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暴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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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暴民（一）
今日因皇上偶感風疾身子不爽，早朝不過半個時辰便宣旨散了。
胤禛方出乾清門便遇見侯在那兒的霜若。
霜若向他福一禮，胤禛微微頷首示意自顧向前走去。
下朝時文武百官一應由乾清門所出，許是因人多口雜，霜若並未同胤禛攀談，只是靜靜跟在他身後，待至一拐角處人丁稀少些，才趕兩步湊上前對胤禛說道：“德妃娘娘托奴婢來問王爺一句，烏雅格格入府可還合王爺心意？”
胤禛目視前方並不看她，只道：“合額娘心意便可，何故來問本王這般多此一舉？”
霜若面色有些許的尷尬，可很快又壓低了聲音賠笑道：“格格與王爺是沾著親故的，按禮該喚王爺一聲表哥。娘娘也是替王爺思慮，想著王爺日理萬機，身邊也總得有貼心人照顧著不是？”
“額娘有心了。”胤禛忽而駐足看霜若一眼，定聲道：“煩請姑姑與額娘說一聲，王府裏的事她再無需費心，烏雅氏只可得格格的位份，絕無可能越過兩名側福晉去。”
霜若啞口須臾，磕絆道：“王爺……這話，可要為難奴婢了。”
“你跟在額娘身邊兒數十載，有何事能為難住你？”胤禛清冷一笑，拂袖去了。
德妃的心思胤禛一早看得通透。婉貞跋扈，曦堯恣肆，婧敏無子。
隨便尋一個由頭，德妃都可令胤禛降了她們的位份留作侍妾，好替儲蘭騰出位置來。
婧敏與婉貞陪伴胤禛身側多年，即便沒有男女之情，總也存了幾分朝夕相處的情分在。
即便是曦堯入府以來時常鬧出事端來，卻也終究沒有出過什麽大的錯漏。
德妃自是想母家女子能入雍親王府是個有位份的主兒，婧敏母家烏拉那拉氏雖說也與烏雅氏有些交際，但終歸不是自己人，是得不了德妃真正放心的。
婧敏平日裏與德妃互通消息已算頻繁，若再加上儲蘭，那整個雍親王府在德妃面前還哪來的秘密？
胤禛不是要防著德妃，而是要防著自己那一母同胞且頗受德妃疼愛的親弟弟，胤禵。
霜若乃為永和宮掌事宮女，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兒都代表著德妃的臉面。
她親自來找自己，無外乎是想讓他入永和宮見一見德妃。
可今日，胤禛卻不想賣給德妃這個面子。
她這個額娘，深宮裏處得久了最是精於算計，自己前腳才迎了儲蘭回府，她後腳便趕著讓霜若與自己說些沒頭腦的話。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路往宮門外行去，碰見由宮外辦差回來的蘇培盛。
他遠遠兒沖胤禛作了一揖，脅肩諂笑著恭維在胤禛身旁：“萬歲爺今兒可放朝的早，王爺得閑了。”
胤禛道：“皇上病著，你笑得這般賊眉鼠眼也不怕人計較。”
蘇培盛忙在自己咧起的嘴角上拍了一下，定了神色道：“爺可是趕著回府？”
胤禛頷首應下，蘇培盛嘆口氣道：“那可好，爺回府可繞著東巷走。奴才打那地界回宮時見那兒烏泱圍了大片的人，吵吵嚷嚷的也不知在辦什麽熱鬧。”
這一句恰提醒了胤禛，別是那東巷的粥攤又聚了民眾鬧事。
他面色旋即沈下，不再與蘇培盛多言語，趕著步子出了宮。
另一頭，魚兒從毓泰那兒得了出府的令牌，揣著新得的月例銀子與芙兒的那封信，歡歡喜喜出了府。
其實即便今兒沒遇見哭哭啼啼的芙兒，自己也是要出府的。
每月就盼著這一日得例銀，可不得好好兒出來逛一逛瞧一瞧，置辦些稀罕物什。
先是往綢緞莊去瞧了瞧，又跑去水粉店裏轉了轉，挑了半晌也不得一個稱心玩意兒，只得悻悻空手而出。
不知覺間，晃悠著就來了東巷。
而芙兒所說那西林道，便是東巷最末的一條岔道。
從前在京中擺攤賣魚的時候，自己游遍了大半個京城，卻始終沒來過那地界。
原因無非是嫌那地偏僻，也沒些個大小店鋪可以瞧個稀罕，若無事誰願花那腳程走一遭？
今兒受芙兒所托，魚兒才破天荒的一路朝最內走去。
趕了約莫大半柱香的路，東問西打聽才到了西林巷。
轉入巷子內，果然如芙兒所說見一戶賣包子的小店就在道沿上開著。
掌櫃的是一對夫妻，女的負責吆喝，男的則埋頭苦幹，蒸出一屜屜新鮮出籠的包子。
魚兒心裏八九不離十定下了這二人便是芙兒的爹娘，於是湊上前去問道：“請問你們是……”
話出口引得夫妻二人註意，六目相對間各自都瞪大了眼滿是驚異。
“劉大叔劉大嬸？”
魚兒驚奇的喚了一聲，那夫妻二人也認出了她，笑著道：“哎呦！這不是魚兒嗎？”
說罷，劉大嬸便親昵上前攥起了魚兒的手：“可好一陣子沒在西巷見到你了，聽聞你們漁村遭了難，你和毓泰如今可是不做那活計了？”
魚兒樂呵呵道：“是不做了，漁村大多數村民也都來京城尋活計糊口，我也是那時候跟她們一起出來的。”
劉大嬸連連點頭，輕輕撫摸著魚兒有些散了的鬢發：“你大叔還常念叨著，自打你和毓泰走了，在西巷可就再也買不到那麽新鮮價錢還那麽低的魚嘍。”
“我不也是惦記著大嬸的包子嘛。”魚兒看一眼新出籠的薄皮大餡肉包，打趣做了個舔唇的動作。
劉大叔看罷直笑，取了個包子仔細包好遞給魚兒：“你這丫頭星點沒變，還是從前那模樣。”
魚兒接下包子深嗅了一鼻道聲好香，又想起正事來，於是問道：“嬸子和大叔是不是有個女兒叫芙兒，在雍親王府當差？”
二人點頭應下，魚兒便取出芙兒的信交給二人：“這是芙兒托我帶給你們的。”
劉大嬸神情中有幾分詫異接過了信箋，展開來同劉大叔一並看著。
那信上不過寥寥問安之語，並無其它。
可上月初芙兒才給他們遞過信，這事倒弄得劉大叔與劉大嬸一頭霧水。
劉大叔忙問道：“這信怎會是你幫著拿來？”
魚兒一璧吃著燙口的包子，一璧口中吞吐不清回話道：“我如今也在王府裏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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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因皇上偶感風疾身子不爽，早朝不過半個時辰便宣旨散了。
胤禛方出乾清門便遇見侯在那兒的霜若。
霜若向他福一禮，胤禛微微頷首示意自顧向前走去。
下朝時文武百官一應由乾清門所出，許是因人多口雜，霜若並未同胤禛攀談，只是靜靜跟在他身後，待至一拐角處人丁稀少些，才趕兩步湊上前對胤禛說道：“德妃娘娘托奴婢來問王爺一句，烏雅格格入府可還合王爺心意？”
胤禛目視前方並不看她，只道：“合額娘心意便可，何故來問本王這般多此一舉？”
霜若面色有些許的尷尬，可很快又壓低了聲音賠笑道：“格格與王爺是沾著親故的，按禮該喚王爺一聲表哥。娘娘也是替王爺思慮，想著王爺日理萬機，身邊也總得有貼心人照顧著不是？”
“額娘有心了。”胤禛忽而駐足看霜若一眼，定聲道：“煩請姑姑與額娘說一聲，王府裏的事她再無需費心，烏雅氏只可得格格的位份，絕無可能越過兩名側福晉去。”
霜若啞口須臾，磕絆道：“王爺……這話，可要為難奴婢了。”
“你跟在額娘身邊兒數十載，有何事能為難住你？”胤禛清冷一笑，拂袖去了。
德妃的心思胤禛一早看得通透。婉貞跋扈，曦堯恣肆，婧敏無子。
隨便尋一個由頭，德妃都可令胤禛降了她們的位份留作侍妾，好替儲蘭騰出位置來。
婧敏與婉貞陪伴胤禛身側多年，即便沒有男女之情，總也存了幾分朝夕相處的情分在。
即便是曦堯入府以來時常鬧出事端來，卻也終究沒有出過什麽大的錯漏。
德妃自是想母家女子能入雍親王府是個有位份的主兒，婧敏母家烏拉那拉氏雖說也與烏雅氏有些交際，但終歸不是自己人，是得不了德妃真正放心的。
婧敏平日裏與德妃互通消息已算頻繁，若再加上儲蘭，那整個雍親王府在德妃面前還哪來的秘密？
胤禛不是要防著德妃，而是要防著自己那一母同胞且頗受德妃疼愛的親弟弟，胤禵。
霜若乃為永和宮掌事宮女，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兒都代表著德妃的臉面。
她親自來找自己，無外乎是想讓他入永和宮見一見德妃。
可今日，胤禛卻不想賣給德妃這個面子。
她這個額娘，深宮裏處得久了最是精於算計，自己前腳才迎了儲蘭回府，她後腳便趕著讓霜若與自己說些沒頭腦的話。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路往宮門外行去，碰見由宮外辦差回來的蘇培盛。
他遠遠兒沖胤禛作了一揖，脅肩諂笑著恭維在胤禛身旁：“萬歲爺今兒可放朝的早，王爺得閑了。”
胤禛道：“皇上病著，你笑得這般賊眉鼠眼也不怕人計較。”
蘇培盛忙在自己咧起的嘴角上拍了一下，定了神色道：“爺可是趕著回府？”
胤禛頷首應下，蘇培盛嘆口氣道：“那可好，爺回府可繞著東巷走。奴才打那地界回宮時見那兒烏泱圍了大片的人，吵吵嚷嚷的也不知在辦什麽熱鬧。”
這一句恰提醒了胤禛，別是那東巷的粥攤又聚了民眾鬧事。
他面色旋即沈下，不再與蘇培盛多言語，趕著步子出了宮。
另一頭，魚兒從毓泰那兒得了出府的令牌，揣著新得的月例銀子與芙兒的那封信，歡歡喜喜出了府。
其實即便今兒沒遇見哭哭啼啼的芙兒，自己也是要出府的。
每月就盼著這一日得例銀，可不得好好兒出來逛一逛瞧一瞧，置辦些稀罕物什。
先是往綢緞莊去瞧了瞧，又跑去水粉店裏轉了轉，挑了半晌也不得一個稱心玩意兒，只得悻悻空手而出。
不知覺間，晃悠著就來了東巷。
而芙兒所說那西林道，便是東巷最末的一條岔道。
從前在京中擺攤賣魚的時候，自己游遍了大半個京城，卻始終沒來過那地界。
原因無非是嫌那地偏僻，也沒些個大小店鋪可以瞧個稀罕，若無事誰願花那腳程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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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入巷子內，果然如芙兒所說見一戶賣包子的小店就在道沿上開著。
掌櫃的是一對夫妻，女的負責吆喝，男的則埋頭苦幹，蒸出一屜屜新鮮出籠的包子。
魚兒心裏八九不離十定下了這二人便是芙兒的爹娘，於是湊上前去問道：“請問你們是……”
話出口引得夫妻二人註意，六目相對間各自都瞪大了眼滿是驚異。
“劉大叔劉大嬸？”
魚兒驚奇的喚了一聲，那夫妻二人也認出了她，笑著道：“哎呦！這不是魚兒嗎？”
說罷，劉大嬸便親昵上前攥起了魚兒的手：“可好一陣子沒在西巷見到你了，聽聞你們漁村遭了難，你和毓泰如今可是不做那活計了？”
魚兒樂呵呵道：“是不做了，漁村大多數村民也都來京城尋活計糊口，我也是那時候跟她們一起出來的。”
劉大嬸連連點頭，輕輕撫摸著魚兒有些散了的鬢發：“你大叔還常念叨著，自打你和毓泰走了，在西巷可就再也買不到那麽新鮮價錢還那麽低的魚嘍。”
“我不也是惦記著大嬸的包子嘛。”魚兒看一眼新出籠的薄皮大餡肉包，打趣做了個舔唇的動作。
劉大叔看罷直笑，取了個包子仔細包好遞給魚兒：“你這丫頭星點沒變，還是從前那模樣。”
魚兒接下包子深嗅了一鼻道聲好香，又想起正事來，於是問道：“嬸子和大叔是不是有個女兒叫芙兒，在雍親王府當差？”
二人點頭應下，魚兒便取出芙兒的信交給二人：“這是芙兒托我帶給你們的。”
劉大嬸神情中有幾分詫異接過了信箋，展開來同劉大叔一並看著。
那信上不過寥寥問安之語，並無其它。
可上月初芙兒才給他們遞過信，這事倒弄得劉大叔與劉大嬸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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