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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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夏洛克已決心退出這場博弈。
太無趣了，原本以為會是一場難得的春日盛宴，結果兇手及早登場。在這場一眼望到底的戰爭中，竟然半路還能吸引到一個傻子。
夏洛克觀察這個傻子。
時針不早不遲指向七點，貝克街二樓的枝晶吊燈一片昏黃，像一副舊時代裏的油墨畫，她坐在那裏，輕而易舉就融了進去。女人性格淡漠不易接觸，工作環境更是一塌糊塗，夏洛克明顯忽略了自己同樣人見人厭的本事冷漠評價——
“放棄這起案件，交給雷斯垂德。”
“為什麽？”
他兩手搭在一起指尖擱在下巴上，清清冷冷的眸子裏倒映出窗外的雨痕：
“真相不是你能接受的領域。”
可惜太晚了。
風又輕的表情如是說。她也不覺得最終結果會有什麽意外，莎拉簡不在意那個孩子，要麽是她已確定對方死亡，要麽，就是太在意了。
“人類的優點之一就是對自己底線的探索，我好歹也是蘇格蘭場的警探，先生。雷斯垂德探長非常希望我能快點破案，如果你對這起案件已經失去興趣，我不介意委托你調查另一件事情。”
夏洛克面色冷峻，像一只傲慢的貓咪，聞言高傲的隨著她的動作轉過頭來。
“你覺得我會答應？”
風又輕：“可這件事只有你能辦到。”
她站起來理了理大衣的衣擺，語氣極其自然而然：“我還有菲尼克斯莊園的事要處理，先生，我忙瘋了，喬納森夫婦的死刑就在一個月後，動作快點，我們就能扭轉局面。”
也不知她話裏哪句戳中了他，夏洛克喵瞇起眼睛：
“你想讓我幫你找到那個消失的孩子。”
“而且是在一個月內。”
*
下過一場雨後的倫敦天朗氣清，風又輕推開窗，仔細查看一番去年秋末，她播撒在窗臺花棚的大馬士革玫瑰的種子。
才剛發芽。
她註視了三秒才忍住了用手按一按的沖動，邊打呵欠邊伸懶腰，然後自顧自倒了一杯咖啡。
二十分鐘後，瑞士麥麩芝士卷，蛋包火腿雞肉飯。
切成小塊仔細擺盤，又往上撒了點炒熟的碎芝麻黑胡椒，風又輕坐下來認真享用自己的豐盛大餐時，貝克街一大早就傳來勃拉姆斯的聒噪版D大調奏鳴曲。
她租的房子和赫德森太太家只隔了一條街，爬上屋頂說不定還能看到夏洛克二樓的窗玻璃。
淡定咬了一口芝士卷，她開始把窗戶關上。說來奇怪，貝克街的住戶也算多了，大家居然忍受得了那位隨時響起的小提琴聲，倫敦果然都是福爾摩斯的真愛。
風又輕默默地吃完早餐默默地上班，下樓時發現旁邊垃圾桶傳來隱晦的嗚咽。她頓了下，擡手掀開垃圾蓋，正好與偷吃未遂的貓瞳對了正著。
貓咪有些驚恐，皮毛“唰”得炸起，奮力從垃圾堆裏掙紮出來欲擺出一個攻擊姿勢。未果，便只好維持著兩條後腿埋在垃圾裏的姿勢，喉嚨“呼嚕呼嚕”的低聲咆哮。
風又輕與它雙目對視。
通體灰毛的小貓咪連眼球都是灰黑色的，十分機敏得盯住忽然出現的高大人類。風又輕今天戴了頂毛線帽，頭頂有毛球的那種，於是風一吹，小灰貓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物本能盯著球走了。
真可愛。
尤其是當它想要掙脫毛線球對自己的引力，往後一仰的齜牙咧嘴時，風又輕笑了笑，毫不猶豫就按住了它命運的後脖頸。
於是等待邁克羅夫特派來的手下的，就是一個眉目柔和的女人，和她手裏一只不停掙紮叫聲慘烈的小貓咪。
女人目光甚至沒分出絲毫，用手帕小心翼翼包住貓咪瘦小可憐的身體後，那點溫柔便如秋風掃落葉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具體表現在，風又輕明明手指還在溫柔地輕撫貓咪的後頸試圖讓對方安靜下來，聲音卻已經低了八度：
“我不管你們今天的任務有多少，現在，立刻，馬上分出一個人來。我和你們boss聊完天後希望能看到一只幹凈、活潑、皮毛柔軟蓬松的凱撒。”
一眾西裝男們：“……”
領頭的向後使了個眼色，第二排的某個男人便接過她手裏的貓咪消失在街角。
風又輕敢發誓自己看見手帕外的凱撒咬他了，上帝保佑他能有時間去打個狂犬疫苗。
她掃了圈四周，不由得笑了起來。現在是八點半，她住的國王大道中產頗多，因此房價虛高，中產階|級們絕不會在九點前上班，但商店要做生意，年輕人也需要早間晨練，平時她八點半出發時能遇見不少鄰居，今天她頂多在凱撒身上多花了兩分鐘，就在這兩分鐘裏，國王大道像被暫停了一樣。
店長低頭打起了瞌睡，晨練的年輕人商量著回家，總之所有人都恰到好處的避開了她這個方向。
“走吧。”風又輕坐進小黑車後任由對方在她眼上系了黑帶，司機七繞八拐幾乎繞了倫敦一圈。她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人正用搶指著她的頭。
她“看”向窗外——至少是一個看的動作，於是就有一個冰冷的槍口貼上她的後腦。
“阿瑟小姐，請不要給我們的任務增添麻煩。”
領頭男這麽說。
風又輕眨了眨眼，盡管沒人看見：“我難道還不夠配合你們嗎？”
連掙紮都沒有呢。
沈默一會後那人再度開口，聲音是那種完全當不了歌星的類型——沒有任何特色，過耳即忘。
這才是國家特工們該有的樣子，帥成007那樣仿佛人群中的燈泡純粹是扯淡。
“請您不要望向窗外。”
這話說的就有點好笑了。
她完全不隱藏話裏的嘲諷：“你是覺得我眼上蒙著黑布還能看清窗外嗎？”
“上面的指令是，我們要把韋廉·阿瑟當做無所不能。”
風又輕：“……”
這其實沒有必要，她如果真想記住路線，對方就該找個儀器封鎖她的五官，眼睛看不到的時候聽覺嗅覺就會被放大，她完全可以憑借聞到聽到的蛛絲馬跡推算出路線圖。
所以說搞這麽一出還有什麽意思呢？
小黑屋的邁克羅夫特一看到她臉上的東西就立刻微笑著讓今天執行任務的特工出去領罰，然後親自為風又輕解開臉上蒙著的黑布。
“早，阿瑟小姐，倫敦的天氣真是難得放晴。”
男人面上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精致的五官，只是由於微微發胖的緣故，他看起來，遠沒有自己的兄弟來得驚艷。
風又輕落座後雙手自然垂在紅絲絨沙發的兩側，聞言輕聲“嗯”了一句，算作對對方話裏的回應。
“早上好，福爾摩斯先生。”
邁克羅夫特的笑容稍稍擴大，但仍保持在矜持優雅的範圍內，男人雙手交疊輕輕摩挲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因為天氣難得放晴的緣故，風又輕的視線在那個多餘的物件上停頓了一秒。
“很別致的傘。”她誇獎道，自然不會覺得這玩意只擁有擋雨遮陰的功效，連思考都不必，她目測了下那傘尖的尺寸，估計這大概是一把點12的大口徑散彈搶。
女人的眼睛白日裏是琥珀一樣清澈透亮的灰，如今在吊燈的映照下和她的頭發一起顯現出某種色澤稠密的金。她被貿貿然帶到一個陌生的領地，此刻竟連一點情緒都不表露出來，不是太老成，就是過於傲岸。事到如今，邁克羅夫特也不由得為自己那不成事的幼弟擔憂了。
那片金色如此空曠冰冷，即使是夏洛克也無法在其中映出分毫。
邁克羅夫特向她展示了那把傘，甚至還扭開底座的指南羅盤。阿瑟·韋廉在冷兵器上大概是個天才，幾個回合便將這把傘的秘密全部拆解，邁克羅夫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用欣賞的目光註視她時，立刻在心裏比較了招安韋廉·阿瑟與處理後續——夏洛克·福爾摩斯遲到的叛逆期行為的性價比，然後很可惜地放棄了招安計劃，盡管這在他看來十分誘人。
“你擁有難得的天賦，阿瑟小姐。”
大福爾摩斯的微笑似乎不帶有任何情緒。
風又輕揣測他的想法，覺得這應當與夏洛克有關，這對兄弟絕不如咨詢偵探所說是絕對的死敵。她有些好笑，自己才剛剛拜托夏洛克解決一個難題，這位憂國憂民的兄長就出動了——
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是政府中人，他的官腔太明顯了不是嗎？
賭一英鎊，這位英國紳士還是個弟控。
“我確實思維敏捷，算是一個後天的天才，雖然這點小聰明絕比不上您與福爾摩斯先生。”
和這類聰明人打交道，風又輕還算擁有經驗。
她坐在他對面，一樣懶散地靠著身後軟墊，修長的腿交疊，並且絲毫沒準備裝傻下去。在同樣的天才面前，假裝聽不懂對方的言外之意是一種自欺欺人。
無用，且可笑。
“你太謙虛了。”邁克羅夫特虛偽地講。
風又輕搖搖頭，“中國有句老話，叫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在哪裏，更明白那些聰明適合被應用在哪些領域。”
“史書厚重的國度總有這麽多發人深省的語言。”
邁克羅夫特挑了挑眉毛。
“夏洛克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覺悟就好了，他經常不知道哪些是可以做的，哪些又不可以，因此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當一個疑似弟控的人在你面前貶低他弟弟了怎麽辦？當然是舒眉斂目，眼觀鼻鼻觀心。弟控再怎麽嫌棄弟弟，到底還是弟控，你要是一個興起和對方一起嫌棄他弟弟……
最好還是不要做這樣的試探。
於是風又輕選擇勾起一個微笑，如果有第三人看到，他會發現風又輕和邁克羅夫特的微笑如此像，都是連角度都計算好了的虛偽面具。
邁克羅夫特發現了這一點，眉毛挑得更深，他定定看了這個實在漂亮的女人半晌，然後親自為風又輕倒了杯紅茶。
“真高興夏洛克交到了你這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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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已決心退出這場博弈。
太無趣了，原本以為會是一場難得的春日盛宴，結果兇手及早登場。在這場一眼望到底的戰爭中，竟然半路還能吸引到一個傻子。
夏洛克觀察這個傻子。
時針不早不遲指向七點，貝克街二樓的枝晶吊燈一片昏黃，像一副舊時代裏的油墨畫，她坐在那裏，輕而易舉就融了進去。女人性格淡漠不易接觸，工作環境更是一塌糊塗，夏洛克明顯忽略了自己同樣人見人厭的本事冷漠評價——
“放棄這起案件，交給雷斯垂德。”
“為什麽？”
他兩手搭在一起指尖擱在下巴上，清清冷冷的眸子裏倒映出窗外的雨痕：
“真相不是你能接受的領域。”
可惜太晚了。
風又輕的表情如是說。她也不覺得最終結果會有什麽意外，莎拉簡不在意那個孩子，要麽是她已確定對方死亡，要麽，就是太在意了。
“人類的優點之一就是對自己底線的探索，我好歹也是蘇格蘭場的警探，先生。雷斯垂德探長非常希望我能快點破案，如果你對這起案件已經失去興趣，我不介意委托你調查另一件事情。”
夏洛克面色冷峻，像一只傲慢的貓咪，聞言高傲的隨著她的動作轉過頭來。
“你覺得我會答應？”
風又輕：“可這件事只有你能辦到。”
她站起來理了理大衣的衣擺，語氣極其自然而然：“我還有菲尼克斯莊園的事要處理，先生，我忙瘋了，喬納森夫婦的死刑就在一個月後，動作快點，我們就能扭轉局面。”
也不知她話裏哪句戳中了他，夏洛克喵瞇起眼睛：
“你想讓我幫你找到那個消失的孩子。”
“而且是在一個月內。”
*
下過一場雨後的倫敦天朗氣清，風又輕推開窗，仔細查看一番去年秋末，她播撒在窗臺花棚的大馬士革玫瑰的種子。
才剛發芽。
她註視了三秒才忍住了用手按一按的沖動，邊打呵欠邊伸懶腰，然後自顧自倒了一杯咖啡。
二十分鐘後，瑞士麥麩芝士卷，蛋包火腿雞肉飯。
切成小塊仔細擺盤，又往上撒了點炒熟的碎芝麻黑胡椒，風又輕坐下來認真享用自己的豐盛大餐時，貝克街一大早就傳來勃拉姆斯的聒噪版D大調奏鳴曲。
她租的房子和赫德森太太家只隔了一條街，爬上屋頂說不定還能看到夏洛克二樓的窗玻璃。
淡定咬了一口芝士卷，她開始把窗戶關上。說來奇怪，貝克街的住戶也算多了，大家居然忍受得了那位隨時響起的小提琴聲，倫敦果然都是福爾摩斯的真愛。
風又輕默默地吃完早餐默默地上班，下樓時發現旁邊垃圾桶傳來隱晦的嗚咽。她頓了下，擡手掀開垃圾蓋，正好與偷吃未遂的貓瞳對了正著。
貓咪有些驚恐，皮毛“唰”得炸起，奮力從垃圾堆裏掙紮出來欲擺出一個攻擊姿勢。未果，便只好維持著兩條後腿埋在垃圾裏的姿勢，喉嚨“呼嚕呼嚕”的低聲咆哮。
風又輕與它雙目對視。
通體灰毛的小貓咪連眼球都是灰黑色的，十分機敏得盯住忽然出現的高大人類。風又輕今天戴了頂毛線帽，頭頂有毛球的那種，於是風一吹，小灰貓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物本能盯著球走了。
真可愛。
尤其是當它想要掙脫毛線球對自己的引力，往後一仰的齜牙咧嘴時，風又輕笑了笑，毫不猶豫就按住了它命運的後脖頸。
於是等待邁克羅夫特派來的手下的，就是一個眉目柔和的女人，和她手裏一只不停掙紮叫聲慘烈的小貓咪。
女人目光甚至沒分出絲毫，用手帕小心翼翼包住貓咪瘦小可憐的身體後，那點溫柔便如秋風掃落葉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具體表現在，風又輕明明手指還在溫柔地輕撫貓咪的後頸試圖讓對方安靜下來，聲音卻已經低了八度：
“我不管你們今天的任務有多少，現在，立刻，馬上分出一個人來。我和你們boss聊完天後希望能看到一只幹凈、活潑、皮毛柔軟蓬松的凱撒。”
一眾西裝男們：“……”
領頭的向後使了個眼色，第二排的某個男人便接過她手裏的貓咪消失在街角。
風又輕敢發誓自己看見手帕外的凱撒咬他了，上帝保佑他能有時間去打個狂犬疫苗。
她掃了圈四周，不由得笑了起來。現在是八點半，她住的國王大道中產頗多，因此房價虛高，中產階|級們絕不會在九點前上班，但商店要做生意，年輕人也需要早間晨練，平時她八點半出發時能遇見不少鄰居，今天她頂多在凱撒身上多花了兩分鐘，就在這兩分鐘裏，國王大道像被暫停了一樣。
店長低頭打起了瞌睡，晨練的年輕人商量著回家，總之所有人都恰到好處的避開了她這個方向。
“走吧。”風又輕坐進小黑車後任由對方在她眼上系了黑帶，司機七繞八拐幾乎繞了倫敦一圈。她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人正用搶指著她的頭。
她“看”向窗外——至少是一個看的動作，於是就有一個冰冷的槍口貼上她的後腦。
“阿瑟小姐，請不要給我們的任務增添麻煩。”
領頭男這麽說。
風又輕眨了眨眼，盡管沒人看見：“我難道還不夠配合你們嗎？”
連掙紮都沒有呢。
沈默一會後那人再度開口，聲音是那種完全當不了歌星的類型——沒有任何特色，過耳即忘。
這才是國家特工們該有的樣子，帥成007那樣仿佛人群中的燈泡純粹是扯淡。
“請您不要望向窗外。”
這話說的就有點好笑了。
她完全不隱藏話裏的嘲諷：“你是覺得我眼上蒙著黑布還能看清窗外嗎？”
“上面的指令是，我們要把韋廉·阿瑟當做無所不能。”
風又輕：“……”
這其實沒有必要，她如果真想記住路線，對方就該找個儀器封鎖她的五官，眼睛看不到的時候聽覺嗅覺就會被放大，她完全可以憑借聞到聽到的蛛絲馬跡推算出路線圖。
所以說搞這麽一出還有什麽意思呢？
小黑屋的邁克羅夫特一看到她臉上的東西就立刻微笑著讓今天執行任務的特工出去領罰，然後親自為風又輕解開臉上蒙著的黑布。
“早，阿瑟小姐，倫敦的天氣真是難得放晴。”
男人面上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精致的五官，只是由於微微發胖的緣故，他看起來，遠沒有自己的兄弟來得驚艷。
風又輕落座後雙手自然垂在紅絲絨沙發的兩側，聞言輕聲“嗯”了一句，算作對對方話裏的回應。
“早上好，福爾摩斯先生。”
邁克羅夫特的笑容稍稍擴大，但仍保持在矜持優雅的範圍內，男人雙手交疊輕輕摩挲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因為天氣難得放晴的緣故，風又輕的視線在那個多餘的物件上停頓了一秒。
“很別致的傘。”她誇獎道，自然不會覺得這玩意只擁有擋雨遮陰的功效，連思考都不必，她目測了下那傘尖的尺寸，估計這大概是一把點12的大口徑散彈搶。
女人的眼睛白日裏是琥珀一樣清澈透亮的灰，如今在吊燈的映照下和她的頭發一起顯現出某種色澤稠密的金。她被貿貿然帶到一個陌生的領地，此刻竟連一點情緒都不表露出來，不是太老成，就是過於傲岸。事到如今，邁克羅夫特也不由得為自己那不成事的幼弟擔憂了。
那片金色如此空曠冰冷，即使是夏洛克也無法在其中映出分毫。
邁克羅夫特向她展示了那把傘，甚至還扭開底座的指南羅盤。阿瑟·韋廉在冷兵器上大概是個天才，幾個回合便將這把傘的秘密全部拆解，邁克羅夫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用欣賞的目光註視她時，立刻在心裏比較了招安韋廉·阿瑟與處理後續——夏洛克·福爾摩斯遲到的叛逆期行為的性價比，然後很可惜地放棄了招安計劃，盡管這在他看來十分誘人。
“你擁有難得的天賦，阿瑟小姐。”
大福爾摩斯的微笑似乎不帶有任何情緒。
風又輕揣測他的想法，覺得這應當與夏洛克有關，這對兄弟絕不如咨詢偵探所說是絕對的死敵。她有些好笑，自己才剛剛拜托夏洛克解決一個難題，這位憂國憂民的兄長就出動了——
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是政府中人，他的官腔太明顯了不是嗎？
賭一英鎊，這位英國紳士還是個弟控。
“我確實思維敏捷，算是一個後天的天才，雖然這點小聰明絕比不上您與福爾摩斯先生。”
和這類聰明人打交道，風又輕還算擁有經驗。
她坐在他對面，一樣懶散地靠著身後軟墊，修長的腿交疊，並且絲毫沒準備裝傻下去。在同樣的天才面前，假裝聽不懂對方的言外之意是一種自欺欺人。
無用，且可笑。
“你太謙虛了。”邁克羅夫特虛偽地講。
風又輕搖搖頭，“中國有句老話，叫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在哪裏，更明白那些聰明適合被應用在哪些領域。”
“史書厚重的國度總有這麽多發人深省的語言。”
邁克羅夫特挑了挑眉毛。
“夏洛克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覺悟就好了，他經常不知道哪些是可以做的，哪些又不可以，因此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當一個疑似弟控的人在你面前貶低他弟弟了怎麽辦？當然是舒眉斂目，眼觀鼻鼻觀心。弟控再怎麽嫌棄弟弟，到底還是弟控，你要是一個興起和對方一起嫌棄他弟弟……
最好還是不要做這樣的試探。
於是風又輕選擇勾起一個微笑，如果有第三人看到，他會發現風又輕和邁克羅夫特的微笑如此像，都是連角度都計算好了的虛偽面具。
邁克羅夫特發現了這一點，眉毛挑得更深，他定定看了這個實在漂亮的女人半晌，然後親自為風又輕倒了杯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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