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戰神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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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戰神的苦楚
“行了，別玩了。”沐雨止住了於天賜的手臂。這胖子已經被打的渾身腫脹面目全非。
於天賜動了動，發現沐雨竟然錮的極緊。她說出口的話一向不容置喙，這讓身為男人的於天賜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委屈。
“不行，他罵我無所謂，但是不能罵你！”
“……”沐雨如寒冰潭底的眼眸不知覺的閃過一次安慰和驚喜。那雙被陰寒隱沒了千年的瞳孔，此刻竟然顯出了幾絲教人輕而易舉察覺出的裂縫。
胖子還當沐雨是要放過他，剛想接一句算你還算有眼。下一秒一把赤色的銳劍便貫穿了他的胸膛。
“……”
沐雨又回到了之前陰森森冷笑的模樣。她手腕一收抽回血劍，譏笑道，“這麽會說話，去地府給閻王說相聲吧。”
那胖子叫都沒叫一聲，腦袋一歪徹底沒動靜了。
於天賜手腕微微一抖，頓時感覺毛骨悚然。他帶著幾分不敢相信，“……你殺了他？”
“怎麽，難不成孤還要為他打賞？”沐雨冷眼橫掃，街上看熱鬧的立即一哄而散低頭離去。
“不吃了，沒胃口了。”沐雨將血劍回鞘，“好了，孤不餓，還要辦正事。”
於天賜拉住她的手，眼裏閃過一絲恐慌的哀求，“我餓，陪我吃點吧。”
“……”沐雨還是陪著於天賜上了酒樓，要了個廂間。待到紅艷艷的酒菜上齊，沐雨也不開口，只在那看著他。
於天賜沈默了好一會，他有口難言，雙手蜷縮。最後一咬牙還是說了。
“我知道你秉性純良平行端正，但是你這一去必將血屠滿城手沾萬血……”
“噗！哈哈！”沐雨忽的笑了起來，此刻的沐雨簡直不知道應該笑他蠢還是罵他瞎。“你說什麽呢，秉性純良？平行端正？你確定是在說我？”
於天賜低著頭，語氣確實毋庸置疑。“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
沐雨倚著座椅翹起了二郎腿，像個坐在臺階上等著調戲人家的小混混。她伸出纖細白嫩的手用指尖搔了搔於天賜的下巴，嘲弄道，“孤是什麽樣，你能有多清楚？”
於天賜沒有拍開她伸過來的手指，只是緊緊盯著她，生怕她跑了一樣。“我清楚！我清楚你的身不由己，清楚你的有口難辯……我也知道你口是心非……知道……你很在意我。”
沐雨被他嗆了一口，“……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我知道的！”於天賜突然站了起來，這一瞬間竟是把沐雨給嚇到了。今日他那一抱差點讓沐雨丟盔棄甲卸下偽裝，若是再來一次……沐雨真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扛得住。
他像個心急又恐慌的做錯事了都孩子，攥著拳頭似是赴死一般吼道。“我知道你很堅強，你受傷了也自己忍著不告訴我。你是怕我擔心。你將血劍立著我房間門口，你是怕能傷到你的人來找我的麻煩傷著我……你是在關心我。你那日氣走了我，也是怕我離你太近叫那人看出來你我關系匪淺……你都是在保護我。”
沐雨不置一詞，緩了一會自己倒了碗酒喝下去，一碗下肚沒什麽感覺又倒了一碗，直到三大碗下了肚火辣辣的灼熱了喉管和腸道。她這才擡頭罵道，“一派胡言！少在那自作多情！”
於天賜有些急了，表情都透著不自信和強撐。他朝著沐雨走了兩步。“我沒有自作多情，我之前是懷疑過你。我向你道歉……但是我現在明白，明白你是真心待人的。明白你其實並不是表面這樣的……你本不是冷血的屠戮戰神。你的心是有溫度的，你也是能溫暖許多人的。”
沐雨“嘭”的一聲將碗砸在了桌面，她有點恨，恨自己不爭氣，千年來的脾性竟然要被這個小子感受到松動。
但是沐雨真的很能忍，即便是座冰山也有融化的時候，何況沐雨本就對於天賜有那麽點不該有的心思。她咬了咬牙，拋出了最後一口獠牙。“住口吧。孤殺了你妹妹，你忘了嗎？”
“我相信你不會的。”於天賜又近了一步，沐雨被他弄的竟是坐不下去了，一個踉蹌站了起來。
於天賜步步緊逼，看著她因飲酒而緋紅的臉頰。“既然你是善良的。我想你也不會無端殺了我妹妹，她也是你的後輩，你沒有殺我，我賭你也不會殺她。”
“停下！”一代戰神竟被一個小輩逼的連連後退後腳跟都抵住了墻壁。
她慌了。
小輩終於將沐雨抵在了墻面，他一只手臂撐著墻，雙眸堅定的與她小鹿亂撞的眼眸對視。“沐雨，我想護著你。我不想看你總帶著一張面具，你明明可以活在陽光下，為什麽偏要往地下走？”
沐雨呼吸有些不順暢了，她硬挺著骨子裏的那份倔強，“……孤警告你。”
“孤什麽孤！你越這樣與人拉開距離，就會越孤獨，越是一個人。那樣才真的成孤了！”於天賜發了瘋般的狠狠一扯，直接把她帶進了自己懷裏。
“你放肆！”沐雨推他想脫離這個該死的溫暖的懷抱。但是她又不敢過於用力怕傷著他。可於天賜似是下了狠命非要把她抱的死緊揉到骨子裏，揉到血肉裏。“我不想看著你這樣，不論是沐雨還是瀟瀟，都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親人？”沐雨忽的不掙紮了，似是在咀嚼這兩個她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她一時間的平和，才讓於天賜真的摟住了她。
沐雨真的很瘦，於天賜高大的身軀可以將她整個裹住，她的腦袋正好可以蹭著他的胸口，清晰感受那一下下熾熱有力的心跳。他的下巴正好可以抵著她柔軟的發絲，聞得到她的發香和隱約的體香。
昔日睥睨一切的戰神在她懷裏就像是一個乖順的小孩子，一點也不敢動。
半晌於天賜突然感覺肩膀有些濕熱，“……你哭了？”
“沒有。”沐雨一慌想從他懷裏掙脫。
於天賜未說話，一把又將她按了回去。“沒事，我不告訴別人。但是你別哭，以後都會好的。”
他若不說話還好，再這麽一安慰，沐雨心中那股委屈和苦澀全都被他勾了出來。她索性就趴在了他的肩頭嚎啕大哭起來，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不哭了……沒事的，已經過去了……”於天賜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小聲安慰，說著說著他自己眼眶也紅了，眼眶載不住，順著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你知道嗎，我生下來到現在，你是唯一一個見過我哭成這樣的人。”沐雨抽抽搭搭的，“我真的太累了，我活的好苦好難，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麽樣才能讓別人滿意……我拼了命的對於成好，結果他卻是這般埋怨我……我拼了命的救出族人，他們卻說我早該死了……我早死了，就沒有這麽多麻煩事，就沒有這麽多人會流血逃難……從來沒有人問我喜歡什麽……從來沒有人為我做過飯，沒有人喜歡我，他們都怕我，畏我……”
於天賜嘆了口氣，將沐雨摟的更緊。“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後不要想別人的眼光了，活自己就好。”
“你知道什麽……沒有人知道我，沒有人了解我……沒有人真正明白我到底想要什麽……”沐雨揪著他胸前的衣襟哭道，“好多人都想我死，我沒有辦法我只能更強。我只能用這種冷冰冰的外表保護自己……我每天都很害怕……每天都有人想殺我，有時候在窗戶下，有時候在放門口……還有可能某個夜裏一醒來床邊就站了一個人……”
“太苦了……我有家都不敢回……我不強的時候街坊鄰居都在議論我。我變強了，我那些親戚又在我爹娘面前說我太強日後禍亂起來無法掌控……”
“我真的不敢想……我真的很害怕。有時候我一做夢就會夢到好多人把我千刀萬剮五馬分屍……我真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是的……沒有人相信我，沒有人信我……”
“別說了……”於天賜雙手板住她的雙肩，忽然一低頭吻上了她的眼尾。
這淚，好苦。
“……你幹什麽……”沐雨顯然被嚇住了，“你是……你……”
“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於天賜半闔著眼眸似是鼓著很大的勇氣。，“我想親吻你，但這是我妹妹的身子……我能做的最過分的就是這樣了。”
“……你。”沐雨後退了一大步，突然提高了好幾個度的大嗓門吼道，“我走了！”
於天賜登時被她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問了一句，“去哪裏？”其實剛才於天賜說他妹妹的身體時，沐雨第一反應是他在刻意提醒自己占了他人的身體，是為了讓自己還回去。
但是這個想法被沐雨強壓了回去。
至少現在她還願意相信這個男人對她，還是有一番衷心的。
“你有什麽計劃嗎？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嗎？”
“有！”沐雨斬釘截鐵道，“活著。”
“什麽？”
“我說，你活著。”
“不是這個，我是說…”
“沒有計劃，不需要你幫忙。孤一人即可。”沐雨似乎又恢覆到了那個冷冰冰的她，只不過微紅的眼尾和鼻尖還留著她方才哭過的痕跡。
這種瞬間的改變幾乎讓於天賜有些晃神。到底是受過了多大的苦，才能讓情緒轉換掩藏的這麽迅速。
於天賜握著墨傀劍，眼神裏面都是堅定。“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沐雨不可察的嘆了一聲，“你在這，我會分心。”
“……”
“好了，離開吧。”沐雨繞過了他，“給你一日時間，你向西走，越遠越好。”沐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墨傀劍和血劍互相感應。孤能找到你。”
沐雨走了幾步，忽的又停下了，低著眼簾補了一句，“無論你在哪。”
“……”
如果是旁人說一句我會去找你，那聽起來好像就是一句玩笑。就像天南地北的兩個人說下次有空見面我請你吃飯一樣，都是隨口一說，基本就是永不相見。
但是這話從沐雨嘴裏說出來卻有著不一樣的意味，沐雨是一代戰神，向來說到做到從未食言。
她說會，那就一定會。
於天賜擡起頭，忽然感覺這個世界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沐雨身段裊裊在紅霞下顯得整個人都是暖洋洋的，一頭墨色的秀發隨著微風掠過偶爾飄飄灑灑沾染餘霞。她勁瘦卻不孱弱的身姿在即將落山的半個赤陽下顯得既美艷溫柔又不輕浮。仿佛那半個赤陽就是為她而生，為她而紅。
一絲涼風滑過，於天賜才緩過神。再一看，沐雨已經走遠了。
他唇角不由得上揚，勾起了一個彎彎的弧度，倏的又沒忍住笑出了聲，低低的說了句話。“我等你。”
明月清風之下，沐雨翹腿坐在一棟樓宇之上。手指輕柔撫過橫置於腿上的墨色長弓，“聽聞小鳳……呵呵，鳳凰聖主在幫他們搭建新居。不知道建的怎麽樣了。”
沐雨撫摸寒雨弓像是撫過一把珍愛的古琴般，帶有薄繭的指腹撩動著銀色的弓弦。語氣不明不白道，“她可真是位大善人。”
“和我那位哥哥一樣，想救人於水火反被拖累的一身騷。”沐雨倦意的倚著赤色的血劍，“心中有天地，身在紅塵中吶——”
她起身彎開長弓，眼神暗沈，“你越想安身立命，苦中作樂，他們越是恨透了你想欺負你。”
“人都不知足，什麽淡泊名利將心比心。虛偽。”
“唰唰——”數聲，箭雨流星般濺落的冰棱狠狠擊打在空山派下。
“孤心胸狹隘，只知爾等貪心不足心比天高。”
“爾等卻忘了身死一切皆無。”
“讓孤來幫爾等解脫吧。”
“唯！我！獨！尊！”
兇婪暴戾的暗色氣息籠罩了整個空山，血劍的顫動和能量匯聚到了一個頂端。霎那間冷月變色黑雲壓城，沐雨雙眸猩紅手臂脖頸上的血管凸到了一個可怖的點。
就連她缺血而白的薄唇也變得紅艷無比。
“滅！”
血劍雷霆萬鈞般的劈下，頓時驚天動地穿雲裂石，整個空山都炸起了數道赤紅血柱，那顏色妖冶動人，正是要人命的血色。
“嗯？”待到空山覆滅之後，狼煙遍地血氣撲鼻，放眼望去再無一塊能占人的地盤了，沐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正如當日的蕓山一般，千溝萬壑血屠千人。
這一切，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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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罵我無所謂，但是不能罵你！”
“……”沐雨如寒冰潭底的眼眸不知覺的閃過一次安慰和驚喜。那雙被陰寒隱沒了千年的瞳孔，此刻竟然顯出了幾絲教人輕而易舉察覺出的裂縫。
胖子還當沐雨是要放過他，剛想接一句算你還算有眼。下一秒一把赤色的銳劍便貫穿了他的胸膛。
“……”
沐雨又回到了之前陰森森冷笑的模樣。她手腕一收抽回血劍，譏笑道，“這麽會說話，去地府給閻王說相聲吧。”
那胖子叫都沒叫一聲，腦袋一歪徹底沒動靜了。
於天賜手腕微微一抖，頓時感覺毛骨悚然。他帶著幾分不敢相信，“……你殺了他？”
“怎麽，難不成孤還要為他打賞？”沐雨冷眼橫掃，街上看熱鬧的立即一哄而散低頭離去。
“不吃了，沒胃口了。”沐雨將血劍回鞘，“好了，孤不餓，還要辦正事。”
於天賜拉住她的手，眼裏閃過一絲恐慌的哀求，“我餓，陪我吃點吧。”
“……”沐雨還是陪著於天賜上了酒樓，要了個廂間。待到紅艷艷的酒菜上齊，沐雨也不開口，只在那看著他。
於天賜沈默了好一會，他有口難言，雙手蜷縮。最後一咬牙還是說了。
“我知道你秉性純良平行端正，但是你這一去必將血屠滿城手沾萬血……”
“噗！哈哈！”沐雨忽的笑了起來，此刻的沐雨簡直不知道應該笑他蠢還是罵他瞎。“你說什麽呢，秉性純良？平行端正？你確定是在說我？”
於天賜低著頭，語氣確實毋庸置疑。“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
沐雨倚著座椅翹起了二郎腿，像個坐在臺階上等著調戲人家的小混混。她伸出纖細白嫩的手用指尖搔了搔於天賜的下巴，嘲弄道，“孤是什麽樣，你能有多清楚？”
於天賜沒有拍開她伸過來的手指，只是緊緊盯著她，生怕她跑了一樣。“我清楚！我清楚你的身不由己，清楚你的有口難辯……我也知道你口是心非……知道……你很在意我。”
沐雨被他嗆了一口，“……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我知道的！”於天賜突然站了起來，這一瞬間竟是把沐雨給嚇到了。今日他那一抱差點讓沐雨丟盔棄甲卸下偽裝，若是再來一次……沐雨真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扛得住。
他像個心急又恐慌的做錯事了都孩子，攥著拳頭似是赴死一般吼道。“我知道你很堅強，你受傷了也自己忍著不告訴我。你是怕我擔心。你將血劍立著我房間門口，你是怕能傷到你的人來找我的麻煩傷著我……你是在關心我。你那日氣走了我，也是怕我離你太近叫那人看出來你我關系匪淺……你都是在保護我。”
沐雨不置一詞，緩了一會自己倒了碗酒喝下去，一碗下肚沒什麽感覺又倒了一碗，直到三大碗下了肚火辣辣的灼熱了喉管和腸道。她這才擡頭罵道，“一派胡言！少在那自作多情！”
於天賜有些急了，表情都透著不自信和強撐。他朝著沐雨走了兩步。“我沒有自作多情，我之前是懷疑過你。我向你道歉……但是我現在明白，明白你是真心待人的。明白你其實並不是表面這樣的……你本不是冷血的屠戮戰神。你的心是有溫度的，你也是能溫暖許多人的。”
沐雨“嘭”的一聲將碗砸在了桌面，她有點恨，恨自己不爭氣，千年來的脾性竟然要被這個小子感受到松動。
但是沐雨真的很能忍，即便是座冰山也有融化的時候，何況沐雨本就對於天賜有那麽點不該有的心思。她咬了咬牙，拋出了最後一口獠牙。“住口吧。孤殺了你妹妹，你忘了嗎？”
“我相信你不會的。”於天賜又近了一步，沐雨被他弄的竟是坐不下去了，一個踉蹌站了起來。
於天賜步步緊逼，看著她因飲酒而緋紅的臉頰。“既然你是善良的。我想你也不會無端殺了我妹妹，她也是你的後輩，你沒有殺我，我賭你也不會殺她。”
“停下！”一代戰神竟被一個小輩逼的連連後退後腳跟都抵住了墻壁。
她慌了。
小輩終於將沐雨抵在了墻面，他一只手臂撐著墻，雙眸堅定的與她小鹿亂撞的眼眸對視。“沐雨，我想護著你。我不想看你總帶著一張面具，你明明可以活在陽光下，為什麽偏要往地下走？”
沐雨呼吸有些不順暢了，她硬挺著骨子裏的那份倔強，“……孤警告你。”
“孤什麽孤！你越這樣與人拉開距離，就會越孤獨，越是一個人。那樣才真的成孤了！”於天賜發了瘋般的狠狠一扯，直接把她帶進了自己懷裏。
“你放肆！”沐雨推他想脫離這個該死的溫暖的懷抱。但是她又不敢過於用力怕傷著他。可於天賜似是下了狠命非要把她抱的死緊揉到骨子裏，揉到血肉裏。“我不想看著你這樣，不論是沐雨還是瀟瀟，都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親人？”沐雨忽的不掙紮了，似是在咀嚼這兩個她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她一時間的平和，才讓於天賜真的摟住了她。
沐雨真的很瘦，於天賜高大的身軀可以將她整個裹住，她的腦袋正好可以蹭著他的胸口，清晰感受那一下下熾熱有力的心跳。他的下巴正好可以抵著她柔軟的發絲，聞得到她的發香和隱約的體香。
昔日睥睨一切的戰神在她懷裏就像是一個乖順的小孩子，一點也不敢動。
半晌於天賜突然感覺肩膀有些濕熱，“……你哭了？”
“沒有。”沐雨一慌想從他懷裏掙脫。
於天賜未說話，一把又將她按了回去。“沒事，我不告訴別人。但是你別哭，以後都會好的。”
他若不說話還好，再這麽一安慰，沐雨心中那股委屈和苦澀全都被他勾了出來。她索性就趴在了他的肩頭嚎啕大哭起來，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不哭了……沒事的，已經過去了……”於天賜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小聲安慰，說著說著他自己眼眶也紅了，眼眶載不住，順著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你知道嗎，我生下來到現在，你是唯一一個見過我哭成這樣的人。”沐雨抽抽搭搭的，“我真的太累了，我活的好苦好難，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麽樣才能讓別人滿意……我拼了命的對於成好，結果他卻是這般埋怨我……我拼了命的救出族人，他們卻說我早該死了……我早死了，就沒有這麽多麻煩事，就沒有這麽多人會流血逃難……從來沒有人問我喜歡什麽……從來沒有人為我做過飯，沒有人喜歡我，他們都怕我，畏我……”
於天賜嘆了口氣，將沐雨摟的更緊。“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後不要想別人的眼光了，活自己就好。”
“你知道什麽……沒有人知道我，沒有人了解我……沒有人真正明白我到底想要什麽……”沐雨揪著他胸前的衣襟哭道，“好多人都想我死，我沒有辦法我只能更強。我只能用這種冷冰冰的外表保護自己……我每天都很害怕……每天都有人想殺我，有時候在窗戶下，有時候在放門口……還有可能某個夜裏一醒來床邊就站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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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敢想……我真的很害怕。有時候我一做夢就會夢到好多人把我千刀萬剮五馬分屍……我真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是的……沒有人相信我，沒有人信我……”
“別說了……”於天賜雙手板住她的雙肩，忽然一低頭吻上了她的眼尾。
這淚，好苦。
“……你幹什麽……”沐雨顯然被嚇住了，“你是……你……”
“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於天賜半闔著眼眸似是鼓著很大的勇氣。，“我想親吻你，但這是我妹妹的身子……我能做的最過分的就是這樣了。”
“……你。”沐雨後退了一大步，突然提高了好幾個度的大嗓門吼道，“我走了！”
於天賜登時被她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問了一句，“去哪裏？”其實剛才於天賜說他妹妹的身體時，沐雨第一反應是他在刻意提醒自己占了他人的身體，是為了讓自己還回去。
但是這個想法被沐雨強壓了回去。
至少現在她還願意相信這個男人對她，還是有一番衷心的。
“你有什麽計劃嗎？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嗎？”
“有！”沐雨斬釘截鐵道，“活著。”
“什麽？”
“我說，你活著。”
“不是這個，我是說…”
“沒有計劃，不需要你幫忙。孤一人即可。”沐雨似乎又恢覆到了那個冷冰冰的她，只不過微紅的眼尾和鼻尖還留著她方才哭過的痕跡。
這種瞬間的改變幾乎讓於天賜有些晃神。到底是受過了多大的苦，才能讓情緒轉換掩藏的這麽迅速。
於天賜握著墨傀劍，眼神裏面都是堅定。“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沐雨不可察的嘆了一聲，“你在這，我會分心。”
“……”
“好了，離開吧。”沐雨繞過了他，“給你一日時間，你向西走，越遠越好。”沐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墨傀劍和血劍互相感應。孤能找到你。”
沐雨走了幾步，忽的又停下了，低著眼簾補了一句，“無論你在哪。”
“……”
如果是旁人說一句我會去找你，那聽起來好像就是一句玩笑。就像天南地北的兩個人說下次有空見面我請你吃飯一樣，都是隨口一說，基本就是永不相見。
但是這話從沐雨嘴裏說出來卻有著不一樣的意味，沐雨是一代戰神，向來說到做到從未食言。
她說會，那就一定會。
於天賜擡起頭，忽然感覺這個世界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沐雨身段裊裊在紅霞下顯得整個人都是暖洋洋的，一頭墨色的秀發隨著微風掠過偶爾飄飄灑灑沾染餘霞。她勁瘦卻不孱弱的身姿在即將落山的半個赤陽下顯得既美艷溫柔又不輕浮。仿佛那半個赤陽就是為她而生，為她而紅。
一絲涼風滑過，於天賜才緩過神。再一看，沐雨已經走遠了。
他唇角不由得上揚，勾起了一個彎彎的弧度，倏的又沒忍住笑出了聲，低低的說了句話。“我等你。”
明月清風之下，沐雨翹腿坐在一棟樓宇之上。手指輕柔撫過橫置於腿上的墨色長弓，“聽聞小鳳……呵呵，鳳凰聖主在幫他們搭建新居。不知道建的怎麽樣了。”
沐雨撫摸寒雨弓像是撫過一把珍愛的古琴般，帶有薄繭的指腹撩動著銀色的弓弦。語氣不明不白道，“她可真是位大善人。”
“和我那位哥哥一樣，想救人於水火反被拖累的一身騷。”沐雨倦意的倚著赤色的血劍，“心中有天地，身在紅塵中吶——”
她起身彎開長弓，眼神暗沈，“你越想安身立命，苦中作樂，他們越是恨透了你想欺負你。”
“人都不知足，什麽淡泊名利將心比心。虛偽。”
“唰唰——”數聲，箭雨流星般濺落的冰棱狠狠擊打在空山派下。
“孤心胸狹隘，只知爾等貪心不足心比天高。”
“爾等卻忘了身死一切皆無。”
“讓孤來幫爾等解脫吧。”
“唯！我！獨！尊！”
兇婪暴戾的暗色氣息籠罩了整個空山，血劍的顫動和能量匯聚到了一個頂端。霎那間冷月變色黑雲壓城，沐雨雙眸猩紅手臂脖頸上的血管凸到了一個可怖的點。
就連她缺血而白的薄唇也變得紅艷無比。
“滅！”
血劍雷霆萬鈞般的劈下，頓時驚天動地穿雲裂石，整個空山都炸起了數道赤紅血柱，那顏色妖冶動人，正是要人命的血色。
“嗯？”待到空山覆滅之後，狼煙遍地血氣撲鼻，放眼望去再無一塊能占人的地盤了，沐雨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正如當日的蕓山一般，千溝萬壑血屠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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