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江湖】古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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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江湖】古剎（5）
“膽子還是有幾分的，不過，你有不有命活著離開可就不一定了。”說書人言，眸中雖是含著不屑的笑意，可更多的卻是對他的憎惡。
扶蘇手中未執任何武器，卻還是站到了說書人面前來。
扶蘇終於認出他來了，與那個女人相近的氣息，他早該認出來了。現下扶蘇甚至能明白為何他要加入蒼梧山，為何要在城中做個說書人。
這不過是為了將他引出來的法子罷了。
“木至……”扶蘇開口，卻是讓對面的說書人狠狠一顫，眸中那點僅存的虛假笑意都在這一瞬間化為虛有，“如何做……才能贖罪……”
這名為木至的說書人垂下的手已然緊緊握起，執劍的手亦是在狠狠顫抖著，咬牙切齒：“贖罪麽……你的贖罪可能將她再換回來！”
木至的聲音很大，清雲派的弟子紛紛上前一分，卻是被墨光羽伸手阻攔。
墨光羽神色濃重道：“師傅的事，該是不想讓任何人去插手。”
“可是掌門……”流雲言：“扶蘇前輩是與妖在交談，前輩身體不好，若是前輩被那妖……”
“不會的。”墨光羽雖是擔心，可心中已然有了些思量，瞧著扶蘇道：“師傅與那妖該是早就認識了……僅剩一年的時日了啊，我這個做徒弟的唯一能做的只是讓師傅毫無顧慮的去做他想做的事……包括讓他去還想還的債。”
墨光羽不知道扶蘇與那木至之間的糾葛，可若扶蘇方才說的“贖罪”能讓他心中好受一分，那便這麽做吧。
他這個做徒弟的，總歸是會想法設法幫助扶蘇完成他僅剩一年生命了的最後心願。
視線轉去扶蘇與木至那側。
木至笑得猙獰，“那座古剎，你可去看過？”
扶蘇不語，木至搖晃著身子走動兩步，此刻雪已落下，一點一點的白色似乎要掩蓋住一切痕跡。
木至道：“那裏已經沒有她絲毫氣息了……即便是一千個一萬個花間散都救不回她！這都是你的錯！”
是啊，都是扶蘇的錯。
當年離開清雲派後扶蘇盜取蒼梧山的花間散也就只有救那女子的命一個理由。可是，終究是晚了一步。
“告訴我，她死得痛苦嗎？”木至走到扶蘇面前，一雙泛著猩紅的眼死死盯著他。而扶蘇，垂下眼眸，目光無神的瞧著要被落雪掩蓋起來的地面，很久之後才回答：“不痛苦。”
遠處的瓊華見扶蘇與木至遲遲不動手很是著急，生怕蒼梧會輸給清雲，剛想往他們這處來看個仔細，扶蘇與木至便霎時在此處消了蹤跡，將眾人嚇得不輕，紛紛唏噓。
“掌門，這！”流雲吃驚，墨光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他知曉，扶蘇定是去贖罪了。
不管是給這個叫木至的妖贖罪，還是給他不曾知道的人贖罪，總歸這個扶蘇已經再沒可能回到清雲了。
城中古剎面前。
扶蘇腳下再產生實感時，他已經被木至帶到了這座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的古剎面前。
扶蘇整個身軀都在顫抖，盡管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可再回到這裏，那時候發生的一幕幕還是會無比清晰的在眼前閃現，讓他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後悔內疚。
來到這裏，木至亦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敢邁步往古剎中行進。
二十年前的這座古剎中還有那份與木至身上所差無幾的氣息，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亦是用什麽都無法挽救回來。
“這本是姐姐與那個人之間的事，你為什麽要插手！若不是你的愚忠，若不是你那所謂的尊師重道，若不是你那一文不值的自詡正義，姐姐會死嗎？”木至質問踏入古剎中的扶蘇。
“姐姐只是個被困住的妖精，她又可曾做過一絲一毫的壞事？”木至皺眉，“那個人傷了姐姐的心，可是你，卻連一個讓她活下去的機會都不給！你說，你該不該死！”
木至憤怒，無數次捏緊了拳頭想要將這個本就壽命不長的人幹脆了斷，可，他們終究是相識的，他這個妖精終究是要比那些所謂的人多出一份良心。
扶蘇低沈的聲音滿帶愧疚響起：“若是可以，我願以性命換她生……她死，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扶蘇這番話像是在說給木至聽，更像是他終於敢直面自己的心意一次。
木至冷笑一聲，“現在說這些還有半分意義嗎？”
“你想如何？”扶蘇這次回來便是因為聽說了城中出現妖氣，他便想著是不是她的弟弟回來了？見面之後，他也沒打算再逃離世間。
這麽多年的心病郁結，終究還是讓他直面了現實。再一次回到這裏來，來懺悔，來贖罪。
木至一掌將他打入從前困著她姐姐的那個位置，施下重重結界將扶蘇死死困住，道：“你便在這裏懺悔吧，直到你死。”
木至離開古剎，那一瞬間，這座廢棄已久的古剎便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即便是有人來，也看不見摸不到古剎的任何磚瓦。
扶蘇瞧著木至離開的背影，心中竟是無比的平靜。
已經有多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平靜的感覺了啊……待在她曾經待過的地方，卻捕捉不到她的任何。
只是，記憶中的她一直都存在。
外頭的風雪加大，呼嘯而過的風直直穿過古剎，讓盤腿而坐的扶蘇不由得泛起一個冷顫。
即便寒冷難耐，可他唇角邊上勾勒出的卻是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瞳孔漸漸聚焦，像是看見了一個故人，他開口：“木華。”
雨妖，木華。
一切思緒都被拉回到二十二年前，他還是清雲派大弟子的時候。
身著清雲派那颯爽的藍白相間校服，墨發被高高豎起，手執門中青蓮長劍，被世人稱頌為天下人的俠士。
有一個很好很受人尊敬的師傅，有一眾力求上進善良正直的小師弟，有一個機緣巧合忠心於自己的小徒弟，還有一段不可知不可算亦是不可忘的緣分。
諸多往事在他眼前閃過，仿佛他已經回到了從前，置身在那個絲毫不染塵囂的清雲派中。
二十二年前。
清雲派今日很是熱鬧，因兩個月前下山救扶百姓的那群師兄回來了。
對清雲派中其餘弟子來說，這些師兄便是榜樣，人人都以能下山救扶百姓為宗旨每日都刻苦練習，只為不給清雲派拖後腿。
在這其中，大師兄扶蘇便是清雲派中一眾弟子除去掌門人最為仰慕的對象了。
扶蘇也生性外向正直，願意與眾師弟們打成一片，這更是為他贏得人心。
回到清雲派後諸位弟子紛紛忍不住向那些優秀的下山師兄詢問感受，在他們眼中能下山幫助他人是對自己的一種證明，亦是他們刻苦的目的。
弟子聚集的大堂中頓時像炸開了鍋一般熱鬧。
聞小師弟問：“山下面是不是有好多崇拜我們的人？”
眾師兄都笑開，“小師弟，我們苦練劍術幫助百姓可不是為了得到一份崇拜之情，成就心中信仰才是最本質的，師弟明不明白？”
小師弟撓撓頭，似懂非懂笑呵呵：“好像明白，但又有點不明白。但，要是能讓大家崇拜我也不錯嘛！”
見小師弟這麽天真無邪的將內心想法說出來，大堂的弟子們都笑了，紛紛開玩笑的感嘆小師弟可別走上歪路了。
“什麽事這麽好笑？”一略帶嚴肅的聲音傳出，眾弟子們聽見立即分開兩邊站好。
齊聲開口：“見過掌門，大師兄。”
此刻進入大堂的正是清雲派的掌門人鶴雲玄，與大弟子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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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子還是有幾分的，不過，你有不有命活著離開可就不一定了。”說書人言，眸中雖是含著不屑的笑意，可更多的卻是對他的憎惡。
扶蘇手中未執任何武器，卻還是站到了說書人面前來。
扶蘇終於認出他來了，與那個女人相近的氣息，他早該認出來了。現下扶蘇甚至能明白為何他要加入蒼梧山，為何要在城中做個說書人。
這不過是為了將他引出來的法子罷了。
“木至……”扶蘇開口，卻是讓對面的說書人狠狠一顫，眸中那點僅存的虛假笑意都在這一瞬間化為虛有，“如何做……才能贖罪……”
這名為木至的說書人垂下的手已然緊緊握起，執劍的手亦是在狠狠顫抖著，咬牙切齒：“贖罪麽……你的贖罪可能將她再換回來！”
木至的聲音很大，清雲派的弟子紛紛上前一分，卻是被墨光羽伸手阻攔。
墨光羽神色濃重道：“師傅的事，該是不想讓任何人去插手。”
“可是掌門……”流雲言：“扶蘇前輩是與妖在交談，前輩身體不好，若是前輩被那妖……”
“不會的。”墨光羽雖是擔心，可心中已然有了些思量，瞧著扶蘇道：“師傅與那妖該是早就認識了……僅剩一年的時日了啊，我這個做徒弟的唯一能做的只是讓師傅毫無顧慮的去做他想做的事……包括讓他去還想還的債。”
墨光羽不知道扶蘇與那木至之間的糾葛，可若扶蘇方才說的“贖罪”能讓他心中好受一分，那便這麽做吧。
他這個做徒弟的，總歸是會想法設法幫助扶蘇完成他僅剩一年生命了的最後心願。
視線轉去扶蘇與木至那側。
木至笑得猙獰，“那座古剎，你可去看過？”
扶蘇不語，木至搖晃著身子走動兩步，此刻雪已落下，一點一點的白色似乎要掩蓋住一切痕跡。
木至道：“那裏已經沒有她絲毫氣息了……即便是一千個一萬個花間散都救不回她！這都是你的錯！”
是啊，都是扶蘇的錯。
當年離開清雲派後扶蘇盜取蒼梧山的花間散也就只有救那女子的命一個理由。可是，終究是晚了一步。
“告訴我，她死得痛苦嗎？”木至走到扶蘇面前，一雙泛著猩紅的眼死死盯著他。而扶蘇，垂下眼眸，目光無神的瞧著要被落雪掩蓋起來的地面，很久之後才回答：“不痛苦。”
遠處的瓊華見扶蘇與木至遲遲不動手很是著急，生怕蒼梧會輸給清雲，剛想往他們這處來看個仔細，扶蘇與木至便霎時在此處消了蹤跡，將眾人嚇得不輕，紛紛唏噓。
“掌門，這！”流雲吃驚，墨光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他知曉，扶蘇定是去贖罪了。
不管是給這個叫木至的妖贖罪，還是給他不曾知道的人贖罪，總歸這個扶蘇已經再沒可能回到清雲了。
城中古剎面前。
扶蘇腳下再產生實感時，他已經被木至帶到了這座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的古剎面前。
扶蘇整個身軀都在顫抖，盡管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可再回到這裏，那時候發生的一幕幕還是會無比清晰的在眼前閃現，讓他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後悔內疚。
來到這裏，木至亦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敢邁步往古剎中行進。
二十年前的這座古剎中還有那份與木至身上所差無幾的氣息，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亦是用什麽都無法挽救回來。
“這本是姐姐與那個人之間的事，你為什麽要插手！若不是你的愚忠，若不是你那所謂的尊師重道，若不是你那一文不值的自詡正義，姐姐會死嗎？”木至質問踏入古剎中的扶蘇。
“姐姐只是個被困住的妖精，她又可曾做過一絲一毫的壞事？”木至皺眉，“那個人傷了姐姐的心，可是你，卻連一個讓她活下去的機會都不給！你說，你該不該死！”
木至憤怒，無數次捏緊了拳頭想要將這個本就壽命不長的人幹脆了斷，可，他們終究是相識的，他這個妖精終究是要比那些所謂的人多出一份良心。
扶蘇低沈的聲音滿帶愧疚響起：“若是可以，我願以性命換她生……她死，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扶蘇這番話像是在說給木至聽，更像是他終於敢直面自己的心意一次。
木至冷笑一聲，“現在說這些還有半分意義嗎？”
“你想如何？”扶蘇這次回來便是因為聽說了城中出現妖氣，他便想著是不是她的弟弟回來了？見面之後，他也沒打算再逃離世間。
這麽多年的心病郁結，終究還是讓他直面了現實。再一次回到這裏來，來懺悔，來贖罪。
木至一掌將他打入從前困著她姐姐的那個位置，施下重重結界將扶蘇死死困住，道：“你便在這裏懺悔吧，直到你死。”
木至離開古剎，那一瞬間，這座廢棄已久的古剎便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即便是有人來，也看不見摸不到古剎的任何磚瓦。
扶蘇瞧著木至離開的背影，心中竟是無比的平靜。
已經有多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平靜的感覺了啊……待在她曾經待過的地方，卻捕捉不到她的任何。
只是，記憶中的她一直都存在。
外頭的風雪加大，呼嘯而過的風直直穿過古剎，讓盤腿而坐的扶蘇不由得泛起一個冷顫。
即便寒冷難耐，可他唇角邊上勾勒出的卻是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瞳孔漸漸聚焦，像是看見了一個故人，他開口：“木華。”
雨妖，木華。
一切思緒都被拉回到二十二年前，他還是清雲派大弟子的時候。
身著清雲派那颯爽的藍白相間校服，墨發被高高豎起，手執門中青蓮長劍，被世人稱頌為天下人的俠士。
有一個很好很受人尊敬的師傅，有一眾力求上進善良正直的小師弟，有一個機緣巧合忠心於自己的小徒弟，還有一段不可知不可算亦是不可忘的緣分。
諸多往事在他眼前閃過，仿佛他已經回到了從前，置身在那個絲毫不染塵囂的清雲派中。
二十二年前。
清雲派今日很是熱鬧，因兩個月前下山救扶百姓的那群師兄回來了。
對清雲派中其餘弟子來說，這些師兄便是榜樣，人人都以能下山救扶百姓為宗旨每日都刻苦練習，只為不給清雲派拖後腿。
在這其中，大師兄扶蘇便是清雲派中一眾弟子除去掌門人最為仰慕的對象了。
扶蘇也生性外向正直，願意與眾師弟們打成一片，這更是為他贏得人心。
回到清雲派後諸位弟子紛紛忍不住向那些優秀的下山師兄詢問感受，在他們眼中能下山幫助他人是對自己的一種證明，亦是他們刻苦的目的。
弟子聚集的大堂中頓時像炸開了鍋一般熱鬧。
聞小師弟問：“山下面是不是有好多崇拜我們的人？”
眾師兄都笑開，“小師弟，我們苦練劍術幫助百姓可不是為了得到一份崇拜之情，成就心中信仰才是最本質的，師弟明不明白？”
小師弟撓撓頭，似懂非懂笑呵呵：“好像明白，但又有點不明白。但，要是能讓大家崇拜我也不錯嘛！”
見小師弟這麽天真無邪的將內心想法說出來，大堂的弟子們都笑了，紛紛開玩笑的感嘆小師弟可別走上歪路了。
“什麽事這麽好笑？”一略帶嚴肅的聲音傳出，眾弟子們聽見立即分開兩邊站好。
齊聲開口：“見過掌門，大師兄。”
此刻進入大堂的正是清雲派的掌門人鶴雲玄，與大弟子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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