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9章 沒有道德地過河拆橋

關燈
第9章 沒有道德地過河拆橋

晚上七點多,孫建發給安蕎打了個電話,讓她把剩下幾個馬的馬鞍子先揭了,然後回家吃飯去。

電話結束後,安蕎立刻開始行動。

有了早上備馬鞍的基礎,她無須再在網上搜索卸鞍子的步驟,一切跟早上反著來就行。

先解開前後的肚帶,再把馬鞍子從馬背上抱下來,放回鞍房的鐵架子上。

最後摘下馬嘴裏的水勒,也就大功告成。

三個馬鞍全都揭完,她身上出了薄薄一層汗。再去看馬匹,發覺早上就出去跑了一圈的小胖,在馬鞍覆蓋的部分也有層汗。

她去鞍房找了塊薄紙板,站在小胖身邊扇風。

自己吹得著,小胖也吹得著。

她沒按孫建發說的,揭完鞍子就回家吃飯。給林芳打了個電話後,她便等在了馬圈邊上。

孫建發領著人出去也已經三個多小時了,就算他不餓,客人們到點t也會餓,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太陽已經完全下去了,但天色還沒完全變黑,一點餘光從西邊漫上來。

果然,如她所料,在村裏通向後山的小路上,出現了一隊馬。

走在最前面的是大黑,它腿長步子快,急沖沖要回家。

緊接著便是被土豆和孫建發趕著走的花生,要不是有孫建發在後催著,估計它還想去後面跑一圈。

五匹馬前後腳回到了馬場,孫建發看了眼還守在這兒的安蕎,便下了馬。

客人對馬讚不絕口,結了賬走了。

孫建發和安蕎一塊兒把五個馬鞍子都揭下來,放回了鞍房。把小鞭子又換成了長鞭,到鞍房後騎上了早上趕馬時騎著的越野摩托。

他對她道:“行了,我放完馬就回去吃飯。你先回去吧。”

安蕎問:“咱家的馬是放到哪邊?”

“後面西邊那座山。從樹林邊上繞過去,上面是草坡,就放到那邊。”

“好。”

西邊的山,安蕎想,應該就是昨晚她遇見蘇德的那座。

孫建發解開馬的繩結,摩托啟動,拿著鞭子,喊著“去”“去”,將八匹馬一同往山上趕。

除了石頭和大白,其他的馬兒都勞累了一天,終於可以下班回家吃飯,它們往山上跑得十分積極。

馬都走沒了,再呆在這裏也沒意義。

安蕎回了孫家的院子,林芳樂呵呵地讓她先坐下,趕緊吃一口,不用等孫建發。

飯菜都已經冷過又熱,林芳倒也沒有等了太久的厭惱,反而更高興。

畢竟做這一行的,就是靠時間掙錢的。

人和馬出去得越久,錢就掙得越多。尤其今天,上午下午都是五匹馬一起出去的。

一匹馬一小時80,上午走了四個半小時,下午走了三個半小時。

不算草料和人力的成本,今天凈收入就有三千多。

吃著飯,林芳在算賬,安蕎心裏也算著收入。

她來這裏不是為了錢,但她拍人文紀錄片多年,對人的生活和收入來源都敏感。

今天不是周末,來騎馬的客人總共也就三波,其中一波還被介紹去了他處。

但就算如此,這一個小家庭的日收入也算不菲。

可安蕎轉念一想,以壩上八月底就開始變冷的氣候來說,這裏的旅游業,滿打滿算也只能做四個月左右。

村裏的家庭,要用這四個月時間,賺夠一年的錢。

且馬匹的飼養開支,馬鞍、水勒等的器材損耗,都不是小數目。何況馬畢竟是活的,活著就會有生老病死,不說死亡的折損,單是生病請獸醫,估計又是很大的開銷。

這麽算來,今天的日收入,也不算太多了。

孫建發回來的時候安蕎已經吃完了飯。

她沒有再等他,以免三番五次地等待顯得太過於客氣。

林芳煮在鍋裏的奶茶熱乎乎地盛出來,三個人一人一碗。今天的奶茶放了奶皮子,口感層次更豐富。

安蕎喝得心裏也暖起來,含笑著洗了自己的碗,告辭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有了昨天的教訓,她今晚回到住處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熱水器,先讓它燒點水。

她換下一身沙土的衣服,用還沒熱起來的水洗了把臉,發現洗臉沖下來的水都是土黃色的,便知臉上被風卷上了多少的沙子。

在外邊時沒感受出來,回到私密又安靜的地方,她才後知後覺感覺到,臉上隱隱有疼痛感。

這個季節,草原的草長得還不密不高,風一吹,到處都是飛揚的沙子。

也難怪村裏人都戴著防風沙的面巾,就如蘇德,總是遮住自己的嘴鼻。想來沙子這麽大的地方,長年累月地生活下來,皮膚會受到不小的磨損。

安蕎網購養成了習慣,一想到面巾,就打開了購物軟件。

看了沒幾個商品,她又想到,這個村裏不一定能收快遞,她也不知道地址應該填到哪裏,不如直接去小便利店買。

反正熱水器還沒燒好,她套了件外套,從後院出了門。

今夜有雲,不見星月。

黑天沒有陽光的撫慰,冷風吹過,讓本就不高的氣溫更加寒冷。

早穿皮襖午穿紗的氣溫差在這裏也很適用,安蕎慶幸來的時候聽王明的話,多帶了幾件厚衣裳。

老師那人,雖然控制欲過於旺盛,但給出的一些建議確實管用。

她照舊去了中午買冰袖的小店,進門問老板:“叔,你這兒有沒有防風沙的面巾?”

“套脖子上的那種嗎?”

“對。”

老板從身後架子上抱來個小箱子,箱子裏都是手套和面巾,放在櫃臺上讓她挑。

“我們這裏沒什麽姑娘,都是大老爺們,所以我們進貨也沒進好看的,都是這些。”

安蕎隨意翻動了一下,看見箱子裏面巾的顏色,不是各種樣式的迷彩,就是純黑純灰的,的確談不上好看。

她卻沒什麽挑剔,拿了個最普通的叢林迷彩色,看了眼標簽價“15元”。

“這個你給十塊就行。”老板笑道。

享受當地人價。

安蕎道謝,付了錢,往回走。

村中小路邊坐著幾個大叔大嬸,在寒風中也不減閑侃的熱情,湊在一起聊著八卦趣事。

也有狗匍匐在他們腳邊,看安蕎從便利店裏出來,以為她買了吃的,跑到她面前來搖搖尾巴。

安蕎於是大方地折返回去,又在便利店裏買了根玉米腸,一截截掰下來,隔幾步路扔一段。

那狗就這麽一路跟著,尾巴甩到天上去了,幾乎要跟到了她家門口,才被主人一聲口哨喚回。

安蕎笑這狗天真,一根香腸就能騙回家。

她回到屋子裏換下厚外套,啃下玉米腸的最後一小段,終於舒舒坦坦地換上了拖鞋,在床上小坐。

去的路上正想到老師,剛一在床上坐下,王明就來了電話。

“蕎蕎。”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聽得安蕎又想抽煙。

“老師。”

“今天跟著老孫去馬場了?”

“嗯。”

王明笑聲低沈:“沒被馬踢著踩著吧?在那邊,別給我丟人。”

“嗯,我盡量。”

寒暄完了,王明開始說正事:“拉孜藏刀的那個片子,旁白已經錄好了。我直接發你雲盤上,你這周之前能把成品給我嗎?”

“這周之前?老師,我對軌就要用三天。”

“那下周二?”

安蕎計算了一下日子,答應下來:“可以。”

“這是藏區系列的最後一集了,好好做,不要讓我失望。”

“我知道的,老師。”

王明又是先掛斷電話的人。

這麽短的幾句對話,他就提到了兩次“別給他丟人”“別讓他失望”,還真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對她抱著很高的期待,看似給了她發揮的空間,卻總是緊張地推著她,朝他期望的方向去走。

安蕎知道,以自己的資歷和年紀,原本無法獲得這麽多資源,更別提拍什麽藏區的獨立紀錄片系列。

這個系列從前期立項,到拍攝,再到後期制作,幾乎都有王明的牽線搭橋。

她通過這個項目賺得了口碑和人脈,更是拍出了真正想拍的東西。

王明利用她,控制她,追求他自己年輕時候的夢想。

那她也大大方方地利用他的感情和人脈,拿到自己想要的。

成年人的交易,不求完全的公平和等價,只求你情我願。

只是,安蕎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生活在和他不清不楚的關系之中。自從離家求學開始,她便願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

但凡有合適的機會,她就一定會與他徹底告別。

她把自己這種心態評價為“沒有道德地過河拆橋”。

不願多去想王明的事,安蕎收起手機也收起心情,從箱子裏找出硬盤和電腦,開始工作。

雲盤裏果然收到了大小驚人的錄音文件,在剪輯之前,她要先聽一遍,以確認有沒有需要調整補錄的。

浩浩蕩蕩的文件工程需要一點點加載試聽,漫漫長夜就這麽度過去。

白天在馬場幹活,晚上在電腦上幹活,這一天倒也充實。

安蕎收起電腦洗完澡時,又到了深夜,今天的精神和身體都算勞累,她試著減半了助眠的藥量,躺在床上卻熬了一個小時,還沒有什麽困意。

無奈之下,只好又吃了一劑正常的劑量,才成功進入了睡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