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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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陳予婳也停住了腳步，楞楞地看著唐梨：“唐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唐梨看著陳予婳裝作無辜的表情，慢慢笑了：“我倒是想問問陳姑娘什麽意思。”
“你若是想討論詩文，那我倒是可以說上幾句，可你若是想討論陸三爺，”唐梨頓了頓，繼續道：“那我無話可說。”
她這話說得直白，陳予婳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張著嘴半天沒說出來：“你、你……別亂說……”
“你若是看上了陸三爺，大可去和老太太談，何必拐彎抹角從我這裏打探消息。”唐梨道：“我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孤女，又比你了解多少呢？”
她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臨走前不忘從陳予婳手中拿走她的書，這些書可是她珍藏多年的寶貝，可不能隨隨便便給了別人。
陳予婳怔然站在原地，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她看著唐梨遠去的背影，女孩穿著海棠紅的石榴裙，身姿纖細嬌婉，行走間蓮步輕輕。
這個背影忽然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陳予婳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出聲叫道：“是你吧——”
唐梨下意識地回頭。
陳予婳三步並做兩步走上來，目光緊緊地盯著唐梨，“那天花燈節，和陸三爺同游的人，是你吧？”
“那個女子我見過，模樣清瘦嬌小，身形和你差不多。”陳予婳打量著唐梨的身材，“絕不可能是陸三姑娘，她沒有這麽纖瘦。”
唐梨面不改色：“憑一個身形就讓陳姑娘認定是我了？”
“唐姑娘就別和我裝傻了。”陳予婳諷刺道：“方才還一副清清白白好姑娘的模樣，實際上怕是早就和陸三爺勾搭上了吧，難怪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若是有證據，大可去告訴老太太，在這裏胡亂攀扯，陸三爺也看不上你。”唐梨冷冷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唐梨自己也覺得奇怪，她向來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在陸家一直是忍氣吞聲的，但不知為何，方才面對陳予婳時，滿心滿腦都是憤怒，語氣也十分尖銳。
但是她並不後悔剛才的言語，甚至還覺得內心暢快無比，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爽快。
她很快回到酒席上，仍然是一片觥籌交錯之景，陸宜玉看了她一眼，問：“你臉怎麽這麽紅啊？”
唐梨下意識摸臉，心想定然是被氣的，面上卻搖搖頭：“太悶了吧。”
她擡起頭，看見陳予婳也回來了，沈默地坐在桌子的另一角，好似什麽也沒發生過。
唐梨收回目光，她知道陳予婳是絕不可能去跟老太太告狀的，一是她沒有足夠的證據，僅憑一個背影是無法斷定的，二來嘛，她心裏傾慕陸三爺，就更不可能在老太太面前亂說話了。
所以唐梨才會那麽有恃無恐地說出那些話。
……
晚上回到海棠院，唐梨卸下釵環梳洗更衣，把兩本書又完好地放回書案上。
鈴蘭見了問：“這書不是借給陳家小姐了嗎，怎麽又拿回來了？”
唐梨嘆了口氣，默默把今日之事告訴了鈴蘭，末了道：“這些世家女孩子們的心思都是玲瓏剔透的，我看我以後還是遠著些的好。”
鈴蘭的眼底閃過一抹沈思，而後繼續服侍了唐梨就寢。
入夜，海棠院的燈熄了，漆黑寂靜之下，一個人影悄悄溜出了院門。
第二天一早，唐梨還在床上睡覺，就被鈴蘭叫醒了：“姑娘快醒醒，陳家小姐來了！”
“什麽陳家小姐……”唐梨混混沌沌之間頭腦不清醒，嘟囔一句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突然一個靈光，閃身坐起：“陳予婳姑娘？”
“對啊。”鈴蘭道：“陳姑娘就在外間候著呢。”
“她怎麽來了？”唐梨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鈴蘭止住了她，暗笑道：“姑娘想接著睡也行，反正她昨天那個態度，姑娘就讓她在外間候著吧。”
唐梨搖了搖頭，她不習慣讓別人等著，還是起了身更衣梳洗，片刻後去了外間。
陳予婳今日穿得極為素凈，面色黯淡得像是一整夜都沒睡好，十指無意識地在衣角攪動著，眼神裏遍布焦慮與不安。
她看見唐梨出來，下意識就要站起，反而是唐梨落落大方道：“陳姑娘坐吧。”
陳予婳只好坐下，猶豫了半晌，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唐梨慢悠悠喝了口茶：“陳姑娘來我這兒，難不成只為了討杯茶喝？”
陳予婳垂眸咬唇，這才開了口：“唐姑娘，我今日來，是來向你道歉的。”
“昨日是我冒失了，無憑無據就胡亂攀扯上了唐姑娘，對不起。”陳予婳默默道：“希望唐姑娘不要和我計較，日後還能繼續在一塊做朋友。”
她的臉色有點難堪，畢竟一個正經的官家小姐，給一個寄人籬下的商女道歉，是一件十分丟面子的事。
可沒想到昨晚陸三爺的隨從突然找上了門，她原本還欣喜不已，以為對方對自己有意，誰知是為了唐梨這事兒，以對方的威脅，她哪怕再難堪都得過來給唐梨道歉。
唐梨抿了抿唇，慢慢放下茶盞，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她看得出陳予婳眼裏的不甘和委屈，知道她的道歉並不是真心實意。
唐梨沈吟一會兒，緩緩道：“道歉的話我收下了，只是——”
“做朋友就不必了。”
她想要的是真心真意的友誼，不是虛情假意的利用。
陳予婳這樣多心思的人，她還是少沾染的好。
兩個人相顧無言，陳予婳也坐立不安，道歉的話一說完就告辭了。
一直到陳予婳走後，唐梨才琢磨出點不對勁。
如若她並不是真心，又為何會來道歉呢？難不成還有人逼著她來？
唐梨在海棠院用了午膳，而後照常午休，卻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都在想著這個問題。
半個時辰後，她索性坐起身子：“睡不著，出去走走吧。”
雪蘿上來伺候她更衣，唐梨四下張望一眼，疑惑道：“怎麽不見鈴蘭？”
“方才出去了吧。”雪蘿道，她也不清楚這丫頭的行蹤。
兩人換了衣服從海棠院出去，順著廡廊慢慢踱步，天氣越來越暖了，空氣中總是飄散著一股燥熱。
唐梨有一個想法，在心中琢磨著，但她不敢確認。
這麽一路走下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花園裏，天氣回暖後，紅艷艷的鮮花怒放在枝頭，一朵朵盡態極妍，在明媚春光中爛漫爭艷。
唐梨打算繞過假山去賞賞花，剛下廡廊，就聽見假山後面傳來依稀的聲音：“……陳姑娘早上來給唐姑娘道歉了，唐姑娘倒也沒說什麽，只是……”
聲音雖然壓得低，但纖細清脆，很是熟悉。
唐梨瞇起眼睛，內心忽然湧起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想了想，隨後悄悄剝開石縫。
假山後面站著兩個人。
穿藍綠比甲的鈴蘭，和，玄色錦袍的陸三爺。
唐梨目光頓時變得灼熱，頃刻腦中閃過一道白光，突然間什麽都明白了。
明白了陳予婳為什麽道歉，明白了鈴蘭經常性的失蹤，明白了花燈節那天的意外。
明白了為什麽，她每次這裏一出事，陸三爺那邊就有消息。
她以為自己當初一眼挑中鈴蘭，是她們有緣，原來從一開始，鈴蘭就是陸三爺安排過來的人。
她從不把鈴蘭當下人，一直把她看做自己身邊的姐妹，原來，也不過是一場欺騙。
她一想到鈴蘭每天一副單純傻樂的樣子隨伺在自己身邊，背後卻事無巨細把自己的所有事都告訴了陸三爺，就忍不住有一種反胃的感覺。
就在她心中一股郁氣揮之不下的時候，身後傳來陸宜玉的聲音：“阿梨，你在這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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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予婳也停住了腳步，楞楞地看著唐梨：“唐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唐梨看著陳予婳裝作無辜的表情，慢慢笑了：“我倒是想問問陳姑娘什麽意思。”
“你若是想討論詩文，那我倒是可以說上幾句，可你若是想討論陸三爺，”唐梨頓了頓，繼續道：“那我無話可說。”
她這話說得直白，陳予婳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張著嘴半天沒說出來：“你、你……別亂說……”
“你若是看上了陸三爺，大可去和老太太談，何必拐彎抹角從我這裏打探消息。”唐梨道：“我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孤女，又比你了解多少呢？”
她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臨走前不忘從陳予婳手中拿走她的書，這些書可是她珍藏多年的寶貝，可不能隨隨便便給了別人。
陳予婳怔然站在原地，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她看著唐梨遠去的背影，女孩穿著海棠紅的石榴裙，身姿纖細嬌婉，行走間蓮步輕輕。
這個背影忽然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陳予婳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出聲叫道：“是你吧——”
唐梨下意識地回頭。
陳予婳三步並做兩步走上來，目光緊緊地盯著唐梨，“那天花燈節，和陸三爺同游的人，是你吧？”
“那個女子我見過，模樣清瘦嬌小，身形和你差不多。”陳予婳打量著唐梨的身材，“絕不可能是陸三姑娘，她沒有這麽纖瘦。”
唐梨面不改色：“憑一個身形就讓陳姑娘認定是我了？”
“唐姑娘就別和我裝傻了。”陳予婳諷刺道：“方才還一副清清白白好姑娘的模樣，實際上怕是早就和陸三爺勾搭上了吧，難怪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若是有證據，大可去告訴老太太，在這裏胡亂攀扯，陸三爺也看不上你。”唐梨冷冷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唐梨自己也覺得奇怪，她向來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在陸家一直是忍氣吞聲的，但不知為何，方才面對陳予婳時，滿心滿腦都是憤怒，語氣也十分尖銳。
但是她並不後悔剛才的言語，甚至還覺得內心暢快無比，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爽快。
她很快回到酒席上，仍然是一片觥籌交錯之景，陸宜玉看了她一眼，問：“你臉怎麽這麽紅啊？”
唐梨下意識摸臉，心想定然是被氣的，面上卻搖搖頭：“太悶了吧。”
她擡起頭，看見陳予婳也回來了，沈默地坐在桌子的另一角，好似什麽也沒發生過。
唐梨收回目光，她知道陳予婳是絕不可能去跟老太太告狀的，一是她沒有足夠的證據，僅憑一個背影是無法斷定的，二來嘛，她心裏傾慕陸三爺，就更不可能在老太太面前亂說話了。
所以唐梨才會那麽有恃無恐地說出那些話。
……
晚上回到海棠院，唐梨卸下釵環梳洗更衣，把兩本書又完好地放回書案上。
鈴蘭見了問：“這書不是借給陳家小姐了嗎，怎麽又拿回來了？”
唐梨嘆了口氣，默默把今日之事告訴了鈴蘭，末了道：“這些世家女孩子們的心思都是玲瓏剔透的，我看我以後還是遠著些的好。”
鈴蘭的眼底閃過一抹沈思，而後繼續服侍了唐梨就寢。
入夜，海棠院的燈熄了，漆黑寂靜之下，一個人影悄悄溜出了院門。
第二天一早，唐梨還在床上睡覺，就被鈴蘭叫醒了：“姑娘快醒醒，陳家小姐來了！”
“什麽陳家小姐……”唐梨混混沌沌之間頭腦不清醒，嘟囔一句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突然一個靈光，閃身坐起：“陳予婳姑娘？”
“對啊。”鈴蘭道：“陳姑娘就在外間候著呢。”
“她怎麽來了？”唐梨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鈴蘭止住了她，暗笑道：“姑娘想接著睡也行，反正她昨天那個態度，姑娘就讓她在外間候著吧。”
唐梨搖了搖頭，她不習慣讓別人等著，還是起了身更衣梳洗，片刻後去了外間。
陳予婳今日穿得極為素凈，面色黯淡得像是一整夜都沒睡好，十指無意識地在衣角攪動著，眼神裏遍布焦慮與不安。
她看見唐梨出來，下意識就要站起，反而是唐梨落落大方道：“陳姑娘坐吧。”
陳予婳只好坐下，猶豫了半晌，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唐梨慢悠悠喝了口茶：“陳姑娘來我這兒，難不成只為了討杯茶喝？”
陳予婳垂眸咬唇，這才開了口：“唐姑娘，我今日來，是來向你道歉的。”
“昨日是我冒失了，無憑無據就胡亂攀扯上了唐姑娘，對不起。”陳予婳默默道：“希望唐姑娘不要和我計較，日後還能繼續在一塊做朋友。”
她的臉色有點難堪，畢竟一個正經的官家小姐，給一個寄人籬下的商女道歉，是一件十分丟面子的事。
可沒想到昨晚陸三爺的隨從突然找上了門，她原本還欣喜不已，以為對方對自己有意，誰知是為了唐梨這事兒，以對方的威脅，她哪怕再難堪都得過來給唐梨道歉。
唐梨抿了抿唇，慢慢放下茶盞，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她看得出陳予婳眼裏的不甘和委屈，知道她的道歉並不是真心實意。
唐梨沈吟一會兒，緩緩道：“道歉的話我收下了，只是——”
“做朋友就不必了。”
她想要的是真心真意的友誼，不是虛情假意的利用。
陳予婳這樣多心思的人，她還是少沾染的好。
兩個人相顧無言，陳予婳也坐立不安，道歉的話一說完就告辭了。
一直到陳予婳走後，唐梨才琢磨出點不對勁。
如若她並不是真心，又為何會來道歉呢？難不成還有人逼著她來？
唐梨在海棠院用了午膳，而後照常午休，卻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都在想著這個問題。
半個時辰後，她索性坐起身子：“睡不著，出去走走吧。”
雪蘿上來伺候她更衣，唐梨四下張望一眼，疑惑道：“怎麽不見鈴蘭？”
“方才出去了吧。”雪蘿道，她也不清楚這丫頭的行蹤。
兩人換了衣服從海棠院出去，順著廡廊慢慢踱步，天氣越來越暖了，空氣中總是飄散著一股燥熱。
唐梨有一個想法，在心中琢磨著，但她不敢確認。
這麽一路走下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花園裏，天氣回暖後，紅艷艷的鮮花怒放在枝頭，一朵朵盡態極妍，在明媚春光中爛漫爭艷。
唐梨打算繞過假山去賞賞花，剛下廡廊，就聽見假山後面傳來依稀的聲音：“……陳姑娘早上來給唐姑娘道歉了，唐姑娘倒也沒說什麽，只是……”
聲音雖然壓得低，但纖細清脆，很是熟悉。
唐梨瞇起眼睛，內心忽然湧起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想了想，隨後悄悄剝開石縫。
假山後面站著兩個人。
穿藍綠比甲的鈴蘭，和，玄色錦袍的陸三爺。
唐梨目光頓時變得灼熱，頃刻腦中閃過一道白光，突然間什麽都明白了。
明白了陳予婳為什麽道歉，明白了鈴蘭經常性的失蹤，明白了花燈節那天的意外。
明白了為什麽，她每次這裏一出事，陸三爺那邊就有消息。
她以為自己當初一眼挑中鈴蘭，是她們有緣，原來從一開始，鈴蘭就是陸三爺安排過來的人。
她從不把鈴蘭當下人，一直把她看做自己身邊的姐妹，原來，也不過是一場欺騙。
她一想到鈴蘭每天一副單純傻樂的樣子隨伺在自己身邊，背後卻事無巨細把自己的所有事都告訴了陸三爺，就忍不住有一種反胃的感覺。
就在她心中一股郁氣揮之不下的時候，身後傳來陸宜玉的聲音：“阿梨，你在這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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