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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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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這次大換血,魏嘉南的確是中了紀希霖的陷阱。

不說是紀希霖真的想要這家公司,而是背後紀從耀的指點一二,擺明歸陽現在對這家公司的青睞。

一次商談後給出的條件很誘惑。

但魏嘉南是從零開始,一點點血汗打拼爬上來的。

這家公司一天署名在他這邊,拿捏全局的人就是他。他不可能走到現在的高位,拱手讓位。

魏嘉南以為歸陽看中的是他這家公司。

但他萬萬沒想到,能勾起周運鴻註意的,只有慕甄的何去何從。

慕甄沒同意,這家公司就註定成為搶她這條路上的陪葬品。

周運鴻人如傳聞,要達到什麽成果,即便是不擇手段能做成的,他也無所顧忌,是個實屬其名的瘋子。

而此刻,辦公室裏同樣翻著名單表的魏嘉南越想越不對勁,整個名單裏只有慕甄那組人員沒有一點變動,這明擺著內幕水深。

他才該是這家公司的拿權人,現在居然受了他人擺布

魏嘉南想著想著脾氣上來, “啪”的一下把文件夾摔在桌上,怒不可遏地撥通了外邊慕甄桌上的電話。

可就在他剛要發作地喊她進來對峙時,他辦公室的門被幾聲輕叩。

魏嘉南皺眉擡頭,就見玻璃門從外向內被推開。

新的領導變動,即刻上位,紀希霖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魏嘉南這些年都把紀希霖當兄弟,多少件事替他以兄弟之名替他兩肋插刀,他怎能料到現在會鬧到如此境地。

即便塵埃落定,魏嘉南還是殘存地抱著一線希望,起身沖到紀希霖的面前,抓著他胳膊,甘願自降身段地試探: “我怎麽不知道會有這樣的變動情況我們什麽時候簽過公司轉讓的協議這個老板我可以不當,但你起碼得和我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幾句話驚起了來往員工的註意。

大家心知肚明現狀,連魏嘉南都會被掃地出門,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不是隔岸觀火,而是想盡辦法自保,別丟了飯碗。

紀希霖餘光掃向外面的慕甄,避開魏嘉南,冷聲告知: “魏總不是想以或高於均價的每股轉投給隨恬,以達到年度指標嗎以後不和隨恬旗下的任何一家攝影公司做競爭,做一次商業交換,互利共贏有什麽不好”

每一句話都像刀鋒朝他心窩上捅。

這種兩面受敵的刺激太過沈重,魏嘉南腦筋一轉,忽地想到上次約著一起去酒吧喝酒的事。

紀希霖帶他去的那間酒吧叫“印跡”,聽說是周運鴻侄子開的店。

他們雖沒在那邊見到周運鴻,卻成功見到了沈靳延。

該聊的,該傳達的合作意向,魏嘉南說得清清楚楚。

他本以為這是抓穩了希望的繩索,今年公司上市有望,誰能想到會被倒打一耙,現在輸得血本無歸

魏嘉南沈默了會,尤為淒涼地笑了: “所以你幫了周運鴻”

紀希霖不置可否。

魏嘉南懂了。

不經意地,他視線略過,越過空氣拋在慕甄身上,只見她雙手環抱著臂,坐在椅子原位,全程冷眼旁觀。

慕甄提醒過他不止一次,不要太相信紀希霖,很有可能造成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狀況。可他蒙蔽自己,沒聽一句。

一股腦的後悔瞬間攀上心頭。

最終,魏嘉南還是落魄離開了公司。

一夜的變天,這邊甚至是比歸陽早,卻沒歸陽聲勢厲害。

一場商業對賭協議,周運鴻原先舉步維艱,卻在股東都準備潑涼水把他踢出局時,峰回路轉地多虧紀從耀那邊幫襯,拿到手新批油畫和珠寶。

無一不是高價的稀有。

原先的對賭價格直接被他翻倍賺回。

周運鴻在歸陽的地步再次紮根至深,成功擠掉了原先的第一順位。

辦公室裏,高層領導連連來道賀。

可這其中,究竟有多少虛情假意,一目了然。

錦霓坐在旁邊沙發上,戴著口罩,全然安靜地翻著手上的新季度財經雜志,一目十行,不知道看進去多少內容。

周運鴻游刃有餘地和這幫老狐貍們兜完圈,送走他們,關上辦公室的門。

空氣中的躁動因子很快沈寂下來。

周運鴻走到錦霓面前,沒給她反應時間,就單手抽開她手上的雜志,丟在旁邊的純黑茶幾上。

沒一點外人面前的恩愛樣,他神色冷漠,疏離地低眼盯著她說: “今天來做什麽”

不受威脅,卻又像是受到威脅的語氣。

錦霓翻雜志的動作還頓在半空。

她靜了幾秒,眼尾挑出一絲清淺的笑,摘下口罩後露出的年輕面容,沒有妝容的老化加持,是完全合乎二十幾歲年齡的。

“我做什麽”錦霓偏頭看了眼周運鴻辦公室的磨砂玻璃,知道外邊人看不見裏面,但還是要說, “姐夫確定就在這邊說嗎”

不再是如膠似漆的愛眼,而是難達眼底的笑。

錦霓一句話就戳中周運鴻的軟肋。

眼見著他不爽皺眉,她說得更是從容淡定: “我可是戲劇學院科班出身的,長得又和姐姐像,配合你演戲找女兒是沒問題,但前提是,你是不是也該有告訴我她現在地址的覺悟”

人不大,口氣倒不小。

周運鴻諷刺地笑了: “戲還沒演完,就想要報酬,她就是這麽教的你”

姐姐這個身份早就不是錦霓和周運鴻之間的禁/忌屏蔽詞。

她聳了聳肩,和他截然相反的輕松態度: “早該知道你是耍這種下三濫手段的人,錦定欣當年真該擦亮眼睛,怎麽會上了你的鉤子”

錦霓知道就算自己說這種話,周運鴻也拿她沒辦法。

現在是在公司的辦公室,他剛坐上高位,又是好面子的人,能避免的風險都需要盡力避免。

所以錦霓更是有機會說: “我就一個條件,錢我有,小沈總那邊的關系我也斷了,我現在只要錦定欣的地址。”

“她失蹤了。”周運鴻不帶感情地說。

這種不痛不癢的話,錦霓怎麽會信

“失蹤的人還能畫出‘朝夕’系列油畫周總可真是厲害。”她也不沖動,起身後整理了下微亂的衣擺,冷靜含笑地說: “如果不是錦定欣,周總還能找到第二個可以調出雙色盤的畫家,什麽時候有空,引薦一下”

聞言,周運鴻的臉色顯然不好看了。

對話看似就要戛然而止。

錦霓走到門邊,沒再走。

頓了幾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右手打了個響指,把周運鴻的註意力再次勾到她這邊, “忘了說——”

周運鴻視線迎來。

“趙教授回國了。”錦霓算是友善的提醒, “什麽時候約著吃頓飯嗎”

周運鴻眉頭緊擰,看向她的視線都摻了鋒芒。

而錦霓笑意漸漸收斂,睨視漸趨淡漠: “你閉口不談的事,聽說他能給我答案呢。”

*

錦霓是查到過錦定欣的地址。

但周運鴻這個老狐貍實在是太有本事,她這邊剛得到消息,他那邊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錦定欣轉移療養院。

程軒作為趙子淵的學生,雖然能通過廣大的聯系網找到錦定欣,得知她情況好轉或許可以出院的消息。

但不到一周的時間,線索斷了,消息失聯。

錦定欣再度不知去向。

知道錦定欣的人,現在只剩周運鴻。

而周運鴻的目標,現在只有慕甄。

無論是誰,都不能成為他所盤出計劃的阻礙。

*

這幾天似乎哪都不太太平。

新官上任三把火,慕甄雖然和紀希霖撇清關系,但該有的上下級關系抹不去,她聽他安排做事,她又被派到鄭思虞團隊那塊。

秦宴禮看出慕甄接連的不開心。

她以前興許是個能藏表情的人,但現在不是了。

她有了秦宴禮,再次有了家的歸處,雖然記憶還是零碎,但該有的感覺在一點一滴地回來,她多了個哥哥,更多了個男朋友。

秦宴禮哄她的方式很簡單。

晚上來接她下班,他帶了她喜歡的甜蛋糕,是全市有名到需要提前預定才能買到的招牌鮮奶蛋糕。

他們這段時間都忙,秦宴禮那邊是舉報信消息的錯誤,查案遇到瓶頸,慕甄這邊則是大換血後的出差,工作不適應。

所以他們除了微信聊天,都沒能碰上面。

心裏藏了好多話要說,但真的見面了,慕甄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知道別的情侶會不會有這種情況。

好久不見,就會生疏。

慕甄坐上副駕,接過蛋糕,詫異說: “這家都被你訂到了”

“嗯。”秦宴禮順手幫她把安全帶系好, “不是喜歡吃”

慕甄可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這家蛋糕。

誰知道這男人是從哪裏打聽到的消息

但他信息收集得很到位,她的確最喜歡這家的鮮奶蛋糕,只是最近太忙了,她沒空去預定。

“可今天不是我生日。”慕甄偏頭,朝他眨眨眼, “這蛋糕你定的尺寸像是生日蛋糕了。”

“誰規定生日才吃蛋糕”秦宴禮沒急著開車。

他感受到慕甄看過來的眼神中有雀躍,餘光掃過,伸手十指交扣地牽住她,才轉過頭, “生日只在一天,但每天都能過得像生日。”

光明正大的寵愛,秦宴禮真會說話。

慕甄心頭震了下,老實說: “感覺好像有哪不一樣了。”

“哪不一樣”秦宴禮失笑,輕捏了下她手指, “回心轉意了想承認對我有意思了”

慕甄嘴上嗤了聲,笑眼卻誠實微彎: “秦檢這是又盲目自信了”

窗外絢爛的霓虹交織攏下,秦宴禮的神色微淡,因話輕挑了下眉。

有一個詞,叫恃寵而驕。

說的就是慕甄現在。

她以前可從沒想過秦宴禮對她的上心能堅持這麽多年。

現在知道了,她只要心情不好,稍一回想,就感覺自己像泡在蜜罐裏一樣。這男人真長情,換一個人,她覺得能碰上這種好男人的概率實在微乎其微。

所以慕甄在拋卻自己構築的銳利外殼後,開始主動地軟下性子,找回當初從獨立到黏人的過渡感。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越陷越深。

彼時正好下班高峰。

高架橋上如潮車流穿梭,十字路口綠燈閃爍,郁紅尾燈照亮整座不夜城,同時照亮的,似乎還有慕甄唇邊的笑。

她低頭看著手上的蛋糕,突然很好奇一個問題: “我現在的性格和以前差這麽多,你就不怕我連口味都變了我之前沒在你面前吃過甜食,你怎麽知道我現在還喜歡”

“女人有第六感,男人就沒有嗎”秦宴禮的話說很的直白,卻生生說進了慕甄心裏。

她沒在車上拆蛋糕。

這可是秦宴禮給她買的,她得帶回去好好吃。

秦宴禮看出她那點小心思, “蛋糕想吃就有。”

簡單六個字,慕甄聽懂話外音了。

——只要她想要,他就會滿足她。

那她也不急著拆。

蛋糕袋子裏還裝了一份草莓千層,粉白蝴蝶結裝飾在三角塑料殼外。

慕甄輕輕抽開,開蓋後,用勺子舀了小塊,剛想吃就想到那支錄音筆裏秦宴禮教她分享的對話。

她都沒想,又舀了半顆草莓,滿滿當當地放在勺子上,遞到秦宴禮面前。

“你買的,你先吃一口。”

意思鮮明,秦宴禮卻沒吃。

他說: “你先嘗一口。”

慕甄沒多想,聽話嘗了口。

但就在勺子放回盒子的那一秒,她的後頸忽地被他寬大覆暖的掌心扣住,她的身子半側轉移到面對他。

不待彼此氣息交融,光影螢火閃過。

照亮的,是他眸底劃過的明笑。

慕甄那句“幹什麽”還沒說出口,秦宴禮的吻就落了下來。

清甜不膩的相稱,她的眼睫被他壓下的呼吸拂得微顫,被動的吻漸漸融升為主動迎上。

秦宴禮的氣息沈而繾綣,輾轉廝磨的力度,終於融進多天不見的想念。

他想回來見她,但工作不允許他松懈。

沈靳延警告的話近在耳畔,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或許哪一刻,還會有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也許是有這股情緒的促導,秦宴禮在吻慕甄時,是拿捏著主導占據性的。他纏著她不放,想念一步步地幻化在熱烈回應中,細碎充斥車內。

慕甄被吻得雙目迷離。

紅燈轉綠的倒計時已然在指示區顯示。

十秒。

九秒。

八秒。

……

直到最後三秒,緊張壓迫感在神經上躍動。

秦宴禮知道時間,最後那零點五秒,松開了她。

奶油味早被沖淡,慕甄被他呼吸擾得臉頰有點發癢。

她擡手蹭了蹭,臉頰燒紅一片的觸感太過灼烈。她沒擡頭看他,被他趁機又親了下額頭。

“你好好開車。”慕甄都不好意思了, “綠燈亮了。”

熟悉至極的羞赧,布滿慕甄的眉目。秦宴禮笑了下,屈指單手彈了下她額頭,是寵溺的語氣: “還挺甜。”

說的不是千層,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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