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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耐住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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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耐住操練

蕭行手裏的早餐袋差點又掉了,前男友果然有大病。他一刻不停留地往學校走去,生怕再留一秒就會胸部結節。

唉,又把人氣跑了,沒說上話。i人姚冬垂頭喪氣,這時兜裏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瞧。

賀文堯:[冬啊,晚上叔帶你去看看俱樂部?]

動作這麽快?姚冬沒回覆,而是聯系甜妹。

Fei:[螻蛄蝦晚上要帶我出去]

甜妹:[別輕舉妄動,他很精明,他們的人很多]

十幾米之外,一只拿著手機的手悄悄舉了起來,哢嚓,對著姚冬拍了一張。

而姚冬對此並不知情,食街再次恢覆熱鬧,他的心情卻恢覆不起來。他其實並不意外大蕭對自己的態度,因為大蕭一直以來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從不拖泥帶水。

他不相信自己也是應該的,因為他們最初的接觸起源於自己的謊話。

小學一年級暑假,北京的夏天總有很多訓練營,也包括游泳項目。從入營開始,姚冬就註意到了蕭行,因為他……窮。

有人說,跳水的可能會有寒門貴子,可游泳的絕對不會窮。姚冬自小有阿爸阿媽阿哥阿姐的疼愛,從不缺零花錢,家裏還花錢讓他學了一個高原上很少見的運動。當時的他跟著全國各地來的富小孩一起練,小孩自動分成兩個團體,一個是準備在國內一直練,將來沖健將級運動員,另外一個是為了出國申請好學校。

游泳成績是國外名校的敲門磚,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然而蕭行被兩個團體排擠在外,成為了最特殊的那個。

競技體育很燒錢,游泳更是,一條競技泳褲平均價格1500塊,游7次就沒有彈性。姚冬只帶了兩條,準備在結營半賽和決賽穿上,平時訓練都穿普通款。可是在他身邊,1500塊、2000塊的泳褲被那些孩子當作訓練裝備來穿,沒彈性就換掉。

蕭行只有一條最普通的四角平頭泳褲。

小孩壞起來是純粹的壞,欺負蕭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成為了營裏的娛樂活動。姚冬不止一次看到他們站在泳池邊緣不讓他上岸,偷走他的泳帽,甚至在第一次體測之後將欺負升級,變成肢體沖突。

最沒錢的孩子成績最好,還沒穿競技泳褲,沒戴競技泳帽、泳鏡。這下傷到了大批孩子一直引以為傲的優越心,對他動了手。

姚冬當時睡蕭行的下鋪,從未說過話。那晚,他看著蕭行鼻青臉腫地往上鋪爬,兩個人頭一次眼神對視。

他覺著蕭行的眼睛像黑曜石,明亮,堅硬,直白,裝滿了濃濃的野心。

他瘦,但不黑,皮膚很白,睫毛濃密,長相很好。但或許是把自己和那些頑劣的有錢孩子視作一樣,蕭行的眼神並不柔和,有些抵觸。

就在那天晚上,被打了一頓的蕭行發起高燒。

他燒起來總是翻身,還小聲地叫“爸爸媽媽”,姚冬醒來抱著膝蓋在下鋪坐了一會兒才敢上去,看到了一個病人。他穿一件黑色的舊T恤,短睡褲,弓著腰面向墻壁,後背的兩片肩胛骨高高凸起,像來不及展翅飛翔就被按下的翅膀,沈默又不甘。

姚冬沒有藥,但是他有吃的。他爬下床,從自己的櫃子裏拿出最愛喝的豆奶,還有可樂、巧克力派、蛋奶酥,以及阿姐親手做的奶酪幹,然後一股腦兒地抱上了蕭行的床。蕭行醒來不說話,躺在枕頭上看著他,眼睛充滿敵意。

直到姚冬把舍不得喝的豆奶餵給他,他才慢慢地往下咽,肚子裏咕嘰咕嘰地叫著,顯然沒吃晚飯。

餵完豆奶,姚冬再把零食掰碎餵給他。蕭行一直很沈默,但給他什麽他就吃,像嚼石頭一樣生硬地往下咽,還因為吃得太快不小心咬了一口姚冬的手指。但姚冬沒怪他,反而高興,因為他在家裏的牧場裏餵過牛馬羊,再嚴重的傷只要還能吃就能活。

那個晚上宿舍裏只有他們兩個沒睡,一個狼吞虎咽,一個默默投餵,蕭行時不時看他一眼,眼睛在黑暗處也明亮,唯獨吃到奶酪幹的時候皺起眉頭,明顯是不愛吃。

姚冬看他不吃,很生氣,拿起來自己吃了,故意饞他。阿姐做的奶幹是美味,沒有人會不喜歡。

但蕭行明顯沒被饞到,後來過了好久他才說,那個太膻了。

後半夜,姚冬笨手笨腳地餵了蕭行好多,最後懶得下床,直接趴在上鋪撅著小屁股睡著了。第二天蕭行退了燒,仍舊冷著臉訓練,不和別人說話,然後不停地挨打,再一次又一次地游過所有人。

他從來不和姚冬接觸,仿佛那個夜晚什麽都沒發生過。直到結營儀式那天,別的孩子都被爸媽開車接走,姚冬背著名牌運動包站在游泳中心的門口,不知道該不該回借住家庭。

蕭行用一個黑色塑料袋拎著他所有的行李,剛好從面前走過去。

“蕭行……”姚冬叫住他,只要不回借住家庭,去哪都好。

他以為蕭行會直接走過去,畢竟他那樣不近人情,但硬石頭一樣的男孩兒停下來,將他打量一番:“你也沒地方去麽?”

這是姚冬第一次聽蕭行說這麽長的句子,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蕭行的口才有多好。

“嗯。”姚冬點頭,撒謊了。

“你爸媽呢?”蕭行又問,眉頭擰出疙瘩,衡量要不要帶上這麽一個拖油瓶。

當時的姚冬心裏一慌,著急地說:“不在了。”

確實是不在身邊,但是他不懂加了一個“了”字之後整句的意義全變。他怕蕭行不帶他,就緊緊地跟著人家,直到過了好久才明白這是多麽大的誤會。

“那你跟我走吧,我有辦法生活。”可蕭行已經相信了,就這樣帶上了一個渾身珠寶的小少爺,把高原上的姚冬帶進了他的人生。

兩個七歲的孩子,一個不太會說普通話,一個帶著東北口音,在北京寄人籬下,靠撿垃圾磕磕碰碰活了二十多天。

現在,他們都長大了。

眼前的畫面再次回歸食街,姚冬收好珍貴的記憶,跟著米義去乖乖排隊。

早餐攤果然名不虛傳,排隊最長的就是這一家,姚冬買了兩份豆漿和豆腐腦,甜油餅兩張,茶葉蛋四個,都是雙份。買完後居然變天,下起小雨,姚冬感受著帶有苦澀的綠意,在細密潮濕的小雨裏回了學校。

剛開學,訓練節奏沒有那麽緊張,上午是專業課。

大教室坐滿一大半,姚冬跟米義一起走了進去。米義熱心腸:“來,我帶你介紹一下隊員,你軍訓怎麽沒來啊?”

姚冬動作一滯:“家裏,有事。”

“那你明年要補哦。”米義帶他往後走,一直走到最後一排,“來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隊第六子來了,姚冬!”

三個低頭打游戲的男生同時擡頭。

呼,還好,看起來都是很好接觸的人,姚冬放心了。

三個男生同時站了起來,最矮的191,最高197。

姚冬默默往後一退,老悲催了,怪不得米義說他倆是盆地。

“你可算來了,咱們隊終於齊了!”最高的那個說,“我叫唐樂意,主攻蛙泳。”

離姚冬最近的那個幹脆直接攬住了他:“誒呦,你就是山上下來的那個吧?我叫尤涵。”

“你別隨便摟人家行不行?嚇著人家了。”唐樂意仗義執言。

“拜托你很機車耶。”尤涵操著一口非常地道的口音。

而三個人裏唯一不說話的那個其實姚冬早就認識,叫葛嘉木,是蕭行的鐵哥們兒。葛嘉木只是簡單地點了下頭表示打過招呼,然後就坐下了。

他和蕭行關系很好,姚冬以前打視頻時總能看到葛嘉木這個背景板,現在自己和蕭行分手,他站在兄弟那邊肯定不願意搭理自己。男隊算是介紹完畢,姚冬卻沒找到蕭行,他有些忐忑,想把手裏早餐送過去,在教室找了又找才看到他。

蕭行和一個女生並排而坐。

“那個就是張琪苒,女隊隊長,主攻自由泳。”米義又比了個大拇指,“成績也靚。”

“真,厲害。”姚冬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窗外的小雨此刻忽然變大,嘩啦啦地砸向玻璃窗,潲進來的豆大雨珠也掉在了姚冬的身上。

一上午都是專業課,到下午就是訓練課程了。

每個人的主攻項目不同,所以各自的技術教練也不一樣。姚冬中午去開過病假條,蝶泳技術教練郭文康也提前打過招呼,他醉氧這段時間強度減半,兩周內先不要下水。姚冬只好在岸上做體能訓練,看著其他人練習轉身。

水中轉身是非常摳細節的動作,也是比賽中特別容易犯規的環節,不管是什麽級別的運動員都要不停訓練,強化肌肉記憶。

姚冬在岸上找機會,都沒等到和蕭行說話的時機,只好作罷。4個小時訓練結束,男隊去淋浴間更衣,姚冬和米義並排,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別那麽困。

但他早就困了。

到更衣間,姚冬脫下T恤準備洗澡,剛轉身就被尤涵戳了下胸口:“淦,小冬你身材不錯哦,很耐操。”

姚冬呼吸莫名亂了好幾大拍,耐、耐、耐、耐什麽?他看出什麽來了?難道他也和昌哥一樣識別給子?

“別瞎想啊。”米義在旁邊中譯中,“他那句話是說你耐得住操練。”

“哦……這樣,這樣啊。”姚冬心跳回落,看來自己完全想歪,於是趕緊找補,“我確實,很耐操。”

“是麽?”背後一個聲音。

姚冬大腦裏一下子就空了,轉身看到蕭行正在摘泳鏡,泳鏡邊緣在他的眼周留下淺紅色壓痕。

大家都不說話,姚冬心虛更不敢看他,誰料蕭行順著他的話來,漫不經心地問:“有多耐?”

作者有話說:

在國內一些地區的方言中,操就是操練的意思。

大蕭:每天都能聽到前男友虎狼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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