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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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心軟
席承淮沒有講話。
他就坐在那靜靜的聽著少年講述他們以前的事情，講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大概是累了，靠在他肩膀上靜靜的睡著了。
今天的宋笙睡著的時候，眼角還泛著紅，眉宇間仿佛還殘留著悲傷。
席承淮輕輕的替他抹去，撫平眉頭。
有些事情他幫不了，但他會陪著他。
林警官沒有抓到宋亞，據說那車上還帶了槍，但索性沒有打傷警察，只是逃逸了。
新年的第一天，宋亞就成了通緝犯，他名下的所有房產都被列為重點關註，但等警察去核實的時候，宋亞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房產都轉移到了宋笙的名下，就連那輛寶馬，也留給他。
宋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不大好。
“誰稀罕那輛破車。”
話是這麽說，可他知道，那輛車是宋亞最喜歡的一輛，所以在宋家破產變賣了家裏所有車的時候，唯獨留下那一輛。
可宋笙不喜歡。
他現在看到那輛車，就會想起宋亞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他，把他當成傻子似的。
宋笙過年這幾天都待在醫院。
醫藥費是席承淮付的，他拍綜藝的錢還沒到，身上並沒有什麽錢，但他也不可能一直讓席承淮付錢，在席承淮回去看席屈的時候，他抽空去了趟海市最大的中介公司，把家裏那套別墅以比市場價低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掛在網上。
中介說: “宋先生，雖然你們家最近有點不太好的新聞，但並不影響這套房子的市場價，這套房子的市值可遠遠不止這麽多錢，你確定要以這麽低的價格出售嗎”
“嗯，賣吧。”
這個房子原本是要被銀行收走的，後來因為席承淮給了五十個億還了一部分債務，這其中就有這房子的抵押款，所以現在這個房子的所有權是在宋磊身上。
他回去再和宋磊說這個事情，讓他簽個字。
他打算在席叔叔的隔壁給他買套別墅，等出院了，就把宋磊安排住在席叔叔旁邊當鄰居。
那個村子沒什麽年輕人，看新聞的也不多，於娜娜沒有打算把宋磊告上法庭的意思，不，應該說，即便有，她沒什麽證據，宋笙後來問過宋磊，宋磊告訴他的確有那麽一回事，但真實情況是對家給了錢讓於娜娜在酒裏下藥給他送來，他當時以為於娜娜也是對方設計的一環，但他忍不了，才做出那種事，後來他也想過彌補，只是的晚了。
所以宋磊雖然名聲掃地，但卻不用進監獄，在鄉下，應該是最安穩的歸宿了。
但沒有證據，宋笙心裏也都清楚。
房子在三天後就有買家聯系中介了，宋笙沒把宋亞是搞垮宋家的主謀這件事情說給他聽，但這段時間他住院，宋亞沒出現，以宋磊的心思，他多多少少能猜出來。
就是沒說。
一個星期後，房子成功過戶，錢也到賬了。
宋笙托席承淮在席屈隔壁買了個房子，但那房子許久沒裝修，又找了支裝修團隊，用最快的速度把房子翻了新，添置了家具，還把兩家隔起來的墻壁給打通了。
宋磊在醫院住了快二十天，回去的時候家裏還有點味道，就先住在了席屈那邊。
裝修工頭把未結算的賬單放在宋笙面前。
“老板，這是我們還沒結算的工錢，還有一些材料錢，你對一下有沒有什麽問題，如果沒有，這個錢得盡快打給我們。”
宋笙看了眼，笑道: “辛苦了，我這幾天會打過去的。”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嗯。”
席承淮端著橙汁過來，放到宋笙面前。
宋笙喝了口: “我爸和席叔叔在一起嗎”
“嗯，在樓上客廳看電視。”席承淮說。
宋笙的神經緊繃了這麽多天，此刻才覺得有些放松，他癱在沙發上，仰頭長嘆了聲: “對了，我哥呢找到了嗎”
“沒有。”席承淮說， “那輛車，你打算怎麽處理”
宋笙擡頭，往門口望去。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還能看到那輛車的車頭的一角，他眼眸沈了沈，說: “放你家車庫裏吧，等他出來了，還給他。”
當然，如果進去了，也不一定能出來。
兩條人命呢。
席承淮似乎看出他眼底的失落，安撫道: “不需要想那麽多，小笙，你做得很好了。”
他見證了他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小男孩，成長到如今能擔起家裏的重擔的大男人。
才這麽短的時間，所以他做得足夠好了。
宋笙扯了扯唇: “席承淮，今天我想吃獅子頭。”
“好。”
翌日宋笙去附近銀行給工頭轉賬，順便查一下把房子賣的錢轉到宋磊的賬戶上。
“已經轉賬成功了，您的餘額還剩兩億五千萬零三千塊。”
宋笙拿起卡，可突然反應過來: “兩億五千萬”
綜藝的錢打給他，打多了嗎
宋笙當場給陳海波打了電話，但得到的結果是，綜藝的錢要過幾天才打過去，於是他又讓銀行的工作人員幫忙查了一下這兩億五千萬的來源。
“這是在昨天，一個賬戶名叫宋亞的人轉過來的。”
“操……”
宋笙沒忍住，爆了個粗口，意識到不對後，連忙道了句抱歉，就起身走人了。
走出銀行，他給席承淮打了電話: “席承淮，我好像能查到我哥在哪了。”
……
兩億五千萬，這種大額轉賬是需要本人到櫃臺才能轉入的。
宋笙覺得，這真的是他哥的辦事方式，就算在被通緝，他依然能這麽囂張。
但這種囂張並不長久，不到三天，人就抓到了。
聽席承淮說，抓到他的時候是在一艘船上，那艘船都已經準備開了，但因為船油沒加滿，延遲了幾分鐘，警察也就是在這幾分鐘，把他抓捕歸案的。
宋笙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裏莫名的不是滋味。
是他把宋亞的行蹤暴露給警察，因為那筆錢。
那一晚，他紅的白的啤的，喝了一整晚，可不知道為什麽，喝了這麽多，意識卻還是很清醒，他想忘記，希望在夢裏能回到過去，可他哥做的那些事情，就那麽在他腦海裏，盤旋盤旋，不斷的轉著。
他都快瘋了。
他至今也沒想明白，宋亞為什麽那麽做，可他不敢去問宋磊，他怕刺激他。
這件事情，一直壓在他心裏，壓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宋笙抱著席承淮，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他那顆心臟，疼得想死。
那一晚，他抓著席承淮整整做了一晚上，直到體力用盡，他才勉強把自己折騰睡著了。
睡得晚，可起得早，第二天起床時他的床頭已經放了解酒藥和一杯溫開水，宋笙頭疼欲裂，嘴唇幹枯，他坐起來，靠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伸手端起水，咕嚕咕嚕的喝完。
正在這時，門被打開了。
宋笙擡頭看了一眼。
席承淮走過來，幫他又倒了一杯水，又將解酒藥放在他手掌心上: “小笙，想見你哥嗎”
宋笙準備吃藥的動作一頓。
席承淮說: “見見吧，或許比你想象的要好。”
宋笙沈默著，而後點了點頭。
在席承淮的安排下，宋笙第三次坐進了看守所，只不過這次，是來見從小和他感情最要好的哥哥。
宋笙已經套上了看守所的背心，但裏面是板正的黑色裝。
自從宋亞進了公司之後，他的衣櫃裏幾乎都是西裝，各式各樣的，這件西裝宋笙也看他穿過，他想了想，好像是某次他陪著宋亞去逛商場的時候買的。
宋笙緩緩低下頭，嘴角勾起，淡淡而平靜的喊了一聲哥。
宋亞臉上沒什麽表情，他用那雙被銀手鏈拷住的手拉開了椅子，坐在宋笙的面前。
宋笙看著他，他的眼底依然帶著一貫漫不經心，卻又寵溺的笑意，如果不是身上那件藍色背心，他恍惚都以為，他們還在從前。
宋亞先笑著開口: “小笙，我們又見面了。”
宋笙在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一下子沒繃住，咬著牙哭了出來。
自從他知道宋亞就是那個主謀，他就沒有一天真正的高興過，這件事情，沈甸甸的像是上千斤的石頭，他都踹不過氣了。
如今好了，他被伏法了，他又……又很不舍。
他真的看不得從前那個意氣風發在商場上廝殺的哥哥，如今落了個坐牢的下場，他好想回到以前，真的好想。
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玄學這一說，他回不去，宋亞也回不去了。
宋亞心疼的看著他，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傷感: “小笙，別哭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知道什麽，我能知道什麽”宋笙哭著吼了回去。
他知道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可他就是顧不得什麽形象。
“知道我一定會被抓，知道我的結局，就是在牢裏度過。”宋亞笑說， “記得宋磊帶我回宋家的時候嗎去之前，村裏人都說，我這種私生子，回去也不會受待見，沒多久就得被送回來，所以在去之前，心情都很忐忑，但你讓我太驚喜了，你拉著我的手，喊我哥哥，乖得太讓人喜歡了，你對我沒有一點防備，玩具，零食，甚至錢，都和我分享，那段時間，我真的過得好高興。”
“那為什麽啊，你為什麽這麽做，我們一家人本來好好的，本來好好的，你把它毀了，你把這個家毀了。”
“很多事情不是用‘好好的’就能過去的。”宋亞轉頭，看向外面守著的獄警， “能給跟煙嗎”
獄警看了席承淮一眼。
席承淮點頭，獄警才才兜裏抽了跟煙放在宋亞嘴裏，然後給他點燃。
宋亞叼著煙，朦朦朧朧的煙霧網上飄著，讓他顯得不那麽真實。
宋亞說: “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就比如，我媽是宋磊的初戀，但我媽沒錢，沒身份，沒地位，連學都沒上過，她只是村裏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的，不能讓宋磊飛黃騰達，也不能對他的事業有所幫助，所以在遇到你媽之後，他就把我媽甩了，可是你知道嗎，一個帶著孩子的女的，還沒有結婚，是會受人唾棄的，我媽就是，她出門就得被人指指點點，爺爺奶奶也因此和她斷了關系，她一個人帶著我住在村裏最偏僻的小房子裏，但這樣的日子，也不能過得舒坦。”
“每每一到晚上，我就能看到村裏的光棍打著各種名義的旗號來我家，但我媽聰明，沒讓他們得逞。”宋亞吸了一口煙，嗓子似乎有些啞了，他說， “直到有一次，村長的兒子帶著幾個老光棍把我綁走了，他們騙我媽去村外的大山上，就在那，我隔著草叢，聽到我媽撕心裂肺的叫聲，和那幾個人渣的猖狂的聲音，但我那時才六歲，我什麽都不懂，那聲音持續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我媽來帶我回去的時候，身上，腿上，渾身都是傷。”
宋亞的眼眶紅了，他深吸了口氣，繼續說: “從那之後，那些人就像是惡狼，每天晚上都來我家，心情好的時候還會丟下幾塊錢，可我媽身上的傷從那之後就沒好過，我心疼我媽，所以九歲的時候，一把火把村長家給燒了，那人渣也死在那場火裏了，但我媽提著那口氣，也沒了，醫生說是艾滋病晚期。身體也很差。”說到這，他的眼淚徹底繃不住。
宋笙聽得楞住了，眼淚也沒忍住: “哥，你別說了……別說了……”
“艾滋病晚期，是治不好的，但醫生說了，要是配合治療，能多活一兩年，但我家窮，根本治不起。”宋亞說， “但很幸運，我在醫院的電視上看到了宋磊，那張臉，和我媽藏在枕頭下的照片上面的那男的長得一模一樣，我媽說那是我爸，我覺得我媽這下肯定有救了，他肯定有錢能救我媽的。”
“可當我費盡心思找到他，跪在地上求著他救救我媽的時候，你猜他做了什麽”宋亞挑起眉頭，語氣平靜的問。
宋笙心頭仿佛沈到了谷底。
宋亞的這些事情從來都沒跟他提到過，可聽著他說的這些話，宋笙只覺得連呼吸都好艱難，他無法想象，那麽意氣風發的哥哥，是經歷過這些才來到他身邊的。
宋宋亞仰頭苦笑了幾聲， “醫生說只要一萬塊錢，那點錢對宋磊來說連買雙鞋都不夠，他卻連救我媽都不肯，我求著他，我把我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我告訴他我媽快死了，我告訴他我媽這幾年經歷了什麽，我全說了，為了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我連那張照片都拿出來了，但他呢，他把照片撕了，他讓我滾，他讓人把我從宋家公司的大門丟到馬路上，他說根本不知道我媽和我媽是誰。”
宋亞激動的站了起來，雙眼紅得嚇人: “他怎麽能那麽說，我媽因為他都快死了，他竟然說不認識，哈哈哈哈哈小笙，你說那種人，他是不是都該死”
“哥……”
“你別喊我哥了，我……我沒想過當你哥，你現在應該管我叫仇人，不是叫哥。”宋亞他站起來，抹掉臉上的淚水，依然顯得有些狼狽，但語氣決絕， “宋笙，你家是我搞垮的，從我踏入你家開始，我的計劃只有一個——我要讓宋磊，也嘗嘗我當年為了錢跪著求人的滋味，我原本甚至打算連一毛錢都不會給他留的。”
宋笙哭得稀裏嘩啦，他已經聽不清宋亞在說什麽了，但他還是聽到，他不想當他哥。
宋笙咬著牙，肩膀顫抖得很厲害: “不管……不管你做什麽，你都是我哥。”
“宋笙，你tm沒聽清楚嗎我說我沒把你當成弟弟，你聽不懂人話是嗎”
“我不管，我才不管呢，你都說好要管我的，你說好等我上大學，不懂的就可以問你的，你現在算什麽，你說過的話都是放屁嗎”宋笙哭著吼回去。
宋亞微微怔住，他咬著牙轉過身去，正要讓獄警給他開門的時候，席承淮開口了。
“但你還是留了。”
宋亞頓住，回頭瞥著他: “你說什麽”
“你一時心軟，小笙留了兩億五千萬，因為這些錢，你才被抓了。”
宋亞咬著牙，眸色發冷: “席承淮，別在這假惺惺的當什麽好人，你和你那個爸也是一路貨色，當時宋磊讓我滾的時候，你爸也在旁邊，你們都不是什麽好人。”
“哥……”
“我說了，別喊我哥，宋磊是我的仇人，你也不是我弟。”
他說著，直接推開門，讓獄警把他帶走，無論身後的宋笙怎麽哭喊，他都沒有回頭。
只有跟在他身後的獄警才註意到，他咬著唇哭得不成人形。
奈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撫。
宋笙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看守所的。
等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春天來襲，萬物覆蘇。
宋亞的案件也有了進展，他很老實的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從他什麽時候開始著手準備，期間做了什麽，又搞了多少錢，一筆筆的，清清楚楚。
沒多久警察就把剩餘的錢還給了宋磊，但現在的宋磊已經沒有心思再開一個宋氏了，所以錢都在宋笙的手上。
宋笙打算回學校上學，就在海大，剩下的錢，宋笙想搞一個福利院，上百個億搞個福利院，簡直不要太簡單，並且還有席承淮幫他。
沒多久，席承淮就找到了一個快倒閉的福利院，那福利院原本是政府資助的，但因為這些年孩子越發的多，政府給的錢也不夠，孩子們吃的喝的都很少，宋笙來的時候帶了兩大卡車的日常用品和衣服，和院長協商後，就決定入股這家福利院。
靠福利院賺錢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想多做點好事，補償他爸以前造的罪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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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承淮沒有講話。
他就坐在那靜靜的聽著少年講述他們以前的事情，講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大概是累了，靠在他肩膀上靜靜的睡著了。
今天的宋笙睡著的時候，眼角還泛著紅，眉宇間仿佛還殘留著悲傷。
席承淮輕輕的替他抹去，撫平眉頭。
有些事情他幫不了，但他會陪著他。
林警官沒有抓到宋亞，據說那車上還帶了槍，但索性沒有打傷警察，只是逃逸了。
新年的第一天，宋亞就成了通緝犯，他名下的所有房產都被列為重點關註，但等警察去核實的時候，宋亞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房產都轉移到了宋笙的名下，就連那輛寶馬，也留給他。
宋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不大好。
“誰稀罕那輛破車。”
話是這麽說，可他知道，那輛車是宋亞最喜歡的一輛，所以在宋家破產變賣了家裏所有車的時候，唯獨留下那一輛。
可宋笙不喜歡。
他現在看到那輛車，就會想起宋亞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他，把他當成傻子似的。
宋笙過年這幾天都待在醫院。
醫藥費是席承淮付的，他拍綜藝的錢還沒到，身上並沒有什麽錢，但他也不可能一直讓席承淮付錢，在席承淮回去看席屈的時候，他抽空去了趟海市最大的中介公司，把家裏那套別墅以比市場價低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掛在網上。
中介說: “宋先生，雖然你們家最近有點不太好的新聞，但並不影響這套房子的市場價，這套房子的市值可遠遠不止這麽多錢，你確定要以這麽低的價格出售嗎”
“嗯，賣吧。”
這個房子原本是要被銀行收走的，後來因為席承淮給了五十個億還了一部分債務，這其中就有這房子的抵押款，所以現在這個房子的所有權是在宋磊身上。
他回去再和宋磊說這個事情，讓他簽個字。
他打算在席叔叔的隔壁給他買套別墅，等出院了，就把宋磊安排住在席叔叔旁邊當鄰居。
那個村子沒什麽年輕人，看新聞的也不多，於娜娜沒有打算把宋磊告上法庭的意思，不，應該說，即便有，她沒什麽證據，宋笙後來問過宋磊，宋磊告訴他的確有那麽一回事，但真實情況是對家給了錢讓於娜娜在酒裏下藥給他送來，他當時以為於娜娜也是對方設計的一環，但他忍不了，才做出那種事，後來他也想過彌補，只是的晚了。
所以宋磊雖然名聲掃地，但卻不用進監獄，在鄉下，應該是最安穩的歸宿了。
但沒有證據，宋笙心裏也都清楚。
房子在三天後就有買家聯系中介了，宋笙沒把宋亞是搞垮宋家的主謀這件事情說給他聽，但這段時間他住院，宋亞沒出現，以宋磊的心思，他多多少少能猜出來。
就是沒說。
一個星期後，房子成功過戶，錢也到賬了。
宋笙托席承淮在席屈隔壁買了個房子，但那房子許久沒裝修，又找了支裝修團隊，用最快的速度把房子翻了新，添置了家具，還把兩家隔起來的墻壁給打通了。
宋磊在醫院住了快二十天，回去的時候家裏還有點味道，就先住在了席屈那邊。
裝修工頭把未結算的賬單放在宋笙面前。
“老板，這是我們還沒結算的工錢，還有一些材料錢，你對一下有沒有什麽問題，如果沒有，這個錢得盡快打給我們。”
宋笙看了眼，笑道: “辛苦了，我這幾天會打過去的。”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嗯。”
席承淮端著橙汁過來，放到宋笙面前。
宋笙喝了口: “我爸和席叔叔在一起嗎”
“嗯，在樓上客廳看電視。”席承淮說。
宋笙的神經緊繃了這麽多天，此刻才覺得有些放松，他癱在沙發上，仰頭長嘆了聲: “對了，我哥呢找到了嗎”
“沒有。”席承淮說， “那輛車，你打算怎麽處理”
宋笙擡頭，往門口望去。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還能看到那輛車的車頭的一角，他眼眸沈了沈，說: “放你家車庫裏吧，等他出來了，還給他。”
當然，如果進去了，也不一定能出來。
兩條人命呢。
席承淮似乎看出他眼底的失落，安撫道: “不需要想那麽多，小笙，你做得很好了。”
他見證了他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小男孩，成長到如今能擔起家裏的重擔的大男人。
才這麽短的時間，所以他做得足夠好了。
宋笙扯了扯唇: “席承淮，今天我想吃獅子頭。”
“好。”
翌日宋笙去附近銀行給工頭轉賬，順便查一下把房子賣的錢轉到宋磊的賬戶上。
“已經轉賬成功了，您的餘額還剩兩億五千萬零三千塊。”
宋笙拿起卡，可突然反應過來: “兩億五千萬”
綜藝的錢打給他，打多了嗎
宋笙當場給陳海波打了電話，但得到的結果是，綜藝的錢要過幾天才打過去，於是他又讓銀行的工作人員幫忙查了一下這兩億五千萬的來源。
“這是在昨天，一個賬戶名叫宋亞的人轉過來的。”
“操……”
宋笙沒忍住，爆了個粗口，意識到不對後，連忙道了句抱歉，就起身走人了。
走出銀行，他給席承淮打了電話: “席承淮，我好像能查到我哥在哪了。”
……
兩億五千萬，這種大額轉賬是需要本人到櫃臺才能轉入的。
宋笙覺得，這真的是他哥的辦事方式，就算在被通緝，他依然能這麽囂張。
但這種囂張並不長久，不到三天，人就抓到了。
聽席承淮說，抓到他的時候是在一艘船上，那艘船都已經準備開了，但因為船油沒加滿，延遲了幾分鐘，警察也就是在這幾分鐘，把他抓捕歸案的。
宋笙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裏莫名的不是滋味。
是他把宋亞的行蹤暴露給警察，因為那筆錢。
那一晚，他紅的白的啤的，喝了一整晚，可不知道為什麽，喝了這麽多，意識卻還是很清醒，他想忘記，希望在夢裏能回到過去，可他哥做的那些事情，就那麽在他腦海裏，盤旋盤旋，不斷的轉著。
他都快瘋了。
他至今也沒想明白，宋亞為什麽那麽做，可他不敢去問宋磊，他怕刺激他。
這件事情，一直壓在他心裏，壓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宋笙抱著席承淮，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他那顆心臟，疼得想死。
那一晚，他抓著席承淮整整做了一晚上，直到體力用盡，他才勉強把自己折騰睡著了。
睡得晚，可起得早，第二天起床時他的床頭已經放了解酒藥和一杯溫開水，宋笙頭疼欲裂，嘴唇幹枯，他坐起來，靠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伸手端起水，咕嚕咕嚕的喝完。
正在這時，門被打開了。
宋笙擡頭看了一眼。
席承淮走過來，幫他又倒了一杯水，又將解酒藥放在他手掌心上: “小笙，想見你哥嗎”
宋笙準備吃藥的動作一頓。
席承淮說: “見見吧，或許比你想象的要好。”
宋笙沈默著，而後點了點頭。
在席承淮的安排下，宋笙第三次坐進了看守所，只不過這次，是來見從小和他感情最要好的哥哥。
宋笙已經套上了看守所的背心，但裏面是板正的黑色裝。
自從宋亞進了公司之後，他的衣櫃裏幾乎都是西裝，各式各樣的，這件西裝宋笙也看他穿過，他想了想，好像是某次他陪著宋亞去逛商場的時候買的。
宋笙緩緩低下頭，嘴角勾起，淡淡而平靜的喊了一聲哥。
宋亞臉上沒什麽表情，他用那雙被銀手鏈拷住的手拉開了椅子，坐在宋笙的面前。
宋笙看著他，他的眼底依然帶著一貫漫不經心，卻又寵溺的笑意，如果不是身上那件藍色背心，他恍惚都以為，他們還在從前。
宋亞先笑著開口: “小笙，我們又見面了。”
宋笙在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一下子沒繃住，咬著牙哭了出來。
自從他知道宋亞就是那個主謀，他就沒有一天真正的高興過，這件事情，沈甸甸的像是上千斤的石頭，他都踹不過氣了。
如今好了，他被伏法了，他又……又很不舍。
他真的看不得從前那個意氣風發在商場上廝殺的哥哥，如今落了個坐牢的下場，他好想回到以前，真的好想。
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玄學這一說，他回不去，宋亞也回不去了。
宋亞心疼的看著他，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傷感: “小笙，別哭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知道什麽，我能知道什麽”宋笙哭著吼了回去。
他知道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可他就是顧不得什麽形象。
“知道我一定會被抓，知道我的結局，就是在牢裏度過。”宋亞笑說， “記得宋磊帶我回宋家的時候嗎去之前，村裏人都說，我這種私生子，回去也不會受待見，沒多久就得被送回來，所以在去之前，心情都很忐忑，但你讓我太驚喜了，你拉著我的手，喊我哥哥，乖得太讓人喜歡了，你對我沒有一點防備，玩具，零食，甚至錢，都和我分享，那段時間，我真的過得好高興。”
“那為什麽啊，你為什麽這麽做，我們一家人本來好好的，本來好好的，你把它毀了，你把這個家毀了。”
“很多事情不是用‘好好的’就能過去的。”宋亞轉頭，看向外面守著的獄警， “能給跟煙嗎”
獄警看了席承淮一眼。
席承淮點頭，獄警才才兜裏抽了跟煙放在宋亞嘴裏，然後給他點燃。
宋亞叼著煙，朦朦朧朧的煙霧網上飄著，讓他顯得不那麽真實。
宋亞說: “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就比如，我媽是宋磊的初戀，但我媽沒錢，沒身份，沒地位，連學都沒上過，她只是村裏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的，不能讓宋磊飛黃騰達，也不能對他的事業有所幫助，所以在遇到你媽之後，他就把我媽甩了，可是你知道嗎，一個帶著孩子的女的，還沒有結婚，是會受人唾棄的，我媽就是，她出門就得被人指指點點，爺爺奶奶也因此和她斷了關系，她一個人帶著我住在村裏最偏僻的小房子裏，但這樣的日子，也不能過得舒坦。”
“每每一到晚上，我就能看到村裏的光棍打著各種名義的旗號來我家，但我媽聰明，沒讓他們得逞。”宋亞吸了一口煙，嗓子似乎有些啞了，他說， “直到有一次，村長的兒子帶著幾個老光棍把我綁走了，他們騙我媽去村外的大山上，就在那，我隔著草叢，聽到我媽撕心裂肺的叫聲，和那幾個人渣的猖狂的聲音，但我那時才六歲，我什麽都不懂，那聲音持續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我媽來帶我回去的時候，身上，腿上，渾身都是傷。”
宋亞的眼眶紅了，他深吸了口氣，繼續說: “從那之後，那些人就像是惡狼，每天晚上都來我家，心情好的時候還會丟下幾塊錢，可我媽身上的傷從那之後就沒好過，我心疼我媽，所以九歲的時候，一把火把村長家給燒了，那人渣也死在那場火裏了，但我媽提著那口氣，也沒了，醫生說是艾滋病晚期。身體也很差。”說到這，他的眼淚徹底繃不住。
宋笙聽得楞住了，眼淚也沒忍住: “哥，你別說了……別說了……”
“艾滋病晚期，是治不好的，但醫生說了，要是配合治療，能多活一兩年，但我家窮，根本治不起。”宋亞說， “但很幸運，我在醫院的電視上看到了宋磊，那張臉，和我媽藏在枕頭下的照片上面的那男的長得一模一樣，我媽說那是我爸，我覺得我媽這下肯定有救了，他肯定有錢能救我媽的。”
“可當我費盡心思找到他，跪在地上求著他救救我媽的時候，你猜他做了什麽”宋亞挑起眉頭，語氣平靜的問。
宋笙心頭仿佛沈到了谷底。
宋亞的這些事情從來都沒跟他提到過，可聽著他說的這些話，宋笙只覺得連呼吸都好艱難，他無法想象，那麽意氣風發的哥哥，是經歷過這些才來到他身邊的。
宋宋亞仰頭苦笑了幾聲， “醫生說只要一萬塊錢，那點錢對宋磊來說連買雙鞋都不夠，他卻連救我媽都不肯，我求著他，我把我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我告訴他我媽快死了，我告訴他我媽這幾年經歷了什麽，我全說了，為了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我連那張照片都拿出來了，但他呢，他把照片撕了，他讓我滾，他讓人把我從宋家公司的大門丟到馬路上，他說根本不知道我媽和我媽是誰。”
宋亞激動的站了起來，雙眼紅得嚇人: “他怎麽能那麽說，我媽因為他都快死了，他竟然說不認識，哈哈哈哈哈小笙，你說那種人，他是不是都該死”
“哥……”
“你別喊我哥了，我……我沒想過當你哥，你現在應該管我叫仇人，不是叫哥。”宋亞他站起來，抹掉臉上的淚水，依然顯得有些狼狽，但語氣決絕， “宋笙，你家是我搞垮的，從我踏入你家開始，我的計劃只有一個——我要讓宋磊，也嘗嘗我當年為了錢跪著求人的滋味，我原本甚至打算連一毛錢都不會給他留的。”
宋笙哭得稀裏嘩啦，他已經聽不清宋亞在說什麽了，但他還是聽到，他不想當他哥。
宋笙咬著牙，肩膀顫抖得很厲害: “不管……不管你做什麽，你都是我哥。”
“宋笙，你tm沒聽清楚嗎我說我沒把你當成弟弟，你聽不懂人話是嗎”
“我不管，我才不管呢，你都說好要管我的，你說好等我上大學，不懂的就可以問你的，你現在算什麽，你說過的話都是放屁嗎”宋笙哭著吼回去。
宋亞微微怔住，他咬著牙轉過身去，正要讓獄警給他開門的時候，席承淮開口了。
“但你還是留了。”
宋亞頓住，回頭瞥著他: “你說什麽”
“你一時心軟，小笙留了兩億五千萬，因為這些錢，你才被抓了。”
宋亞咬著牙，眸色發冷: “席承淮，別在這假惺惺的當什麽好人，你和你那個爸也是一路貨色，當時宋磊讓我滾的時候，你爸也在旁邊，你們都不是什麽好人。”
“哥……”
“我說了，別喊我哥，宋磊是我的仇人，你也不是我弟。”
他說著，直接推開門，讓獄警把他帶走，無論身後的宋笙怎麽哭喊，他都沒有回頭。
只有跟在他身後的獄警才註意到，他咬著唇哭得不成人形。
奈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撫。
宋笙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看守所的。
等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春天來襲，萬物覆蘇。
宋亞的案件也有了進展，他很老實的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從他什麽時候開始著手準備，期間做了什麽，又搞了多少錢，一筆筆的，清清楚楚。
沒多久警察就把剩餘的錢還給了宋磊，但現在的宋磊已經沒有心思再開一個宋氏了，所以錢都在宋笙的手上。
宋笙打算回學校上學，就在海大，剩下的錢，宋笙想搞一個福利院，上百個億搞個福利院，簡直不要太簡單，並且還有席承淮幫他。
沒多久，席承淮就找到了一個快倒閉的福利院，那福利院原本是政府資助的，但因為這些年孩子越發的多，政府給的錢也不夠，孩子們吃的喝的都很少，宋笙來的時候帶了兩大卡車的日常用品和衣服，和院長協商後，就決定入股這家福利院。
靠福利院賺錢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想多做點好事，補償他爸以前造的罪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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