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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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兄妹
拓鑒的雜活整整做了一夜，熬到東方將白之際魚兒才伸一懶腰長舒一口氣，起身一把推開菱窗，任熹微晨光灑在自己臉上。
今夜除夕，闔府夜宴還有的是忙碌的時候。
簡單梳洗一番用過早膳，魚兒便將拓好的紅燭喜紙送去了毓泰房中。
毓泰將其攤在桌上仔細查驗，待確保無虞後才看向哈欠連連的魚兒道：“一夜未眠，今夜除夕宴還需忙碌，快回去歇著吧。”
魚兒揉一揉惺忪睡眼擺了擺手：“傻的嗎……各房主子都封了喜銀，我若現下睡了，那這一覺可值了大價錢！”
說罷貓著腰身無精打采出了毓泰的房。
她前腳才踏出門檻，門便被猛然合上。
合門帶動氣流掃過的風吹在魚兒後背令她一陣激靈，她回頭看了一眼，原以為是風吹門閉，便未多想徑直朝子青房裏去了。
房內，一容姿明艷女子身著一襲黑衣，由梁頂倒掛而下，魅態萬千背依門上。
她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桿並蒂荷蓮圖案的煙桿，緩緩將煙嘴移至薄唇間深吸一口氣，怡然吐出縹緲煙霧將自己籠罩在一片朦朧中。
毓泰神色淡然看著她，低語道：“香燭裏的天南星是你添的？”
女子足尖一點地面輕巧躍跳至毓泰面前的桌案上，她一腿順著案沿垂下，衣紗朦朧遮蔽卻難掩玉腿修長白皙。
她沖毓泰吐了一口煙氣，嫣然笑道：“那虎頭虎腦的十四阿哥還以為是他府上之人動了手腳，竟將香燭全數奪了去，可要笑死我。”
毓泰向上一擡手，掌風過，將煙氣全數吹散於空中。他略存幾分怒意，沈聲道：“我告訴過你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再私下行事，可當我的話是耳旁風？”
女子將煙桿在指尖繞著轉了三圈，食指一推將其收回袖間，身子俯沖向前，鼻尖與毓泰相抵：“哥哥要為了她放棄報仇嗎？那可不成。”
她神態愈發嫵媚，狡黠的笑凝在冷艷面容上，挑眉搖頭道：“嘖嘖，若當真如此，我只能先取她性命了。”
話落，掌心一拍桌案淩空躍起，翻轉兩圈後至了門前，方要啟門而出之際，卻見毓泰以極快的身法騰挪到她身前，一把擒住她的脖頸將她死死按在門框上：“你還要我同你說多少遍？不準碰她！”
他下手力道極重，憋得女子面色漲紅，可她卻不怕，面上仍銜著那抹陰森可怖的笑意。
“哥哥舍不得便娶了她，朝夕相處五載卻讓旁人捷足先登，哥哥不覺得遺憾嗎？”
這擠著嗓子尖兒發出的聲音尖細微弱，聽得毓泰都有些喘不上氣來，這才連忙撒了手。
女子捋一捋散亂的鬢發，整一整衣衫，柔弱無骨的手指搭在毓泰厚實的肩膀上，柔聲細語道：“胤禛墜崖不死當真命大。經此劫難，傻子都能看出他對嫂嫂的心思。哥哥入王府這許久，還不肯對胤禛下手，是在等什麽？”
“他進出十數侍衛貼身跟著，入夜殿外更有高手把守，貿然行事暴露身份，即便我能逃脫，也要連累魚兒。”
女子捂嘴訕笑兩聲：“哎呦，哥哥可真會說笑。以你的身手王府裏那些阿貓阿狗何足為懼？你下不了手，妹妹替你就是了。”
說罷轉身要走，卻被毓泰一把擒住：“今日夜宴侍衛眾多，你得不了手！快些離府去。日後無我吩咐，你不得再擅作主張胡作非為。”
女子將手掌搭在毓泰手背上，稍一用力將他手甩開，斂正容色定聲道：“哥哥何時變得這般畏首畏尾？殺了胤禛，你不正也可以和嫂嫂雙宿雙飛？”
‘砰砰砰’
“林掌事，主子福晉喚您去她房中一趟。”
屋外突然傳來的一聲喚打斷了毓泰與女子的談話，毓泰隔門應了一聲將門外人打發走，而後動作極快從女子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向空中用力一擲，那匕首便深深刺入了房上梁內。
“你我不單是要報仇，更要搞清楚當年事背後的真相。現在還不是要胤禛性命的時候。毓蕭，你我兄妹好容易重逢，你這性子怎變得如此乖戾？”
“乖戾？哈哈哈哈……”女子狂笑數聲，面目漸猙獰看著毓泰：“哥哥才是變得要我認不出了呢。若不是胤禛，我林家上下七十六口怎會慘死？若不是胤禛，爹和娘怎會連具全屍也落不下？若不是胤禛，你我怎會失散，我又怎會被青蓮教的人抓去，成了他們手中殺人越貨的工具？”
“青蓮教……”毓泰瞪大了雙眸頗感震驚，他牽起毓蕭冰冷發顫的雙手，心疼道：“你……你怎會被他們抓去，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何事，你……”
毓蕭口中所說青蓮教乃是被朝廷下令通緝多年的邪教組織，當屬白蓮教餘孽的分支。
教中培養了一眾習武奇才，專替達官貴人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換句話說，也可稱其為暗殺組織。
只不過這教派在去年忽而銷聲匿跡，再不見其露面行兇。
毓蕭指尖勾起薄唇上的一抹鮮紅口脂，舔著舌頭將其舐去，悠然笑道：“與你分散後，我便被那些敗類擄了回去。他們日夜打罵我，逼我練習十八般武藝，迫我替他們去殺人。我怕極了，可我不能拒絕。我眼睜睜看著那些不聽他們吩咐的人被抹了脖子，我想活著就只有聽他們的。後來我長大了，他們白日裏苦刑訓練我，夜裏就開始三兩結伴糟蹋我的身子。”
毓蕭猝然發笑，向毓泰拋了一記媚眼，繼續道：“我恨他們，所以我選擇順從他們。慢慢兒的，我就成了教中武藝最高強的殺手。我炙手可熱，非得百兩黃金才請得動我。”
她說話的口吻極輕，含著笑，像是在描述旁人的故事：“可我不想要錢銀，我只想要他們的命。於是我把他們殺了，把屍體堆成小山，澆上火油燒得挫骨揚灰。我有今日，全拜胤禛所賜，他們都死了，胤禛憑什麽活著？”
她嘟起薄唇，做出一副撒嬌模樣拉著毓泰的手來回擺動：“哥，你告訴我，他憑什麽還活著？”
毓泰看著毓敏笑裏藏刀的神情，又憐又悔。
他面前這人，曾經是見了母親屠雞灑出的鮮血都要嚇得夜不能寐的女孩。
可如今，卻被折磨成了這幅模樣。
他這個當哥哥的，如何能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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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除夕，闔府夜宴還有的是忙碌的時候。
簡單梳洗一番用過早膳，魚兒便將拓好的紅燭喜紙送去了毓泰房中。
毓泰將其攤在桌上仔細查驗，待確保無虞後才看向哈欠連連的魚兒道：“一夜未眠，今夜除夕宴還需忙碌，快回去歇著吧。”
魚兒揉一揉惺忪睡眼擺了擺手：“傻的嗎……各房主子都封了喜銀，我若現下睡了，那這一覺可值了大價錢！”
說罷貓著腰身無精打采出了毓泰的房。
她前腳才踏出門檻，門便被猛然合上。
合門帶動氣流掃過的風吹在魚兒後背令她一陣激靈，她回頭看了一眼，原以為是風吹門閉，便未多想徑直朝子青房裏去了。
房內，一容姿明艷女子身著一襲黑衣，由梁頂倒掛而下，魅態萬千背依門上。
她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桿並蒂荷蓮圖案的煙桿，緩緩將煙嘴移至薄唇間深吸一口氣，怡然吐出縹緲煙霧將自己籠罩在一片朦朧中。
毓泰神色淡然看著她，低語道：“香燭裏的天南星是你添的？”
女子足尖一點地面輕巧躍跳至毓泰面前的桌案上，她一腿順著案沿垂下，衣紗朦朧遮蔽卻難掩玉腿修長白皙。
她沖毓泰吐了一口煙氣，嫣然笑道：“那虎頭虎腦的十四阿哥還以為是他府上之人動了手腳，竟將香燭全數奪了去，可要笑死我。”
毓泰向上一擡手，掌風過，將煙氣全數吹散於空中。他略存幾分怒意，沈聲道：“我告訴過你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再私下行事，可當我的話是耳旁風？”
女子將煙桿在指尖繞著轉了三圈，食指一推將其收回袖間，身子俯沖向前，鼻尖與毓泰相抵：“哥哥要為了她放棄報仇嗎？那可不成。”
她神態愈發嫵媚，狡黠的笑凝在冷艷面容上，挑眉搖頭道：“嘖嘖，若當真如此，我只能先取她性命了。”
話落，掌心一拍桌案淩空躍起，翻轉兩圈後至了門前，方要啟門而出之際，卻見毓泰以極快的身法騰挪到她身前，一把擒住她的脖頸將她死死按在門框上：“你還要我同你說多少遍？不準碰她！”
他下手力道極重，憋得女子面色漲紅，可她卻不怕，面上仍銜著那抹陰森可怖的笑意。
“哥哥舍不得便娶了她，朝夕相處五載卻讓旁人捷足先登，哥哥不覺得遺憾嗎？”
這擠著嗓子尖兒發出的聲音尖細微弱，聽得毓泰都有些喘不上氣來，這才連忙撒了手。
女子捋一捋散亂的鬢發，整一整衣衫，柔弱無骨的手指搭在毓泰厚實的肩膀上，柔聲細語道：“胤禛墜崖不死當真命大。經此劫難，傻子都能看出他對嫂嫂的心思。哥哥入王府這許久，還不肯對胤禛下手，是在等什麽？”
“他進出十數侍衛貼身跟著，入夜殿外更有高手把守，貿然行事暴露身份，即便我能逃脫，也要連累魚兒。”
女子捂嘴訕笑兩聲：“哎呦，哥哥可真會說笑。以你的身手王府裏那些阿貓阿狗何足為懼？你下不了手，妹妹替你就是了。”
說罷轉身要走，卻被毓泰一把擒住：“今日夜宴侍衛眾多，你得不了手！快些離府去。日後無我吩咐，你不得再擅作主張胡作非為。”
女子將手掌搭在毓泰手背上，稍一用力將他手甩開，斂正容色定聲道：“哥哥何時變得這般畏首畏尾？殺了胤禛，你不正也可以和嫂嫂雙宿雙飛？”
‘砰砰砰’
“林掌事，主子福晉喚您去她房中一趟。”
屋外突然傳來的一聲喚打斷了毓泰與女子的談話，毓泰隔門應了一聲將門外人打發走，而後動作極快從女子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向空中用力一擲，那匕首便深深刺入了房上梁內。
“你我不單是要報仇，更要搞清楚當年事背後的真相。現在還不是要胤禛性命的時候。毓蕭，你我兄妹好容易重逢，你這性子怎變得如此乖戾？”
“乖戾？哈哈哈哈……”女子狂笑數聲，面目漸猙獰看著毓泰：“哥哥才是變得要我認不出了呢。若不是胤禛，我林家上下七十六口怎會慘死？若不是胤禛，爹和娘怎會連具全屍也落不下？若不是胤禛，你我怎會失散，我又怎會被青蓮教的人抓去，成了他們手中殺人越貨的工具？”
“青蓮教……”毓泰瞪大了雙眸頗感震驚，他牽起毓蕭冰冷發顫的雙手，心疼道：“你……你怎會被他們抓去，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何事，你……”
毓蕭口中所說青蓮教乃是被朝廷下令通緝多年的邪教組織，當屬白蓮教餘孽的分支。
教中培養了一眾習武奇才，專替達官貴人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換句話說，也可稱其為暗殺組織。
只不過這教派在去年忽而銷聲匿跡，再不見其露面行兇。
毓蕭指尖勾起薄唇上的一抹鮮紅口脂，舔著舌頭將其舐去，悠然笑道：“與你分散後，我便被那些敗類擄了回去。他們日夜打罵我，逼我練習十八般武藝，迫我替他們去殺人。我怕極了，可我不能拒絕。我眼睜睜看著那些不聽他們吩咐的人被抹了脖子，我想活著就只有聽他們的。後來我長大了，他們白日裏苦刑訓練我，夜裏就開始三兩結伴糟蹋我的身子。”
毓蕭猝然發笑，向毓泰拋了一記媚眼，繼續道：“我恨他們，所以我選擇順從他們。慢慢兒的，我就成了教中武藝最高強的殺手。我炙手可熱，非得百兩黃金才請得動我。”
她說話的口吻極輕，含著笑，像是在描述旁人的故事：“可我不想要錢銀，我只想要他們的命。於是我把他們殺了，把屍體堆成小山，澆上火油燒得挫骨揚灰。我有今日，全拜胤禛所賜，他們都死了，胤禛憑什麽活著？”
她嘟起薄唇，做出一副撒嬌模樣拉著毓泰的手來回擺動：“哥，你告訴我，他憑什麽還活著？”
毓泰看著毓敏笑裏藏刀的神情，又憐又悔。
他面前這人，曾經是見了母親屠雞灑出的鮮血都要嚇得夜不能寐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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