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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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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整

末柯緊盯著那女人,嘴角流出了口水。

幾個人又在屋內各處搜看了幾遍,還是不見杜彪的影子。趙榛望向床上的女人,輕喝一聲:“快說,杜彪在哪?”

那女人雙手抓著布單,眼睛低垂,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末柯幾步邁到床邊,大手就要摸向女人裸露的肩頭。

那女人尖叫一聲,躲向床裏。隨即一手指著布簾之後,聲音顫抖:“那,那……”

布單從她的身上滑下一半,雪也似的肌膚顯露出來,白成一團。

趙榛咳嗽一聲,末柯才將眼光收了回來。

布簾被風吹著,布腳卷起落下。

趙榛一把拉開窗簾,一個窗戶大敞開著,窗下立著一條長凳。很顯然,杜彪已跳窗而走。

他踩著凳子向外面看了看,漆黑一團。他懊惱地拍拍腦袋。

幾個人出了屋子。

末柯還在戀戀不舍,被趙榛一腳踢在小腿上,方才清醒過來。

天光亮了一些,薄薄的曙色彌散在蒙蒙的水汽裏。

白福半靠著芭蕉樹,血流的胸前的衣服都浸透了。

他雙眼詢問地看著趙榛。

趙榛搖了搖頭。

白福咳了一聲,問道:“杜彪跑了!”

“是!”趙榛的聲音裏帶著沮喪。

“島上的弟兄大都服屬我大哥,不喜杜彪。等天亮我交代下去再找,跑不了他!”

趙榛點頭。

末柯幾個人將鐵鎖砸爛,打開院門。

那只大黑犬還倒在石獅腳下。元七幾個人正等在那裏。

趙榛見了元七,失望的擺擺手:“讓他跑了!”

不想元七一笑,指指石獅旁邊。那裏一個人被捆綁,背對著眾人。

趙榛緊走幾步,拽著繩索,一把將那人拽了起來。

那人擡起頭,還未待趙榛開口,只聽白福陰沈地喊道:“杜彪,你跑不了!”

那人真是杜彪。

原來杜彪跳出窗戶,想從後院跑掉。剛跳下墻頭,就被等在這裏的元七幾個人抓個正著。

一開始,他還支支吾吾,不肯承認自己是杜彪。後被元七一頓拳腳,方才說出實情。

眾人押著杜彪,一起回到白福的院子裏。

趙榛將箭取了出來,重新給白福包紮好。幸好白福有一些自備的傷藥,很快將血止住了。

等到天光大亮,白福召集島上的人,聚在綠樹濃陰的廣場上。

趙榛約略數了一下,將近百人。其中幾個熟悉的面孔,正是元七船上的船工。那幾個人看到趙榛等人,眼睛瞪得溜圓,有點不敢相信。

白福說完,人群中一陣騷動。

白福使個眼色,十幾個持刀的漢子上來,將幾個人從裏面拖了出來。拿繩索捆了,和杜彪一起,按著頭,跪在場地中央。

白福捂著受傷的脖子,掃視著人群:“還有誰不服氣?”

人群中發出蜜蜂一樣的嗡嗡聲,隨即靜了下來。有人喊道:“沒什麽說的,聽白二爺的!”

白福一笑,朗聲說道:“小弟不才,難當大任!”

說罷,用手一指趙榛:“這位秦爺少年英才,大頭領謝世前將島上一眾事務都托付給了他。以後,各位兄弟跟著秦爺好好混!”

所有人都看向趙榛。

趙榛沒想到白福突然說出這一番話來,卻也不好反駁。想想也好,讓這些人改邪歸正,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想到此處,走到場地中間,大聲說道:“承蒙白爺瞧得起小弟,也請各位弟兄多多照拂則個!”

片刻安靜。人群中有人喊道:“沒說的,聽秦爺吩咐!”

眾人隨聲附和,那幾名船工喊的聲音格外大。

趙榛擺著手,等眾人重又安靜下來,才指著跪在地上的一排人說道:“杜彪心懷不二,射殺白爺,罪該萬死!那幾個人助紂為虐,罪責相同,一起殺了!”

“殺了他,殺了他!”人群中高呼。

末柯走上前,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白福笑了一聲,搶先一步,手起刀落,杜彪人頭落地。一腔鮮血躥出老高,人頭滾在一旁。

有人捂住了眼睛。

正午時候,留在船上的人也都上了島。

島上的人分了幾個地方。首領們住在島東北方向,高聳的平地之上的屋舍中。其餘眾人三三兩兩,分居各處。

一座山脈南北橫貫,高低起伏。最高處的山脊上,有些大小不一的巖洞,都做了存糧儲物的所在。山間有一些小盆地,溪流縱橫,茂草叢生。偶有閑不住的人,在島上種了一些谷物豆類,竟也有少許收成。

白福指揮人將杜彪的房子清理出來,重新稍作粉刷。這院子有將近二十幾間房子,足夠眾人居住。

那房子原本是白霸天所有,杜彪僅住了十幾天,就命喪黃泉。女子是白霸天搶來的,被杜彪占了。白福索性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這讓末柯惋惜不已。

劉大山領著村民暫回沙洲島,其餘的人在島上住了下來。

島上的人大都是沿海的居民,因為戰爭和饑荒,做了劫匪。大多數單身,無家無口,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趙榛令人清點了一下島上的物資,將船只重新修理加固。

過了些日子,劉大山回到島上。好幾艘大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願意跟著遷居鱷魚島的村民。鍋碗瓢盆,糧食牲畜,搬來拿去,很是熱鬧。

趙榛叫人整修了原來的房子,又挑選合適的地方,新建了一些木屋。這些人就這樣在島上住了下來。

不再到海上劫掠。趙榛將人分成幾撥,每天有人出海打漁,有人在島上采摘野果。

劉大山領著桃花村的村民,在山間的盆地上,開墾了許多荒地,撒下種子。又攔河做壩,建了幾個小水庫,把魚養了起來。

海邊的小山上,建了幾個豬圈,幾頭大肥豬嗷嗷直叫。村民將帶來的雞散放在草地上,也不去管它。傍晚的時候,小孩子們從草稞下撿出好幾個熱乎乎的雞蛋來。

黃昏裏,漁船乘著霞光回到島上。滿倉的魚,白花花的,還在蹦跳。除了吃的,剩下的都被婦女們晾曬成魚幹。

正午的太陽底下,繩子上一條條破開肚腸的魚,發出熱烘烘的腥氣。

鱷魚島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濃濃的煙火氣息,讓這些暴躁的漢子漸漸平靜下來,安詳如世人。

入夜,海風輕吹,濤聲陣陣。一堆堆的篝火點起來,人們圍坐在旁,飲酒歡唱,甚至徹夜不息。。

島上椰子樹很多,累累的椰子埋在綠葉間,不時有熟透的椰子掉下地。夜晚時分,撲通的聲音傳出好遠。

山間還有一種野稻。根株粗大,結實飽滿,粒粒如金。蒸飯時摻入幾粒,香氣四溢,甜潤可口。

劉大山喜歡喝酒,在桃花村時時常自己釀酒。這回到了島上,他就一直琢磨。嘗試了好幾次,終於用椰子和野稻作原料,釀出一種醇香幹爽的酒來。入口有椰子的甜潤,也帶著稻子的清香,回味悠長,甘冽宜人。趙榛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椰稻酒”。

很快,這種酒成了島上人人都喜歡的佳釀,連婦女和小孩也不例外。

這日子讓趙榛暫時忘記了世上煩憂,有一種樂不思蜀的感覺。而臉上隱隱作痛的傷,還不時提醒他,傷病還未結束。

劉大山又給趙榛換了幾次藥。口中說快好了,可臉色卻始終凝重。趙榛每天忙島上的事,也無心再問。

有一日,天下著小雨。吃罷夜飯,趙榛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聽著海潮陣陣。

院門一響,元七走了進來。

趙榛起身相迎,兩人一起坐了下來。細細的雨絲,斜斜的飄落,涼颼颼的,很是舒服。

元七手裏拎著一壇酒。微微的酒香,正是劉大山釀造的椰稻酒。趙榛回屋拿了兩個瓷碗。元七啟開酒封,將兩只碗都倒滿了酒。

元七笑了笑,端起碗:“小兄弟,咱們幹一個!”

說罷,脖子一仰,一碗酒見了底。

趙榛一樂,也不說話,雙手捧起碗,一飲而盡。

元七挑了挑大拇指:“爽快!”接著搬起酒壇,重新倒滿了酒。

“其實我本來是個禁兵。”元七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刺青。

趙榛有些吃驚。這才註意到,平日裏元七在人前時,總是穿著長袖的衣裳,從不露出胳膊和手臂。

他點點頭,默默看著元七。

“在明州的船上搶劫難民,其中就有我。”元七繼續說道,“我自覺災孽深重,棄了軍職,在海上做些營生。想起那些事來,還是心中難安。”

又一碗酒下肚,元氣的臉有些潮紅。

趙榛將他的碗中倒滿酒。

“人還是要活。可如今宋室衰微,官家根本沒有恢覆中原的打算,盜匪橫行,百姓哪還有什麽活路啊!”

趙真不知如何答話,只好低頭喝酒。

一壇酒喝完,兩人都沒再說話。

送走元七,趙榛翻來覆去睡不著。酒意上湧,臉上陣陣奇癢難忍。

他索性爬了起來,點起窗臺上的蠟燭,翻起白霸天留下的幾冊舊書。

書上的字在眼前跳動,卻一個也看不進腦子裏去。臉上還是癢得難受,他忍不住想用手去抓撓。

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好幾圈,趙榛終於在桌前坐了下來。

燭光搖曳,燭淚流下,堆成幾團。

趙榛閉上眼睛,手微微顫抖,一圈一圈,將包紮的棉布解了開來。

面上頓覺輕松和清涼。潮濕的風從窗戶吹進來,燭光搖擺著,突突躥了起來。

趙榛摸索著桌上的銅鏡,舉到面前,慢慢睜開了眼睛。

銅鏡閃亮。

趙榛驚恐地大叫一聲,將鏡子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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