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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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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白天忙了一天, 夜裏又忙活這麽久,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他們早就堅持不下去。

要不是劉麗對他們有恩, 他們根本不會耗費這麽多時間。

只是白林山太大, 就憑他們怎麽可能找得到人呢, 眾人一陣唉聲嘆氣。

梁鳶沒把汪小琴的話說給他們, 一是覺得被人知道不好, 二是覺得他們就算知道也不會相信。

張亮扭頭問陳澤嶼,“幾點了?”

陳澤嶼就著煤油燈看了眼手表, “一點二十。”

知青點只有陳澤嶼有手表,其實他剛收到後給了梁鳶,梁鳶覺得戴上太礙事又還給了他。

明日還要上工,張亮聲音洪亮,“兩點再找不到人,我們就下山。”

“聽隊長的!”

可惜到了兩點依舊沒有尋到劉麗和王新燕。

張亮長嘆一口氣, “大家辛苦了, 先回去休息吧。”

他們已經盡力了, 無論如何他還要去告訴王慶林一聲。

大部隊人挨著人往山下走。

宋黛瞥到面色凝重的梁鳶,問了一聲, “鳶鳶, 是不是冷?山上就是這樣, 尤其是夜裏冷的很,再吹一會, 恐怕人就得生病。”

這麽冷的天, 劉麗和新燕怎麽受得了。

“黛黛, 我想再找找。”

“可是……白林山這麽大,這麽多人都放棄了, 我們怎麽可能找得到。”

梁鳶說,“你先跟香香回去,我在附近找找看,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被我找到呢。”

宋黛搖頭,“不行……我們是一家人,我得跟你一起。”

“黛黛……”

梁鳶並不想拖累她。

宋黛神色自若,“我比你更熟悉白林山,等會我帶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聞言,孟香香也要留下。

這麽一來,梁鳶、陳澤嶼、宋黛和孟香香都留了下來,張亮拗不過他們,只好囑咐了句,“你們註意安全,盡快下山。”

只剩下他們四人,梁鳶索性把從汪小琴那裏打聽到的告訴了他們。

“什麽人呀這是。”

“哪裏把人當人了。”

宋黛和孟香香憤憤不平。

她們認識路,這次專門去之前沒找過的地方看一看。

宋黛囑咐道,“路上枯葉比較多路又窄,你們註意點別滑倒。”

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山路,路上陰濕比平常濕滑了幾分。

宋黛話音剛落,梁鳶整個人失控滑倒,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開始往下滾落。

遠處傳來三人的呼叫聲,很快又有一人滾了下來。

不知道滾了多久,梁鳶頭昏腦漲,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

山林裏不比山下,這裏陰森可怖,偶爾能聽到奇怪動物的叫聲。

梁鳶打了個寒顫,按耐住內心的不安喊了一句,“有人嗎?”

這個地方怎麽會有人,看來她要麽在此處等救援要麽繼續前行,只是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每走一步痛意就加重一分,才走了幾步就冷汗淋淋。

“……鳶鳶。”

是陳澤嶼。

他怎麽下來了?

很快陳澤嶼跑了過來,緊緊把她抱在懷裏,“鳶鳶。”

“……陳澤嶼,你是不是傻!”

陳澤嶼聲音微顫,“我一點都不傻,我就是……看不得你有危險。”

這麽高的地方,萬一撞到石頭人就完了,這家夥倒好二話不說直接跳了下來。

梁鳶心口一陣酸澀,抽了抽鼻子,“你沒受傷吧?”

陳澤嶼聲音微微上揚,“我的身體好的很,你有沒有傷到哪?”

“腳踝……腫了。”

聞言,陳澤嶼趕緊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火柴劃開,“我看看。”

微弱的橘光照映在他的臉上,面上的慌張一覽無遺。

梁鳶輕咳了一聲,“先找個能落腳的地方。”

少年蹲下身,“我背你。”

梁鳶沒有猶豫,靜靜地趴在他的背上。

二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在寂靜的黑夜裏顯得格外暧昧。

有他在,陰暗的森林似乎沒有方才那麽令人懼怕。

走了二十來分鐘才找到一個略微幹凈的山洞。

陳澤嶼把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我去找些幹柴,你在這裏等我。”

“別……”梁鳶抓住他的褲子,“我和你一起。”

兩人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萬一出什麽意外可如何是好。

陳澤嶼聲音溫柔,“別擔心,我就在附近很快回來。外面太冷了你腳又傷著,我擔心你身體受不了。”

“你慢點,我在這等你。”

陳澤嶼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風起葉落,山洞裏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她沒有聽說過山上有猛獸的傳聞,故此並沒有很害怕,只是有些擔心陳澤嶼會不會遇到危險。

他們畢竟不熟悉這個地方,且手上能用的只有一包火柴。

天很冷,若是沒找到幹柴就得這麽待一夜,肯定會凍出個好歹。

這件事歸根到底都是自己連累了他。

梁鳶把手搓熱放在腳踝紅腫的地方暖了會,疼痛感略微減輕了些,山洞裏除了她的呼吸聲,還有陳澤嶼手表指針跳動的聲音。

擔心她害怕,陳澤嶼便把手表留給了她。

這個傻子,每次面對她的時候總能輕易的放低底線。

可是為了一個冷血且精致利己的人,真的值得嗎?

迷迷糊糊中她竟夢到了上一世。

七歲之前,梁鳶是生活在象牙塔的公主,父母恩愛,家庭幸福,上下學有人接送,生日時還會帶她去游樂園。

可惜幸福的日子太短暫。

七歲那年,身為消防員的父親和往常一樣出任務,卻葬身火海,再也沒能回來。

梁鳶看到光鮮亮麗的母親瞬間變得暗淡無光,卻在父親剛下葬沒幾天立即投入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小小的她不明白為什麽母親能這麽輕易變心,也不明白母親為什麽要離開,她只知道要是離開這個地方,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父親了。

童舒陰沈著臉盯著抱著沙發的她,“再問一遍,跟不跟我走?”

小梁鳶搖頭,“爸爸說要我等他回家。”

“梁昆鵬變成了一堆灰,永遠不會再回來。”

小梁鳶噙著淚,“我不信,爸爸會回來的。”

童舒單手掐著腰,手指氣的發抖,“反正房子我已經賣了,不跟我走你就會被趕出去。”

“……我不會離開這裏。”

童舒不耐煩的看了眼手表,上前拉扯她,“松手。”

她的力氣終究敵不過媽媽,整個人被強硬的塞進車裏。

車子繞啊繞終於停在一棟大房子前。

童舒把她拽下車,敲響了門,開門是媽媽投懷送抱的那個男人。

後來童舒告訴她,她和那個男人結婚了。

第二年,同母異父的弟弟出生。

童舒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弟弟和那個家裏。

梁鳶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回家,下雨時不會有人給她送傘,生日時也不會有人帶她去游樂場,她在學校受排擠,在家被母親責怪,她越來越沈默寡言。

原本以為日子會繼續平淡下去,十歲的某一天,繼父董開宇突然闖進她的房間,把她抱在懷裏,一手落在她的肩膀一手落在她的臀部。

以前爸爸在世的時候從來不會這樣做,梁鳶知道他在做對自己不好的事,她拼命呼救,可惜沒有人救她。

她摸到桌子上的鉛筆刀重重的紮進董開宇的腿上,董開宇吃痛放開她,然後不停的道歉。

“鳶鳶,對不起,爸爸喝多了酒,別告訴媽媽,可以嗎?”

是真的喝多了還是故意的?

自從媽媽和董開宇結婚後,媽媽臉上笑容變多,她愛媽媽,不想把事情鬧大,便把這件事藏在心裏。

她以為上次醉酒只是一場意外,董開宇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不曾想他接二連三闖進來。

梁鳶猶豫了很久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可童舒給她的回答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童舒冷哼了一聲,“可真是梁昆鵬的好女兒,才十歲就知道撒謊,我丈夫是什麽樣的人我能不知道。”

以前她只要一哭,媽媽就會把她抱在懷裏哄,現在為什麽不查清楚就打她?

她真的錯了嗎?

梁鳶看到了不遠處的董開宇有恃無恐的聳聳肩,卻在媽媽望過去的時候一副好男人的模樣。

原來……如此。

梁鳶不打算再求旁人,因為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董開宇太會裝是建築公司的老板又是她兒子的父親,媽媽信他不信自己。

可她才十歲,沒有力氣又打不過董開宇,只能拿鋒利的剪刀自保。

每天最最害怕的就是黑夜降臨,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讓自己入睡。

弟弟越來越大,她在家裏的存在感越來越低。

就這麽戰戰兢兢過了幾年,直到上初中,她毫不猶豫選擇住校,偶爾放假才回家一趟。

中考結束後,梁鳶沒有住的地方,只能回董家。

這幾年,董開宇的公司越辦越大,以前的房子換成了別墅,豪車換了幾輛,媽媽的首飾也越來越多。

梁鳶想,他那麽忙碌應該碰不到面,沒想到回去第一天就和他打了個照面。

以前還藏在暗處的眼睛此時光明正大的在她身上流轉。

“喲,鳶鳶回來了,怎麽沒讓我去接你?”

自從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後,梁鳶對他的態度十分冷淡。

梁鳶淡淡道:“離得不遠,自己就能回來。”

董開宇上手拿她的書包,實則手掌覆蓋住了她的後背。

梁鳶厭惡的往前走了一步,“沒什麽事我先回房間了。”

“死丫頭片子,剛回來就一副死人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旁人欠她幾百萬。”童舒罵了幾句,而後熱情的攬住董開宇的手臂,“親愛的,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我看中了一個包……”

“買買買。只要我老婆喜歡,我都買。”

“爸爸,我也要。”

梁鳶懶得聽一家三口熱鬧的聲音,關門反鎖戴上耳機。

還有幾個月才能上高中,她不想在這待,可是離開這裏她又能去哪裏呢?

本來還在猶豫,晚上發生的一件事讓梁鳶徹底有了離開董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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