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八十六章

關燈
第八十六章

這話聽在居穎耳朵裏也是一驚,失憶了還護著她?或是聽不得這種背後議論他人?

“天哥哥,你不高興了?”

於天賜有些歉意,“對不起,我話說的有些重了。”方才影兒說這人千萬般不好時,我為何會情緒控制不住?為何會有些心痛?

居穎緊張的心被放下,低低道了句,“沒事。”

居穎也再沒有和於天賜講過任何人的臟話,而於天賜似乎是怕了居穎身後議人,也是再也沒問過她自己之前的事情。

日子過的很快,而於天賜的身子即便是大補,也是徒勞無益。大夫急的每日來時都低著頭生怕居穎咄咄的目光,而居穎卻是知道,這是因為於天賜把命給了楊澤,他即使再用諸多名貴藥材,也只不過再能短暫續命,能活幾日,就看於天賜自己的造化了。

“天哥哥,我好看嗎?”

“天哥哥餵我吃。”

“天哥哥幫我梳頭發。”

“天哥哥給我擦臉。”

居穎開始學瀟瀟小時候在於天賜面前撒嬌賣萌,只不過是學了個四不像,而於天賜每次以男女授受不親拒絕時,居穎卻說他們是親兄妹,不必在意這麽多。

於天賜心中奇怪,卻又沒有多問,只是笨拙的為她梳洗,做著她想要自己做的事。

另一邊

“棉被吃食來了!”薯姨捧著一鍋雞湯,身後的唐叔抱著幾床被子,兩人前後笑瞇瞇的放置。

“麻煩您們了。”無雙伸手就要掏錢,卻被薯姨推了回去,“好孩子,姨不要錢。”

無雙似是呆了兩秒,眼中有一絲迷離,僵硬的點點頭,“那就多謝了。”

“說了不用客氣了,一會我們去給你們找郎中。”薯姨進門瞅了一眼臉色有些難看閉著雙眸的瀟瀟,又氣又心疼道,“好好的孩子,怎麽就被弄成這樣了,真是不會照顧自己!”

“……。”無雙胸膛有些起伏,他和瀟瀟的感覺相同,都從心底感受到了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帶來的深深的母愛。

“有勞了。”無雙生平沒向幾個真誠的致謝過,如今的場景難免觸景生情。

無雙看了看還在打掃的勤快人,“三千,你先吃吧。”

三千也是憨厚,畢竟跑了一天早就餓壞了,拿起小鍋盛了些肉自己顧的吃起來。“……。。無雙公子,你也吃點吧。人是鐵飯是鋼。”

“沒胃口,你吃你的。”無雙進了屋內守著瀟瀟去了。從懷中掏出了曾經被瀟瀟丟棄的手鏈,細心的輕輕的帶回了這個纖細雪白的手腕。

“哥哥。”瀟瀟昏迷中一聲嚶嚀,自己原本被無雙捧著的小手甩到了一邊。

“什麽哥哥?”無雙明知道瀟瀟這是在說夢話,卻很是好奇,這個哥哥是誰。

“哥……”瀟瀟似是做了噩夢般喃喃自語,語氣一會緩一會急,手腳慢慢開始撲騰,額頭泌出細細的汗珠。

“灑灑?”無雙幹脆想要叫醒她,開始搖晃瀟瀟的肩膀。

“……。天賜哥哥。”轉醒的瀟瀟眼前發黑,一陣眩暈,無雙摟過瀟瀟輕輕撫摸她的後背。“沒事了……。。”

瀟瀟緩了一會,胸口的起伏弱了下去,本想張口卻又憋了回去,輕輕擁開了無雙。

無雙倒了杯水遞給瀟瀟,“你叫的哥哥?”

瀟瀟睫毛微顫,上面還沾染著密密的水珠,“我說夢話了?”

“嗯。”

瀟瀟接著水杯捧在手心卻沒有去喝,想著自己這十六餘年裏的一樁樁一件件,禁不住嘆息,“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無雙沈默了一會,“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鎖心刺能不能除去?”瀟瀟問的斬釘截鐵,似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感覺。

“沒有。”無雙搖搖頭,至少他確實是不知道。

瀟瀟有些遲疑,又問了一遍,“真的沒有?”

“我確實不知。”無雙回的話讓瀟瀟不知道該不該信,捂著胸口有些難受。

無雙怕瀟瀟傷懷日後無法運功,忙接了一句,“即便你往後使不上武功了,我也可以保護你。”

“保護我?”瀟瀟似乎是冷嘲熱諷,“像今天一樣,低三下四的去求人?”

此話一出,對瀟瀟和無雙都是一個沈重的打擊。兩人衣袖下的手指都忍耐蜷縮。無雙有些生氣,若是往日恐怕他拂袖就走了,可是今日,卻被戳著脊梁骨逼著說出了求。

“對不起。”無雙有些頹廢的癱了凳子上,“這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我想的那樣。”

“不是哪樣?”瀟瀟捧茶杯的手都在顫抖,聲音更是哽咽:“所以,你也是那夜紫霄瑤臺的受害人?”

無雙現在說什麽恐怕瀟瀟都是聽不進去了,“那夜,我確實是不知情。也沒想到……”

瀟瀟抽噎半晌還是沒說句話,放下了水杯雙手捂面。“我相信能怎麽辦?我現在連劍都提不起來了,我還怎麽為他們報仇,為我自己報仇。”

無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出了房間。

今夜真冷,寒風刺骨,夜空中看不見星星,只有一片片的烏雲厚重的在風中無力徘徊。無雙也知道,自己本想盡自己微薄之力幫助瀟瀟,卻間接的成為了殺人兇手,殺的還是瀟瀟命中,屈指可數的好友。

薯姨和唐叔帶來了好幾名郎中都不敢為瀟瀟看傷,來了見著是瀟瀟就趕忙找個托詞離去了。左後願意主動前來的,是一個背著醫藥箱身穿灰色學服,略顯稚嫩的一個男孩子——小謙。

瀟瀟見到他也沒有過多驚訝,只是待小謙盡畢生所學叨逼叨好久之後,瀟瀟卻讓他留下了藥箱,並說了今日就當沒見過我。

小謙也知道如今他們正在通緝,不用瀟瀟多言也明白。輕輕道了聲,禮貌的微微躬身,“有緣再見。”便一刻不停的離開了。

打開藥箱的瀟瀟自己開始擦拭上藥,無雙接過藥箱,“為什麽就這樣讓大夫走了?”

“為了不拖累他人。”瀟瀟眼眸都沒擡,面色平淡的回答。手上繼續為自己擦去血漬。

“我來。”無雙撥弄開瀟瀟的一只手臂,細心的輕輕吹氣上著藥。

瀟瀟看著幽暗的燭火,有些惆悵,“你從哪裏撿回來的?”

說的自然是這個星星手鏈了,無雙也不回避,“你從哪裏扔,我從哪裏撿。”

瀟瀟看著手鏈有些出神,“可是當丟過一次的東西再撿回來,即便沒壞,也已經變了原本的初心。”

“初心不會變。”無雙細細吹氣怕疼到了瀟瀟,“我愛你也不會變。”

“呵呵。”瀟瀟嗤笑了兩聲,“實際行動?”

“會讓你看見的。”

原本看起來壓抑的唐文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幾日不吃不喝不出,急壞了薯姨和唐叔,兩人又哄又罵的也沒一點作用。瀟瀟不用說也知道唐文畢竟經歷少,一顆玻璃心。

其實莫要說唐文,自己時常經經歷生死,不是依舊對其無法安之若素?

夜裏瀟瀟做了個夢,夢境真實如身臨其境。

墨楓的少年時。

不過十一,二歲的墨楓已經身後背著比他還高上好幾節木柴,推開了一扇並不新的大門,“娘親,我回來了!”說完也不管裏面有沒有人答應,將木柴放進了院內一邊,又提著兩個空桶去溪邊打水。

來來回回十幾趟,院內的一個大水缸才被填滿,墨楓呼出口氣,去院外的一處小菜地將地裏種的青菜拔了數顆,這才去了廚房擇菜熬粥。擇菜,洗菜,切菜,燒火,加柴,翻炒,出鍋。一連串的動作熟悉的讓人心疼,才十幾歲的年紀啊。

不一會拿出三個小碗盛粥又用碟子盛了菜,瀟瀟本以為這只是其中一個菜,沒想到就這樣清湯寡水的素菜就端上了桌上。

“楓兒。”一聲倦意從房內傳來,一名年輕的少婦懷中正抱著一個還未睡著的嬰兒,嘴裏溫柔的哄著。

“娘親,吃飯了。”墨楓擺好了碗筷,拉開了板凳。

要說這房屋可真是夠寒酸的,家徒四壁不說,就連衣物都是縫縫補補,床褥也是滿是補丁。簡單的幾塊大小石塊推成了那個所謂的“床”,上方的席子早已經破破爛爛沒了人樣,床榻上連個簾子都沒有,胡亂弄了幾件破衣裳就做了枕頭。

“楓兒先吃。”這少婦輕輕拍打著懷中的娃娃,對著墨楓眉宇間皆是溫柔。

這名少婦讓瀟瀟有些有些離不開眼,小時候自己的母親也是這樣的,溫柔似水,莞爾而笑。不知道是不是情緒使然,瀟瀟竟然感覺這少婦與自己的母親很是相似。

第二日,瀟瀟再次夢見了墨楓,不過已經不是做飯洗衣服了,而是在一間武館內做個擦地板掃地的學徒。

看著那些弟子們威武的喝喝哈嘿,一拳一腿看在墨楓眼裏皆是羨慕,不過他也只能在一邊遠遠的看著,因為沒錢,交不起學費,軟磨硬泡才得來的這個擦地板的身份。

“餵,你為什麽天天在下面看?”下了課一名與墨楓同歲的男孩找到了還在學的津津有味的他。

“啊?”墨楓被問的小臉一紅,“我就是看看而已。”

“你為什麽不上?在下面這麽遠,看得清嗎?聽得清嗎?”這個男孩子好奇的坐在了墨楓身旁,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可以的……可以看清楚。”墨楓嘿嘿尷尬的笑了兩聲,避過這男孩的目光,拿起抹布繼續擦拭著。

“你是不是沒錢啊?”這名小學生戳破了墨楓的心痛事,又拉了拉墨楓滿是補丁的衣袖,“我認得你,你和我家離得不遠,我們還是鄰居呢!我教你啊?你看你天天都來,肯定時間也多,等下課我就把上課教的都告訴你!”

墨楓撓了撓頭,我怎麽不記得是鄰居?

其實也不怨墨楓,他每日起得比雞早,一大清晨就來起來又砍柴洗衣做飯的,做好飯趕快跑去集市上賣柴火,中午又要跑回來做飯,還要趕快抽時間去武館打掃衛生,生怕錯過了看他們練武的時間,有時候還去偷偷摸摸看私塾,先生是個老爺爺,見著他趴著門邊上就將他叫了進來一同聽講。

其實學生真的不多,這地方真的是太窮了,人人有空去念幾本書還不如多下地種田。要麽就是去學些武藝,說不定還能在這亂世中僥幸保住小命。

“不用了,我在下面看看就好了。”墨楓垂著頭拒絕了好意,一言不發的又擦著地面。瀟瀟註意到了墨楓垂頭下的一雙含淚的雙眼,睫毛瘋狂的顫抖似乎是在忍耐淚水不掉下來。

這看的更是讓瀟瀟難以忍受,墨楓小時候家境如此貧寒嗎?生活的這樣拮據可他卻從未怨天尤人,還有一顆赤子之心。明明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卻總要將旁人的善意向外推,墨楓,你太自卑了。

醒來的瀟瀟還是受不住這夢,眼角滑落了幾顆淚珠。自卑如墨楓,卻從未在她面前表現過黑暗的那一面。瀟瀟眼裏,腦裏的墨楓都是如春風化雨般的陽光。與楊天那種親情來的溫柔不一樣,楊天內斂又理性,幾乎從未在瀟瀟面前表露過感情。而墨楓卻是一腔熱血無畏無懼,雖然此前曾猶豫過回家照顧弟弟和母親,可還是能為了瀟瀟留下還丟了性命。楊天和墨楓,是真心待瀟瀟好的。

無雙,那你呢?

瀟瀟幾乎是沒敢想,搓弄著手指把自己埋在彎臂之間。

連待了三日,瀟瀟三千本身並沒有什麽重傷,只不過都是些皮肉傷和心口鎖心刺作孽。休息了幾天也感覺是差不多了,準備今日與薯姨他們告別。

夜色中一股惴惴不安的感覺攀爬上了瀟瀟的後脊椎,雖然四下無人月光幽幽,但是瀟瀟還是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麽東西盯著,盯得頭皮發麻,盯得冷汗直流。

按理來說幻夢給自己解了幻境的束縛,應該就不能被再次施法箍住了吧?不然幻夢不就死的太浪費了?還有那七竅玲瓏心?雖然不知道怎麽也沒了,但是每夜都會做夢夢見墨楓小時候這樣真實的畫面,總不會每日都是自己太過想念墨楓所致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