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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所以，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在餓死和丟人之間，克萊爾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而且還有一點讓她驚訝的是，這家店用的居然是“雪花牛肉”！
剛剛她沒註意，現在再看，即使已經被切成了小塊，它獨特的大理石花紋依然清晰可見，更不用說上面雪花的密度了……
如果這一點還說不了什麽，那麽桌子上她已經用不到了，擺放整齊的刀叉呢？
先不提在刀叉上雕刻花紋這麽蘇的設定，關鍵是，金雀花？
鑒於金雀花王朝時被迫簽訂的自由大憲章，沒有哪個驕傲的英國雄獅會用金雀花作為他們餐具上的標志。
更不用說還有被他們稱作恥辱的《牛津條例》和《威斯敏斯特條例》。
克萊爾放下快要到嘴的牛肉，這家店有點詭異，在餓死和中毒之間……她覺得她還能在撐一會兒。
這種時候要是福爾摩斯先生在就好了，他大概只要聞一下，就能知道是否有問題。
克萊爾嘆氣，尤其糟糕的是，她的朋友已經享受完了這兩盤危險的美味。
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但問題是，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她這兩位不滿一個月的朋友，願意相信她的直覺嗎？
……
“你莫名其妙又請了三個月的假期，我當然要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盧娜推了推眼鏡，和理查對視一眼:
“結果那麽不湊巧，你不在家。對了，前幾天的宴會，我似乎也沒看到你。”
宴會？
這幾天的事情太多，克萊爾花了三秒才從記憶深處想起那個夭折的邀請，是什麽原因來著？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因為福爾摩斯對理查莫名的敵意，她才順勢推了……
……結果現在這是算後賬了？
“不是似乎，盧娜。”理查看著克萊爾一臉心虛的模樣，微笑著給她定了死刑。
他繼續說:“看來克萊爾並沒有把我們當做朋友，盧娜，對於我們這麽誠摯的邀請——她根本就沒有來。”
盧娜·小狗狗立刻受傷地看向她，即使有眼鏡的遮擋也藏不住她滿眼的失落:
“克萊爾，真的是這樣嗎……那我還能叫你的教名嗎……”
理查繼續補刀:
“恐怕不能，盧娜。教名只有關系親密的人才能叫。”
他一邊笑，一邊看向克萊爾，同時不忘在她的頭上安插罪名。
黑發黑眼的青年如同17世紀倫勃朗筆下的貴族，從油墨中走到現實，冷峭的眉眼帶著高不可攀的貴氣，不笑時，周身都是倨傲的冷漠和疏離。
但他微笑了。
冰川消融般的，帶著掩藏不住的笑意。
……如果是別人，大概就要迷失在這樣的美貌裏了。
但是克萊爾的眼睛早就被福爾摩斯養刁了，每天面對一個身處顏值界頂峰的男人，突然遇到一個能和他平分秋色的人……
克萊爾只覺得，英格蘭的女人真的很辛苦，每天都要面對這些比女人還美的男人。
她怒瞪理查，不滿的指責:
“我以為紳士最起碼的品格是不能向女士咄咄逼人！”
盧娜看著她都要哭了，理查這麽做無疑是雪上加霜！
把她幽默風趣、精致優雅的貴族還回來！
“我說的可是事實。”理查做無辜狀，隔著桌子和盧娜統一了戰線:
“我們那麽期待你的到來，但是整整一晚！布魯克莊園的燈火都因你的缺席而黯然失色~”
克萊爾:“……”
說了多少遍，她討厭詠嘆調……
頭疼的扶額，理查說的有模有樣她竟無法反駁，這個時候，只能將福爾摩斯先生放出來了。
沒辦法，她認識的人太少，雷斯垂德探長有瑪麗了，總不能說麥考夫吧……
想著麥考夫知道後帶著程序化的微笑，和她斤斤計較著報仇，克萊爾面無表情:
不，還是福爾摩斯先生好了……
她攬過盧娜的肩，裹著夾板的拇指滑稽的外翹著:
“我沒去是理由的。”
聽到這話，理查一臉壞笑起哄道:“你可得想個像樣的理由，克萊爾，我可沒那麽好騙。”
騙？
哼╭(╯^╰)╮既然如此她就要放大招了！
有些難以啟齒，但表面上，克萊爾還是十分鎮定地說:
“我男朋友生病了，我照顧了他一晚上，後來就是做實驗，你們知道的，我一直很忙……”
對不起！福爾摩斯先生！我汙蔑你的清白了……
克萊爾真想捂臉，他們三個應該不會遇見吧……
肯定不會，世界上哪有那麽巧的事……
“男朋友？！”
盧娜瞪大了眼睛，挑高的聲音引來了周圍人的註目，她趕緊壓低了聲音，所有的淚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足球拯救男人，八卦拯救女人。
幾個月前在裏斯本舉行的歐洲杯傷透了英國人民的玻璃心，希臘爆冷，他們連決賽都沒進去。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她又恢覆小媳婦的樣子，扭扭捏捏的。
克萊爾:……不，你剛剛外放的氣場已經暴露了。
“介意和我們說說嗎，我和盧娜都很感興趣呢，克萊爾的男朋友。”
顯然八卦也不是女生的專利，男人的好奇心有時候比女人可怕多了。
理查臉上的求知欲太過旺盛，克萊爾痛心疾首:他已經離原本的貴族人設越來越遠了。
不過這話聽著怎麽就那麽變扭呢，克萊爾的男朋友？說的就好像她就不應該有男朋友一樣……
“他……”
“等等——”
理查打了個響指，喚來遠處的服務生，體貼的幫克萊爾叫了杯咖啡。
烙印在骨子裏的紳士風度，但是抱歉，她今天是註定不會動這家店的東西了。
克萊爾盯著桌子上的牛肉塊，想著怎麽樣才能把夏洛克·福爾摩斯不同凡響的日常正常化，斟酌了幾秒，才開口道:
“他也是一個化學家，喜歡做實驗，還喜歡冒險，沒事就喜歡在倫敦街頭上溜達，像一個偵探那樣——不過我一直覺得他就是偵探小說看多了。”
克萊爾表情平靜，實則心裏想了很多:
福爾摩斯先生揚名貝克街她是知道的，但是不是揚名倫敦她就不確定了。
萬一他曾幫某個貴族解決過一些麻煩，以他讓人過目難忘的性格，克萊爾很難保證她的謊言不會露餡。
……所以，最好連姓名都不要透露。
“就這樣？”盧娜第一時間表示她不接受。
“初次見面呢？交往過程呢？誰先告的白？不行，我要聽細節！”
理查表示附議。
克萊爾:“……”
她又不是小說家，福爾摩斯先生的睡前故事她都講的磕磕巴巴，他們還要求細節？
“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不久……”
克萊爾努力裝成陷入戀情的女人嬌羞的樣子，餘光瞄到服務生的燕尾服時，靈光一閃——
她大概找到能證明直覺的方法了。
克萊爾邊應付好奇心旺盛的兩人，邊微笑著拿起咖啡，但她只有四根指頭，是不是，它又那麽燙，所以她拿不穩也是很正常的是不是？
╮(╯▽╰)╭
盧娜意料之中的一聲驚呼，理查皺著眉遞過他隨身攜帶的手帕，低聲詢問:
“嚴不嚴重，有沒有沾到你的傷口？”
和麥考夫為了西服的搭配而戴上一塊手帕不同，理查是隨身攜帶的。
其實關於手帕，還有很多有意思的傳聞。
法國王後瑪利亞對丈夫提到，她已經對樣式繁多的手絹厭膩了，路易十六聽後當即通令全國:手絹的長寬二邊必須相等。
樂極生悲，樹大招風。
就這樣，因為一個女人的戲言，自此，手絹開始了它矩形的生涯。
從中世紀到現代倫敦，手帕已經和禮帽，雨傘一起，成為英倫紳士的象征。
克萊爾默默接過手帕，想到了他們勇氣號的那群糙漢子。
這樣的場景換做他們，只會大笑著拍著她的肩膀:
“都說了，克萊爾，不要老呆在主控室，像個弱雞一樣！來，跟我比劃兩下……”
……這種時刻，她居然十分文藝的想家了。
早在咖啡被打翻的一刻起，那個其實毫無責任的服務生就連連道歉，語氣沈重的就好像是他打翻的一樣。
克萊爾看著他，有點好奇——因為他的態度，似乎有點……太過緊張了。
通常來講，因為窘迫人們更常見的是會臉紅，除非是像福爾摩斯先生那樣，毛細血管失靈的人。
而對方明顯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簡直是在告訴她:沒錯，我就是有問題，快來查我呀~
隨口讓他退下，事實沒那麽嚴重，克萊爾很小心的避開了傷口，大部分咖啡投入了地毯的懷抱，只有少數落在她腿上。
“我想要失陪一下。”
雖然不多，但淺色的牛仔褲上，褐色的咖啡漬實在是顯眼。
“需要我陪同嗎，我覺得你有可能不方便。”
盧娜站起身，擔憂地看著她手上的夾板。
“不用了，而且我想我有點事讓你們幫忙一下。”她是去偵查的，又不是郊游，帶著倆拖油瓶算怎麽回事……
“這條街的拐角處有一家超市，最近Hochwold的牛奶在打折，你們不介意幫我買點吧？”
克萊爾眨眨眼睛:
“而且我沒帶錢。”
第三十八章
如果說世界上誰對貝克街的一切最熟悉，除了維基百科，就只有夏洛克·福爾摩斯了。
克萊爾毫不懷疑，他在搬到221b之前就對每個住戶進行了詳細的調查。
所以……
【福爾摩斯先生，貝克街有一家西餐廳，我忘記名字了，不過我想你肯定知道我指的是哪一家……它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ka】
十秒後……
【蒂雷瑟斯。老板維克多會在每個月28號定期運送一批□□。一切正常。 sh】
對於一個高功能反社會來說，除了連環謀殺案，其他都屬於正常範圍。
……ok，看來她的直覺沒錯，這家店確實有點問題。
克萊爾鎮定的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然後打開一個隔間，雙手環胸坐在馬桶蓋上。
——按她的猜測，三分鐘之後，福爾摩斯先生就會出現在這個狹小的女衛生間裏，至於是怎麽進來的？
抱歉，她相信，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女裝會和他本人一樣驚艷。
……
“好吧，夏洛克公主還在路上，我們可以先走一步。”
克萊爾脫下鞋，一邊扶著墻，一邊踩在馬桶水箱的中心上，尋找一個重心，然後擡起她完好無損的左腳，直接趴在隔板上。
這特麽實在是太艱難了！
要是她沒受傷還好，現在就因為那兩個礙事的拇指，她在用力的同時還得小心著不要碰到它們……
……幸好隔壁沒人，否則她這姿勢，妥妥的一個偷窺狂……
好不容易騎在了隔板上，克萊爾面無表情……說實話，這玩意硌的她有點疼。
去福爾摩斯先生家之前臨時找到的一把，被當做武器的美工刀派上了用場，順著縫隙劃了半天，拿開一塊石膏板，克萊爾猝不及防的，被落下的灰撒了一臉。
克萊爾:……
難道平時就沒有人打掃打掃嗎！隨手抹了一把臉，她板著一張晚娘臉爬上了天花板。
一只老鼠從眼前躥過……
……
她現在打個電話回去，讓福爾摩斯先生帶個手電筒還來得及嗎？
……
順著聲音，克萊爾弓著腰，在廚房的最角落裏掀開一條縫——
“5號桌的牛排，7分熟。”
“蘿拉，幫我拿一份生菜沙拉！”
“克萊爾？克萊爾，你到哪裏去了！……”
誰都沒發現他們頭頂上，一道縫隙慢慢被關上，克萊爾換了個方向繼續前進，喵了個咪的，剛剛那個聲音太像福爾摩斯先生，她差點就要應聲了……
偌大的頂層除了老鼠的吱吱聲，還有各種各樣從房間裏傳來的聲音，顯然，老板維克多寧願花大價錢用雪花肉招待客人，也不願意換個隔音效果好一些的頂板。
“……這個月的貨……不過我可以……沒想到……”
克萊爾松了一口氣，在混亂的聊天、呵斥、喘息（……）錯綜交織的聲音裏，總算是找到了點有用的東西。
沙發上坐著的男人、不，老爺子看不出身高，但他兩腿分開，在沙發和茶幾尺寸大的空間裏沒有一點不適——不高。
一身普通的運動服，頭發花白，角度問題，她看不到臉，但從現有的分析來看，一點餐廳老板的樣子都沒有。
克萊爾耐著性子繼續看下去，這時老爺子突然站起來，向窗戶那走去。為了不被發現，克萊爾只開了一條小縫，現在視線裏就只有沙發和茶幾。
“維克多，你知道的，我只要現貨。”
克萊爾:(⊙o⊙)
我擦！這麽低沈有力的聲音不是福爾摩斯先生嗎！
她大著膽子伸長脖子往外看，又聽見老爺子笑呵呵，說出來的話卻無比戒備的聲音:
“今天似乎不是您固定拿貨的時間？”
……
一個六十歲，依然活躍在地下世界的老人，擁有不同凡響的勇氣，坦然的將用來掩□□·品的西餐廳開在貝克街。
平時的愛好就是呆在221b的不遠處，看著蘇格蘭場向福爾摩斯求助的警車來了又去。
這樣的一個人，對夏洛克·福爾摩斯，用敬稱。
但現在克萊爾的註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
固！定！拿！貨！
這四個字霓虹燈一樣在她腦海裏無限刷屏。
克萊爾皺眉，福爾摩斯先生的生活裏，似乎沒有長期用到□□的地方，她換了個姿勢，又聽見夏洛克冷淡的聲音。
……
夏洛克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地打量著街上的人群，如同雕塑般靜默無語，直到捕捉到天花板被掀開的聲音。
他的助手小姐正以一種極不優雅的姿勢趴在天花板上，沈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直到聽到他的聲音才亂了節奏。
這個發現讓夏洛克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微笑，在維克多走近時，才恢覆成面無表情:
“如果動脈硬化還沒有影響你的大腦，你就應該記得。”
他轉向維克多，看著他沒有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的臉:
“我從來沒有說過，會在固定某一天拿貨。”
維克多被他的話一哽，忘記了對方提起的動脈硬化，連反駁的理由都說不出來。
因為，夏洛克確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他只是每個月拿貨的日子，恰好和上個月一樣而已。
但誰又能保證，他也會和下個月一樣呢？
天花板上
聽到這克萊爾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她深深覺得，福爾摩斯先生就是故意造成這樣的假象，就等著現在反手一刀。
但作為一個能笑呵呵和雷斯垂德打招呼的大毒販，維克多自然不會像克萊爾那樣翻白眼。
仿佛沒有聽到夏洛克無禮的話，他黃色的眸子如鷹隼盯住夏洛克，仍是微笑著:
“恕我冒昧，我能知道您提前拿貨的理由嗎？畢竟現在……老喬克已經是本頓維爾的VIP了。”
他看著夏洛克意有所指道:
“……據說，是內鬼。”
克萊爾不動聲色地拿出槍，隨即皺眉。
太安靜了，她需要有人說話掩蓋上膛的聲音。
“內鬼？”
夏洛克低沈的聲音響起，克萊爾趁機給槍上了膛。
“即使向蘇格蘭場告密的人是我，是什麽讓你以為，你可以把我稱之為，內鬼。”
維克多笑呵呵地退到了克萊爾的視線內，那張臉怎麽說呢，克萊爾糾結著，在她看來，維克多的長相是屬於換件衣服，再貼上胡子就能直接cos聖誕老人的人。
但這位顯然沒有聖誕老人的和善，他不客氣地說:
“我只是想從您那得到一個確切的信息而已。畢竟，您和蘇格蘭場的關系實在是，過於親密了些。”
你知道蘇格蘭場沒事老往貝克街跑，還敢把店開在這，老爺子，你的心也挺大的嘛~
克萊爾憐憫地看著維克多花白的頭發，她已經能預見到這位聖誕老人被噴成狗的下場了。
福爾摩斯先生那樣小氣的人，他連把海姆·沃克稱為高反都不願意，更不用說和他鄙視的蘇格蘭場關系“親密”了。
果不其然。
夏洛克原本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曾經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老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提到一件不相及的事:
“你的視力最近下降了，是不是？”
莫名其妙的話讓維克多一陣警惕，原本想否認，卻在下一秒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他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
3個月前，他第一次來到這裏，不動聲色的讓這家店換了主人，繼續他販賣□□的生涯。
第二天晚上回到家，他就看見這個年輕人坐在他的沙發上，以一種波瀾不驚的語氣，講述了他的一生。
殺人，服兵役，逃跑，□□，制造□□……
還有他為了討好上面自願送出去的小女兒。
他顫抖著，在這個年輕人面前戰戰兢兢:
“您要……要把我……”
沒說完，就聽見夏洛克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嘲諷地看著他。
……
維克多恍惚著，看見夏洛克諷刺的臉與現在的面無表情重合到一起。
然後陡然一驚，反應過來時手心已經都是冷汗。
他轉而畢恭畢敬，卻只聽見夏洛克說:
“油膩可是動脈硬化的溫床，你以為你父親是怎麽死的？”
“……先生”
“不僅僅是視力下降，你的好助手賈斯汀，他已經消失三天了，外界只會猜測是仇殺，但其實是你。”
“不僅如此，你的手下最近也開始投向你的仇家了。”
夏洛克掃過天花板上的那條縫，感受著他的助手小姐一如既往平靜的心跳，慢慢地說:
“對了，賈斯汀死的時候，你的小兒子正在外面看著。”
他還補充一句:
“不過，他大概至今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最崇拜的父親會殺了他的賈斯汀叔叔。”
“夠了……”
維克多聲嘶力竭的喊聲似乎真的起了效果，夏洛克轉過頭，沒有再看他一眼。
不僅是維克多，趴在天花板上的克萊爾也是一陣陣難受。
她真想跳下去，抓著維克多的肩膀來回搖:
福爾摩斯先生就是想讓你收回“親密”那句話啊！
老爺子你怎麽就不懂！
克萊爾恨鐵不成鋼，繼續觀望著。
“您說的……動脈硬化是怎麽回事？”
夏洛克嗤笑一聲:
“你以為你的情婦為什麽那麽熱衷於親自下廚，因為愛？令我不解的是，她都知道你的病是家族遺傳，你本人卻不自知。”
夏洛克瞇了瞇眼。
克萊爾看不見他的表情，正為這莫名其妙的停頓著急:
快說啊，她還想聽呢~總覺得下面會是很勁爆的消息。
不負克萊爾所望，夏洛克在深深看了維克多一眼後，淡定的說出他觀察到的:
“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情婦已經和你的大兒子在一起大概……你的血壓什麽時候開始不穩的？”
“一個月前……”維克多下意識回應。
“哦，他們已經在一起至少半年了。”
維克多:“……”
克萊爾:“……”
一個月和半年有什麽關系？福爾摩斯先生求解！
從夏洛克說到他的小兒子起，維克多就潰不成軍，失了魂一樣的癱坐在沙發上，原本看起來精神矍鑠的人，因為夏洛克的話，正一點一點的露出絕望。
說到底，維克多只是因為一時魯莽說錯了話，可怕的是，他至今還沒有認清楚這一點。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這個毒梟有一陣的茫然，他埋頭看著自己腳下踩著的那塊地毯。
這是他兒子送過來的，來自東方的手工羊毛地毯……
對的，錯的，兄弟，家人……
這片刻的安靜的讓克萊爾莫名不安，她抓緊手裏的槍，只要維克多不對勁，她不介意送他去找他的好兄弟賈斯汀。
……
“福爾摩斯先生，因為這是您說的，所以我不懷疑……”
嘶啞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安靜，維克多仍是低著頭。
夏洛克不置可否，絲毫不在意他的反常，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維克多:
“不如你猜猜，想讓你死的人，是誰？你的情婦，還是你的兒子，或者，是想替賈斯汀報仇的，未知的人……不過以你的智商肯定猜不到。”
維克多:……
克萊爾:……
夠了，福爾摩斯先生！不作死你們還是可以愉快聊下去的！
一只老鼠正在咬她的鞋子，克萊爾煩躁地踢到一旁，這種可惡的嚙齒的動物，不應該見到人就跑嗎？
還是說物似主人行，維克多膽大到在貝克街開餐廳，所以連他養的老鼠都不怕人！
夏洛克朝克萊爾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盯著維克多:
“你剛剛說，老喬克已經被送去本頓維爾監獄了。”
兵賊自古就是天敵。
盡管夏洛克本人不那麽認為，盡管蘇格蘭場其實和夏洛克·福爾摩斯是死敵，但作為一個咨詢偵探，在外人看來，他就是站在蘇格蘭場的那一邊。
所以即使維克多已經恢覆了身為一個小boss的風度，饒是如此，他聽到這話也是冷哼一聲，對著夏洛克陰陽怪氣:
“我以為您無所不知……老喬克被下面的人告密，所有人亂成一團，倫敦的地盤被重新洗牌，我得到了不少好處。”
幸福感總是比出來的，想想已經被逮進監獄的老喬克，維克多感慨道:
“早就告訴他，下面的人不可靠，他還放權出去。”
維克多一副“聽我的多好”的表情，實則暗爽地搖了搖頭:
“愚蠢的喬克。”
“以你的智商，能想到內鬼這一點我絲毫不感到驚訝。”
夏洛克正在想他的助手小姐是不是無聊到在天花板上開起了party，聽到這話諷刺道:
“連你這樣的上司，都沒有人去當內鬼，怎麽會有人背叛老喬克？”
維克多:“……”
……
跟夏洛克想的差不多，克萊爾這裏，已經來了三位party成員了。
臥槽！維克多是真的在上面養老鼠啊！
而且老鼠也趨光嗎？否則它們為什麽一個勁兒的往這邊跑！
順手用槍挑起一只老鼠，克萊爾發誓，她聽到了牙齒啃咬金屬時，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克萊爾總覺得聞到了一股臭味……
第三十九章
夏洛克似乎突然對老喬克感起了興趣，當克萊爾在上邊手忙腳亂時，他就像一只餓急了的貓咪，灰色的眼睛緊緊鎖住維克多。
“你們這樣的人仇家多的就像倫敦密集的人口，不可能不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老喬克比你聰明多了，告訴我。”
“告訴我，維克多，那個出賣他的人。”
老爺子一楞:
“……那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至少我從來沒有在圓桌會議上看見過他。”
“撒謊。”
夏洛克的聲音輕柔而平緩，絲毫沒有被欺騙的不悅，他甚至對維克多露出一個笑容。
“我相信他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你也確實沒有在你們的會議上見過他。但是維克多，我的耐心同樣有限。”
一滴冷汗悄然出現在額頭上，維克多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態度卻強硬起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事實上，老喬克的事我知道的或許比你還少，年輕人，用你聰明的大腦想一想，對你撒謊我能有什麽好處呢？”
他做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盡管這是一次不友好的談話，但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交易是不是？”
克萊爾還趴在上面盡心盡職地當她的觀眾，除了時不時來搗亂的老鼠三兄弟，這場戲她勉強給8分，為了接下來的高潮。
以她對夏洛克的了解，老爺子恐怕不僅是被噴成狗這麽簡單了。
……
雙方各據一邊對峙起來，或者說，這只是維克多一個人的戰場，因為他的對手，連正視他的想法都沒有。
夏洛克靜靜的將維克多送客的動作看在眼裏，不讚同的說:
“盡管我不知道你和他達成了什麽協議，但我很好奇，是什麽讓你覺得，即使有了他的庇護，你就有能力反抗我了，維克多。”
識趣從來不是福爾摩斯家的傳統，夏洛克要是知道這個單詞是怎麽寫的，早在蘇格蘭場對他翻白眼的時候，就無顏再去第二次了。
他只是站在那裏，就能給對方莫大的壓力。
這一點克萊爾一直耿耿於懷:絕逼是身高的原因！
不過，“他”？
如果記憶沒有欺騙她，似乎一開始她只是說這家店有點不對勁，但是現在的情況，福爾摩斯先生好像已經從中看出完整的劇情了！
居然還隱藏著第三方，夏洛克·福爾摩斯真絕色！
吐槽歸吐槽，雖然現在看來是福爾摩斯先生占上風，但她的不安感卻越來越強烈，克萊爾搓了搓手指，聽著下面的動靜不敢動彈。
……
“……我不明白……”
“恕我直言，以對方的智商來看，你不明白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或許我應該遷就你一些……代價。”
好像第一次看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場景，想到這，維克多低聲笑了。
他放松下來，斜斜地打量著夏洛克:
“雖然一直知道你有種神奇的能力，但是再次見到依然覺得無比震撼，年輕人，介意告訴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嗎？”
不得不說，這樣的維克多更有boss的氣質，但夏洛克幾乎是立刻的:
“十分介意。”
“你不喜歡我的規則？”
維克多聳肩，架在茶幾上的腿自在的晃了晃，沒有在意對方的無禮。
“那就按照你的方法來好了。你剛剛問的是代價？”
回答維克多的，是一陣沈靜。
長長久久的沈靜，猶如火焰一樣，炙烤著人的各個部位，特別是心。
在維克多開始有點坐不住時，夏洛克冷冰冰地說:
“莫裏亞蒂選中你，無非就是因為你的無能和聽話，維克多，為什麽不把你的優點繼續貫徹下去呢？”
維克多一直認為，即使夏洛克再聰明，也就這樣了，僅憑推理能推理出多少事情呢？結果現實大大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想要鎮定，卻發現連自己的聲音都控制不了。
……吉姆·莫裏亞蒂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他，那就更應該明白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你懼怕他，因為他會殺了你，相比較而言，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手段簡直溫和的像是安眠曲，所以聰明人都知道怎麽選。”
維克多不敢說自己就是這麽想的，但是想到莫裏亞蒂的那些傳聞，他堅持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
欺軟怕硬，是人類的通病，但問題是，福爾摩斯什麽淪到軟的那一撥了？
哦，幸好這裏沒有攝像頭，否則麥考夫能嘲笑他一年。
夏洛克面無表情地想，然後一步步逼近維克多，出現在了克萊爾的視線裏。
“你的大部分存款在瑞士銀行，我想不是因為你覺得它信譽最好。”
夏洛克拿出手機，當著維克多的面花了五秒鐘破了瑞士銀行的防線，食指輕輕敲打幾下，他奮鬥大半輩子的財產被分成數千份匯入不同的賬號裏。
維克多頓時一臉肉疼，對著夏洛克咬牙切齒:
“你最好給我弄回來，年輕人！否則你不會知道關於吉姆·莫裏亞蒂的任何事！哪怕一點！”
作為一直關註他們的克萊爾，維克多的突然高聲在她的意料之內。
但對於某些動物來說，就不是那回事了。
原本還只是咬咬鞋子的老鼠突然像發了狂一樣，順著她的腿往上爬，其中有一只已經開始撕咬她的褲子了！
咬人！這是正常老鼠該幹的事嗎！
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夏洛克的聲音，克萊爾深吸一口氣。
——“接住我啊，福爾摩斯先生！”
骨頭錯位後要是再斷一次會是什麽感覺？不知道，而且她也絕對不想體會，一把掀開天花板，跳下去前，她還順手揪住一只咬破她牛仔褲的老鼠的尾巴，反方向扔了老遠。
——所以，她是背對著地面往下倒的。
這個房間不到四米，再加上夏洛克180多公分的身高，克萊爾覺得自己剛扔完老鼠，就掉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與他性格相反的，福爾摩斯先生的懷抱溫暖而堅定。
而且背部傳來的疼痛感，結結實實的告訴了克萊爾:福爾摩斯先生是有肌肉的，盡管他看上去瘦的像麥考夫的小黑傘。
或許福爾摩斯先生的武力值也不低，克萊爾這麽想著，然後就看到了一片灰色。
如潮水般四面八方地湧過來，夏洛克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泓秋水，但是再看下去，你就不那麽認為了——
那分明是一片洶湧的海洋，暗潮湧動。
克萊爾突然想到，福爾摩斯先生的女朋友，一定是幸福而痛苦的。因為她早晚會溺斃在這片海裏。
……
維克多沒想到會從天花板上掉下個人，而且這個女人……
還用槍指著他！
作為夏洛克英雄救美的唯一觀眾，維克多對他們無意識的秀恩愛表示十二萬分的鄙視！
……
聲音的傳播遠沒有物體震動來的快，早在克萊爾在天花板上撲騰時，夏洛克就開始往那走，等她開始說話，他已經伸出雙手了。
但是沒到一秒，他的助手小姐就毫不留戀地從他懷裏跳到了地上。
這是……用完了就丟？
“嘿，先生們，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來點樂子如何？”
克萊爾一手拿槍指著維克多，另一只手攬過夏洛克，成功避開上面掉落的老鼠們。
感受到胸前的一股推力，夏洛克想說，即使他站在這裏，那些東西也掉不到他頭上。但他抿了抿唇，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而那些從天而降的老鼠也漸漸解除了暈眩buff，拿出剛剛咬破褲子的氣勢，攻向了在場的三個人。
還好只有三只老鼠。
再加上克萊爾扔的那一只，兩只老鼠實在不夠看，要不是擔心變異老鼠有什麽問題，克萊爾也不至於從天花板上跳下來。
——畢竟她看戲看的挺舒服的。
靈巧的避開它們愛的一撲，夏洛克挑眉看向始作俑者:“這是什麽？”
克萊爾一本正經:“這是老鼠，先生。”
夏洛克:“……咬人可不是老鼠的愛好。”
克萊爾聳肩:“所以我叫它變異老鼠。”
夏洛克皺眉看著不死心又撲上來的變異老鼠，第二次躲開。
“這就是你的新發現？”
“顯而易見，先生，我覺得你有可能感興趣。”
克萊爾蹲在茶幾上，歡快地看著夏洛克在兩只老鼠的圍攻下，一腳踹飛其中一只。
但是半途而廢可不是變異老鼠的特質，它們就像打雞血了一樣，一遍一遍沖向夏洛克。
對它們而言，站在那的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而是它們的食物。
克萊爾說的對，在和莫裏亞蒂有牽扯的地方，出現了明顯經過藥物處理的變異老鼠，夏洛克用計算好的力度確定老鼠被踢到足夠遠後，勾起了一個笑容。
他當然感興趣。
再一次踢飛一只，夏洛克不動聲色的看了克萊爾一眼。
現在的情況是，她占據茶幾，維克多窩在沙發裏，只有福爾摩斯先生，站在房間中央，一遍遍、極有耐心的踢飛這兩只小東西。
哦，今天之後，她大概再也無法在221b看見福爾摩斯先生這雙鋥亮鋥亮的小皮鞋了。
能夠親手觸碰屍體，卻連一點點灰塵汙漬都忍受不了，福爾摩斯先生的潔癖和他的人一樣，將雙規發揮到了極致。
克萊爾打了個呵欠，循環重覆的動作很容易讓人心生困意。
比起剛剛的劍拔弩張，這實在算得上溫馨了，她無壓力地想:福爾摩斯先生總不至於被老鼠咬到吧？
然而下一秒，夏洛克主動伸出去的，躍躍欲試的腳就“啪啪啪”，打的克萊爾透心涼。
第四十章
一槍崩了那只上鉤的小老鼠，克萊爾充分展示了她的射擊能力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夏洛克:
“解釋一下，福爾摩斯先生。”
“它的大腦結構完全碎了。”
夏洛克收回腳，頗為遺憾的看著地上的屍體，淡淡道:“腳滑了。”
克萊爾:“……”
混淡！找理由好歹也上點心，那只老鼠要是知道自己莫名吃了槍子兒是因為你腳滑了，絕逼會死不瞑目的！
“福爾摩斯先生，相信我，或許我不能為你的墓志銘添磚加瓦，但貼個小紙條還是可以的。”
克萊爾露出淡淡的微笑:
“而且我會通知倫敦各大□□boss，他們恨之入骨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終於被老鼠咬死了。當然還有蘇格蘭場。”
夏洛克:“……”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克萊爾冷冷一哼，那是一般的老鼠嗎！萬一被咬到當場死亡怎麽辦！麥考夫會用他的小黑傘把她戳到死的！
對什麽都躍躍欲試，福爾摩斯先生這點必須改！
維克多滿頭黑線地看著克萊爾和夏洛克，從那兩只老鼠一出現，夏洛克寶貴的註意力就再沒有分給他一絲一毫了。
……這是好事，不是嗎？但為什麽他總有一種很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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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所以，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在餓死和丟人之間，克萊爾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而且還有一點讓她驚訝的是，這家店用的居然是“雪花牛肉”！
剛剛她沒註意，現在再看，即使已經被切成了小塊，它獨特的大理石花紋依然清晰可見，更不用說上面雪花的密度了……
如果這一點還說不了什麽，那麽桌子上她已經用不到了，擺放整齊的刀叉呢？
先不提在刀叉上雕刻花紋這麽蘇的設定，關鍵是，金雀花？
鑒於金雀花王朝時被迫簽訂的自由大憲章，沒有哪個驕傲的英國雄獅會用金雀花作為他們餐具上的標志。
更不用說還有被他們稱作恥辱的《牛津條例》和《威斯敏斯特條例》。
克萊爾放下快要到嘴的牛肉，這家店有點詭異，在餓死和中毒之間……她覺得她還能在撐一會兒。
這種時候要是福爾摩斯先生在就好了，他大概只要聞一下，就能知道是否有問題。
克萊爾嘆氣，尤其糟糕的是，她的朋友已經享受完了這兩盤危險的美味。
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但問題是，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她這兩位不滿一個月的朋友，願意相信她的直覺嗎？
……
“你莫名其妙又請了三個月的假期，我當然要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盧娜推了推眼鏡，和理查對視一眼:
“結果那麽不湊巧，你不在家。對了，前幾天的宴會，我似乎也沒看到你。”
宴會？
這幾天的事情太多，克萊爾花了三秒才從記憶深處想起那個夭折的邀請，是什麽原因來著？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因為福爾摩斯對理查莫名的敵意，她才順勢推了……
……結果現在這是算後賬了？
“不是似乎，盧娜。”理查看著克萊爾一臉心虛的模樣，微笑著給她定了死刑。
他繼續說:“看來克萊爾並沒有把我們當做朋友，盧娜，對於我們這麽誠摯的邀請——她根本就沒有來。”
盧娜·小狗狗立刻受傷地看向她，即使有眼鏡的遮擋也藏不住她滿眼的失落:
“克萊爾，真的是這樣嗎……那我還能叫你的教名嗎……”
理查繼續補刀:
“恐怕不能，盧娜。教名只有關系親密的人才能叫。”
他一邊笑，一邊看向克萊爾，同時不忘在她的頭上安插罪名。
黑發黑眼的青年如同17世紀倫勃朗筆下的貴族，從油墨中走到現實，冷峭的眉眼帶著高不可攀的貴氣，不笑時，周身都是倨傲的冷漠和疏離。
但他微笑了。
冰川消融般的，帶著掩藏不住的笑意。
……如果是別人，大概就要迷失在這樣的美貌裏了。
但是克萊爾的眼睛早就被福爾摩斯養刁了，每天面對一個身處顏值界頂峰的男人，突然遇到一個能和他平分秋色的人……
克萊爾只覺得，英格蘭的女人真的很辛苦，每天都要面對這些比女人還美的男人。
她怒瞪理查，不滿的指責:
“我以為紳士最起碼的品格是不能向女士咄咄逼人！”
盧娜看著她都要哭了，理查這麽做無疑是雪上加霜！
把她幽默風趣、精致優雅的貴族還回來！
“我說的可是事實。”理查做無辜狀，隔著桌子和盧娜統一了戰線:
“我們那麽期待你的到來，但是整整一晚！布魯克莊園的燈火都因你的缺席而黯然失色~”
克萊爾:“……”
說了多少遍，她討厭詠嘆調……
頭疼的扶額，理查說的有模有樣她竟無法反駁，這個時候，只能將福爾摩斯先生放出來了。
沒辦法，她認識的人太少，雷斯垂德探長有瑪麗了，總不能說麥考夫吧……
想著麥考夫知道後帶著程序化的微笑，和她斤斤計較著報仇，克萊爾面無表情:
不，還是福爾摩斯先生好了……
她攬過盧娜的肩，裹著夾板的拇指滑稽的外翹著:
“我沒去是理由的。”
聽到這話，理查一臉壞笑起哄道:“你可得想個像樣的理由，克萊爾，我可沒那麽好騙。”
騙？
哼╭(╯^╰)╮既然如此她就要放大招了！
有些難以啟齒，但表面上，克萊爾還是十分鎮定地說:
“我男朋友生病了，我照顧了他一晚上，後來就是做實驗，你們知道的，我一直很忙……”
對不起！福爾摩斯先生！我汙蔑你的清白了……
克萊爾真想捂臉，他們三個應該不會遇見吧……
肯定不會，世界上哪有那麽巧的事……
“男朋友？！”
盧娜瞪大了眼睛，挑高的聲音引來了周圍人的註目，她趕緊壓低了聲音，所有的淚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足球拯救男人，八卦拯救女人。
幾個月前在裏斯本舉行的歐洲杯傷透了英國人民的玻璃心，希臘爆冷，他們連決賽都沒進去。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她又恢覆小媳婦的樣子，扭扭捏捏的。
克萊爾:……不，你剛剛外放的氣場已經暴露了。
“介意和我們說說嗎，我和盧娜都很感興趣呢，克萊爾的男朋友。”
顯然八卦也不是女生的專利，男人的好奇心有時候比女人可怕多了。
理查臉上的求知欲太過旺盛，克萊爾痛心疾首:他已經離原本的貴族人設越來越遠了。
不過這話聽著怎麽就那麽變扭呢，克萊爾的男朋友？說的就好像她就不應該有男朋友一樣……
“他……”
“等等——”
理查打了個響指，喚來遠處的服務生，體貼的幫克萊爾叫了杯咖啡。
烙印在骨子裏的紳士風度，但是抱歉，她今天是註定不會動這家店的東西了。
克萊爾盯著桌子上的牛肉塊，想著怎麽樣才能把夏洛克·福爾摩斯不同凡響的日常正常化，斟酌了幾秒，才開口道:
“他也是一個化學家，喜歡做實驗，還喜歡冒險，沒事就喜歡在倫敦街頭上溜達，像一個偵探那樣——不過我一直覺得他就是偵探小說看多了。”
克萊爾表情平靜，實則心裏想了很多:
福爾摩斯先生揚名貝克街她是知道的，但是不是揚名倫敦她就不確定了。
萬一他曾幫某個貴族解決過一些麻煩，以他讓人過目難忘的性格，克萊爾很難保證她的謊言不會露餡。
……所以，最好連姓名都不要透露。
“就這樣？”盧娜第一時間表示她不接受。
“初次見面呢？交往過程呢？誰先告的白？不行，我要聽細節！”
理查表示附議。
克萊爾:“……”
她又不是小說家，福爾摩斯先生的睡前故事她都講的磕磕巴巴，他們還要求細節？
“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不久……”
克萊爾努力裝成陷入戀情的女人嬌羞的樣子，餘光瞄到服務生的燕尾服時，靈光一閃——
她大概找到能證明直覺的方法了。
克萊爾邊應付好奇心旺盛的兩人，邊微笑著拿起咖啡，但她只有四根指頭，是不是，它又那麽燙，所以她拿不穩也是很正常的是不是？
╮(╯▽╰)╭
盧娜意料之中的一聲驚呼，理查皺著眉遞過他隨身攜帶的手帕，低聲詢問:
“嚴不嚴重，有沒有沾到你的傷口？”
和麥考夫為了西服的搭配而戴上一塊手帕不同，理查是隨身攜帶的。
其實關於手帕，還有很多有意思的傳聞。
法國王後瑪利亞對丈夫提到，她已經對樣式繁多的手絹厭膩了，路易十六聽後當即通令全國:手絹的長寬二邊必須相等。
樂極生悲，樹大招風。
就這樣，因為一個女人的戲言，自此，手絹開始了它矩形的生涯。
從中世紀到現代倫敦，手帕已經和禮帽，雨傘一起，成為英倫紳士的象征。
克萊爾默默接過手帕，想到了他們勇氣號的那群糙漢子。
這樣的場景換做他們，只會大笑著拍著她的肩膀:
“都說了，克萊爾，不要老呆在主控室，像個弱雞一樣！來，跟我比劃兩下……”
……這種時刻，她居然十分文藝的想家了。
早在咖啡被打翻的一刻起，那個其實毫無責任的服務生就連連道歉，語氣沈重的就好像是他打翻的一樣。
克萊爾看著他，有點好奇——因為他的態度，似乎有點……太過緊張了。
通常來講，因為窘迫人們更常見的是會臉紅，除非是像福爾摩斯先生那樣，毛細血管失靈的人。
而對方明顯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簡直是在告訴她:沒錯，我就是有問題，快來查我呀~
隨口讓他退下，事實沒那麽嚴重，克萊爾很小心的避開了傷口，大部分咖啡投入了地毯的懷抱，只有少數落在她腿上。
“我想要失陪一下。”
雖然不多，但淺色的牛仔褲上，褐色的咖啡漬實在是顯眼。
“需要我陪同嗎，我覺得你有可能不方便。”
盧娜站起身，擔憂地看著她手上的夾板。
“不用了，而且我想我有點事讓你們幫忙一下。”她是去偵查的，又不是郊游，帶著倆拖油瓶算怎麽回事……
“這條街的拐角處有一家超市，最近Hochwold的牛奶在打折，你們不介意幫我買點吧？”
克萊爾眨眨眼睛:
“而且我沒帶錢。”
第三十八章
如果說世界上誰對貝克街的一切最熟悉，除了維基百科，就只有夏洛克·福爾摩斯了。
克萊爾毫不懷疑，他在搬到221b之前就對每個住戶進行了詳細的調查。
所以……
【福爾摩斯先生，貝克街有一家西餐廳，我忘記名字了，不過我想你肯定知道我指的是哪一家……它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ka】
十秒後……
【蒂雷瑟斯。老板維克多會在每個月28號定期運送一批□□。一切正常。 sh】
對於一個高功能反社會來說，除了連環謀殺案，其他都屬於正常範圍。
……ok，看來她的直覺沒錯，這家店確實有點問題。
克萊爾鎮定的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然後打開一個隔間，雙手環胸坐在馬桶蓋上。
——按她的猜測，三分鐘之後，福爾摩斯先生就會出現在這個狹小的女衛生間裏，至於是怎麽進來的？
抱歉，她相信，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女裝會和他本人一樣驚艷。
……
“好吧，夏洛克公主還在路上，我們可以先走一步。”
克萊爾脫下鞋，一邊扶著墻，一邊踩在馬桶水箱的中心上，尋找一個重心，然後擡起她完好無損的左腳，直接趴在隔板上。
這特麽實在是太艱難了！
要是她沒受傷還好，現在就因為那兩個礙事的拇指，她在用力的同時還得小心著不要碰到它們……
……幸好隔壁沒人，否則她這姿勢，妥妥的一個偷窺狂……
好不容易騎在了隔板上，克萊爾面無表情……說實話，這玩意硌的她有點疼。
去福爾摩斯先生家之前臨時找到的一把，被當做武器的美工刀派上了用場，順著縫隙劃了半天，拿開一塊石膏板，克萊爾猝不及防的，被落下的灰撒了一臉。
克萊爾:……
難道平時就沒有人打掃打掃嗎！隨手抹了一把臉，她板著一張晚娘臉爬上了天花板。
一只老鼠從眼前躥過……
……
她現在打個電話回去，讓福爾摩斯先生帶個手電筒還來得及嗎？
……
順著聲音，克萊爾弓著腰，在廚房的最角落裏掀開一條縫——
“5號桌的牛排，7分熟。”
“蘿拉，幫我拿一份生菜沙拉！”
“克萊爾？克萊爾，你到哪裏去了！……”
誰都沒發現他們頭頂上，一道縫隙慢慢被關上，克萊爾換了個方向繼續前進，喵了個咪的，剛剛那個聲音太像福爾摩斯先生，她差點就要應聲了……
偌大的頂層除了老鼠的吱吱聲，還有各種各樣從房間裏傳來的聲音，顯然，老板維克多寧願花大價錢用雪花肉招待客人，也不願意換個隔音效果好一些的頂板。
“……這個月的貨……不過我可以……沒想到……”
克萊爾松了一口氣，在混亂的聊天、呵斥、喘息（……）錯綜交織的聲音裏，總算是找到了點有用的東西。
沙發上坐著的男人、不，老爺子看不出身高，但他兩腿分開，在沙發和茶幾尺寸大的空間裏沒有一點不適——不高。
一身普通的運動服，頭發花白，角度問題，她看不到臉，但從現有的分析來看，一點餐廳老板的樣子都沒有。
克萊爾耐著性子繼續看下去，這時老爺子突然站起來，向窗戶那走去。為了不被發現，克萊爾只開了一條小縫，現在視線裏就只有沙發和茶幾。
“維克多，你知道的，我只要現貨。”
克萊爾:(⊙o⊙)
我擦！這麽低沈有力的聲音不是福爾摩斯先生嗎！
她大著膽子伸長脖子往外看，又聽見老爺子笑呵呵，說出來的話卻無比戒備的聲音:
“今天似乎不是您固定拿貨的時間？”
……
一個六十歲，依然活躍在地下世界的老人，擁有不同凡響的勇氣，坦然的將用來掩□□·品的西餐廳開在貝克街。
平時的愛好就是呆在221b的不遠處，看著蘇格蘭場向福爾摩斯求助的警車來了又去。
這樣的一個人，對夏洛克·福爾摩斯，用敬稱。
但現在克萊爾的註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
固！定！拿！貨！
這四個字霓虹燈一樣在她腦海裏無限刷屏。
克萊爾皺眉，福爾摩斯先生的生活裏，似乎沒有長期用到□□的地方，她換了個姿勢，又聽見夏洛克冷淡的聲音。
……
夏洛克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地打量著街上的人群，如同雕塑般靜默無語，直到捕捉到天花板被掀開的聲音。
他的助手小姐正以一種極不優雅的姿勢趴在天花板上，沈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直到聽到他的聲音才亂了節奏。
這個發現讓夏洛克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微笑，在維克多走近時，才恢覆成面無表情:
“如果動脈硬化還沒有影響你的大腦，你就應該記得。”
他轉向維克多，看著他沒有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的臉:
“我從來沒有說過，會在固定某一天拿貨。”
維克多被他的話一哽，忘記了對方提起的動脈硬化，連反駁的理由都說不出來。
因為，夏洛克確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他只是每個月拿貨的日子，恰好和上個月一樣而已。
但誰又能保證，他也會和下個月一樣呢？
天花板上
聽到這克萊爾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她深深覺得，福爾摩斯先生就是故意造成這樣的假象，就等著現在反手一刀。
但作為一個能笑呵呵和雷斯垂德打招呼的大毒販，維克多自然不會像克萊爾那樣翻白眼。
仿佛沒有聽到夏洛克無禮的話，他黃色的眸子如鷹隼盯住夏洛克，仍是微笑著:
“恕我冒昧，我能知道您提前拿貨的理由嗎？畢竟現在……老喬克已經是本頓維爾的VIP了。”
他看著夏洛克意有所指道:
“……據說，是內鬼。”
克萊爾不動聲色地拿出槍，隨即皺眉。
太安靜了，她需要有人說話掩蓋上膛的聲音。
“內鬼？”
夏洛克低沈的聲音響起，克萊爾趁機給槍上了膛。
“即使向蘇格蘭場告密的人是我，是什麽讓你以為，你可以把我稱之為，內鬼。”
維克多笑呵呵地退到了克萊爾的視線內，那張臉怎麽說呢，克萊爾糾結著，在她看來，維克多的長相是屬於換件衣服，再貼上胡子就能直接cos聖誕老人的人。
但這位顯然沒有聖誕老人的和善，他不客氣地說:
“我只是想從您那得到一個確切的信息而已。畢竟，您和蘇格蘭場的關系實在是，過於親密了些。”
你知道蘇格蘭場沒事老往貝克街跑，還敢把店開在這，老爺子，你的心也挺大的嘛~
克萊爾憐憫地看著維克多花白的頭發，她已經能預見到這位聖誕老人被噴成狗的下場了。
福爾摩斯先生那樣小氣的人，他連把海姆·沃克稱為高反都不願意，更不用說和他鄙視的蘇格蘭場關系“親密”了。
果不其然。
夏洛克原本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曾經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老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提到一件不相及的事:
“你的視力最近下降了，是不是？”
莫名其妙的話讓維克多一陣警惕，原本想否認，卻在下一秒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他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
3個月前，他第一次來到這裏，不動聲色的讓這家店換了主人，繼續他販賣□□的生涯。
第二天晚上回到家，他就看見這個年輕人坐在他的沙發上，以一種波瀾不驚的語氣，講述了他的一生。
殺人，服兵役，逃跑，□□，制造□□……
還有他為了討好上面自願送出去的小女兒。
他顫抖著，在這個年輕人面前戰戰兢兢:
“您要……要把我……”
沒說完，就聽見夏洛克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嘲諷地看著他。
……
維克多恍惚著，看見夏洛克諷刺的臉與現在的面無表情重合到一起。
然後陡然一驚，反應過來時手心已經都是冷汗。
他轉而畢恭畢敬，卻只聽見夏洛克說:
“油膩可是動脈硬化的溫床，你以為你父親是怎麽死的？”
“……先生”
“不僅僅是視力下降，你的好助手賈斯汀，他已經消失三天了，外界只會猜測是仇殺，但其實是你。”
“不僅如此，你的手下最近也開始投向你的仇家了。”
夏洛克掃過天花板上的那條縫，感受著他的助手小姐一如既往平靜的心跳，慢慢地說:
“對了，賈斯汀死的時候，你的小兒子正在外面看著。”
他還補充一句:
“不過，他大概至今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最崇拜的父親會殺了他的賈斯汀叔叔。”
“夠了……”
維克多聲嘶力竭的喊聲似乎真的起了效果，夏洛克轉過頭，沒有再看他一眼。
不僅是維克多，趴在天花板上的克萊爾也是一陣陣難受。
她真想跳下去，抓著維克多的肩膀來回搖:
福爾摩斯先生就是想讓你收回“親密”那句話啊！
老爺子你怎麽就不懂！
克萊爾恨鐵不成鋼，繼續觀望著。
“您說的……動脈硬化是怎麽回事？”
夏洛克嗤笑一聲:
“你以為你的情婦為什麽那麽熱衷於親自下廚，因為愛？令我不解的是，她都知道你的病是家族遺傳，你本人卻不自知。”
夏洛克瞇了瞇眼。
克萊爾看不見他的表情，正為這莫名其妙的停頓著急:
快說啊，她還想聽呢~總覺得下面會是很勁爆的消息。
不負克萊爾所望，夏洛克在深深看了維克多一眼後，淡定的說出他觀察到的:
“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情婦已經和你的大兒子在一起大概……你的血壓什麽時候開始不穩的？”
“一個月前……”維克多下意識回應。
“哦，他們已經在一起至少半年了。”
維克多:“……”
克萊爾:“……”
一個月和半年有什麽關系？福爾摩斯先生求解！
從夏洛克說到他的小兒子起，維克多就潰不成軍，失了魂一樣的癱坐在沙發上，原本看起來精神矍鑠的人，因為夏洛克的話，正一點一點的露出絕望。
說到底，維克多只是因為一時魯莽說錯了話，可怕的是，他至今還沒有認清楚這一點。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這個毒梟有一陣的茫然，他埋頭看著自己腳下踩著的那塊地毯。
這是他兒子送過來的，來自東方的手工羊毛地毯……
對的，錯的，兄弟，家人……
這片刻的安靜的讓克萊爾莫名不安，她抓緊手裏的槍，只要維克多不對勁，她不介意送他去找他的好兄弟賈斯汀。
……
“福爾摩斯先生，因為這是您說的，所以我不懷疑……”
嘶啞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安靜，維克多仍是低著頭。
夏洛克不置可否，絲毫不在意他的反常，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維克多:
“不如你猜猜，想讓你死的人，是誰？你的情婦，還是你的兒子，或者，是想替賈斯汀報仇的，未知的人……不過以你的智商肯定猜不到。”
維克多:……
克萊爾:……
夠了，福爾摩斯先生！不作死你們還是可以愉快聊下去的！
一只老鼠正在咬她的鞋子，克萊爾煩躁地踢到一旁，這種可惡的嚙齒的動物，不應該見到人就跑嗎？
還是說物似主人行，維克多膽大到在貝克街開餐廳，所以連他養的老鼠都不怕人！
夏洛克朝克萊爾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盯著維克多:
“你剛剛說，老喬克已經被送去本頓維爾監獄了。”
兵賊自古就是天敵。
盡管夏洛克本人不那麽認為，盡管蘇格蘭場其實和夏洛克·福爾摩斯是死敵，但作為一個咨詢偵探，在外人看來，他就是站在蘇格蘭場的那一邊。
所以即使維克多已經恢覆了身為一個小boss的風度，饒是如此，他聽到這話也是冷哼一聲，對著夏洛克陰陽怪氣:
“我以為您無所不知……老喬克被下面的人告密，所有人亂成一團，倫敦的地盤被重新洗牌，我得到了不少好處。”
幸福感總是比出來的，想想已經被逮進監獄的老喬克，維克多感慨道:
“早就告訴他，下面的人不可靠，他還放權出去。”
維克多一副“聽我的多好”的表情，實則暗爽地搖了搖頭:
“愚蠢的喬克。”
“以你的智商，能想到內鬼這一點我絲毫不感到驚訝。”
夏洛克正在想他的助手小姐是不是無聊到在天花板上開起了party，聽到這話諷刺道:
“連你這樣的上司，都沒有人去當內鬼，怎麽會有人背叛老喬克？”
維克多:“……”
……
跟夏洛克想的差不多，克萊爾這裏，已經來了三位party成員了。
臥槽！維克多是真的在上面養老鼠啊！
而且老鼠也趨光嗎？否則它們為什麽一個勁兒的往這邊跑！
順手用槍挑起一只老鼠，克萊爾發誓，她聽到了牙齒啃咬金屬時，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克萊爾總覺得聞到了一股臭味……
第三十九章
夏洛克似乎突然對老喬克感起了興趣，當克萊爾在上邊手忙腳亂時，他就像一只餓急了的貓咪，灰色的眼睛緊緊鎖住維克多。
“你們這樣的人仇家多的就像倫敦密集的人口，不可能不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老喬克比你聰明多了，告訴我。”
“告訴我，維克多，那個出賣他的人。”
老爺子一楞:
“……那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至少我從來沒有在圓桌會議上看見過他。”
“撒謊。”
夏洛克的聲音輕柔而平緩，絲毫沒有被欺騙的不悅，他甚至對維克多露出一個笑容。
“我相信他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你也確實沒有在你們的會議上見過他。但是維克多，我的耐心同樣有限。”
一滴冷汗悄然出現在額頭上，維克多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態度卻強硬起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事實上，老喬克的事我知道的或許比你還少，年輕人，用你聰明的大腦想一想，對你撒謊我能有什麽好處呢？”
他做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盡管這是一次不友好的談話，但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交易是不是？”
克萊爾還趴在上面盡心盡職地當她的觀眾，除了時不時來搗亂的老鼠三兄弟，這場戲她勉強給8分，為了接下來的高潮。
以她對夏洛克的了解，老爺子恐怕不僅是被噴成狗這麽簡單了。
……
雙方各據一邊對峙起來，或者說，這只是維克多一個人的戰場，因為他的對手，連正視他的想法都沒有。
夏洛克靜靜的將維克多送客的動作看在眼裏，不讚同的說:
“盡管我不知道你和他達成了什麽協議，但我很好奇，是什麽讓你覺得，即使有了他的庇護，你就有能力反抗我了，維克多。”
識趣從來不是福爾摩斯家的傳統，夏洛克要是知道這個單詞是怎麽寫的，早在蘇格蘭場對他翻白眼的時候，就無顏再去第二次了。
他只是站在那裏，就能給對方莫大的壓力。
這一點克萊爾一直耿耿於懷:絕逼是身高的原因！
不過，“他”？
如果記憶沒有欺騙她，似乎一開始她只是說這家店有點不對勁，但是現在的情況，福爾摩斯先生好像已經從中看出完整的劇情了！
居然還隱藏著第三方，夏洛克·福爾摩斯真絕色！
吐槽歸吐槽，雖然現在看來是福爾摩斯先生占上風，但她的不安感卻越來越強烈，克萊爾搓了搓手指，聽著下面的動靜不敢動彈。
……
“……我不明白……”
“恕我直言，以對方的智商來看，你不明白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或許我應該遷就你一些……代價。”
好像第一次看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場景，想到這，維克多低聲笑了。
他放松下來，斜斜地打量著夏洛克:
“雖然一直知道你有種神奇的能力，但是再次見到依然覺得無比震撼，年輕人，介意告訴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嗎？”
不得不說，這樣的維克多更有boss的氣質，但夏洛克幾乎是立刻的:
“十分介意。”
“你不喜歡我的規則？”
維克多聳肩，架在茶幾上的腿自在的晃了晃，沒有在意對方的無禮。
“那就按照你的方法來好了。你剛剛問的是代價？”
回答維克多的，是一陣沈靜。
長長久久的沈靜，猶如火焰一樣，炙烤著人的各個部位，特別是心。
在維克多開始有點坐不住時，夏洛克冷冰冰地說:
“莫裏亞蒂選中你，無非就是因為你的無能和聽話，維克多，為什麽不把你的優點繼續貫徹下去呢？”
維克多一直認為，即使夏洛克再聰明，也就這樣了，僅憑推理能推理出多少事情呢？結果現實大大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想要鎮定，卻發現連自己的聲音都控制不了。
……吉姆·莫裏亞蒂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他，那就更應該明白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你懼怕他，因為他會殺了你，相比較而言，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手段簡直溫和的像是安眠曲，所以聰明人都知道怎麽選。”
維克多不敢說自己就是這麽想的，但是想到莫裏亞蒂的那些傳聞，他堅持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
欺軟怕硬，是人類的通病，但問題是，福爾摩斯什麽淪到軟的那一撥了？
哦，幸好這裏沒有攝像頭，否則麥考夫能嘲笑他一年。
夏洛克面無表情地想，然後一步步逼近維克多，出現在了克萊爾的視線裏。
“你的大部分存款在瑞士銀行，我想不是因為你覺得它信譽最好。”
夏洛克拿出手機，當著維克多的面花了五秒鐘破了瑞士銀行的防線，食指輕輕敲打幾下，他奮鬥大半輩子的財產被分成數千份匯入不同的賬號裏。
維克多頓時一臉肉疼，對著夏洛克咬牙切齒:
“你最好給我弄回來，年輕人！否則你不會知道關於吉姆·莫裏亞蒂的任何事！哪怕一點！”
作為一直關註他們的克萊爾，維克多的突然高聲在她的意料之內。
但對於某些動物來說，就不是那回事了。
原本還只是咬咬鞋子的老鼠突然像發了狂一樣，順著她的腿往上爬，其中有一只已經開始撕咬她的褲子了！
咬人！這是正常老鼠該幹的事嗎！
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夏洛克的聲音，克萊爾深吸一口氣。
——“接住我啊，福爾摩斯先生！”
骨頭錯位後要是再斷一次會是什麽感覺？不知道，而且她也絕對不想體會，一把掀開天花板，跳下去前，她還順手揪住一只咬破她牛仔褲的老鼠的尾巴，反方向扔了老遠。
——所以，她是背對著地面往下倒的。
這個房間不到四米，再加上夏洛克180多公分的身高，克萊爾覺得自己剛扔完老鼠，就掉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與他性格相反的，福爾摩斯先生的懷抱溫暖而堅定。
而且背部傳來的疼痛感，結結實實的告訴了克萊爾:福爾摩斯先生是有肌肉的，盡管他看上去瘦的像麥考夫的小黑傘。
或許福爾摩斯先生的武力值也不低，克萊爾這麽想著，然後就看到了一片灰色。
如潮水般四面八方地湧過來，夏洛克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泓秋水，但是再看下去，你就不那麽認為了——
那分明是一片洶湧的海洋，暗潮湧動。
克萊爾突然想到，福爾摩斯先生的女朋友，一定是幸福而痛苦的。因為她早晚會溺斃在這片海裏。
……
維克多沒想到會從天花板上掉下個人，而且這個女人……
還用槍指著他！
作為夏洛克英雄救美的唯一觀眾，維克多對他們無意識的秀恩愛表示十二萬分的鄙視！
……
聲音的傳播遠沒有物體震動來的快，早在克萊爾在天花板上撲騰時，夏洛克就開始往那走，等她開始說話，他已經伸出雙手了。
但是沒到一秒，他的助手小姐就毫不留戀地從他懷裏跳到了地上。
這是……用完了就丟？
“嘿，先生們，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來點樂子如何？”
克萊爾一手拿槍指著維克多，另一只手攬過夏洛克，成功避開上面掉落的老鼠們。
感受到胸前的一股推力，夏洛克想說，即使他站在這裏，那些東西也掉不到他頭上。但他抿了抿唇，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而那些從天而降的老鼠也漸漸解除了暈眩buff，拿出剛剛咬破褲子的氣勢，攻向了在場的三個人。
還好只有三只老鼠。
再加上克萊爾扔的那一只，兩只老鼠實在不夠看，要不是擔心變異老鼠有什麽問題，克萊爾也不至於從天花板上跳下來。
——畢竟她看戲看的挺舒服的。
靈巧的避開它們愛的一撲，夏洛克挑眉看向始作俑者:“這是什麽？”
克萊爾一本正經:“這是老鼠，先生。”
夏洛克:“……咬人可不是老鼠的愛好。”
克萊爾聳肩:“所以我叫它變異老鼠。”
夏洛克皺眉看著不死心又撲上來的變異老鼠，第二次躲開。
“這就是你的新發現？”
“顯而易見，先生，我覺得你有可能感興趣。”
克萊爾蹲在茶幾上，歡快地看著夏洛克在兩只老鼠的圍攻下，一腳踹飛其中一只。
但是半途而廢可不是變異老鼠的特質，它們就像打雞血了一樣，一遍一遍沖向夏洛克。
對它們而言，站在那的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而是它們的食物。
克萊爾說的對，在和莫裏亞蒂有牽扯的地方，出現了明顯經過藥物處理的變異老鼠，夏洛克用計算好的力度確定老鼠被踢到足夠遠後，勾起了一個笑容。
他當然感興趣。
再一次踢飛一只，夏洛克不動聲色的看了克萊爾一眼。
現在的情況是，她占據茶幾，維克多窩在沙發裏，只有福爾摩斯先生，站在房間中央，一遍遍、極有耐心的踢飛這兩只小東西。
哦，今天之後，她大概再也無法在221b看見福爾摩斯先生這雙鋥亮鋥亮的小皮鞋了。
能夠親手觸碰屍體，卻連一點點灰塵汙漬都忍受不了，福爾摩斯先生的潔癖和他的人一樣，將雙規發揮到了極致。
克萊爾打了個呵欠，循環重覆的動作很容易讓人心生困意。
比起剛剛的劍拔弩張，這實在算得上溫馨了，她無壓力地想:福爾摩斯先生總不至於被老鼠咬到吧？
然而下一秒，夏洛克主動伸出去的，躍躍欲試的腳就“啪啪啪”，打的克萊爾透心涼。
第四十章
一槍崩了那只上鉤的小老鼠，克萊爾充分展示了她的射擊能力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夏洛克:
“解釋一下，福爾摩斯先生。”
“它的大腦結構完全碎了。”
夏洛克收回腳，頗為遺憾的看著地上的屍體，淡淡道:“腳滑了。”
克萊爾:“……”
混淡！找理由好歹也上點心，那只老鼠要是知道自己莫名吃了槍子兒是因為你腳滑了，絕逼會死不瞑目的！
“福爾摩斯先生，相信我，或許我不能為你的墓志銘添磚加瓦，但貼個小紙條還是可以的。”
克萊爾露出淡淡的微笑:
“而且我會通知倫敦各大□□boss，他們恨之入骨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終於被老鼠咬死了。當然還有蘇格蘭場。”
夏洛克:“……”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克萊爾冷冷一哼，那是一般的老鼠嗎！萬一被咬到當場死亡怎麽辦！麥考夫會用他的小黑傘把她戳到死的！
對什麽都躍躍欲試，福爾摩斯先生這點必須改！
維克多滿頭黑線地看著克萊爾和夏洛克，從那兩只老鼠一出現，夏洛克寶貴的註意力就再沒有分給他一絲一毫了。
……這是好事，不是嗎？但為什麽他總有一種很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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