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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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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你

賀玨看著章不臣逐漸濕潤的眼, 好似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幅模樣。他的心也跟著揪起來,克制地說,“好。”

章不臣抓著賀玨的胳膊, 激動地問他,“你說什麽?”

賀玨像是看小孩子一樣, 露出微微無奈的縱容的笑, 重覆道, “我答應你。”

章不臣驚喜地松開賀玨,然後猛地舒展胳膊, 將賀玨直接攬入懷裏, 雙手像是鐵一般,將賀玨緊緊鎖定在他的懷抱裏。賀玨聽見章不臣在自己耳邊, 難以置信地說, “真的嗎?”

賀玨試圖推開他,卻發現完全推不動,於是仍由著章不臣將自己箍緊在他溫暖的胸膛中。他聽著對方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仿佛滾熱的巖漿,輕聲道, “嗯。是真的。”

賀玨的聲音,依舊和之前一樣,沒有太大起伏, 音量不高。但章不臣卻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驚天動地和悅耳的詩篇。

他喉嚨裏同樣滾動著,重覆著,沙啞而充滿磁性的幾個字,“是……是真的。”

-

回到宿舍後, 賀玨將吳豪和許寧致送給自己剩下的水果都洗了,切好擺盤的時候, 剛好他倆姍姍來遲推門而出。

看到賀玨剛生病好,還幹這種活,吳豪立即咋咋呼呼地沖過去,“啊呀你才剛出院怎麽能這種體力活?臣哥不行那就讓我來!”

十幾分鐘前就試圖幫賀玨幹活,被他嫌棄手笨,此刻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臉陰郁地瞪著吳豪的章不臣:“……”

賀玨動作輕巧地避開仿佛餓虎撲食的吳豪,表情平靜地說,“洗水果切水果也能叫體力活嗎?”

吳豪轉過身,不敢看章不臣的眼神。他撓了撓頭,嘿嘿一笑,猜到他倆應該已經和好了。於是道,“沒有沒有,應該是技術活!技術活!”

賀玨沒再廢話,招呼許寧致也過來,給他倆分了一大半。

等他倆心滿意足地坐到自己座位上,邊玩手機邊吃水果時,一旁的章不臣開始悶悶不樂了。

賀玨看到章不臣偏開頭,抱著胳膊安靜地不出聲,也沒有過來接水果,忽然笑了。於是他走過去,將果盤遞過去,“喏。給你留的。”

章不臣裝作剛才看到一樣,先是一驚,然後往宿舍環視一周,最後撇著嘴角道,“為什麽最後才給我?”

賀玨耐著性子,語氣溫柔地說,“我不吃,都給你。你是最多的。”

章不臣微微一怔,裝模作樣地瞥了一眼果盤,發現上面只剩下芒果和草莓。於是說,“別想糊弄我。”

對章不臣只有十秒鐘耐心的賀玨,瞬間收起笑容,準備端走果盤,“不吃算了……”

見賀玨真的不高興了,章不臣立即伸手,抓過果盤,語氣認慫,“我也沒說不吃啊……你真是的。”

賀玨松手,坐下來看著他吃。

章不臣指了指賀玨最愛吃的芒果,“你真的不吃嗎?”

賀玨搖搖頭,“你忘了,我今天上午在你家已經吃過了?”

章不臣“哦”了一聲,然後自顧自地吃起來。賀玨看著他吃到最後,然後忽然停了,只剩下最後一顆草莓,便問,“怎麽不吃了?”

章不臣搖搖頭,說,“這個不能吃。”

賀玨不知道他到底憋什麽壞,於是用兩根手指夾起那顆草莓,那草莓成熟飽滿,皮質很薄果肉鮮紅,微微一用力便往下滴著晶瑩剔透的汁水。

章不臣盯著賀玨舉到自己面前的白皙粉嫩指尖,掛滿了點點絲絲的紅汁,看起來既純潔又性感,仿佛比草莓還要香甜。

賀玨疑惑地說,“這不是沒壞嗎?快把它吃了,最後一個不要浪費……唔……”

章不臣鬼使神差地湊過去,張口含住賀玨夾著那顆草莓的手指。仿佛入口即化的糖霜,甜而不膩,充滿瑩潤的果醬。絲滑甜美。

賀玨仿佛指尖觸電般,被章不臣滾燙的舌頭舔舐而過。他溫熱的口腔將草莓連同他的兩根手指一並含入,沒過兩截指節。

瞬間,顫抖的電流帶過身體,穿過皮肉,抵達心臟。仿佛新型起搏器,讓賀玨原本就波動起伏的心跳,跳躍失控。

——同樣失控的,還有本就失了神的章不臣。

賀玨反應過來,猛地縮回手,眼神慌亂地跑進了衛生間。章不臣回過神來,唇齒間仍然銜著那最後一枚草莓,他的臉憋得滾燙,呼吸逐漸變粗。

好像他口中的不是一顆簡單的水果,而是開天辟地打破封印的禁果。

他懊悔地閉上眼睛,忍不住猛地拍了額頭一下,清脆的一聲“啪”讓旁邊正在打游戲的吳豪許寧致同時轉過頭,看見章不臣嘴裏叼著一顆草莓,一臉的呆滯。

賀玨看著賀玨不知道何時去了廁所,又走了出來站在陽臺門口,看到三人也是一臉的緋紅,表情不自然。

吳豪轉過身,繼續打游戲,嘴裏奇怪地嘀咕了一句,“吃個水果還能給兩人吃害羞了……都是臉皮薄的人。”

晚上,章不臣閉著眼睛擡頭,任由溫熱的水流從頭到腳地沖刷著身體。赤/裸的身體在氤氳的水汽中,輪廓分明,肌肉緊實。

不行。

章不臣猛地睜開眼睛,嘩嘩的水流落到臉上,視線變得模糊。但是眼前,仍然是賀玨那纖細粉紅的指尖,以及他晚上在病房吃草莓時,那比草莓更加紅潤飽滿的雙唇。

他擡手握拳,猛地砸了一下面前的墻壁,瞬間水花飛濺四溢。

體內的餘熱卻好像更加旺盛,越燒越燙。更有往下集中蔓延的趨勢。而他的腦中,揮之不去的,都是賀玨那張漂亮的臉。

他將水溫調到左邊,直至水溫變得冰冷,淋到滾燙的身上,他才終於重新閉上眼睛。變得安靜。

-

第二天起來,賀玨恢覆從前一樣,一一將所有人都叫醒,然後才去上課。

昨夜賀玨稍微睡好了點,但早八依舊很困。章不臣也不例外,尤其是當那個老師指著一堆數據圖,激情澎湃地跟同學分析成因的時候,他感覺腦仁都被挖空了一樣,困得險些流下眼淚。

轉過頭,他看到賀玨挺直了背,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知疲倦一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哎。”章不臣用手肘輕輕碰了下賀玨的身體,壓低聲音說,“中午吃什麽?”

賀玨低頭看了下時間,不解地說,“現在才八點多,你就想著午飯了?”

章不臣露出驕傲的笑,“那當然,你臣哥不挑食,不然你以為我怎麽比你高這麽多?”

說罷,章不臣情不自禁地伸手,坐著也要在賀玨的頭頂比了比,此時在上課,章不臣本來就長得高,兩人又是面容出眾,立即被老師和周圍人看見。

“那位同學!”老師寫字的手指停下來,對著章不臣喊道,“上課不要量身高,要量等下課,老師給你找個土地測繪專業的老師給你量。”

聽到此動靜,原本死氣沈沈的班級瞬間活了起來。同學們都一齊朝他倆看來,許多女生看到是賀玨和章不臣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繼續上課後,賀玨身體沒動,卻用眼神瞪了章不臣一眼。

章不臣撇撇嘴,又貼了過來。像是兩人之間,完全沒有經歷這一周的劇烈變化。好似一切,又都如初。

賀玨甚至感覺,章不臣仿佛比自己跟他表白之前,要更加黏著自己了。

或許是因為,這一周的疏遠,讓章不臣覺得做朋友更加重要吧,畢竟他是一個把兄弟情十分看重的人。一個轉專業換校區後,還經常跟從前同學朋友一起吃飯打球的人,理應會將作為他室友的自己,也當作朋友的吧。

可能是從小到大,賀玨就沒有得到過什麽東西,擁有的都是被人給他的,拿走的都是他不想失去的。或許習慣了失去,也就不再會因為失去而感到害怕.

所以,當那時章不臣意外看到自己所看的那部電影,兩人都瞬間反應過來那是一部同性戀電影,在他們國家,基本上只有愛看這種故事的人和同性戀者才能接受。

那時候,賀玨面對清楚自己性取向的章不臣,就索性直接告訴了他,說自己喜歡他。

其實自己也並不清楚,他是真的已經喜歡上了章不臣,還是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任何能夠僅僅因為自己喜歡,就能得到的東西。所以他,想嘗試一下這一件可以自己爭取的東西。

又或許,是習慣了失去。他甚至習慣了克制自己的欲望。帶著必然失敗的心理,他說出了那句“我有點喜歡你章不臣”,看到意料之中的章不臣劇烈的反應,他的心中升騰出那股熟悉的,劇烈的,飛蛾撲火般的鼎盛的撕裂疼痛感。

——那時候,他的心中同時出現了兩種極為覆雜的想法。

一是:我猜對了,果然是熟悉的痛感,果然又是被拒絕,又是失去。

二是:原來,我是真的喜歡上了章不臣。

就像此時此刻,賀玨表面平靜,實則卻因為章不臣幼稚的靠近和肢體接觸,而心跳如雷。

終於放學的時候,章不臣忍不住直接拉著賀玨,就往外走。賀玨仰頭,看著章不臣被日光鍍上層橙色的喉結,忽然慶幸,他率先靠近了自己。

要不然,他就忍不住想要走向章不臣了。

“你要帶我去哪?”賀玨被拉著走的很快,不解地問。

章不臣神神秘秘地說,“帶你去小吃街吃一家新開的雞公煲,你不是愛吃鳳爪嗎?聽說那家的鳳爪煲很不錯……”

賀玨看著周圍紛紛投來好奇目光的路人,忍不住扯開章不臣拉著自己手臂的胳膊。看著他驚訝的目光,賀玨低聲說道,“你不要忘了……雖然我倆做回了朋友,但我還是gay……你這要拉著我,對你還是對我……都不太好。”

章不臣微微一怔,看著賀玨認真的臉,思考了一下,然後問,“那怎麽樣我倆才能和從前一樣呢?”

賀玨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下一刻,章不臣忽然眼睛一亮,對他說,“我有辦法了!”

賀玨疑惑地問,“什麽辦法?”

章不臣勾起唇角,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知道你為什麽覺得我倆太親密不好,無非就是因為你之前跟我表白過嘛……既怕你還是會喜歡我,又怕我擔心你騷擾我,兩個人相處都不自然。”

“所以……”章不臣驕傲地笑,“只要有一個辦法,能夠保證你不擔心我害怕你喜歡或騷擾我,又能避免你仍然……喜歡我就行了!”

賀玨表情僵硬地看著他,“……”

章不臣拍了拍胸口,“這樣吧!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只要你有了對象,我和你再一起相處的時候,是不是就都很自然了?”

賀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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