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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逼上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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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逼上山寨

官兵撤走了,蘆花村卻不安寧了。

官府的三天期限,讓村人心頭像懸起了一把刀子。每個人都惴惴不安,不知這刀子何時會掉下來。

“都怪梁員外,窩藏奸細,還殺了裏正!”

“那幾個外鄉人在村子裏住了這麽久了,也沒見他們做過什麽壞事啊!”

“梁員外老實本分,怎麽會殺人?”

“倒是裏正遮遮掩掩的,形跡有些可疑!”

“人都死了,說這些有啥用?”

“再怎麽說,這麻煩也是梁員外給大夥惹下的,他不管,誰來管?”

“找到那幾個外鄉人就好了!”

“別想了!那幾個外鄉人肯定早跑了,去哪裏找?”

“這下遭殃了,還是快些搬走吧!”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先找梁員外!”

幾個年老的長者被村人推舉出來,來到了梁員外家中。

梁員外家裏早已亂作了一團。院子裏木柴、幹草到處都是,大水缸也倒了,淌了半院子的水。

梁老夫人還坐在臺階上,頭發像亂草,哭的泣不成聲。見幾位老者走進院子,還是擦了擦臉上的淚,稍稍理了一下頭發,整整衣裳,起身相迎。

“梁老夫人,對不住了!”頭前的老者拱拱手,朗聲說道。

梁老夫人嘆了口氣,答道:“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一邊把幾個人讓到屋裏。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幾位老者走出屋來。

梁老夫人一直送到大門外,說道:“幾位老丈放心,既然是我梁家惹出來的事,哪怕員外不在,梁家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幾位老者回過頭,連連躬身,口中直道:“我們信得過,信得過!”

梁老夫人轉過身,看著家人將院門關了,才回到屋裏。她吩咐家人將管家叫了來,兩人在屋裏商議半天。

眼看著天暗了下來。

暮色降臨,蘆花村籠罩在一片蒼茫裏。晚風帶來幾聲犬吠,遙遙相聞。街上空寂無人。隱隱的燈火,像飄忽的眼神。

忽的,梁員外家的院門輕輕一響,打開了一道縫。一個人頭擠了出來,兩邊看看。隨即將院門推開大半,探出身子,向遠處望了望,高擡腿、輕落步走了出來。

這人沿著街道的一邊,穿街走巷,不多時就出了村子。看看四外無人,一塌身,沿著荒草叢生的小路,向村後的大山跑去。

山風陣陣。

深谷裏,幾聲狼嚎隱約傳來,山寨裏燈火依稀……

馬擴等人是昨晚連夜上山的。

那假扮“水鬼”之人名叫羅方,乃濟州人士,本是大宋登州水軍。

金人北下,宋庭南渡,九皇子康王趙構即位稱帝。面對大兵壓境,父兄北狩,這位新官家卻寵信黃潛善、王伯彥一幫奸佞之臣,依舊花天酒地,一心享樂,不思進取覆國。

等到金人占領了中原大片土地,趙構從揚州一路逃到杭州、明州、溫州,一度被金人追擊到海上,最後輾轉幾番,才終於在臨安落腳,重建行在,任用一幫抗金將領,似有中興之氣象。

而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這位新官家口喊抗金,實則一心議和,只求偏安江南,做個自在的小朝廷,那怕對金稱臣也不以為恥。

一番計較後,終成和議。淮河以北之地盡歸金人,連大宋皇室的宗廟陵寢此時也在金邦所屬,登州自然也成了金人的轄地。羅方就是在那時隨著大宋水軍降了金人,後來又歸了劉豫。

羅方本是宋人,怎甘心做金虜的走卒。無奈何新宋朝廷實在不爭氣,故園不在,生靈塗炭,官家依舊暖風勁吹,醉臥酒鄉,匹夫報國無門,只得從賊。愛之切恨之深,心中懷了怨氣,對宋庭不免有了幾分別樣的情緒。

雖則降了金人,水軍卻不為金人所看重,無甚地位。此番劉豫和金人要訓練水軍,登州水師才有了用武之地。為恐嚇逼走蘆花村的村人,官府不惜用了卑劣殘忍手段,羅方這些人被派去做了幫兇和爪牙。

“我可沒殺人,也沒做過違背天理良心的事!”羅方說完,又道,“上有所遣,不敢不從!”

趙榛聽罷,默然無語。阮小七哼了一聲:“要是真的殺了人,我阮小七絕不會輕易饒了你!”

“阮小七?”羅方眼前一亮,“是梁山泊的‘活閻羅’阮頭領?”

“是又怎樣?”阮小七眼皮一翻,“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羅方慌忙起身下拜,口中直道:“原來是阮爺,小人有人不識泰山!罪過,罪過!”

這一來,阮小七反倒有些磨不開,將身子一擰,沈下臉來:“你這是作甚?”

馬擴見狀,忙道:“各位,閑話少敘,還是說正事吧。”

羅方這才正色道:“各位好漢,此時知府想必已收到裏正的書信,最遲明早就會派官兵來抓人。幾位還是盡快找個地方躲避一下的好!”馬擴點頭稱是。

“事出緊急,躲到哪裏才好?”趙榛望著馬擴,“這一時也沒個穩妥去處!”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沒了主張。梁員外一會跑到院門口去看看,一會又跑回屋子,看著眾人,神色很是著急。

“我看只好去這裏了!”馬擴擡起頭,忽然說道。

“哪裏?”眾人一起望向馬擴。

“後山山寨!”

幾個人都是一楞。

“眼下,那裏倒是個去處。”趙榛沈吟片刻,說道,“兩位寨主都還算義氣,只是那位三寨主胡二,上次多有得罪,看似心有芥蒂。”

馬擴點點頭,道:“事雖如此,想那三寨主也不至於丟了義氣,小心提防就是。”

時將近三更,夜色昏沈。一眾人等稍作收拾,別了員外,直奔後山而去。那員外送到門口,戰戰兢兢關了院門。

春夜,山間寒意頗重,山路崎嶇難行。好在有些月光,照得雖不很遠,卻也辨認得出路徑。

眾人一路行來,趕到山寨前,已將近三更天。

月色昏暗,山風陣陣。幾盞破燈籠,在山寨門口的高墻上來回晃動。嘍兵在墻根下瑟縮著身子,打著盹。

聽到寨墻下有人喊話,幾個嘍兵吃了一驚。

“深更半夜的,什麽人?”一個嘍兵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問道。

“我們是寨主的朋友,山下蘆花村的!”馬擴高聲答道。

“煩請通稟一聲,就說上次來喝喜酒的朋友,前來拜見幾位寨主!”趙榛上前,笑道。

阮小七有些焦躁,揚起了臉,沖著上面喊:“少啰嗦,快些開門!”

那嘍兵聞聽此言,正待發怒。旁邊的一名嘍兵扒著寨墻,舉起燈籠,向下照了照,驚叫道:“不好!是上次假扮新娘子,打了大寨主的那個漢子!”

“幾位好漢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稟報幾位寨主!”那嘍兵很是機敏,一溜煙似的跑去了。

眾人等了老半天,才看見墻頭上人影晃動。大寨主李板、二寨主熊大、三寨主胡二,三個人一起出現在寨墻的垛口處。

“原來是幾位好漢啊,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李板在上面拱著手。

“大寨主客氣了,”馬擴連忙拱手還禮,“我等不請自來,叨擾了!”

“這是哪裏話來?四海之內皆兄弟!”李板搖著手,“凡用得著兄弟之處,盡管說來!”一邊沖著嘍兵揮揮手,吩咐道:“還不快些開了寨門,讓幾位好漢進寨!”

嘍兵答應一聲,就要去開寨門。三寨主胡二眼珠亂轉,皺緊了眉頭,伸手攔住:“大哥,還沒問清是何事理,怎好就放他們進來?”

“嗳!”李板叫了一聲,轉頭看了看胡二,“都是兄弟,何必疑神疑鬼的?”

熊大在旁插言道:“大哥說的是,三弟多慮了!”

胡二張了張嘴,欲待再說什麽,卻見李板擺擺手,沖著嘍兵喊道:“都楞著幹啥,還不快去開門!”

幾個嘍兵又答應一聲,飛一般跑下寨墻,將寨門打開。

李板等人將眾人迎上山寨,進了大廳,雙方分賓主落座。寒暄已畢,馬擴這才說明來意。

李板聽罷,將大腿一拍,罵道:“這些狗官,只知道殘害百姓,都不是好東西!”

有人送上茶來。李板一邊招呼眾人喝茶,一邊朗聲說道:“幾位盡管放心在我這裏住下,好吃好喝,就怕那官軍不來!若是敢來,大爺我讓他有來無回!”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大哥,”胡二看著李板的臉,上前湊了湊,悄聲說道,“山寨兵微將少,怎好抵擋那官兵?”

李板將茶杯在桌子上一墩,茶水撒了出來。他瞧了瞧胡二,說道:“咱兄弟幾個聚義山寨,幹的就是與官府做對的事,怕他個鳥!”胡二臉色微變,掃了一眼眾人,悻悻地坐下。

阮小七聞聽此言,一下子站起身,挑著拇指,讚道:“大寨主,真個好漢子!”

李板一笑:“阮爺過獎了!和阮爺比起來,我等兄弟不值得一提!”

“此言差矣!”阮小七端起茶杯,道:“今日才知大寨主為人,佩服,佩服!”

李板回身看了看,沖著嘍兵喊道:“這茶水寡淡得很!都是自己兄弟,要那些虛禮作甚?拿酒來!”

嘍兵答應一聲,跑出大廳。不多時,嘍兵搬了十幾壇酒進來。

阮小七樂了:“真是痛快!今個就與你喝個一醉方休!”

言罷,自己先搶過一壇酒,一手拍開泥封。卻不往碗裏倒,端起來,沖著李板一笑:“好漢子,咱就先幹一個!”

李板大笑道:“好,痛快!幹一個!”

從嘍兵手裏抓起一個酒壇,高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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