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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傷與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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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進了宮,直至內宮才停下。

馬車裏還放著原本準備好的面紗,長平抽出來正要給自己戴上,辰自淵伸手一攔,就扔在了一邊。

“不用了,這裏沒人。”

長平楞了一下,跟著下了馬車,果然宮道兩側空空如也,連平時往來巡邏的侍衛也沒看見。

金碧輝煌的韻靈宮曾是她的宮殿,如今一切如舊,外邊石榴樹下還擺放著當年她躺歇的貴妃椅。

雖然壓抑住了一切舊情,長平還是忍不住擡眸將周圍一切掃盡眼底。

這顆樹下她府父皇一道乘涼過,那邊池塘裏她曾不小心掉進去,父皇也跟了踩了進去把自己撈出來。

自己貪玩打碎花瓶,又偷偷把碎片倒進半人高的大花瓶中,還沾沾自喜父皇不會知曉,殊不知身邊的宮女早已稟告給了父皇,轉臉就親手倒了出來,最後哭著罰抄了十遍論語才停歇。

如此種種還有許多,那時的自己是那麽喜歡敬愛父皇。

“進去吧。”辰自淵推開厚重房門,吱呀一聲熟悉又陌生。

長平垂下眉眼,斂住自己浮起心頭的難耐哀愁。

殿內輝煌如舊,每一樣擺飾都保養良好,像是長平隨時會回來一般。

長平輕擡腳步緩慢,屋裏只聽到自己略快的氣息聲。

腳步忽的一轉,長平來到自己閨房之外,陛下果然正坐在軟榻之上,手裏拿著紅繩,另一只手舉著相思豆想要穿過。

聽到後邊聲響傳來,陛下急切轉過身來,見完好無損的長平站在不遠處,張了張嘴,語氣裏似有失而覆得的欣喜,“小九……”

話未說完,長平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恭敬道:“民女見過陛下。”

“你喚朕什麽?”陛下皺起眉,他的眉眼處有深深溝壑,想必是常年皺眉,兩側鬢角也已灰白,這一問竟顯出老態來。

“陛下。”長平沒有擡頭,繼續喊著。

“好,好好好,現在連父皇都不肯喊了。”陛下攥緊了手中相思豆,壓著喑啞嗓音,“你在恨朕?”

“不敢。”長平終於擡起頭來,卻是兩眼婆娑,叫人疼惜,“我……恨不起來。”

當皇帝久了就想看坑了別人,還要人感激涕零說著謝恩。可長平終究又是跟別人不同的,自己親手養在身邊的人,每日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都有人過來稟告,幾乎算是看著她從小不點長成傾城佳人。

如果不是為了平成侯府的地圖,他也想就這麽嬌養著長平,直至出嫁。

如今看著自己親手帶大的人這麽兩眼汪汪的跪在自己面前,說著恨不起來,陛下本就愧疚的的硬心腸更是不舍了。

他想起長平未出嫁時,日日慣會在自己身邊說著好話,討自己歡心。後來她去了,前朝的幾個皇子心也愈發大了,吵得他不得安生,讓他更是想起長平的貼心來。

“小九。”陛下站起身來想要扶起地上的人,長平卻屹然不動,“平成侯府一事是朕對不住你,只是……這也是為了大赫著想。”

“小九明白。”長平壓下心底惡心,再次重重磕頭,清脆之聲在這殿內想起,“正因如此,小九也不想讓陛下為難。”

長平擡眸望著案幾上的相思豆,苦笑道:“每次得到一顆相思豆我都會去相國寺祈福許願,日後還望陛下能長佩在身,福運昌盛。”

陛下確實想起以前的長平偶爾會去相國寺,但沒想到是為了這個,他以為那只是一句玩笑話罷了。

“朕知小九心善福靈。”

長平笑過,按著膝蓋慢慢站起了身子。

陛下心中松了一口氣,想要拉人往榻上坐,哪知長平抽出手來,猛然一轉身就往後側墻上撞去。

“小九!”

陛下大喊出聲,兩步化作一步沖了上去堪堪接住她滑落的身子,“快來人。”

一直候在屋外的辰自淵聽到喊聲,推門就跑了進去,見長平頭染鮮血,腦中一時恍惚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楞在做什麽!快傳太醫來。”陛下沖他怒喊道。

“是。”

“不必了。”血從額上留下模糊了長平的眼睛,她眨眨眼,揪著陛下的衣袖,慢慢道:“小九留著終究是麻煩,這樣之後,父皇便不必苦惱了。”

“不會的。”陛下發楞般抹去她額上的血跡,可是越擦越多。

他似乎想起多年前,還是丁點大的小九一口喝盡自己的藥,明明都苦的小臉皺起了,卻還笑著說這樣父皇就不必苦惱了。

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呢?

陛下有些記不得了,小九出嫁後他總是記不清事情,後來好像也是這般,抱著肚子疼的小九等太醫過來。

“父皇說還要看著小九出嫁生子,將來要給父皇抱小外孫的,小九怎麽可以先走呢?”

嘴中喃喃不停,低頭見長平閉上了眼睛,陛下心中一慌,抱起長平踉踉蹌蹌就往外走去,“來人!快來人!”

然而韻靈宮中的人早已被撤走,蒼涼喊聲飄散在這偌大的宮殿之中,寂寥回繞。

“陛下,太醫馬上就來了,先把公主放進屋裏床上吧。”

辰自淵幾步跨了過來,伸手要接過長平,卻被陛下躲開來轉身又回了韻靈宮裏。



他低頭看著手上不知何時沾上的血跡,一顆心越發沈了下來。

他沒想到長平竟會對自己那麽狠,他也沒想到陛下竟會失控到這個地步。原本他想著自己求些情,陛下又顧著舊情,就能繞了長平一命,日後待陛下出手解決了蘇緒言後,他就能將長平討了去的。

可是現在長平狠心一鬧,不光命可以饒了,說不準又會想法子給她份位。

辰自淵的臉色一點一點難看起來,他太清楚長平的脾性了,這人一旦再次得了陛下的寵愛,那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這幾日京城發生了太多事情,風言風語傳來傳去倒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可唯有兩個是案板訂釘的事,一是宮中突然出現了重傷女子,二是皇後娘娘被陛下斥責一頓禁足宮中。

將軍府內,長樂懶散靠在貴妃榻上,頗有興致的聽著身邊丫鬟打聽來的事。

“皇後被禁?這倒是稀奇。”長樂笑了笑,卻是沒點擔憂,她的母妃是華貴妃,後宮之中唯低了皇後一截,如今聽說皇後被禁,她是高興還來不及。

“那個重傷的女子呢,又是哪裏的?該不會又是哪個狐媚子想飛上枝頭。”長樂語氣不快,宮裏的爭寵的手段她見得多了,把自己弄的楚楚可憐的也不是沒有。

“唔……”丫鬟猶豫起來,瞄了眼長樂不敢說話。

“看我作甚,還要我打賞你銀子不成?”長樂聽得正起勁,橫了她一眼。

“公主恕罪。”丫鬟連連告罪,才支支吾吾開口,“那女子好似是那日辰公子帶來的。”

聽到辰自淵的名諱,長樂一個激靈精神過來,她坐直了身子,看向那人,“仔細說說,錯了我扒了你的皮。”

丫鬟忙跪了下來,苦不堪言,“那日辰公子將馬車裏的人安置在了別苑中,第二日便有人看見他帶著人進宮了。只是聽宮裏的人說,馬車沒有宮人指引,去了哪裏也不知。”

“死丫頭!”長樂戳著丫鬟的眉心,罵道:“什麽都不知,也敢造辰公子的謠。”

見她發怒,丫鬟也不敢動彈,只是連連求饒,“公主恕罪,奴婢也是聽說來的。”

長樂冷哼一聲,理了理衣裳站起身來,“備車,我要進宮。”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進宮一下,跟母妃打探一下那女子到底是何來歷。

剛出了門口就撞上一人,長樂揉了揉額頭,正想開口罵,瞥見來人又只好壓了下去,“你走路怎麽沒個聲!”

站在她面前的人高大威猛,虎背熊腰,只是左眼蒙上了眼罩,本就有些兇相的面龐更叫人瞧得心生膽怯。此人也正是長樂所嫁之人,劉將軍府的少將軍劉潛。

他抿了抿嘴,想要伸手替她揉揉。

“躲開些,我要進宮了。”一看她靠近,長樂就心生厭惡,撇了頭看也不看人就走了出來。

丫鬟匆匆給劉潛行禮,忙跟了上去。

看長樂逃似的跑了,劉潛握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長樂到宮中時,華貴妃正在用膳,一見她來便笑開了眼,“今兒怎麽來了?”

一面說著一面命身邊人再拿一副碗筷來。

“這不是想母妃來,過來看看母妃,母妃還是一如既往美艷動人。”長樂笑嘻嘻的依了過去賴在她的懷中。

“嘴甜。”華貴妃點了點她小巧鼻尖,拉著人坐好,“晚膳可是用了?”

“還沒用,想來和母妃一同。”

“那正好。”

娘倆高高興興的吃了飯,兩人又移到隔間的軟榻上去,華貴妃執起她的手拍了拍,道:“一晚上心不在焉的,你呀有事就問吧。”

“還是母妃知我。”長樂笑道,“母妃可知宮外都傳的沸沸揚揚了,聽說辰公子帶了一女子入宮,如今宮中重傷女子便是那人,可有此事?”

“哪來的辰公子。”華貴妃瞪了她一眼,不滿道:“你好歹也出嫁為婦了,又是當朝公主,再辰公子的掛在嘴邊,仔細你父皇發怒。”

長樂捂住嘴,點點頭,又撒嬌道:“母妃你快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我哪裏知道。”華貴妃翻著眼皮子,“連皇後問了一句都被禁足了,我哪裏還敢去問。”

作者有話要說: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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