世界上高人無數，隨時準備抓鬼，你又怎麽辦？我是鬼師，光我知道了這件事，你覺得我會讓你帶著一只孤魂野鬼在陽間逗留麽！滅了這鬼，也不過是揮手之間的事兒罷了！”

“好呀！”趙恒生怒道：“你終於露出狐貍尾巴了，你就是這個意思！”

我又氣又急，幾句話說的我心頭發怒，真恨不得抓過這家夥來看看腦袋裏到底塞了些什麽。我正要怒罵，柳七仙已經按住了我的肩膀，他拍了拍我，輕聲說：“他已經陷入自己制造的夢境裏了，你說什麽他也聽不進去，還是讓老夫來吧。”

柳七仙輕咳一聲，邁步而出，摸著八字胡說：“老夫且問你，趙恒生，你強行留住爺爺的魂魄，是爺爺要你這麽做的麽？”

趙恒生臉上有些不自然，強硬道：“關你什麽事兒？”

柳七仙嘆道：“這麽說來，不是爺爺的意願了。趙恒生，你聽老夫一言，人死魂歸地，萬物莫如此，這並非是一種刑罰，反而是一種解脫。依老夫看，你爺爺這一生兢兢業業，為了方家，盡忠職守，到了最後一刻還是為了解救方家家主，可見爺爺忠肝義膽，是個好人。而且他撫養你這小娃娃多年，更可見心地善良。這麽良善的人，卻不得善終，上天都看不過去。現在讓他死了，其實不是痛苦，而是讓他享受，讓他輪回轉生，下輩子過更好的生活！”

趙恒生一楞，眼中露出了迷茫疑惑的神色，說明他已經心動了，我往後退了一步，對著柳七仙擠眉弄眼，柳七仙呵呵一笑，再上前一步，說：“爺爺本可以獲得新生，過更好的生活，你呢，你卻強行留住爺爺，想讓爺爺在這一輩子繼續遭受苦難，老夫問你，就算爺爺最後成了孤魂野鬼，你依然會孝順他，但人鬼有別，你能照顧一生一世，永保安全麽？”

趙恒生不說話，我在旁邊搭腔：“肯定不會啊，說到底這世界還是人的世界，不是鬼的地方。稍有差池，爺爺就會魂飛魄散。”

柳七仙點點頭，說：“你還不如盡早想開，讓爺爺獲得新生。”

“那又如何？”趙恒生忽的惡狠狠的說：“難道我讓爺爺魂歸地府，參與輪回，就一定能夠能夠獲得新生麽，要是爺爺輪回之後沒有一個好的生活，而我也沒有辦法，這豈不是鞭長莫及？到時候後悔可來不及！”

我一楞，這話倒也在理，誰也不能保證啊。氣氛一時之間尷尬下來，柳七仙呵呵一笑，說：“原來如此，你是在顧忌這個麽？不如這樣，就讓老夫給你爺爺算上一卦，看看你爺爺來生會是如何，怎麽樣？”

趙恒生一楞，皺著眉頭說：“算卦？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東西麽！”

柳七仙笑而不語，我冷哼一聲，說：“別怪我說你沒眼力，你既然知道鬼師，就應該知道五道之師，五道之師裏還有人師一脈，最擅長問命打卦，占蔔吉兇，能知過去未來。柳老正是人師傳人。”

趙恒生呆了呆，說：“人師？你，你不騙我？”

柳七仙看著趙恒生，左手屈指掐算，沈吟道：“你叫趙恒生，本是甫雨福利院的孤兒，十二年前被人領養，但領養的人對你並不好，年幼的你逃出了養父養母的家，然後才遇到了你爺爺，繼而搬入方家居住。老夫算的對不對？”

趙恒生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柳七仙笑呵呵的說：“老夫是人師，只要知道你的名字，三指掐算便可知道你的過去。你還要不要老夫給你爺爺算？”

趙恒生咬緊牙關，想了一陣，最後嘆了口氣，說：“你算吧。”

柳七仙吐出一口氣，從寬袖之中拿出那一方黑色羅盤來，他走到病床前，繞著爺爺轉了一圈，然後將羅盤擺在病床正中間，又從寬袖中取出一根細長的白色小棒，拈在手裏，口中念念有詞，另一只手飛快掐算，我在旁邊看的是嘆為觀止，沒想到這柳七仙年紀都這麽大了，還能有這樣的手速，不簡單。

我看了一眼趙恒生，趙恒生神色緊張的盯著柳七仙，可見他已經完全相信了柳七仙說的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柳七仙始終掐算不停，他忽的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白色小棒卡擦一聲，直接斷裂開來。柳七仙悶哼一聲，又退兩步，我趕緊攙住他，他緩緩睜開眼睛，苦笑一聲，說：“占蔔來生之卦，簡直是太過艱難，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耗盡老夫氣血。”

“那，那你算出來沒有？”趙恒生語氣急切，我翻了翻白眼，沒看到柳老都快吐血了麽，你怎麽只關心自己爺爺？柳七仙點點頭，然後緩緩攤開手掌，我低頭一看，頓覺驚奇，那斷裂的白色小棒正在他手中，斷成幾截，擺成了三行，中間斷開，上下一般長。

趙恒生一楞，說：“這是什麽意思？”

柳七仙說：“這是卦象。你們不通卦象，這個是八卦中的乾卦，乾者，錢也，四通八達。這卦象表明，你爺爺的來生，非富即貴，生活優渥，無病無災。”

我心頭一喜，笑著說：“看到了吧，你爺爺後生的生活簡直好的讓人羨慕，你現在卻壓住爺爺的鬼魂，這不是在妨礙爺爺過上好日子麽？”

趙恒生臉色變化不停，忽的一拳砸在旁邊墻壁上，怒道：“不，不，不可能！我不會有錯！是你們，你們兩個在設計陷害我！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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