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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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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正月十五,又是一年花燈節。

夜色迷蒙,人影幢幢,街邊花燈如流火,遠遠望去流光溢彩。

今年的花燈節薛氏帶上了陸宜玉和唐梨一起,兩個人都戴了面具,在街上看花燈,吃小吃,玩得不亦樂乎。

行至清河畔,陸宜玉指著河中的一盞盞蓮花燈,道: “咱們也去放吧。”

唐梨原本手上拿著糖人吃得正香,聽見這話楞了一下。

她想起陸三爺了,去年花燈節他們就曾在這裏放過花燈,如今他已經離開快半個月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邊境如何。

陸宜玉蹬蹬蹬跑到河邊買了兩盞蓮花燈,一盞給自己,一盞給唐梨,不忘提醒她: “記得許願啊。”

兩人在河邊蹲下來,陸宜玉很快用火折子點燃花燈,隨後放入水中,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

唐梨已經知道陸宜玉和蕭竹清的婚事定下了,她猜想陸宜玉許的願,大概是保佑蕭竹清來年可以考中進士吧。

唐梨也默默點燃蓮花燈,看著燈影隨水漂流,神色有些恍惚。

她想起去年花燈節在這裏放花燈,陸三爺問她許的什麽願,其實她當時什麽也沒許,那時候姻緣財富健康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可以說是無欲無求。

然而這一刻,她心中忽然有了渴求,將手掌合攏放在眼前,心中默默祈禱道,希望陸三爺可以在戰場上平安歸來。

放過花燈後,天色就不早了,薛氏不想讓兩個女孩子在外面待得太久,便道: “咱們該回去了。”

唐梨聽話地點點頭,陸宜玉有些戀戀不舍地望了眼身後的江船畫舫,幾人一同向陸府的馬車走去。

就在這時,人來人往的街道忽然出現一陣騷亂,隔著不遠的距離,傳來紛亂的叫喊。

“啊,失火了!”

“快救火啊!花燈燒了!”

身邊這群人還沒看見火光,只聽著聲音就開始慌亂起來,這條街上燈多人多,若是出了意外很難逃開,四周頓時亂成一鍋粥。

薛氏也嚇了一跳,見四周混亂起來身邊擁擠亂竄,怕兩個姑娘走丟,連忙伸手抓住她們。

她下意識先抓住了陸宜玉,等一扭頭時,卻發現唐梨不見了!

剛剛還待在自己身側的姑娘,說不見就不見了。

薛氏瞬間開始著急起來,這孩子平時安安靜靜她看著挺好的,可這時出了岔子才知道,太安靜太老實就是沒有存在感,什麽時候丟了都不知道。

“唐姑娘唐梨!”

薛氏四顧張望著尋找那個身影,忍不住大聲呼喊起來,身上急出一層焦慮的汗,可連人影都沒看見。

薛氏越過幾個堆擠的人群,焦急地尋找呼喚,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陸宜玉道: “母親,會不會唐梨也找不到我們,就自己先去馬車上等我們了”

薛氏想想也有可能,這裏叫了半天都沒聽到回聲,便道: “那我們去看看。”

……

唐梨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腦昏沈。

自己躺在一張精致秀雅的雕花大床上,眼前床在搖晃,帳幔在搖晃,整個房間都在搖晃,耳邊還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

什麽情況

她撐著頭痛欲裂的感覺坐起來,打量著這間陌生的房間,眼裏閃過迷茫和驚奇。

她只記得她跟薛氏陸宜玉一起在街上走,忽然周圍一陣喧嘩騷亂,有人把她撞到一邊,後腦勺被什麽東西磕了一下,然後就沒有意識了。

思及此,唐梨心中閃過一陣驚慌,她不會遇到了什麽歹人吧……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有腳步聲走進來,沈穩而有節奏感。

唐梨連忙掀開帳幔下床去,一擡頭就看見了蕭湛那張含著輕笑的面孔。

“小梨子,我們又見面了。”

唐梨呼吸一滯, “是你”

她身子下意識後縮,後知後覺她被蕭湛偷偷擄過來,豎眉道: “你要做什麽”

“你說呢”蕭湛看她瑟縮的樣子,反而前進兩步,緊盯著她一張小臉: “我早說過了,你是我的,逃不開。”

唐梨跌坐在床上,整個人被他禁錮住,她幾乎快哭出來: “你放開我,這到底是哪兒”

蕭湛靜靜地欣賞了會兒她欲哭無淚的表情,眼裏閃過笑,而後悠閑地站起身子走到窗邊,伸手推開。

窗外,流水陣陣,橫波萬裏,江面一眼望不到頭。

“這是——船上”唐梨驚叫出聲: “你要帶我去哪兒”

她明明還在京城,怎麽這會兒上了船,他這是要把她帶到哪去

“你喜歡哪個城市,我就帶你去啊。”男人嘴角含笑臨窗而立, “你是江南人,不如我們就去江南,好不好”

“不要!”

唐梨只覺得他瘋了,飛快下床想跑出去,門卻關得死死的,怎麽都打不開。

她突然失蹤,太太和姐姐肯定急壞了,若是找不到她,定然以為她已經遇難。

可是自己拼盡全身力氣,也不能將這扇門移動分毫,唐梨漸漸心生無力感,從門上跌坐在地。

男人擡腳,高大的身影傾過來,唐梨下意識身子後縮,眼裏閃過懼怕。

“別過來……不要傷害我……”

男人蹲下身子,憐惜地擦掉她面上的淚痕,聲音極盡溫柔: “乖,我怎麽會舍得傷害你呢。”

唐梨被抱回床上,錦被覆上身體,男人輕撫著她的臉: “好好睡一覺,到了我叫你。”

他想帶著她一起,去一個沒有人打擾的,世外桃源。

至此,她只能留在他身邊。

……

唐梨絕望地閉上眼睛。

她三天沒有吃飯。

談不上絕食,她心情完全沒有吃東西的欲望,又趕上暈船,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更吃不下東西,勉強吃進去也會吐出來。

蕭湛進來看過她一次,結果被她吐了一身,俊逸的臉立刻變得難看,此後便沒有來過,派了一個丫鬟來照顧她。

說是照顧,其實不過是監視,丫鬟叫翠竹,人生得壯實,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看管著她,哪也不許她去。

她唯一能走出這間房間的機會,就是去凈室,盡管這樣丫鬟也會緊緊跟著她。

“翠竹,我要去凈室。”唐梨又一次道。

翠竹聽了她的話,很快站起身,緊跟在她身後。她一天幾乎去十幾次凈室,可每次不管怎麽出去的,最後都會在她的監督下,老老實實地回來。

唐梨默默站起身,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船怎麽不晃了”

翠竹道: “船靠岸了,稍作休整,晚點換方向行駛。”

唐梨瞇起眼睛: “這輛船到底要去哪兒”

她已經借著去凈室的由頭出去打量過,這一艘船極大極豪華,卻沒有一個外人,整個船都是蕭湛的。

換句話說,她根本不可能求救別人。

翠竹搖了搖頭,嘴守得很緊: “奴婢不知。”

唐梨換一口氣,又問: “那這會兒到哪了,你總知道吧”

翠竹像是有些猶豫,遲疑了會,才道: “貌似是青州。”

青州……唐梨在心裏搜尋了一下這個地方,似乎是東邊的方向,已經離京城很遠了,逃回去幾乎是不可能。

唐梨閉了閉眼,冷冷道: “我想下船轉轉。”

“不行。”翠竹很果斷地拒絕。

“我已經在船上悶了很久了,整個人都暈吐了,再不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我就要憋死了!”唐梨氣急。

翠竹臉上閃過思考,片刻後才道: “這個要問主子同不同意。”

“我自己問。”唐梨瞥她一眼,板著臉道: “他人呢”

“在樓上書房。”

唐梨便蹬蹬蹬跑上閣樓,書房就在樓上第一間,她剛踏上樓梯,就聽見門裏的聲音。

“……這批軍衣已經運過去了,全都是交代好的,用的蘆花。”

半晌後,蕭湛的聲音才響起: “那陸郁那邊呢”

“已經買通了他身邊的人。”有個聲音道: “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也會變成他做的,主子放心。”

唐梨聽見那個名字,心中一動,忍不住眉心一跳。

她正想繼續聽下去,就聽見身後翠竹的催促聲: “唐姑娘——”

唐梨呼吸一滯,門裏的聲音果然消失了,片刻後,房門被打開,露出蕭湛的面容, “你在這做什麽”

唐梨靜靜看他一眼,按下心中的疑慮,淡淡道: “我想下船走走。”

“為何”

“太悶了,想換口氣。”唐梨對他惜字如金。

蕭湛轉了轉眼珠,思考一會, “那我陪你去。”

“不必。”唐梨及時阻止: “翠竹陪我即可。”

蕭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後的翠竹,沈吟片刻,才道: “好吧,不過我只給一刻鐘的功夫。”

唐梨便立刻轉過身去下樓,翠竹卻依然在後面行了禮道: “是,主子。”

……

船外正是新雪初霽的晴朗天氣,岸邊很是熱鬧,擺攤叫賣之人眾多,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

唐梨見縫插針,只往人多的地方鉆,翠竹卻像是眼睛長在她身上一般,片刻不離。

眼見一刻鐘的時間不多了,唐梨開始發愁,尋思怎麽可以逃開翠竹,眼睛忽然捕捉到岸邊一個玩雜耍的攤子。

大漢體型硬朗,眉目鋒利,手上耍著一把大刀,揮舞之間風聲簌簌,動作也行雲流水。

他跟前圍著一群興致勃勃看表演的人,還有小孩子鼓掌驚叫。

唐梨在他跟前駐足停留,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總覺得有些眼熟。

只是片刻間,大漢手裏的大刀飛出去,幾乎砸在行人身上,圍觀之人嚇得後退幾步,一時之間場面混亂。

翠竹原本站在唐梨身後,被周圍人一擠,就散開了兩步,她又擔心那大刀會傷到唐梨,思緒和眼便放松了。

唐梨也被嚇了一跳,卻見那大漢丟了大刀,順著她的方向歸來,扯過自己的胳膊就拽著她跑。

唐梨霎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跑了兩步想掙紮開,大漢卻邊跑邊回頭跟她說一句: “唐姑娘別怕,我是三爺的人。”

唐梨原本還驚慌著,聽到這話忽然安了心,緊緊跟著他的方向逃離。

這大漢好像對附近很熟悉,三兩圈就甩開了人影,將她帶到一個偏僻的胡同裏。

兩人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唐梨原本體質就弱,這會更是累得跌坐在地,還有劫後餘生的松快。

“你真是三爺的人”唐梨擡頭望他,她剛才就覺得奇怪了,這大漢耍的刀上帶著陸家的標記,別人不認識,她是很清楚的。

所以她才會在那裏駐足,看了好久。

大漢擦了把臉上的汗,笑道: “我是三爺的暗衛,實不相瞞,是三爺讓我留在姑娘身邊,時刻保護姑娘的。”

“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唐梨驚道。

大漢點點頭: “花燈節上他們抓走你的時候我就察覺了,只是那時候我一個人敵不過,便一路跟隨姑娘,悄悄守在船頂,直到剛才姑娘下船我才有機會。”

唐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竟然不知道,陸三爺走的時候,還給自己身邊安排了暗中保護的人。

“姑娘別擔心。”大漢笑了笑: “那些人不會追來了,我送姑娘回京城。”

唐梨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卻搖搖頭道: “我有問題要問你。”

她把自己方才在船上聽到的對話告訴大漢,問道: “軍衣用蘆花,是什麽意思”

大漢臉上閃過沈思,而後慢慢沈下臉,皺起眉道: “糟了。”

“怎麽了”

他幽幽看著唐梨,解釋道: “現在雖然已經快開春,可邊境氣候卻十分寒涼,軍隊急缺最保暖的軍衣,據我所知,皇上派人下發的軍衣,都是用的最好的棉花。”

“可如果裏面塞是的蘆花,”大漢閉了閉眼: “外面摸上去差不多,可實際穿上去卻很不保暖,長期下去必定會折損兵力,這場戰爭,怕是不戰自敗……”

唐梨幾乎驚呼出聲,蕭湛瘋了這是和敵國的鬥爭,他連自己國家的軍隊都要害

他還買通了陸三爺身邊的人,把這事陷害給他

唐梨驚道: “快!把這件事告訴三爺!”

大漢點頭道: “我送姑娘回京城,就立刻去邊關告訴三爺。”

唐梨皺眉: “那怎麽來得及”

那時候都什麽時候了,事情肯定已經發生了,最好是趁現在這批軍衣沒有運過去的時候告訴他,讓他所有防備。

“那怎麽辦”大漢遲疑道,他要護送唐梨回京,還要給邊關報信,兩邊都來不及。

唐梨思索一會,內心像是下了決斷,而後擡起一張沈靜的臉,沈沈地呼出一口氣。

“我不回京了,送我去邊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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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千裏尋夫劇本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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