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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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好了，麗塔。卡爾想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們得快點出去才是。”
房間內，抹著大背頭的風又輕一手夾煙，挑高被修得極細的眉，漫不經心往鏡子瞟過一眼——女人有一頭粼粼的烏發，細長的眉眼眼角微微垂落，讓她即便在大笑也總有種諷刺的意味。她張開手任由年邁的女仆為她正了正領結，整理完畢後麗塔才提起裙角恭敬道：“別心急我的小姐，霍克利先生要等的可不止您一位。”她顯得有些不甘願，嘴角牽出刻薄的皺紋，壓低了聲音，“難以置信那位居然是認真的，老霍克利也沒阻止，而他們倆就要訂婚啦！”
風又輕笑了笑，原諒了女仆失禮的毒舌。
“別這樣麗塔，只要你見過露絲，就會明白卡爾為何會如此急切訂下這朵英倫玫瑰。”
甚至不惜為她背上所有的家族債務。
當然啦，在正如日中天的霍克利眼裏，這點錢也不過是他家產的九牛一毛罷了。為了讓他已落魄的未婚妻得到足夠的體面，卡爾還特地邀請她們登上這艘舉世矚目的豪華郵輪——泰坦尼克號，他們將到美國去舉行婚禮。
只是……
風又輕不討喜的眼角再度往下耷拉著，深深吸了口煙，吐出煙圈。青灰色的煙霧彌散於半空。想到卡爾特意引薦給她的那位，她忍不住為這一次的任務對象點蠟。
時間上太不巧合了。
她的意思是，卡爾·霍克利引以為傲的、他對露絲愛意的證明，即他為對方背上債務的行為，在露絲看來簡直就是自己賣｜身的證據，那位小姐只覺得自己像是一件商品被交易了，而她的未婚夫竟還為此洋洋得意。
“我就是看不出她有什麽好，一個破產的英格蘭貴族？”
“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把煙熄滅後，風又輕換上自己的定制西裝外套輕聲糾正道。
……
在去餐廳前她先到甲班上溜達了一陣，倚著欄桿不斷凝視這艘註定要撞上冰山的龐然大物。後世關於它的沈沒有很多種說法，其中最關鍵的便是史密斯船長的盲目自大和船上劣質如蘇打餅幹的鉚釘質量。
相比起後者她只要多叮囑拿下船身制造權的卡爾就可以，風又輕發現，在不傷害史密斯船長的情況下，她竟找不出一個換掉船長的合理理由，愛德華·史密斯的業績太完美了，完美到哪怕是在這艘號稱永不沈沒的郵輪上投下半數身家的卡爾·霍克利也無條件信任他。
對於唯利是圖的資本家來說，卡爾簡直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除了她，誰會相信鐵達尼號會真的沈沒？
“文森特，你竟然在這？為什麽還不到餐廳去？你忘了我們約好要一起去餐廳嗎？”遠遠的，攜美人款款而來的卡爾·霍克利一看到她，臉上就收起了那英俊、傲慢的微笑，擰起的眉似是指責。
“你讓我好等。”
風又輕：“得了吧，你才不是等我。再說，這不是也見到了嗎？”
她上前吻住露絲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手，隔著一副蕾絲手套，身姿豐腴的美人眼中有顯而易見的無措與好奇，她目光第一次真心誠意轉向霍克利，等著他為自己解答疑惑。
“文森特·羅德斯，戴比爾斯最無望的繼承人備選。”
卡爾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氣戳中死黨痛腳。露絲恍然大悟的同時又在心裏暗搓搓記了卡爾一筆——她仍舊覺得自己沒得到尊重，如果卡爾真的在乎她，又怎麽會當著她的面開這種玩笑呢？她和那位女士還不認識呢！
露絲幹笑一聲，原本就不情願與卡爾朋友圈接觸的她這下更不開心了。她站在那裏，挎著卡爾的手臂，微昂的下巴顯得神情既矜貴又游離於談話之外，她總覺得文森特·羅德斯這名字有點耳熟，但又不是她大學時聽過的樣子，大概是母親絮叨時隨口提到過。
真不敢置信！
露絲偷偷望過對方一眼，女人一只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屈，身上淺灰色西裝修身又得體，口袋裏露出苔蘚綠方格手帕的一角，和她被睫毛框住的眼睛，綠的押韻。
當然，如果這一切不是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的話，她幾乎都要為對方良好的品味喝彩了。
露絲再度擡頭去望，恰好與對方視線撞個滿懷。目光交錯間她忽然捂住嘴小小地、驚訝地“噢”了一聲，隨即語調激動地問過她：“文森特？您就是那位一個人跑到南非尋找鉆石的文森特·羅德斯？”
風又輕回答道：“雖然不清楚您是從哪裏聽到這些事情，但我想，世界上應該沒幾個文森特會像我這樣迷戀鉆石了。”
尤其是，文森特·羅德斯還是個女人。
在露絲為了母親日後的體面生活，而被迫嫁給她根本不喜歡的卡爾時，有個女人已經打破世俗的偏見，獨自去尋找自己的一片天了，這又怎能叫她不羨慕呢？
露絲望著風又輕的深切目光，簡直就像在看有著另一種未來的自己。
……
頭等艙的餐廳裏，有風又輕身著男裝的驚世駭俗在前，露絲點了一根女士煙的舉動就不算什麽了。看得出她也為自己能當著眾人面光明正大抽一根煙倍感暢快，就連平時體面嚴苛的布克特夫人都沒註意到她，而將炮火對準餐桌上正和自己的未來女婿相談甚歡的“小蕩|婦”身上。
“瞧她那個樣子，羅德斯家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暴發戶。這樣縱著自己的女兒出去拋頭露面，哪個貴族男人願意看她一眼？”布克特夫人挺直了腰板。
“露絲，你可不要學她。”
在放縱邊緣偷偷試探的露絲：“是的，母親。”
她撇撇嘴，眼風掃向對面正好與風又輕含著笑意的灰綠色雙眸撞到一起。
那一瞬間笑意幾乎蔓延進女人眼底，露絲不知道她在開心些什麽，總之她很快又轉了回去，和自己討厭的卡爾聊起那些只有男人才感興趣的話題，“股票、壟斷、期貨……”她好像還聽到了什麽鉆石礦。
而餐桌另一頭的風又輕不顧布克特夫人犀利的眼刀湊近卡爾耳邊低聲調笑道：“說實話，老弟，除了美貌你究竟看中了那姑娘什麽？”
“難道單美貌一點還不夠嗎？”卡爾如是說，然後理所當然接收到來自好友的一個敷衍的假笑，他看都沒看對面自己的未婚妻，卻對她的優點如數家珍：
“貴族後代，年輕貌美，大學學歷，喔，還是個英國人。”
“這一買賣你覺得值？”
卡爾眉梢一挑：“沒有足夠的暴利我又何必出手？”
“這種心態可談不了戀愛。”
風又輕晃了晃酒杯，然後將手中香檳一飲而盡，幾乎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諄諄教誨道：“愛情和生意不一樣，生意輸了還能東山再起，愛情沒了，你上哪再去找這朵英倫玫瑰？”更別提，露絲的不情願簡直要寫在臉上了。
但被說教的對象絲毫沒有被點化了的覺悟，反而以一種怪異的目光斜向她。
風又輕笑瞇瞇問，“怎麽了？”
“沒什麽。”卡爾向來應付不來好友的這種和善式微笑，撇過臉訕訕道，“只是沒想到，你這個人居然還很向往愛情罷了。說實在，你會做出那種為了愛情而放棄自己家業的事情嗎？”一想到那種場景，他就忍不住在心裏一陣不適。
好在風又輕連丁點猶豫都沒有就掐死了這種幻想，她說，“哪裏有什麽東西是可以和我的鉆石相提並論的呢？”
她說這話時臉上是那種功成名就的資本家特有的漠然的表情，就像她耳朵上嵌著的鉆石耳釘。卡爾被那光芒閃了下眼，有些不適道，“噢，這麽說，我就不必擔心哪一天我的合作夥伴腦子一熱，把自己嫁給某個戴比爾斯的鉆石合作商了？”
“你腦子被露絲迷傻了嗎？”風又輕從耳後摸出一支煙，熟門熟路地給自己點上，沒正面反駁那個問題。
“我家的鉆石可是全球壟斷。”
“好吧。”卡爾自然也聽出了她話裏的躲閃，只好略過這一點，神色不忿道，“我又想起被你家坑了一大筆錢的‘海洋之心’了。”
風又輕挑眉，不置可否，她的面色忽然輕佻起來，“姑娘就喜歡這個。我敢打賭，只要露絲見過它，她會恨不得立刻嫁給你。”
“信了你的邪。”男人像個孩子似的，暗自嘟囔了幾句，眉毛皺在一起。隨即還跟不放心一樣，又追問了一遍。
“好啦，這輩子除了錢，我誰都看不上。”
她舉起重新滿上了的香檳，欲和對方碰杯。她的臉型顯然過分瘦削挺括，缺少令人一見傾心的甜美，當然，卡爾也從沒指望過會跟好友來點身體上的適度交流，她和那些能帶上床的女人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啦，不是哪個女人都敢獨自跑去非洲尋找鉆石礦的。卡爾敢發誓自己再也遇不到另一個能跟文森特·羅德斯一樣這麽合胃口的合夥人了，如果她真的頭腦發熱跑去嫁人，我的天，他真覺得自己會少賺一千萬。
“Okey”
直到聽見對方這樣想，他才笑著舉起了酒杯，放下心來。
卡爾挑起自己同樣細長精致的眉毛，笑容嘲弄不羈:
——“敬永遠也賺不完的金錢。”
風又輕略略擡眼。
餐桌上布克特夫人隔著三個人的距離還在試圖發射死亡光波，風又輕看在眼裏，表現得無辜極了。她把煙擱在一只小骨瓷碟裏，心情不錯地與他碰杯，而臉上的笑意就像餐廳裏被泡在甜蜜酒液中緩緩膨脹的橙黃色燈光，令所有人目眩神迷。
她說，拉長著尾音、懶洋洋地:
——“敬無往而不勝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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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抹著大背頭的風又輕一手夾煙，挑高被修得極細的眉，漫不經心往鏡子瞟過一眼——女人有一頭粼粼的烏發，細長的眉眼眼角微微垂落，讓她即便在大笑也總有種諷刺的意味。她張開手任由年邁的女仆為她正了正領結，整理完畢後麗塔才提起裙角恭敬道：“別心急我的小姐，霍克利先生要等的可不止您一位。”她顯得有些不甘願，嘴角牽出刻薄的皺紋，壓低了聲音，“難以置信那位居然是認真的，老霍克利也沒阻止，而他們倆就要訂婚啦！”
風又輕笑了笑，原諒了女仆失禮的毒舌。
“別這樣麗塔，只要你見過露絲，就會明白卡爾為何會如此急切訂下這朵英倫玫瑰。”
甚至不惜為她背上所有的家族債務。
當然啦，在正如日中天的霍克利眼裏，這點錢也不過是他家產的九牛一毛罷了。為了讓他已落魄的未婚妻得到足夠的體面，卡爾還特地邀請她們登上這艘舉世矚目的豪華郵輪——泰坦尼克號，他們將到美國去舉行婚禮。
只是……
風又輕不討喜的眼角再度往下耷拉著，深深吸了口煙，吐出煙圈。青灰色的煙霧彌散於半空。想到卡爾特意引薦給她的那位，她忍不住為這一次的任務對象點蠟。
時間上太不巧合了。
她的意思是，卡爾·霍克利引以為傲的、他對露絲愛意的證明，即他為對方背上債務的行為，在露絲看來簡直就是自己賣｜身的證據，那位小姐只覺得自己像是一件商品被交易了，而她的未婚夫竟還為此洋洋得意。
“我就是看不出她有什麽好，一個破產的英格蘭貴族？”
“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把煙熄滅後，風又輕換上自己的定制西裝外套輕聲糾正道。
……
在去餐廳前她先到甲班上溜達了一陣，倚著欄桿不斷凝視這艘註定要撞上冰山的龐然大物。後世關於它的沈沒有很多種說法，其中最關鍵的便是史密斯船長的盲目自大和船上劣質如蘇打餅幹的鉚釘質量。
相比起後者她只要多叮囑拿下船身制造權的卡爾就可以，風又輕發現，在不傷害史密斯船長的情況下，她竟找不出一個換掉船長的合理理由，愛德華·史密斯的業績太完美了，完美到哪怕是在這艘號稱永不沈沒的郵輪上投下半數身家的卡爾·霍克利也無條件信任他。
對於唯利是圖的資本家來說，卡爾簡直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除了她，誰會相信鐵達尼號會真的沈沒？
“文森特，你竟然在這？為什麽還不到餐廳去？你忘了我們約好要一起去餐廳嗎？”遠遠的，攜美人款款而來的卡爾·霍克利一看到她，臉上就收起了那英俊、傲慢的微笑，擰起的眉似是指責。
“你讓我好等。”
風又輕：“得了吧，你才不是等我。再說，這不是也見到了嗎？”
她上前吻住露絲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手，隔著一副蕾絲手套，身姿豐腴的美人眼中有顯而易見的無措與好奇，她目光第一次真心誠意轉向霍克利，等著他為自己解答疑惑。
“文森特·羅德斯，戴比爾斯最無望的繼承人備選。”
卡爾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氣戳中死黨痛腳。露絲恍然大悟的同時又在心裏暗搓搓記了卡爾一筆——她仍舊覺得自己沒得到尊重，如果卡爾真的在乎她，又怎麽會當著她的面開這種玩笑呢？她和那位女士還不認識呢！
露絲幹笑一聲，原本就不情願與卡爾朋友圈接觸的她這下更不開心了。她站在那裏，挎著卡爾的手臂，微昂的下巴顯得神情既矜貴又游離於談話之外，她總覺得文森特·羅德斯這名字有點耳熟，但又不是她大學時聽過的樣子，大概是母親絮叨時隨口提到過。
真不敢置信！
露絲偷偷望過對方一眼，女人一只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屈，身上淺灰色西裝修身又得體，口袋裏露出苔蘚綠方格手帕的一角，和她被睫毛框住的眼睛，綠的押韻。
當然，如果這一切不是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的話，她幾乎都要為對方良好的品味喝彩了。
露絲再度擡頭去望，恰好與對方視線撞個滿懷。目光交錯間她忽然捂住嘴小小地、驚訝地“噢”了一聲，隨即語調激動地問過她：“文森特？您就是那位一個人跑到南非尋找鉆石的文森特·羅德斯？”
風又輕回答道：“雖然不清楚您是從哪裏聽到這些事情，但我想，世界上應該沒幾個文森特會像我這樣迷戀鉆石了。”
尤其是，文森特·羅德斯還是個女人。
在露絲為了母親日後的體面生活，而被迫嫁給她根本不喜歡的卡爾時，有個女人已經打破世俗的偏見，獨自去尋找自己的一片天了，這又怎能叫她不羨慕呢？
露絲望著風又輕的深切目光，簡直就像在看有著另一種未來的自己。
……
頭等艙的餐廳裏，有風又輕身著男裝的驚世駭俗在前，露絲點了一根女士煙的舉動就不算什麽了。看得出她也為自己能當著眾人面光明正大抽一根煙倍感暢快，就連平時體面嚴苛的布克特夫人都沒註意到她，而將炮火對準餐桌上正和自己的未來女婿相談甚歡的“小蕩|婦”身上。
“瞧她那個樣子，羅德斯家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暴發戶。這樣縱著自己的女兒出去拋頭露面，哪個貴族男人願意看她一眼？”布克特夫人挺直了腰板。
“露絲，你可不要學她。”
在放縱邊緣偷偷試探的露絲：“是的，母親。”
她撇撇嘴，眼風掃向對面正好與風又輕含著笑意的灰綠色雙眸撞到一起。
那一瞬間笑意幾乎蔓延進女人眼底，露絲不知道她在開心些什麽，總之她很快又轉了回去，和自己討厭的卡爾聊起那些只有男人才感興趣的話題，“股票、壟斷、期貨……”她好像還聽到了什麽鉆石礦。
而餐桌另一頭的風又輕不顧布克特夫人犀利的眼刀湊近卡爾耳邊低聲調笑道：“說實話，老弟，除了美貌你究竟看中了那姑娘什麽？”
“難道單美貌一點還不夠嗎？”卡爾如是說，然後理所當然接收到來自好友的一個敷衍的假笑，他看都沒看對面自己的未婚妻，卻對她的優點如數家珍：
“貴族後代，年輕貌美，大學學歷，喔，還是個英國人。”
“這一買賣你覺得值？”
卡爾眉梢一挑：“沒有足夠的暴利我又何必出手？”
“這種心態可談不了戀愛。”
風又輕晃了晃酒杯，然後將手中香檳一飲而盡，幾乎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諄諄教誨道：“愛情和生意不一樣，生意輸了還能東山再起，愛情沒了，你上哪再去找這朵英倫玫瑰？”更別提，露絲的不情願簡直要寫在臉上了。
但被說教的對象絲毫沒有被點化了的覺悟，反而以一種怪異的目光斜向她。
風又輕笑瞇瞇問，“怎麽了？”
“沒什麽。”卡爾向來應付不來好友的這種和善式微笑，撇過臉訕訕道，“只是沒想到，你這個人居然還很向往愛情罷了。說實在，你會做出那種為了愛情而放棄自己家業的事情嗎？”一想到那種場景，他就忍不住在心裏一陣不適。
好在風又輕連丁點猶豫都沒有就掐死了這種幻想，她說，“哪裏有什麽東西是可以和我的鉆石相提並論的呢？”
她說這話時臉上是那種功成名就的資本家特有的漠然的表情，就像她耳朵上嵌著的鉆石耳釘。卡爾被那光芒閃了下眼，有些不適道，“噢，這麽說，我就不必擔心哪一天我的合作夥伴腦子一熱，把自己嫁給某個戴比爾斯的鉆石合作商了？”
“你腦子被露絲迷傻了嗎？”風又輕從耳後摸出一支煙，熟門熟路地給自己點上，沒正面反駁那個問題。
“我家的鉆石可是全球壟斷。”
“好吧。”卡爾自然也聽出了她話裏的躲閃，只好略過這一點，神色不忿道，“我又想起被你家坑了一大筆錢的‘海洋之心’了。”
風又輕挑眉，不置可否，她的面色忽然輕佻起來，“姑娘就喜歡這個。我敢打賭，只要露絲見過它，她會恨不得立刻嫁給你。”
“信了你的邪。”男人像個孩子似的，暗自嘟囔了幾句，眉毛皺在一起。隨即還跟不放心一樣，又追問了一遍。
“好啦，這輩子除了錢，我誰都看不上。”
她舉起重新滿上了的香檳，欲和對方碰杯。她的臉型顯然過分瘦削挺括，缺少令人一見傾心的甜美，當然，卡爾也從沒指望過會跟好友來點身體上的適度交流，她和那些能帶上床的女人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啦，不是哪個女人都敢獨自跑去非洲尋找鉆石礦的。卡爾敢發誓自己再也遇不到另一個能跟文森特·羅德斯一樣這麽合胃口的合夥人了，如果她真的頭腦發熱跑去嫁人，我的天，他真覺得自己會少賺一千萬。
“Okey”
直到聽見對方這樣想，他才笑著舉起了酒杯，放下心來。
卡爾挑起自己同樣細長精致的眉毛，笑容嘲弄不羈:
——“敬永遠也賺不完的金錢。”
風又輕略略擡眼。
餐桌上布克特夫人隔著三個人的距離還在試圖發射死亡光波，風又輕看在眼裏，表現得無辜極了。她把煙擱在一只小骨瓷碟裏，心情不錯地與他碰杯，而臉上的笑意就像餐廳裏被泡在甜蜜酒液中緩緩膨脹的橙黃色燈光，令所有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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