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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城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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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行行好,我老娘在鄉下病發,我來請大夫的。”馬夫跳下馬車求士兵,一抹眼睛,哀愁哭訴,“軍爺忘了嗎?一個時辰前我才進城來,求兩位行行好,通融通融下。”

馬夫語氣哽咽,帶著哭腔,在這深冬半夜裏尤為瘆人。

“別嚎了。”士兵喝了一聲,瞇著眼睛想了想,好像之前確實有輛馬車進去,說是請大夫的,他看了眼垂著簾子的馬車,上前問道:“裏頭坐的誰?”

“是大夫,我請來給老娘看病的大夫。”馬夫連連回道,撩起車簾給士兵看。

士兵借著微弱火光往裏瞄了一眼,確實坐著一個略上了年紀的人,腳邊還放了個藥箱。

蘇緒言壓低了聲音,音色沙啞,“軍爺好。”

“行了,過去吧。”士兵揮了揮手,不耐煩的上前合力推開了城門。

“多謝兩位軍爺。”馬夫感激道,上了馬車,一揮馬鞭就急急出了城門。

感覺到馬車重新上路後,長平松了一口氣,從後邊出來坐到了蘇緒言的身邊,“裏邊窄得很,我腳都伸不開。”

“現在你想躺下都行。”蘇緒言笑了笑,握著她的手把玩細長手指,好似無意般問了句,“是他的人?”

這一日來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長平通知了辰自淵的人,現在該是過來了。

長平氣息一窒,搖了搖頭,“是我偽造書信給林府的少爺,他應該還在路上。”

他們被困在南州,就算是斷利身懷絕技也很難拖著兩人逃出。她有心讓辰自淵安排,然而書信一來一回太過耗時,她實在等不住,所以送信去了林府。

在鎮子鋪子裏的時候,她曾聽掌櫃說起過林府少爺多次探聽名煙緞料的來歷,所以她猜測林江年該是隱約知曉一點的。

馬車內外唯有馬蹄踏踏之聲,蘇緒言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緊成拳,內心痛苦如浪潮愈演愈烈,他忍受不住傾身抱住了身邊的人。

“九兒。”他聲音喑啞低沈,似帶著莫大的痛苦,熾熱氣息盡數噴在長平冰冷的面頰處。

他不想放長平離去,可是辰自淵一來,就意味著長平該走了。

明明是寒冷的冬夜,長平卻莫名被他弄得燥熱,聽著蘇緒言這般語氣,長平也是心疼,可她若不回去穩住人,危險的就是蘇緒言了。

長平閉了閉眼,湊上去淺吻他的唇角,而後又皺了眉,“什麽東西?”

“嗯?”蘇緒言剛想繼續,聽她這麽一問才反應過來。

伸手撕下鼻下的假胡子,撫著眼前嬌嫩面頰,托起她的下顎拉近,蘇緒言從唇角邊一點一點淺嘗,小心翼翼的描繪她漂亮的唇形。

懷裏的人軟糯香滑,像剛睡醒的貓咪般懶靠在自己身上,蘇緒言感覺自己心裏如同烈火燃燒,方才還能穩住的沖動,現在就變成了初嘗滋味的毛頭小子般,氣息越來越重,剛剛還是淺嘗,現在卻忍不住輕咬著。

“嗯……”長平被他的樣子嚇到,幹脆化被動為主動,卷著他伸來的舌尖咬了一下。

果然蘇緒言嘶了一聲退開來,嘴裏還有些痛意,他勾了勾唇角,笑道:“兇得很。”

長平咂咂嘴,笑而不語。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長平搭著蘇緒言的手下了馬車,問道:“這裏是哪裏?”

“南州與俞臨交界的小村子裏,少爺只命我送到這,這裏有一處屋子是少爺準備的。”馬夫回道。

“替我們謝過你家少爺。”蘇緒言對著他道謝。

馬夫點點頭,牽著馬就往回走了。兩人幾乎也是在外待了一天,幸而屋子裏樣樣齊全,像是有人住過的模樣。

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後,兩人就熄燈就寢了。

霧氣朦朧潮濕,蘇緒言雙手揮著撥開霧氣,層層迷霧之後,只見長平華服盛裝,明艷動人,水眸若辰流轉顧盼。

蘇緒言看直了眼,腳步虛浮邁向她,“九兒……”

然而長平像是沒看見他一般,身後浮現出一人來,長身玉立,桃花眼眸滿是柔情,正是辰自淵。

“夫人,我們走吧。”他站在長平身側,一手攬著她的細肩,親昵無比。

長平斂眉垂眸,嬌羞頷首,伴在他的身側轉身緩步一步一步遠離蘇緒言。

“九兒!”蘇緒言記得大叫,忙擡腳追了上去,然而霧氣突然飄來遮住眼前道路。

“九兒!”蘇緒言驚醒過來,擦去額上虛汗,原來是夢,然而伸手一摸身側,床上已經沒了長平的身影,他心中一慌,再次喊道。

“你醒來了啊?”早已醒來的長平聽到聲音,從外邊轉進屋子裏,說道:“斷利把馬車趕來了,但是我又找不到她人了,你到底讓她去做什麽了?”

過了半刻,長平還是沒有聽到他出聲,擡頭卻見蘇緒言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語氣疑惑,“我臉上有什麽嗎?”

“沒。”蘇緒言回神過來,掀開被子下了床。

斷利不光把馬車趕了回來,而且裏面還放了一些吃的,生的熟的都有,長平仗著早起剛剛在外面偷偷吃了兩個包子。

這個村子比之前他們住的地方人還要少,相鄰的一家還要走個幾裏地,幾乎都是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兩人在這裏住了幾日,每日都是和和樂樂,沒事還會被長平扯出去走走,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吃的太少,還有就是長平頭上的傷還沒好全,又停了幾日藥,偶爾還會犯頭痛的毛病。蘇緒言又讓斷利去買藥來,喝了幾包後才有所好轉。

“都說不摘了還不聽,你看摔了又疼。”

兩人從外邊走回來,方才看見了一顆果子樹,長平起了興致硬要上去摘,上去時倒好好的,快下來時卻滑了一下,跌坐在地上,果子也滾走了。

蘇緒言是又好笑又心疼,握著長平的手臂又看了看,頭上的傷都還沒好,可別又添一道傷。

“不礙事的。”長平安撫著,擡眼卻看見房門大開,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蘇緒言也瞧見了,他收住了笑意,兩人似說好了般放慢了腳步,停步在房門口。

屋子裏,辰自淵大大咧咧的坐在不知從何來而的太師椅上,身後兩個清秀丫鬟站立,一人端著暖手爐子,一人握著茶杯。

他掀了掀眼皮子,嘴角揚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看著長平嘖了一聲,道:“你受傷了?”

說罷又轉眼瞄向蘇緒言,挑眉譏笑,“蘇世子別來無恙。”

“你怎麽會在這裏?”蘇緒言大喊,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之人,卻見方才還是嬌俏笑顏的長平此時神色清冷,斂眉不語。

蘇緒言的心一下子沈了下來,面色灰敗。

見他如此,辰自淵嗤嗤笑出聲來,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袍,走到長平跟前,“戲都演完了,我來接你回去。”

“你要走,九兒?”蘇緒言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失聲道:“是你自己要回到我身邊的,現在又要走?”

長平渾身一抖,張了張嘴,半闔眼眸不緊不慢開口,“我不走還要留下來陪你柴米油鹽為一文錢發愁,繼續過著苦日子嗎?”

“可是……”蘇緒言楞了楞,手中力道不自覺加大。

“蘇世子該心知肚明的。”看著蘇緒言不依不饒,辰自淵煩躁的開口,“公主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了,怎麽還會留在你這個罪臣身邊。”

“那東西你怎麽會……”蘇緒言瞪大了眼睛。

“我趁你睡著時,拿走的。”長平撇開臉,眉尖顰蹙,手腕有些發紅。

“你又騙我?上一次毀了平成侯府,這一次拿走了地圖?你究竟要戲耍我到什麽時候?”蘇緒言滿面痛苦之色。

“行了。”辰自淵捏住她的一側肩,餘光瞄了一眼蘇緒言,笑著湊近了長平,嘴角一咧,語氣涼涼,“別逼我動手,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打從踏進來那一刻他就該死了。”

“我知道了。”長平深吸了一口氣,捏著蘇緒言的手一點一點掙開來。

轉身相伴辰自淵身側走出,門口不知何時來了許多人,個個佩劍跨刀站立兩側。

“九兒!”蘇緒言一晃神,幾日前夢中的情景再次浮現,他踉蹌幾下,追了上去。

聽見身後腳步焦急,辰自淵皺眉頓住,隨手抽出旁邊侍衛腰間佩劍,轉身抵在蘇緒言胸口,他挑挑眉,往裏刺進一點,瞬時鮮血流出。

“住手!”長平喊叫出聲,她雖知現在辰自淵不會殺他,畢竟那地圖誰也不知真假,蘇緒言還是要留著一命先。

可是辰自淵向來狠厲,保不準他會突然發瘋,長平真怕會出手傷了蘇緒言。

“哼。”辰自淵冷哼一聲,轉身幾步上了馬車,長平亦不敢耽誤,快步過去坐進馬車裏。

蘇緒言一手捂住胸口,血從指縫間溜出滴落在地上,濺起微弱塵埃。他身子晃了一下,夢中長平離去的身影和現在的身影漸漸重合,縱然知曉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可他還是怕到發顫,怕長平再也不會回頭了。

“九兒,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 QAQ有小天使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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