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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第兩百零三章逼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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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三章 逼宮 下

阿律眼前還是一抹黑,但她確定自己是暴露了。

短暫的停頓後,殺意襲來。阿律嚇得拔出邊角料,像個無頭蒼蠅一般胡擋亂跑。而後四周刀劍聲起,竹箭更是劃破她的罩衫,很快阿律臉上就是一條血口。

哎,不對啊,這裏這麽黑,這些人是怎麽確定她的位置的?怎麽箭都射的如此準?

這時阿律身邊落下一個人,她反手朝後刺,卻被迅速擋住。

“阿律?”是董駿欽的聲音,“你眼睛怎麽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手裏是熟悉的觸感,阿律終於松了口氣:“我眼睛?沒怎麽啊?”

董駿欽借著月色,看見阿律的瞳孔發灰,像個死人:“你看不見嗎?”

“看不見?”阿律楞了一下,這時前方飛箭,董駿欽立馬把她拉到自己身後。他幹凈利落地擋住那一箭,顯然是靠眼睛而不是耳朵,“難不成這裏不黑?”

不是太黑所以什麽都看不見,而是自己眼睛瞎了才覺得黑?

阿律聽見董駿欽低罵高霆害她。雖然眼瞎不是好事,但興許是摸黑的次數太多,阿律本人並未多慌張,況且董大夫在這裏,瞎子也能治好。

阿律:“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這裏是哪裏啊?”

董駿欽:“夏侯府。夏侯府裏禁法陣我破不了,你抓緊我衣服不要亂晃!”

夏侯府?她怎麽到夏侯府的?高霆把她丟過來的?高霆什麽意思?

嗯?等下……阿律恍惚間想起,上次她入宮附魂於宋霽月體內時,是高霆帶她去了密牢。在密牢門口……高霆好像……好像……好像知道她在宋霽月體內,然後高霆說了什麽……怎麽想不起來了呢。

哎,罷了罷了,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這不重要。

阿律抓著董駿欽,與他道:“董駿欽,甯曦在這裏!他在夏侯淮父親的身體裏。”

董駿欽再擋一箭:“丞相的父親?夏侯太傅?”

阿律:“對對對!還有,我聽甯曦的話,那造生石裏除了他自己一半元靈,還有別人。什麽石生靈。”

阿律故意沒提甯曦說她是石生靈一部分的事兒。一是,這事怎麽聽都和阿律的實際情況相悖;二是,她怕之後若要對付造生石,董駿欽可能會因為她而有所顧忌。

但是想到石生靈,阿律記起每次她靠近造生石或是石洞,她確實都能聽到有另一個人在同自己說話,說什麽回來不回來的,而且她還能影響自己體內的靈力……

難不成自己真的是石生靈?

董駿欽發現他們已經退無可退,面對強勢圍攻,董駿欽毫無勝算。

“夏侯淮!”他忽然停下手中劍,對著前方大喊一聲,“叫你的人住手!我是來給你遞消息的,不是來和你見血的。”

阿律不解,董駿欽遞消息給甯曦?不能吧!

但是,一直躲在暗處的夏侯淮卻踱步出來。他的眼眸透著和藹平靜,甚至還有一絲堅定不移的使命感。

他嗯了一聲示意四周停手:“董少爺來遞消息?還真是有勞了。”

隨後夏侯淮擡手,示意董駿欽接著說。但是董駿欽還未見到附在夏侯太傅體內的甯曦,他不會這麽快告訴夏侯淮關於禦夢的消息:“丞相客氣了。不過在遞消息之前,在下有一事不解。還請丞相大人給個解釋。”

夏侯淮冷哼兩聲:“董駿欽,你這樣拖時間有意思嗎?難不成你以為有誰能來救你們?”

董駿欽:“夏侯大人,雖然你我打照面的次數不多。但這一年,明裏暗裏交手的次數……你難道還不知道我不是那種會傻乎乎跑來作死,最後等著別人來救的人嗎?我既然敢一個人闖你夏侯府,就已經做好準備。就算今天我死在這裏,也非要一個明白。”

董駿欽確實與夏侯淮不熟,但是類似這樣的人,董駿欽見的多了。他們自傲,他們目中無人,對方越是自以為聰明地拖延,他就越喜歡成全,就越想要看著對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直至絕望才會給個痛快。

果不其然夏侯淮道:“好,你問。”

其實董駿欽的問題很簡單:“為什麽要和甯曦聯手?”

對於夏侯家,董駿欽的印象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為國效力。即便是今晚,夏侯淮一派沈穩鎮定的神色,依然讓董駿欽覺得他們的所作所為是有理由有苦衷的。

董駿欽對夏侯家任何人都所知不深,但他也感嘆過,人脈遍布中原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夏侯府家風嚴謹,鮮少以功造過,實在難得。

這份難得,即使是在他們發現皇甫礫造反竟有夏侯府逼迫的誘因後,也依然留存一部分。

所以他實在不明白,夏侯淮為何要聽命於甯曦。會不會他不知道甯曦是想操控他借此操控天下?還是說他被甯曦洗腦,對他有一種盲目的跟從。

可是夏侯淮聽到這個問題卻反諷道:“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我不與他聯手,難道要和那些奸惡小人愚蠢賤民聯手嗎?我也不是沒和這些人打過交道。可是結果呢?別的不談,你們家做了這麽久藥材生意,當年水隱草壓庫之事,你該清楚吧。人心不可測啊,董駿欽你難道不知道?“

董駿欽:“我知道。可是這世間原本就是有善有惡。就算是你青睞的那些貴族,他們又有多少人是正直聰慧的?人都說舉賢不避親,可縱觀這些年朝廷選人卻是舉親不論德。這樣的人,和奸惡小人愚蠢賤民有何區別?”

夏侯淮聽言大笑:“好一個舉賢不避親。既然如此,我夏侯府為皇族鞍前馬後,保他姒氏百年帝王業,為何到了老皇帝那兒就只能是一個掛著虛名的太傅!”

什麽意思?

夏侯淮:“怎麽?回答不了嗎?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夏侯府當年是怎樣卑微的地位?”

董駿欽看過的史載大多是關於醫術和仙法的,他確實沒有細查過朝局。

夏侯淮苦笑一聲:“世人都道生子送入夏侯府,父親教導了三代君王,培養了這麽多優秀的棟梁之材。可越是如此,皇帝就越防著我們。左右丞相皆在時,我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文官。有任何事,他都是背著我與宋家商量。而我族之人,雖然人脈眾多,可你回想回想,近百年來,有哪個能位極人臣了?你說舉賢不避親,可皇帝就是因為夏侯與姒族是親屬,也是有繼承大統的血脈的一族,才一直打壓我們。寧願依賴容氏外戚,寧願相信皇甫外族,他都不肯信我們!這公平嗎?“

夏侯淮的話讓董駿欽不得不重新回想關於他所知的關於夏侯氏的事。

雖說夏侯府之前出過兩位丞相和幾位重臣,可那都是姒族剛剛入主中原根基不穩時皇帝親自指派的,而且幾乎沒有武將,皆是文官。

文官原本就多遭人口舌,說他們只會玩權弄謀,隨便寫寫文章糊弄人還不懂裝懂指使真正在做事的五官。所以……夏侯府在武官中的評語並不高。

再想近一百年裏,大家說處處都有夏侯大人,但真正報的出名字的大官,確實只有夏侯淮和夏侯崢。就連他們的父親,三代太子太傅,董駿欽對他的全民也印象不深。

董駿欽不否認一個人一個家族如此忠心服務於皇族,卻始終被提防被刻意削弱權利,心中必生怨懟:“但這也不是你罔顧人命的理由。你們為了追求你說的公平,把容氏一族和皇甫一族逼上逼宮造反的地步,連累多少人,這難道是公平?“

“容氏?皇甫?”夏侯淮提及這二族,怒從心生。但是比他更憤怒的一直躲在暗處的夏侯太傅,“你們這些修仙修道的狂妄之輩,以為踩著把劍砍死一些妖魔鬼怪就是看盡天下人,就能評天下事?”

董駿欽和阿律沒想到年邁的夏侯太傅竟然主動現身。他看見一張滿布皺紋的老臉和整齊的束發,腰背都直不起來可衣衫卻是一絲不茍。

若換了之前董駿欽肯定不忍心多加重言,但一想到他是甯曦,董駿欽還是開口反駁:“太傅大人,不管世家之亂的緣由被隱藏的多好,既然我們能發現,也總有其他人知道,也總有一天會被其他人挖出來。而且皇甫一族就算是外族,他們也曾日夜守護西關,守著你們在京中的安生。晚輩這一論,不算狂妄吧。”

夏侯太傅:“不算?你知道什麽?你知道我逼得皇甫走投無路,你知道我們不讓容氏上位?可你不知道皇甫礫的老爹和西關城外的小國有多年的暗線交易;你也不知道容氏為了容家,處心積慮想扶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當皇帝。如果他們真的無辜,皇甫一族大可以不要西關侯的頭銜,他們是降國皇族,安安靜靜地當個平民百姓不好嗎?非要延續什麽家族榮耀?容氏已經出了這麽多後宮寵妃皇後,那麽多王爺親貴都有容家的血脈,可她們也從不滿足,想盡辦法就是為了能幹政。你知道容氏在中原各地有多少斂財的勾結?這些錢都是為了在京城籠絡朝官的。這也為了他們的家族榮耀。

為了家族榮耀,可笑,真可笑。董駿欽你一口一個枉顧性命,可你想想,有多少人追求榮耀功績是為了你所謂的蕓蕓眾生的性命?”

若說方才董駿欽還對夏侯府生出一絲同情,那麽現在他這一番話,只能讓董駿欽惡心:“如此說來,為了夏侯府的太傅大人,您和他們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夏侯太傅大喝一聲,“我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夏侯府,我是為了整個皇族,為了整個中原的穩定!

從古至今,多少王朝,有哪一個能比得上現在的姒族?姒氏坐著那把龍椅將近五百年,前後幾十代君王,光是這份長久就有多麽不容易你知道嗎?

而且這期間,是數百次出征才換來如今九州最強的中原之國。

除了世家之亂,你可曾聽聞過這五百年裏有外姓之人威脅到了皇位?你可曾聽聞中原出過兵變或是造反?沒有!一次都沒有!難道這還比不上皇甫短短幾十年?

你道皇甫族鎮守西關,可他們送來的貴妃只用幾句話,就讓整個中原的人放棄耕作、忘記手藝、文不思閱,軍不尚武,統統跑去修煉。當年東麗派遣一支會法術的軍隊壓境,這事人盡皆知,可又有幾個玄門修士站出來組軍對抗的。最後不得不調派西關皇甫軍。董駿欽,你學過兵法嗎?你知道從西北到東邊要多遠?如果當時西北關外的小國同時舉兵,是多危險的一件事?可事後皇甫貴妃說什麽?她說我們也要學東麗,要讓大家都去修道學法術。這樣就不怕打仗了。

這說的是什麽狗屁!你說我能不懷疑皇甫一族圖謀不軌嗎?

這中原是你們百姓的天下,是姒族的天下,也是我們夏侯氏幾十代人嘔心瀝血一直守著的天下!憑什麽他一個降國一個外族一個貴妃就要廢我百年心血,就要至我的天下於危險之中!我不服!”

董駿欽:“所以你就拿天下人的性命做一個教訓?!”

夏侯太傅:“這個教訓是天下人自找的!整個中原,七成的人都在修道修仙,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發現皇甫礫修得是邪術!那些名仕,那些得道之人,他們誰都沒發現!修的什麽道,成了什麽仙,還不是盲不睜眼,瞎不明心!“

夏侯太傅近乎咆哮的聲音,讓董駿欽徹底寒心:“可如今皇甫邪術之源就在你身體裏,皇甫礫錯,你難道就是對?。”

夏侯太傅:“哦?我怎麽記得尊師玄清仙人有一句話:世間力量對錯,唯有人心分善惡?”

董駿欽冷哼一聲,夏侯不是被甯曦洗腦控制,他是作繭自縛。知道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董駿欽不再追問,只冷言道:“禦夢要生了。”

夏侯太傅起伏不停的胸口忽然頓住:“什麽?”

夏侯淮聽言,招來一個人,那人速速離開又速速折返,帶著夏侯崢出現在院中。

夏侯崢看見董駿欽和阿律先是一楞,隨後走到夏侯太傅身邊耳語幾句。

夏侯太傅轉過身冷冷地看著董駿欽:“董駿欽,你要的解釋老朽都解釋過了。現在,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夏侯府的這些英雄,他們有的是因天資不夠被逐出師門的普通人,還有被皇甫邪魔害的滅門的遺孤,或者是先前不得朝廷,哦不,是不得容氏賞識的官宦之後,他們統統知道甯曦的存在。所以你不要以為就你知道的多。好了,現在請你去死吧。”

董駿欽深吸一口氣對阿律心音道:“他們一定會留著你,你就跟他們走。”

阿律不肯,抓緊董駿欽的胳膊:“你怎麽辦?”

董駿欽:“我自有辦法,高霆逼我冒死,夏侯要我性命,那我就隨他們的願。”

說完,董駿欽猛地推開阿律。

阿律看不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她反覆喊著董駿欽的名字,最後只聽到刀劍聲再起,還有肉身不斷被砍的聲音。而後她便被人捆住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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