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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一百六十六從建奴那裏搶來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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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 從建奴那裏搶來的銀子

對於黃重真這種享受過時光機的老油條而言,被人當面誇讚的感覺很不錯,畢竟他那少年臉皮是很厚的,內心也是很強大的。

不過,黃重真也聽出了孫元化的言外之意,便是為著其本人,也為這個大明天下,問自己討教一個說法。

其實不僅僅是他,許多人都對自己的出身來歷,以及所展現出來的這一身本領,持有疑慮。

袁崇煥就一直在試探自己,甚至暗中調查,只是礙於祖大壽對於自己的堅決信任而頗為隱晦,又因自己在關寧軍中的作用,從而患得患失罷了。

與之相比,孫元化的詢問雖然婉轉,卻於直白之中,顯得不容置疑。

黃重真並不介意用一些善意的謊言,給予大明時代的同根同族們一個交代。

只是從來都沒有人堂堂正正地來問過,頂多也就是些旁敲側擊,便也樂得保持一些神秘,更是懶得主動開口。

在沈陽故宮的大政殿上,面對黃臺吉的質問,他都不介意透出一些口風,更別說在這大明京師,面對大明時代火器專家孫元化的質疑了。

於是,黃重真鄭重地整整衣衫,將雙手舉起來對著青天拱拱手道:“遼東撫順,黃氏重真,雖經城破家亡,親人喪盡之苦,卻又連遇貴人。

吾在被孫師袁帥收攏成為關寧小兵之前,一直便如一只孤單的大狗,隨著游歷天下的恩師,在廣袤的黑土地上游蕩。”

孫元化聞言見狀,也朝青天拱拱手以示尊敬,追問道:“敢問尊師高姓大名?”

“某家恩師,便是先於東南平寇,再往遼東禦虜,先後為胡宗憲與李成梁幕僚,前後有戚繼光與李如松為徒,堪稱一代俗世奇人之徐謂,徐文長。”

面對黃重真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正色之音,孫元化卻大驚失色道:“徐文長?不是吧?他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哦,某是說羽化登仙了麽?”

黃重真眨巴了兩下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道:“是啊,你們這些文官害死了恩師引以為傲的大徒弟與二徒弟,氣得他老人家直接便翹辮子了。

如今正在天上看著他碩果僅存,也最為不肖的三徒弟呢?怎麽?孫大人可是想當面質詢他老人家?”

孫元化聞言便是勃然色變,道:“豈敢豈敢。只是黃老弟此言,可否當真?”

“這是自然。”黃重真揚揚眉笑道,“孫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親去遼東求證一番,想來黑土地雖暫時被後金占了去,卻多少還是會留下一些恩師之痕跡的。”

“這……”孫元化目瞪口呆,對於重真無恥般的調侃,簡直深惡痛絕。

想了許久的對策,才咬著牙說道:“待某家用大炮將建奴趕回老林子裏邊,定捉著你這只大蝗蟲,親往遼東腹地走上一遭。”

黃重真為之動容,鄭重說道:“孫哥高義,重真不及。弟願與孫哥攜手努力,並肩作戰,爭取讓這一天早日到來。”

張盤聞言大笑道:“殺建奴怎能少得了某張盤?袁帥已用事實證明,大炮乃是克制建奴步騎的利器。某雖不才,卻尚有一身蠻力,願為先驅。二位的大炮指向哪裏,某便沖向哪裏。”

吳三桂雖然心思頗多,對於打仗卻是從來都不含糊的,當即也插話道:“那某便只好護著二位的側翼了,以免被建奴騎兵所乘。”

向來嚴謹的周吉突然現出一絲笑意道:“沖鋒的兄弟但凡是陷陣了,某周吉定為其炮轟建奴,助兄弟殺出一條血路來。”

“好兄弟!”吳三桂大叫著首次摟上他的肩膀。

周吉也嚴肅地笑著,將手臂搭了上去,首次沒有排斥於他。

袁七等人也紛紛大聲表態,那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大有誓滅建奴的氣勢。

店小二被這番突然而來的激情,驚得瞠目結舌杵在原地不知是該附和,還是該裝木頭。

掌櫃卻對這些丘八動不動就賭咒發誓,定要將建奴怎樣怎樣的舉動很不以為然——蕞爾建奴,才幾許人口?縱使暫時占優又如何?

反正前有寧錦後有榆關,將狹長的遼西走廊堵得水洩不通,區區建奴,即便出則為兵也不過數十萬兵馬,總不可能攻城拔寨殺進關內來吧?

“照某說呀,還不如將這場已持續了十數年的戰爭當作生意來打呢,還能將江南的貨物米糧運到北方賣個高價,你有飯吃我有錢賺,皆大歡喜,他不香麽?”

掌櫃暗暗思忖,輕輕搖頭,卻絕對想不到再過幾年,當遼餉剿餉練餉攤派下來時,便是富庶如江南者,也要叫苦不疊。

當烽火連天,後金入關,荼毒中原之時,便是江南已漸入文人士大夫與地主豪強之手,也斷然無法獨善其身,守住漢家的半壁江山。

若非從那孫姓文官的口中,得知那個臉黑黑的少年,竟還是那首膾炙人口的長短句的作者,自詡在秦淮河上練就了一番好見識的掌櫃,免不了便要爭論一番。

眼見一群軍漢變作了醉漢,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沒有水準,絲毫不符合大人參將的氣質,掌櫃的也越來越懷疑這群丘八,是欺世盜名前來混吃混喝的。

否則,哪有大早上便將自己喝得醉醺醺的?更何況在此之前,已有太多的所謂原著正主,在各大酒樓飯店混吃混喝,最後被無情揭發並毒打一頓的事例了。

一念及此,掌櫃的便越看越像,就連剛剛還推崇無比的新詞都覺得庸俗起來,於是就給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迎賓小廝,使了個早已對過無數遍的眼色。

小廝當即心領神會,迅速繞道馬廄,將養在後店充當打手的那些高壯漢子,都給叫了來堵在了門口。

升鬥小民眼界有限,且不管他們如何作想,如何動作。

重真這些在戰場上警惕無比的大兵小將們,壓根就懶得去察覺這些尋常百姓間的勾心鬥角,總歸是怡然不懼的,仍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豪言壯語,沈浸在殺退建奴的美好憧憬之中。

“我們兄弟齊心,定能其利斷金。”

“說得好,後金後金,這國號取得可真不咋滴。要知吾大明之所以國運昌隆,屬的可是火德,當烈火燒至白熱化的時候,便是真金也能煉化,何況只是後金。”

“阿真阿吉,你倆那開炮之術練得怎麽樣了?屆時還需多多仰仗啊。”

“自然是精益求精。孫哥您呢?您那大炮鑄造得如何了?”

“哎,大炮的鉆研與鑄造何其之難,這大半年來,哪怕是袁帥無償供給了一架紅衣大炮,某參照著細細研究,也只是有著些許寸進而已啊!”

“日積月累,聚沙成塔,每天進步一點點,便遲早會有化量變為質變的一天。”

“托你吉言。對了,某最近碰到了一個極為關鍵的問題,一直想不通,你小子一向鬼點子多,咱找個地方說道說道?探討探討?”

“行啊。小二,結賬。”黃重真說著,便將一枚還挺有分量的銀錠扔了過去。

看著小二手忙腳亂接銀子的樣子,盧象觀立刻腆著臉笑起來。

畢竟,自從孫元化豪邁地叫店小二切五十斤牛肉上來之後,他懷中那點可憐的銀子,就再也負擔不起這桌昂貴的早餐了。

吳三桂無悲無喜,照例是沒有付錢習慣的。

孫元化的鑄炮局只見銀子出,不見銀子進。

見黃重真出手如此闊綽,便在收攏吃剩下的牛肉茴豆的同時,打趣道:“喲,才只數月不見便成富家翁了?袁帥賞的吧?”

“我們那位大帥您還不了解麽,對於軍功是不吝上奏的,至於銀子嘛,無論如何都是不肯多賞的。”重真對於頂頭上司的吐槽,立刻引來一陣糅著認同合著愛戴的哄笑。

孫元化立刻憤憤不平地接口道:“對,用一毛不拔去形容都是對他的擡舉,他簡直就是雁過拔毛,定要將每個經手之人的功用都榨得幹幹凈凈,才肯罷休。”

從店小二手中接過這枚尚是萬歷年間制作的官銀,掌櫃的端在手中看了看真假與成色,聽了這番言論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聲道:“那麽,客官的這枚銀錠是從哪兒來的呢?”

重真等人立刻詫異地看過去,別看祖寬平時不聲不響地甘願扮演著祖氏家奴的角色,那脾氣可爆得很。

聞言,立刻便招招手示意掌櫃的走到近前來,便將此銀錠的來龍去脈告之。

掌櫃晾他也不敢在京師生事,於是便大膽上前,還暗中示意堵在門外的打手們進來,大有一言不合便捉著他們報官的凜然架勢。

誰想,祖寬竟不顧這些威脅與牽制,仍然伸手便扯住掌櫃的衣領,像抓著一只雛雞一般拖至面前。

一張少年糙臉,緊緊貼著他那中年嫩臉,吼道:“你給爺爺聽清楚了,這錠官銀是爺爺們深入遼東腹地,從敵占區的後金賊身上奪過來的。除了這枚,爺爺們的身上還有許多,要不要都拿出來給你看看,一辯真假呀。”

隨著嘶吼,祖寬那臭烘烘的口水,便噴了掌櫃一頭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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