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夏日巫師戀愛指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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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夏日巫師戀愛指南·四
1993年2月13日，晴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大家都在討論情人節的事情，也有很多人在準備明天的約會。說實話，我有點羨慕他們。
已經思考了好久要不要告白，想幹脆一點去詢問一個答案。但仔細想想果然還是會有些太突然了吧。
夏洛特會被自己嚇到吧，這麽想著就覺得還是應該再等一等。等到關系更熟悉、更自然一些的時候吧？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我想我可能忍耐不了太久的吧。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歡她，想要更多地觸碰她、了解她。想要讓她也喜歡自己，我還真是貪心。
嗯，等到夏天的時候好了，低調一點，找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帶一束花在黑湖邊告白，她應該會喜歡的吧。
……我又自顧自地想了好多啊。
*
二月的天氣依舊寒冷，呼吸間吐出的氣在接觸到冷冽空氣的瞬間便變成了白霧，維持一兩秒便又消失不見，像是一朵朵短暫的雲彩。擠滿了人的禮堂要比外面溫暖許多，塞德裏克在走進去的同時松了松脖子上裹著的圍巾，然後才註意到禮堂中和平時截然不同的裝飾。
大朵粉紅色的鮮花密密麻麻地擠在四面墻上，天花板上有源源不絕的五彩紙屑飄落，像是嘉年華一般的布置。塞德裏克拂去那些掉落在他頭上的紙片，無奈地走到赫奇帕奇的餐桌旁坐下。講臺上的洛哈特教授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想來這番布置正是他的註意。塞德裏克想他或許是出於好意，但顯然易見的是欣賞這一切的人不多，其他教授都板著臉，塞德裏克也必須承認自己並不能欣賞他的品味。
幸好也只是一頓早餐而已，口摳群每日更新衣無貳爾七 五貳八一這麽想著的塞德裏克並沒有意識到這只是一場噩夢的開始。除了禮堂的裝飾外，洛哈特教授還找來好幾個插著金色翅膀，背著豎琴的矮子，他們不斷在課堂間闖進教室送上情人節賀卡，塞德裏克這一天就收到了不少——課堂上、餐廳裏、庭院中、甚至還有一個闖進了盥洗室捉住了他的腿。塞德裏克只能苦笑著逐一聆聽，然後再一個一個拒絕。既然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不能給其他人虛假的希望。雖然場面稍有些尷尬，但塞德裏克平日被表白的次數也不少，習慣了這種場面以後便能笑笑帶過去。
不過能像塞德裏克一樣淡然的人並不多。當一個矮子在魔咒課期間突然闖進教室的時候，大半的人都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希望被盯上不是自己。「夏洛特辛普森！你有一個配樂的口信！」他很快地發現了人群中的夏洛特，腳步飛快地走到她面前。
塞德裏克的手在聽到夏洛特名字被喊的瞬間抖了抖，原來整齊漂亮的筆記上多出了的那突兀的一劃把主人慌亂的心情暴露無遺。塞德裏克捏緊了手中的筆，有些急切地看向夏洛特。她會怎麽樣回答呢？雖然可能性看起來不大，但萬一她真的答應了的話，他又該怎麽辦呢？
「這是給你的口信。」那個矮子熟練地撥弄著豎琴的琴弦「你真美麗，你的眼睛就像新鮮的艾草汁液，深沈的綠中帶著晶瑩的亮光。你是可愛的公主殿下，真我希望能成為守護你的王子。」
這人的文筆真不怎麽樣，塞德裏克難得有些小心眼地想著，他能寫出比那好十倍的情書，而他也不會用這種愚蠢的方式表白。他知道有好幾個男生都喜歡夏洛特，但他認為自己比他們更了解夏洛特，她並不是那種喜歡高調的類型。事實也的確如此，在看到夏洛特捂著耳朵趴在桌子上的時候，塞德裏克必須承認自己心裏有些暗喜。他也知道這樣不太好，但那就是他當下最真實的情緒。他不是什麽聖人，他只是一個青春期的普通男生而已，要求他體諒自己的情敵未免強人所難。
與塞德裏克相反，夏洛特在接到這口訊的時候只覺得非常尷尬，在老師、同學和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被高調表白實在讓人尷尬，更別提許多人在聽到內容後的笑聲。雖然知道大家並非有意嘲笑自己，寫下這則口訊的人也應該是在一番苦思冥想後才動筆的，但她依舊高興不起來。夏洛特這種頹喪的狀態比塞德裏克所想的還要持續得更久，一直到晚餐的時候她看起來依舊有些有氣無力的。
塞德裏克悄悄轉頭瞥了好幾次夏洛特，看到她依舊悶悶不樂的樣子，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站了起來。他還是更喜歡她開心時眼睛亮閃閃的像是有星星在裏面一般的樣子。塞德裏克自問自己不算擅長安慰別人，更不要說安慰女生了。塞德裏克一時間能想到的只有帶她去魁地奇球場飛幾圈，魁地奇總是能讓他拋開煩心事，說不定也能讓夏洛特覺得開心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首先要去確認一下今晚的球場有沒有被預約了，然後得去問球隊成員借一支練習用的掃帚。塞德裏克這樣想著默默離開了禮堂，一會兒後又重新回來，不過晚餐時間禮堂總是有很多學生出入，所以大家都沒註意到他。他看向赫奇帕奇的餐桌，夏洛特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似乎正在吃著甜點。塞德裏克快步走到夏洛特身後，把剛剛在路上預演過的臺詞順利說出。「打擾一下，夏洛特你現在有空嗎？」
沃爾頓在夏洛特背後沖塞德裏克挑了挑眉，顯然是看破了他在想什麽。幸好其他人似乎並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夏洛特則是爽快地跟著他走了。他們走出城堡，夜色中獵獵寒風撲面而來，讓他們都拉緊了自己的衣服和圍巾。盡管天氣如此，在城堡外的人其實還挺多的，只是都集中在了黑湖那邊。其實塞德裏克覺得飯後在草坪上悠閑地散散步也不錯，但要散心的話，去人更少的地方說不定更好吧。
今天晚上幾個學院都沒有魁地奇訓練，通往球場的路自然也是一片寂靜。走出一段距離後，四周越發茂盛的樹木就擋住了大半的月光，叫人看不清腳下的路。塞德裏克抽出自己的魔杖，在照明咒帶來的光中，他們四周總算是亮了起來。
「走慢一些也沒關系，不要絆倒了……」塞德裏克一般放慢腳步，一邊朝夏洛特伸出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牽著我的手，這樣更安全一些。你知道的，這條路上經常會有些碎石。」因為怕被拒絕，他還特地多加了一句解釋。
他輕輕地扣住夏洛特的手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忐忑了起來。她的手腕好細，他的手掌能輕松地圈住她的手腕，皮膚相觸的地方傳來的是她微涼的體溫，讓他的掌心顯得更加滾燙了。他們沈默著，在四周回蕩著的只有他們的腳步聲，直到矗立的魁地奇球場出現在視線之中，塞德裏克才再次開口。「我想飛一圈會讓你的心情好上很多。」
他們走進球場，塞德裏克從學院的儲存室中拿出了兩把掃帚，他剛剛去問隊長拿到了借用許可。雖然這些備用的掃帚質量不如專門用於比賽的好，但用來兜兜風是足夠了。
「先把圍巾摘下來給我吧，戴著飛不太安全。」塞德裏克脫下了自己的圍巾，然後提醒夏洛特。把圍巾放好後兩人各自騎上了掃帚，塞德裏克慢悠悠地操控掃帚跟在夏洛特身邊不遠處，和她一起在低空飛了兩個圈。塞德裏克能明顯看出夏洛特的動作有些束手束腳的，不知道是因為技術不好還是因為害怕。雖然也能成功飛行，但塞德裏克覺得這樣大概是不夠暢快的。
「嗯……你是不是有些害怕？」在夏洛特停下來後塞德裏克並沒有從掃帚上下來，而是伸直了一條腿點在地面上，舒適地維持坐在掃帚上的姿勢。得到對方肯定的答案，塞德裏克想了想後這樣提議道「我帶你飛一圈吧？只要試過一次，你就會愛上那種感覺的。」就像是自己真的擁有翅膀一般，隨心所欲地在天上翺翔的爽快滋味。
夏洛特在塞德裏克身後坐了下來。塞德裏克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剛提出的建議意味著兩人之間極近的距離——他能感覺到夏洛特伸手輕輕地扯住了他的袍子，就像是她的手扯住了他的心臟然後在上面輕輕地撓一般，癢癢的同時跳動越發急速。塞德裏克悄悄深呼吸了一下，他突然有些慶幸夏洛特是坐在他的後面，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捉緊了嗎，我飛咯？」
一會兒後，夏洛特輕輕的一聲嗯從背後傳來，塞德裏克捉住掃帚，慢慢地往上升，速度不快但卻很高。這對於他來說是輕易而舉的事情，每次比賽他都是看著這樣的風景，從高處俯瞰球場，每個人都變成了微小的一點，像是沙漠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沙子，連巨大的城堡也變成了像是玩具模型一般的大小。這時萬籟俱寂，他們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塞德裏克一開始都平穩地飛著，直到感受到夏洛特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後才漸漸開始加速和旋轉。然而隨著這樣的動作，原來只是拉著他衣服的夏洛特變成了環抱著他的腰。因為姿勢的改變兩人的距離變得更近了，只要稍稍一動都會碰到對方的身體。夏洛特只是松松地摟住，塞德裏克能看出來她是刻意保持了距離，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他心猿意馬。明明晚風一直夾帶著寒意吹拂他們，他卻覺得自己渾身都變得熱了起來。時間好像也慢了下來，每一秒的觸感都無限延長，塞德裏克多麽希望時間能停滯在這一刻，只有他們兩人的這一刻。
……這樣繼續下去他就要瘋掉了，要幹點別的什麽。這樣想著的塞德裏克操控著掃帚拐了一百八十度，完成了一個快速轉身的動作。他必須承認自己有點想要賣弄技術的心思，這是男士們的通病，他也不能幸免。隨著他的動作，夏洛特的叫聲也響了起來。塞德裏克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瘋了，因為他連夏洛特受驚的叫聲都覺得好可愛，這讓他無法自控地笑出了聲，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樣做不太紳士。「不要生氣，我笑只是因為覺得你很可愛，真的。」他試圖解釋著自己的行為，盡管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奇奇怪怪。他只能轉而扯開話題「這樣的感覺很不賴，不是嗎？」
「這和過山車一樣刺激，但更危險。」夏洛特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聽起來沒有生氣，這讓塞德裏克松了一口氣。過山車這個名詞是他未曾聽說過的，於是他有些好奇地詢問「那是什麽？」
「一種麻瓜的游樂設施，之前瓦妮莎她們帶我去玩了一次。」夏洛特這樣解釋「嗯…是一種類似列車的東西，但是軌道設計得很特別，像是垂直下降或者三百六十度旋轉之類的，你有興趣可以在放假的時候去試試看。」塞德裏克覺得麻瓜們的奇思妙想實在神奇，把列車軌道設計成那樣恐怕不是什麽舒適的體驗，但聽起來的確有趣。
「那來體驗一次魁地奇版的怎麽樣？」雖然沒有見過所謂的過山車，但塞德裏克感覺那些動作用魁地奇也不難做到。這麽說著，他低頭看了看，確認夏洛特還牢牢捉住自己後便操控著掃帚快速往下俯沖，然後再突然往上，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圓形軌跡。雖然這樣的動作對經常練習的塞德裏克來說不算困難，但他依然覺得這相當刺激。
「你們比賽的時候總是這樣飛，不會頭暈嗎？」夏洛特的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但也可愛極了。這讓塞德裏克的臉上帶上了自己都未能察覺的笑意「習慣了就不會了。尖叫過以後會覺得很爽快吧？壓力都被釋放出來了，負面情緒不能一直憋著的。」
他這麽說著回過頭去看夏洛特，可能是剛剛的動作過於激烈，也可能是晚風過於凜冽，夏洛特的頭發被吹得亂糟糟的。塞德裏克試探性地擡手理了一下她的頭發，看到夏洛特不怎麽抗拒他的動作後才慢慢替她把頭發一點一點重新整理好。夏洛特頭發手感很好，滑溜溜的，像是上好的布料一樣順滑，似乎還帶著一股果香味，是香甜而不甜膩的味道。
意識到自己的走神，塞德裏克搖了搖頭，讓自己回歸現實，控制著懸浮在低空中的掃帚落到地面。「不早了，回去吧？等一下記得洗一個熱水澡，不然剛剛吹了風很容易會感冒的。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把掃帚放回去。」
「塞德裏克！」塞德裏克拿著掃帚往儲存室走，身後卻突然傳來夏洛特的呼喊。雖然他告訴過夏洛特可以喊自己的名字，但或許是因為害羞，她這麽做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他有些疑惑地回過頭去，詢問她怎麽了。
「嗯……沒事了。」夏洛特這樣說著把大半張臉都陷到圍巾之中，塞德裏克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看到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夏洛特的眼睛是漂亮的深綠色，像是盛夏的樹林一樣深沈的顏色。她凝視著他的眼神中帶著覆雜的情緒，塞德裏克讀不懂，但他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於是他便也回望著她，四目相對。有什麽事情會讓夏洛特主動叫住自己，卻又在下一秒放棄說出口呢，塞德裏克想不到答案。
時間就像定格了一般，他們誰都沒有動。塞德裏克的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出現了自己昨晚寫在日記上的片段。想幹脆一點、想更多地了解她、想讓她可以隨時依靠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他連她在想什麽都搞不懂。有時候塞德裏克也會想啊，會不會她也有一點喜歡自己呢。
據說夜晚會讓人變得不理智，塞德裏克覺得這說法不假，因為他現在就無法繼續忍耐了。他深呼吸一口，然後打破了沈默「夏洛特，」他盯著她的眼睛，試圖看清其中最微小的變化，然後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說著「你喜歡怎麽樣的男生……？」這多半算不上是個好問題，但塞德裏克已經無暇去細想那麽多了。大腦仿佛成了一團漿糊，無法處理過於覆雜的問題，他只能憑著內心最直觀的想法去做。
夏洛特頓了頓，短短的幾秒讓塞德裏克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像是等待著最後終於來臨的審判一般，他固執地沒有挪開視線，看著她嘴唇開合，緩緩說出她的答案。「我嗎？……溫柔的、正直又善良的。」
自己大概是符合這些標準的吧？塞德裏克這樣想著。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溫柔，但他想自己既然是個赫奇帕奇，至少是符合正直善良這兩點的吧。這樣的他，有沒有那麽億萬份之一的機會得到梅林的眷顧呢？他往前走了幾步，拉近了自己和夏洛特之間的距離。飛天掃帚被隨意地放在地上，或者說此刻塞德裏克的世界中已經沒有它們的存在了，他所能看見的唯有自己眼前的那個人。他甚至無法理解是什麽驅使自己這樣做著，而只能歸咎於自己的本能沖動。「我原來打算再等一陣子的……但是我發現我等不及了。」
腦海中曾經設想過那麽多的畫面，曾經在內心預演過無數次的場景全都被推翻。到了這一刻塞德裏克突然發現這一切都是那麽簡單。不過是那樣輕飄飄的一句話，盡管蘊含著極度覆雜的感情，但也只是說一句話的事情而已。「夏洛特，我喜歡你。」
他看著她的眼睛，就像在等待最後的判決一般，內心有些緊張卻又有些釋然。一直以來沈甸甸地壓在心頭的事情終於說了出來，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剩下的便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塞德裏克想過夏洛特會有的反應，可能是欣喜、可能是驚訝、可能是堅決的拒絕，卻唯獨沒想過她會哭。只是短短一瞬間，她的眼眶便盈滿了淚水，然後順著臉頰滑落。
「你……可以拒絕的。不要哭。」塞德裏克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夏洛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想不明白她哭的原因——難道自己給她太大的壓力了嗎？他其實並不這樣覺得，但這卻似乎是眼下唯一的正確答案。
那雙淚水盈盈的眼睛突然看向他，塞德裏克看到夏洛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宣判他最後的結局。
「我也喜歡你……超喜歡你。最喜歡你了啊。」夏洛特哽咽地說著，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把他的大腦攪得亂七八糟，整個世界旋轉著顛覆，他無法思考，光是站在這裏就似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塞德裏克楞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理解了她話中的含義。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經歷了大起大落的情緒後已經快要爆炸了。
「不要哭了。」塞德裏克上前一步，把夏洛特拉進自己懷中替她擦掉眼淚。他現在其實還有些反應不太過來，覺得自己暈暈乎乎的，像是在做夢一般。居然是互相喜歡，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卻剛好讓他碰上了，塞德裏克想可能自己一輩子的好運氣都用在這上面了吧。但即使接下來要一直倒黴，他想自己也是甘之如飴的。想讓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情。這麽想著的塞德裏克拉著夏洛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我會受不了的，我心臟已經快要爆炸了。」
——這樣急速的心跳聲是因為你才會出現的。
塞德裏克低頭看著夏洛特，因為剛哭過的原因，她的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被淚水濕潤過的眼睛裏有光，此刻清晰地反射出塞德裏克的樣貌。就像是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他的身影一樣，這樣的想法情不自禁地劃過腦海，然後塞德裏克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是那樣近，只要他稍稍低下頭，就能碰到她那像是棉花糖一樣粉粉嫩嫩的嘴唇。好可愛，想親她。他的呼吸變得急速起來，然後試探著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夏洛特長長的睫毛劃過塞德裏克的掌心，短暫的癢癢的感覺讓塞德裏克意識到她閉上了眼睛，這代表她是同意的吧……不，事到如今她大概是沒有退路了。塞德裏克低下頭，輕輕地覆上了她的唇，溫暖而柔軟的陌生觸感讓塞德裏克的心臟跳得像是在打雷一般，一瞬間連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麽擺放。他稍稍離開了一瞬，但又馬上被內心的感情打敗。想要更多地觸碰她，塞德裏克放任自己本能地在她的口中攻掠。夏洛特的手環上了塞德裏克的脖子，感受到這一點的塞德裏克只能在驚訝過後更緊地抱住她，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卻似乎比任何語言都更直白地陳述著自己的感情——超喜歡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想放開你。
許久以後，直到兩個人都變得氣喘籲籲的時候，這個吻才算是結束了。他們依舊擁抱在一起，塞德裏克低下頭和她額頭相抵，距離近得讓他只能看到她亮閃閃的眼睛。「我覺得自己現在在做夢。」夏洛特輕聲這樣說著。
「我也是。但這是真的。」想到夏洛特和自己懷抱著一樣的心情，塞德裏克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捉住夏洛特的手，手指滑進她的指縫裏扣住。「我原來想遲一些再表白的……但是你太受歡迎了。」為塞德裏克稍微直起身體，把自己的下巴擱在夏洛特的腦袋上，這樣一來夏洛特就算是擡頭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了。他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咕噥著，一方面是有些害羞，一方面卻也想剖白自己的心跡讓她知道「我原來想遲一些再表白的……但是你太受歡迎了。格蘭芬多的休斯，拉文克勞的莫裏森，今天早上還有一個不知道誰給你表白……我都記得的。」
「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喜歡我……你那麽好，但有許多人都比我更優秀。我現在腦子很混亂，要說不出話來了。大腦總是忍不住會想，你為什麽會喜歡我這樣的人呢？」夏洛特的聲音輕輕地傳入耳中，只讓塞德裏克覺得她可愛極了。
「喜歡就是喜歡了，哪來那麽多理由，只要這一刻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就好了。」喜歡哪有什麽原因呢，一開始只是日積月累的好感，然後到某個瞬間才意識到這種讓心臟疼痛的心情原來就是戀愛啊。即使是他也想不到為什麽夏洛特會喜歡自己。「我和你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啊，我也會覺得，能被你喜歡著真的太幸福了。」
「我也是有很多私心的啊……在霍格莫德的那次，我偷偷跟在你後面好久才找到機會的。」把自己的想法徹底地說出來實在讓人不好意思，所以塞德裏克維持著剛剛的姿勢，趁夏洛特看不見他表情的機會幹脆一口氣地說著，把那些埋藏已久的東西全部挖掘出來擺放在她面前，就像是在說「看呀，我有這麽喜歡你——」
「還有那條手鏈……我聖誕節的時候送你那條。」塞德裏克擡起自己的右手，袖子下是一條和他送給夏洛特的聖誕禮物款式相似的手鏈，只是吊墜從鑰匙變成了鎖的形狀。「那個小販說這個很靈驗……我就忍不住買了，現在想想看真的挺傻的。」
確實是傻，但他並不後悔，倒不如說那些都是無比寶貴的心情，是值得珍藏一輩子的回憶。
「對不起。我覺得自己應該更勇敢一些的。」夏洛特有些沒頭沒尾地說著，但塞德裏克卻聽懂了她在說什麽。他摸摸她的頭發，重新低下頭來看向她的眼睛「沒關系…我們之間有一個人勇敢就夠了。」如果她不敢，中間的那些距離就都由他來跨越，她只要願意在那裏等待就足夠了。這樣想著的同時，他們的臉又一次靠近，對方呼吸間的氣息都變得清晰。「可以嗎？」塞德裏克低聲詢問著，夏洛特沒有回答，不過此時此刻也不再需要回答了。
即使沒有交談，也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想法，和即將洋溢而出的滿滿的喜歡——喜歡你，在這整個宇宙中，最喜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塞德裏克視角的番外結束啦！接下來大概還會斷斷續續有些別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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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2月13日，晴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大家都在討論情人節的事情，也有很多人在準備明天的約會。說實話，我有點羨慕他們。
已經思考了好久要不要告白，想幹脆一點去詢問一個答案。但仔細想想果然還是會有些太突然了吧。
夏洛特會被自己嚇到吧，這麽想著就覺得還是應該再等一等。等到關系更熟悉、更自然一些的時候吧？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我想我可能忍耐不了太久的吧。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歡她，想要更多地觸碰她、了解她。想要讓她也喜歡自己，我還真是貪心。
嗯，等到夏天的時候好了，低調一點，找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帶一束花在黑湖邊告白，她應該會喜歡的吧。
……我又自顧自地想了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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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天氣依舊寒冷，呼吸間吐出的氣在接觸到冷冽空氣的瞬間便變成了白霧，維持一兩秒便又消失不見，像是一朵朵短暫的雲彩。擠滿了人的禮堂要比外面溫暖許多，塞德裏克在走進去的同時松了松脖子上裹著的圍巾，然後才註意到禮堂中和平時截然不同的裝飾。
大朵粉紅色的鮮花密密麻麻地擠在四面墻上，天花板上有源源不絕的五彩紙屑飄落，像是嘉年華一般的布置。塞德裏克拂去那些掉落在他頭上的紙片，無奈地走到赫奇帕奇的餐桌旁坐下。講臺上的洛哈特教授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想來這番布置正是他的註意。塞德裏克想他或許是出於好意，但顯然易見的是欣賞這一切的人不多，其他教授都板著臉，塞德裏克也必須承認自己並不能欣賞他的品味。
幸好也只是一頓早餐而已，口摳群每日更新衣無貳爾七 五貳八一這麽想著的塞德裏克並沒有意識到這只是一場噩夢的開始。除了禮堂的裝飾外，洛哈特教授還找來好幾個插著金色翅膀，背著豎琴的矮子，他們不斷在課堂間闖進教室送上情人節賀卡，塞德裏克這一天就收到了不少——課堂上、餐廳裏、庭院中、甚至還有一個闖進了盥洗室捉住了他的腿。塞德裏克只能苦笑著逐一聆聽，然後再一個一個拒絕。既然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不能給其他人虛假的希望。雖然場面稍有些尷尬，但塞德裏克平日被表白的次數也不少，習慣了這種場面以後便能笑笑帶過去。
不過能像塞德裏克一樣淡然的人並不多。當一個矮子在魔咒課期間突然闖進教室的時候，大半的人都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希望被盯上不是自己。「夏洛特辛普森！你有一個配樂的口信！」他很快地發現了人群中的夏洛特，腳步飛快地走到她面前。
塞德裏克的手在聽到夏洛特名字被喊的瞬間抖了抖，原來整齊漂亮的筆記上多出了的那突兀的一劃把主人慌亂的心情暴露無遺。塞德裏克捏緊了手中的筆，有些急切地看向夏洛特。她會怎麽樣回答呢？雖然可能性看起來不大，但萬一她真的答應了的話，他又該怎麽辦呢？
「這是給你的口信。」那個矮子熟練地撥弄著豎琴的琴弦「你真美麗，你的眼睛就像新鮮的艾草汁液，深沈的綠中帶著晶瑩的亮光。你是可愛的公主殿下，真我希望能成為守護你的王子。」
這人的文筆真不怎麽樣，塞德裏克難得有些小心眼地想著，他能寫出比那好十倍的情書，而他也不會用這種愚蠢的方式表白。他知道有好幾個男生都喜歡夏洛特，但他認為自己比他們更了解夏洛特，她並不是那種喜歡高調的類型。事實也的確如此，在看到夏洛特捂著耳朵趴在桌子上的時候，塞德裏克必須承認自己心裏有些暗喜。他也知道這樣不太好，但那就是他當下最真實的情緒。他不是什麽聖人，他只是一個青春期的普通男生而已，要求他體諒自己的情敵未免強人所難。
與塞德裏克相反，夏洛特在接到這口訊的時候只覺得非常尷尬，在老師、同學和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被高調表白實在讓人尷尬，更別提許多人在聽到內容後的笑聲。雖然知道大家並非有意嘲笑自己，寫下這則口訊的人也應該是在一番苦思冥想後才動筆的，但她依舊高興不起來。夏洛特這種頹喪的狀態比塞德裏克所想的還要持續得更久，一直到晚餐的時候她看起來依舊有些有氣無力的。
塞德裏克悄悄轉頭瞥了好幾次夏洛特，看到她依舊悶悶不樂的樣子，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站了起來。他還是更喜歡她開心時眼睛亮閃閃的像是有星星在裏面一般的樣子。塞德裏克自問自己不算擅長安慰別人，更不要說安慰女生了。塞德裏克一時間能想到的只有帶她去魁地奇球場飛幾圈，魁地奇總是能讓他拋開煩心事，說不定也能讓夏洛特覺得開心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首先要去確認一下今晚的球場有沒有被預約了，然後得去問球隊成員借一支練習用的掃帚。塞德裏克這樣想著默默離開了禮堂，一會兒後又重新回來，不過晚餐時間禮堂總是有很多學生出入，所以大家都沒註意到他。他看向赫奇帕奇的餐桌，夏洛特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似乎正在吃著甜點。塞德裏克快步走到夏洛特身後，把剛剛在路上預演過的臺詞順利說出。「打擾一下，夏洛特你現在有空嗎？」
沃爾頓在夏洛特背後沖塞德裏克挑了挑眉，顯然是看破了他在想什麽。幸好其他人似乎並沒有留意到這一點，夏洛特則是爽快地跟著他走了。他們走出城堡，夜色中獵獵寒風撲面而來，讓他們都拉緊了自己的衣服和圍巾。盡管天氣如此，在城堡外的人其實還挺多的，只是都集中在了黑湖那邊。其實塞德裏克覺得飯後在草坪上悠閑地散散步也不錯，但要散心的話，去人更少的地方說不定更好吧。
今天晚上幾個學院都沒有魁地奇訓練，通往球場的路自然也是一片寂靜。走出一段距離後，四周越發茂盛的樹木就擋住了大半的月光，叫人看不清腳下的路。塞德裏克抽出自己的魔杖，在照明咒帶來的光中，他們四周總算是亮了起來。
「走慢一些也沒關系，不要絆倒了……」塞德裏克一般放慢腳步，一邊朝夏洛特伸出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牽著我的手，這樣更安全一些。你知道的，這條路上經常會有些碎石。」因為怕被拒絕，他還特地多加了一句解釋。
他輕輕地扣住夏洛特的手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忐忑了起來。她的手腕好細，他的手掌能輕松地圈住她的手腕，皮膚相觸的地方傳來的是她微涼的體溫，讓他的掌心顯得更加滾燙了。他們沈默著，在四周回蕩著的只有他們的腳步聲，直到矗立的魁地奇球場出現在視線之中，塞德裏克才再次開口。「我想飛一圈會讓你的心情好上很多。」
他們走進球場，塞德裏克從學院的儲存室中拿出了兩把掃帚，他剛剛去問隊長拿到了借用許可。雖然這些備用的掃帚質量不如專門用於比賽的好，但用來兜兜風是足夠了。
「先把圍巾摘下來給我吧，戴著飛不太安全。」塞德裏克脫下了自己的圍巾，然後提醒夏洛特。把圍巾放好後兩人各自騎上了掃帚，塞德裏克慢悠悠地操控掃帚跟在夏洛特身邊不遠處，和她一起在低空飛了兩個圈。塞德裏克能明顯看出夏洛特的動作有些束手束腳的，不知道是因為技術不好還是因為害怕。雖然也能成功飛行，但塞德裏克覺得這樣大概是不夠暢快的。
「嗯……你是不是有些害怕？」在夏洛特停下來後塞德裏克並沒有從掃帚上下來，而是伸直了一條腿點在地面上，舒適地維持坐在掃帚上的姿勢。得到對方肯定的答案，塞德裏克想了想後這樣提議道「我帶你飛一圈吧？只要試過一次，你就會愛上那種感覺的。」就像是自己真的擁有翅膀一般，隨心所欲地在天上翺翔的爽快滋味。
夏洛特在塞德裏克身後坐了下來。塞德裏克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剛提出的建議意味著兩人之間極近的距離——他能感覺到夏洛特伸手輕輕地扯住了他的袍子，就像是她的手扯住了他的心臟然後在上面輕輕地撓一般，癢癢的同時跳動越發急速。塞德裏克悄悄深呼吸了一下，他突然有些慶幸夏洛特是坐在他的後面，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捉緊了嗎，我飛咯？」
一會兒後，夏洛特輕輕的一聲嗯從背後傳來，塞德裏克捉住掃帚，慢慢地往上升，速度不快但卻很高。這對於他來說是輕易而舉的事情，每次比賽他都是看著這樣的風景，從高處俯瞰球場，每個人都變成了微小的一點，像是沙漠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沙子，連巨大的城堡也變成了像是玩具模型一般的大小。這時萬籟俱寂，他們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塞德裏克一開始都平穩地飛著，直到感受到夏洛特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後才漸漸開始加速和旋轉。然而隨著這樣的動作，原來只是拉著他衣服的夏洛特變成了環抱著他的腰。因為姿勢的改變兩人的距離變得更近了，只要稍稍一動都會碰到對方的身體。夏洛特只是松松地摟住，塞德裏克能看出來她是刻意保持了距離，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他心猿意馬。明明晚風一直夾帶著寒意吹拂他們，他卻覺得自己渾身都變得熱了起來。時間好像也慢了下來，每一秒的觸感都無限延長，塞德裏克多麽希望時間能停滯在這一刻，只有他們兩人的這一刻。
……這樣繼續下去他就要瘋掉了，要幹點別的什麽。這樣想著的塞德裏克操控著掃帚拐了一百八十度，完成了一個快速轉身的動作。他必須承認自己有點想要賣弄技術的心思，這是男士們的通病，他也不能幸免。隨著他的動作，夏洛特的叫聲也響了起來。塞德裏克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瘋了，因為他連夏洛特受驚的叫聲都覺得好可愛，這讓他無法自控地笑出了聲，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樣做不太紳士。「不要生氣，我笑只是因為覺得你很可愛，真的。」他試圖解釋著自己的行為，盡管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奇奇怪怪。他只能轉而扯開話題「這樣的感覺很不賴，不是嗎？」
「這和過山車一樣刺激，但更危險。」夏洛特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聽起來沒有生氣，這讓塞德裏克松了一口氣。過山車這個名詞是他未曾聽說過的，於是他有些好奇地詢問「那是什麽？」
「一種麻瓜的游樂設施，之前瓦妮莎她們帶我去玩了一次。」夏洛特這樣解釋「嗯…是一種類似列車的東西，但是軌道設計得很特別，像是垂直下降或者三百六十度旋轉之類的，你有興趣可以在放假的時候去試試看。」塞德裏克覺得麻瓜們的奇思妙想實在神奇，把列車軌道設計成那樣恐怕不是什麽舒適的體驗，但聽起來的確有趣。
「那來體驗一次魁地奇版的怎麽樣？」雖然沒有見過所謂的過山車，但塞德裏克感覺那些動作用魁地奇也不難做到。這麽說著，他低頭看了看，確認夏洛特還牢牢捉住自己後便操控著掃帚快速往下俯沖，然後再突然往上，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圓形軌跡。雖然這樣的動作對經常練習的塞德裏克來說不算困難，但他依然覺得這相當刺激。
「你們比賽的時候總是這樣飛，不會頭暈嗎？」夏洛特的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但也可愛極了。這讓塞德裏克的臉上帶上了自己都未能察覺的笑意「習慣了就不會了。尖叫過以後會覺得很爽快吧？壓力都被釋放出來了，負面情緒不能一直憋著的。」
他這麽說著回過頭去看夏洛特，可能是剛剛的動作過於激烈，也可能是晚風過於凜冽，夏洛特的頭發被吹得亂糟糟的。塞德裏克試探性地擡手理了一下她的頭發，看到夏洛特不怎麽抗拒他的動作後才慢慢替她把頭發一點一點重新整理好。夏洛特頭發手感很好，滑溜溜的，像是上好的布料一樣順滑，似乎還帶著一股果香味，是香甜而不甜膩的味道。
意識到自己的走神，塞德裏克搖了搖頭，讓自己回歸現實，控制著懸浮在低空中的掃帚落到地面。「不早了，回去吧？等一下記得洗一個熱水澡，不然剛剛吹了風很容易會感冒的。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把掃帚放回去。」
「塞德裏克！」塞德裏克拿著掃帚往儲存室走，身後卻突然傳來夏洛特的呼喊。雖然他告訴過夏洛特可以喊自己的名字，但或許是因為害羞，她這麽做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他有些疑惑地回過頭去，詢問她怎麽了。
「嗯……沒事了。」夏洛特這樣說著把大半張臉都陷到圍巾之中，塞德裏克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看到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夏洛特的眼睛是漂亮的深綠色，像是盛夏的樹林一樣深沈的顏色。她凝視著他的眼神中帶著覆雜的情緒，塞德裏克讀不懂，但他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於是他便也回望著她，四目相對。有什麽事情會讓夏洛特主動叫住自己，卻又在下一秒放棄說出口呢，塞德裏克想不到答案。
時間就像定格了一般，他們誰都沒有動。塞德裏克的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出現了自己昨晚寫在日記上的片段。想幹脆一點、想更多地了解她、想讓她可以隨時依靠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他連她在想什麽都搞不懂。有時候塞德裏克也會想啊，會不會她也有一點喜歡自己呢。
據說夜晚會讓人變得不理智，塞德裏克覺得這說法不假，因為他現在就無法繼續忍耐了。他深呼吸一口，然後打破了沈默「夏洛特，」他盯著她的眼睛，試圖看清其中最微小的變化，然後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說著「你喜歡怎麽樣的男生……？」這多半算不上是個好問題，但塞德裏克已經無暇去細想那麽多了。大腦仿佛成了一團漿糊，無法處理過於覆雜的問題，他只能憑著內心最直觀的想法去做。
夏洛特頓了頓，短短的幾秒讓塞德裏克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像是等待著最後終於來臨的審判一般，他固執地沒有挪開視線，看著她嘴唇開合，緩緩說出她的答案。「我嗎？……溫柔的、正直又善良的。」
自己大概是符合這些標準的吧？塞德裏克這樣想著。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溫柔，但他想自己既然是個赫奇帕奇，至少是符合正直善良這兩點的吧。這樣的他，有沒有那麽億萬份之一的機會得到梅林的眷顧呢？他往前走了幾步，拉近了自己和夏洛特之間的距離。飛天掃帚被隨意地放在地上，或者說此刻塞德裏克的世界中已經沒有它們的存在了，他所能看見的唯有自己眼前的那個人。他甚至無法理解是什麽驅使自己這樣做著，而只能歸咎於自己的本能沖動。「我原來打算再等一陣子的……但是我發現我等不及了。」
腦海中曾經設想過那麽多的畫面，曾經在內心預演過無數次的場景全都被推翻。到了這一刻塞德裏克突然發現這一切都是那麽簡單。不過是那樣輕飄飄的一句話，盡管蘊含著極度覆雜的感情，但也只是說一句話的事情而已。「夏洛特，我喜歡你。」
他看著她的眼睛，就像在等待最後的判決一般，內心有些緊張卻又有些釋然。一直以來沈甸甸地壓在心頭的事情終於說了出來，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剩下的便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塞德裏克想過夏洛特會有的反應，可能是欣喜、可能是驚訝、可能是堅決的拒絕，卻唯獨沒想過她會哭。只是短短一瞬間，她的眼眶便盈滿了淚水，然後順著臉頰滑落。
「你……可以拒絕的。不要哭。」塞德裏克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夏洛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想不明白她哭的原因——難道自己給她太大的壓力了嗎？他其實並不這樣覺得，但這卻似乎是眼下唯一的正確答案。
那雙淚水盈盈的眼睛突然看向他，塞德裏克看到夏洛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宣判他最後的結局。
「我也喜歡你……超喜歡你。最喜歡你了啊。」夏洛特哽咽地說著，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把他的大腦攪得亂七八糟，整個世界旋轉著顛覆，他無法思考，光是站在這裏就似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塞德裏克楞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理解了她話中的含義。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經歷了大起大落的情緒後已經快要爆炸了。
「不要哭了。」塞德裏克上前一步，把夏洛特拉進自己懷中替她擦掉眼淚。他現在其實還有些反應不太過來，覺得自己暈暈乎乎的，像是在做夢一般。居然是互相喜歡，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卻剛好讓他碰上了，塞德裏克想可能自己一輩子的好運氣都用在這上面了吧。但即使接下來要一直倒黴，他想自己也是甘之如飴的。想讓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情。這麽想著的塞德裏克拉著夏洛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我會受不了的，我心臟已經快要爆炸了。」
——這樣急速的心跳聲是因為你才會出現的。
塞德裏克低頭看著夏洛特，因為剛哭過的原因，她的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被淚水濕潤過的眼睛裏有光，此刻清晰地反射出塞德裏克的樣貌。就像是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他的身影一樣，這樣的想法情不自禁地劃過腦海，然後塞德裏克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是那樣近，只要他稍稍低下頭，就能碰到她那像是棉花糖一樣粉粉嫩嫩的嘴唇。好可愛，想親她。他的呼吸變得急速起來，然後試探著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夏洛特長長的睫毛劃過塞德裏克的掌心，短暫的癢癢的感覺讓塞德裏克意識到她閉上了眼睛，這代表她是同意的吧……不，事到如今她大概是沒有退路了。塞德裏克低下頭，輕輕地覆上了她的唇，溫暖而柔軟的陌生觸感讓塞德裏克的心臟跳得像是在打雷一般，一瞬間連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麽擺放。他稍稍離開了一瞬，但又馬上被內心的感情打敗。想要更多地觸碰她，塞德裏克放任自己本能地在她的口中攻掠。夏洛特的手環上了塞德裏克的脖子，感受到這一點的塞德裏克只能在驚訝過後更緊地抱住她，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卻似乎比任何語言都更直白地陳述著自己的感情——超喜歡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想放開你。
許久以後，直到兩個人都變得氣喘籲籲的時候，這個吻才算是結束了。他們依舊擁抱在一起，塞德裏克低下頭和她額頭相抵，距離近得讓他只能看到她亮閃閃的眼睛。「我覺得自己現在在做夢。」夏洛特輕聲這樣說著。
「我也是。但這是真的。」想到夏洛特和自己懷抱著一樣的心情，塞德裏克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捉住夏洛特的手，手指滑進她的指縫裏扣住。「我原來想遲一些再表白的……但是你太受歡迎了。」為塞德裏克稍微直起身體，把自己的下巴擱在夏洛特的腦袋上，這樣一來夏洛特就算是擡頭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了。他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咕噥著，一方面是有些害羞，一方面卻也想剖白自己的心跡讓她知道「我原來想遲一些再表白的……但是你太受歡迎了。格蘭芬多的休斯，拉文克勞的莫裏森，今天早上還有一個不知道誰給你表白……我都記得的。」
「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喜歡我……你那麽好，但有許多人都比我更優秀。我現在腦子很混亂，要說不出話來了。大腦總是忍不住會想，你為什麽會喜歡我這樣的人呢？」夏洛特的聲音輕輕地傳入耳中，只讓塞德裏克覺得她可愛極了。
「喜歡就是喜歡了，哪來那麽多理由，只要這一刻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就好了。」喜歡哪有什麽原因呢，一開始只是日積月累的好感，然後到某個瞬間才意識到這種讓心臟疼痛的心情原來就是戀愛啊。即使是他也想不到為什麽夏洛特會喜歡自己。「我和你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啊，我也會覺得，能被你喜歡著真的太幸福了。」
「我也是有很多私心的啊……在霍格莫德的那次，我偷偷跟在你後面好久才找到機會的。」把自己的想法徹底地說出來實在讓人不好意思，所以塞德裏克維持著剛剛的姿勢，趁夏洛特看不見他表情的機會幹脆一口氣地說著，把那些埋藏已久的東西全部挖掘出來擺放在她面前，就像是在說「看呀，我有這麽喜歡你——」
「還有那條手鏈……我聖誕節的時候送你那條。」塞德裏克擡起自己的右手，袖子下是一條和他送給夏洛特的聖誕禮物款式相似的手鏈，只是吊墜從鑰匙變成了鎖的形狀。「那個小販說這個很靈驗……我就忍不住買了，現在想想看真的挺傻的。」
確實是傻，但他並不後悔，倒不如說那些都是無比寶貴的心情，是值得珍藏一輩子的回憶。
「對不起。我覺得自己應該更勇敢一些的。」夏洛特有些沒頭沒尾地說著，但塞德裏克卻聽懂了她在說什麽。他摸摸她的頭發，重新低下頭來看向她的眼睛「沒關系…我們之間有一個人勇敢就夠了。」如果她不敢，中間的那些距離就都由他來跨越，她只要願意在那裏等待就足夠了。這樣想著的同時，他們的臉又一次靠近，對方呼吸間的氣息都變得清晰。「可以嗎？」塞德裏克低聲詢問著，夏洛特沒有回答，不過此時此刻也不再需要回答了。
即使沒有交談，也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想法，和即將洋溢而出的滿滿的喜歡——喜歡你，在這整個宇宙中，最喜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塞德裏克視角的番外結束啦！接下來大概還會斷斷續續有些別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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