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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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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跡》

安妮和安德烈的故事

summary:德安妮絲和鄧布利多到巴黎出差時,在一家小酒館,安妮遇到了她曾經在布雷巴頓的朋友。安德烈。

*

拉丁區,花神咖啡館。

現在是晚上九點,附近的街道變得吵鬧,是酒館生意最好的時候。

鄧布利多撥開人群,端著酒朝德安妮絲走去。女孩子卻沒有理會他,而是正對著一個方向出神。

鄧布利多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一個男人。一個英俊的、正與人們侃侃而談的男人。他穿著貴氣,行頭一看就價值不菲,金棕色的頭發在談話時閃動不止。

“安妮?”

他出聲喚道。德安妮絲沒有回應。他突然發現她臉頰上的淚痕。

“安?”鄧布利多握住她的手,德安妮絲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德安妮絲怎麽也想不到,闊別數年頭一次回到巴黎就遇到了安德烈。

自從他畢業後,她就沒有再見過他。後來她轉學去了霍格沃茨,就更是漸行漸遠。

而此刻,看到安德烈的一瞬間,某種東西猛地擊中了她,一顆碩大的淚珠從她眼眶裏淌落。

安德烈看了過來。德安妮絲猛地扭頭,不顧鄧布利多追問的眼神,甩開了他的手,慌忙跑了出去。

塞納河畔。葉影婆娑。

“……安?”安德烈·斯特魯克說道。

德安妮絲閉了閉眼。深呼吸。你很好。只是故人——不要、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崩潰。

她義無反顧地轉過身來。

“安德烈·斯特魯克。好久不見。”她說。

“安?真的是你。”安德烈說。

聽到如此親昵的稱呼,鄧布利多不禁皺起了眉頭。

“如假包換。”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說,“你知道,自從你去了英國,你母親就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你不再姓梵多瑪蒂柯。”

“謝天謝地。”安妮冷笑道。“天知道我為了擺脫這個姓氏吃了多少苦。”

沈默。

“……我給你寫了信。”安德烈說,“你為什麽從來不回?”

“……”

“你恨我,對嗎?”

“……”

“安妮……”他幾乎是懇求了,“安妮,看著我……”

“安。”鄧布利多插進兩人中間,攬住德安妮絲的肩膀。“不介紹一下嗎?”

可以看得出來,德安妮絲幾乎要哭了。安德烈皺起了眉頭。但她勉強笑道,“這是安德烈·斯特魯克侯爵。”

“安德烈,阿不思·鄧布利多教授。”

兩人面帶敵意握了握手。

安德烈收起了笑容。他心不在焉地和鄧布利多寒暄了幾句,然後望向安妮,“你在巴黎……待得久嗎?”

“……不。只待一個星期。之後要回阿爾薩斯和斯特拉斯堡處理一些事情。”

“噢。”他說,“那麽,這是我的住址。瑪德琳娜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他遞給她一張名片。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銀晃晃的,刺痛了德安妮絲的心。

“瑪德琳娜?”

“我的妻子。”他說。“我們剛結婚不久。”

“……恭喜。”安妮說。她快要撐不住了。

鄧布利多適時解圍道,“我們會來拜訪你的。如果有空的話。”

說完,他們道了別,鄧布利多帶著安妮幻影移形到公寓。

安妮甩掉外套,癱坐在沙發前。地毯很柔軟,她把手伸進去。

鄧布利多沒有催促。他換下衣服,整理了玄關,還去廚房泡了兩杯茶。

德安妮絲趴在沙發上,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麽。

“英俊的男人。你覺得呢?”鄧布利多說道。

“……是啊。”安妮說,“他一直……相當漂亮。”

鄧布利多咬了咬牙。

“你們認識?”

這簡直是廢話。德安妮絲沒有回答。她閉上了眼,鄧布利多幾乎能聽到回憶洶湧的浪潮在她腦海中回響。

“……是啊。”她說,“老朋友了。”

“不止吧。”鄧布利多直截了當地說道,“他看你的樣子。”

德安妮絲把腦袋埋進手臂裏。她在低聲啜泣。

鄧布利多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他撫摸著她的脊背,是安撫的意思。

“抱歉,”他說,“是我不好。”

“……我愛過他。”

“什麽?”

“安德烈·斯特魯克。”她說,“他曾是我唯一的朋友。”

那是在學校裏。布雷巴頓的貴族後裔共享一個交友圈,在德安妮絲入學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向她發出邀請。

德安妮絲·梵多瑪蒂柯,邀請函上寫,如果您能光臨今晚的宴會,我們將備感榮幸。

落款是法布蘭·布爾斯特羅德和羅莎·羅齊爾,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

她去了,但並不快樂。沒有值得交往的人。他們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梵多瑪,就和她母親一樣。幾輪國王游戲過後,很多人都喝醉了,東倒西歪地分散在休息室,她冷眼看著他們,這些所謂高貴的子嗣,整個法國最有權勢的家族的繼承人。

她唾棄他們。沒有靈魂。不能選擇自己的道路。她喝完手邊的酒,酒在入口前就已經被她偷偷變成了水,然後,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高年級的男生走了進來,面帶笑容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還有東西留給我嗎?”

“他說'還有東西留給我嗎?'桌子上還有一些食物。如果不夠,還能叫家養小精靈送來。但他直接朝我走來,好像我是留給他的東西似的。”

他說著,朝德安妮絲走來。德安妮絲瞪著眼睛看他。

高年級的男生笑了。

“安德烈,”他說,“我叫安德烈。”

“德安妮絲。”她說。

“他始終沒有問過我的姓氏。為此我不止一次萬分感激。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裏,見到他是我在布雷巴頓唯一的指望。”

“安妮。”男生從走廊上追過來,“你掉了這個。”他把作業紙撿起來還給她。他看到了成績。是一個滿分。

“哇哦。”他說,“很厲害嘛。”

安妮看了他一眼。

“是嗎。”她淡淡地說。林德娜夫人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下午有一節黑魔法課,”安德烈突然說,“講的是決鬥。你想來聽聽看嗎?”

“為什麽?”

“我覺得你會很擅長這個。”他說。

他們在決鬥室,互相行禮,後退,轉身。德安妮絲首先攻擊。幾個回合後,安德烈就擊飛了她的魔杖。

結束了。但安妮只是盯著被拋到半空中的魔杖,她擡起手。

一道金色的光束把安德烈打得猝不及防。他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哇哦。”安德烈說,“令人印象深刻。”

“才剛開始呢。”安妮終於露出微笑。

“他是當年的決鬥冠軍。那時他五年級。入學後的一整年,我的課餘時間全都是在和他打架。

第二年的時候他就沒那麽游刃有餘了。”

“很好,再試試從側面攻擊。”

“不,安妮。你那種拋棄魔杖直接輸出的方式消耗太大,只是幾個回合就讓你撐不住。”

“閉嘴安德烈,我不需要你教我打架。”

“是嗎?”安德烈聳聳肩,“可是你連我都打不過。”

德安妮絲生氣了。她撿起魔杖。

“是嗎。”她說,“很快就不會了。”

“後來呢?”鄧布利多問,“你贏了他嗎?”

“噢,當然。”德安妮絲微笑道。她說話時下巴微微上揚,人們陷入回憶時臉上總是浮現出心痛又懷念的神情。就像她現在一樣。

第三年的時候,整個布雷巴頓都沸騰了。

一個三年級的學生打敗了安德烈·斯特魯克。沒有人敢相信事情的真實性。

但也沒有人知道為此德安妮絲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回到宿舍,換下衣服。鏡子前,是一個因為勝利而神采奕奕的女孩。她撫摸著自己的臉。

魔咒的力量消去了,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從她的眉梢劃進皮肉,縱向劈開,消失在顴骨之上。

她撫摸著那道傷疤,看著鏡中的自己——潔白的身體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傷痕。它們泛著黑紫色的淡光,永遠不會愈合。

“母親……”她閉上眼。

她覺得自己不算一個好人。她冷漠、自私,對人們抱有偏見和悲觀的態度,不願意與任何人敞開心扉。

如果她遭到懲罰,那是應該的。她並不主動去理解別人,反倒是安德烈首先選擇了善解人意。

“你還好嗎?”他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走廊裏,一陣風吹過。風鈴叮當響。

“我很好。”

“可你看起來並不開心。”他說。“發生什麽了?”

“你……”她看過來,“我作弊了。”

“嗯?”

“……你不是聽見了嗎。我是作弊了才能贏你。”

“怎麽會?”安德烈笑了,“你明明打得很出色。這個冠軍名至實歸。”

德安妮絲搖搖頭。她突然握住安德烈的手。

“你向我保證不會害怕。”

男生楞住了。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說,“好。不管怎樣你都嚇不倒我的。”

德安妮絲把手放在眼睛上。那道長長的黑色傷痕顯露出來。

“瞧。”她說,“這是我能贏你的原因。我對黑魔法有抵抗力。”

安德烈沒有說話。他的眼神非常陌生。

“……誰?”

“什麽?”

“誰幹的?”

“嗳。”德安妮絲說,“你嚇著我了,安德烈。”

“對不起。但是這太過分了。誰能對你做出這種事?”

德安妮絲眨眨眼。“我的母親呀。”她說。

鄧布利多想了起來。不如說他永遠也不會忘,在那個博格特課程結束的午後,他們在教室裏,德安妮絲是怎樣給他看她手臂上的傷痕的。

“噢,還有很多呢。”她說,“每次□□的時候我都把它們遮起來了。”

“……”

“安妮……”鄧布利多嘆道。“我的安妮。”

她看起來很平靜。講述回憶讓她心滿意足。

“我想你不知道,”她笑了,“我們當時分手的原因吧?

是因為格林德沃。”

鄧布利多楞住了。“格林德沃?”他重覆道,“怎麽又來一個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安妮說,“這個無恥的、惡心的,惡毒的——”

“安。別這麽說。”安德烈打斷她。

“可是他的理論!安德烈?你在說什麽?”

“我也不喜歡他的理論,安。我只是不希望你為了他說那些臟話。”

德安妮絲沈默。

“但是呢?”

“什麽?”

“你不喜歡他的理論,但是?”

“……”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

“安德烈。”她聽起來幾乎是絕望了,“安德烈,你不能——”

“我不能?我不能怎樣?”他聽起來也有些生氣了。

“安,你的那些純凈的、善良的,理想主義的觀點,它們本身是美好的。可一旦出了象牙塔,會變成怎麽樣?

無數的革命!安妮,看看法蘭西的帝國和共和國,建立了又倒塌,重建了又推翻,那可是由最純粹的理念推動的——”

“他們要的是權力,不是自由。”德安妮絲說。“他們建立了一個政權。這就是為什麽羅伯斯庇爾會變成一個暴君。安德烈,不要教我歷史——”

“那你又想要什麽呢?”安德烈說。他的語氣變得冷冰冰的。“你又想要什麽呢,安?”

安妮站了起來。第一次,她發現她的朋友如此冷酷。她幾乎想要逃走了。

“你覺得我幼稚,是嗎?”她問。

安德烈嘆了口氣。

“……安妮。我的安妮。這世界上有這麽多東西你還不明白。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明白。”

淚水從她的眼眶裏湧出來。他把她當孩子。他從來把她當孩子。一只需要牽引、需要被照顧的幼犬。可她愛著他啊!

“告訴我,”她乞求道,“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關於格林德沃?”

安德烈許久沒有作聲。

他的回答簡單且幹脆,但對德安妮絲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我認為他是對的,安。我們需要自己的權力。我們有義務承擔更大的責任。”他淡淡看了她一眼,“作為梵多瑪的女兒,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

他沒有等她回答就離開了。後來,她始終覺得,她的痛苦的青春期、甚至那幾乎從未有過的童年都隨著那個冷酷的背影轉身而徹底結束了。

她抹掉眼淚。

再次睜開眼時,她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後來他給我寫信。我從沒有回過。我想他不知道我愛過他這件事。他畢業後,我在布雷巴頓前所未有地孤獨。一年後,我母親開始要我殺人。”

“德安妮絲·梵多瑪蒂柯。”林德娜夫人說道,“你不要忘了你究竟是誰。這是你的責任,你不能逃避。”

“我的責任?”她不可置信地說道,“什麽責任?劊子手?你養我就是為了這個?”

“尊敬的格林德沃閣下需要你這麽做。”林德娜夫人說,“你應該感到榮幸。”

“好啊。”她垂下頭,淡淡地答道,“讓他來吧。”

“你見過……你見過格林德沃?”鄧布利多皺起眉頭。

“何止。”安妮說,“小的時候在斯特拉斯堡,格林德沃還教了我很多黑魔法。”

她看著鄧布利多,突然笑出聲。

“別呀,”她說,“你看起來很害怕呢。”

“我太害怕了。”鄧布利多開始掏魔杖,“你讓我覺得不早點行動簡直是個錯誤。”

“等一下,”她說,“有的是時間對付格林德沃。”

她突然湊近了。

“我發現你今晚格外好看。”

“……嗯?”

“你不吻我嗎?阿不思·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是個溫柔的情人。他從不拒絕女孩子的任何要求。他按照她的意思吻她,脫去她的衣服,然後還有自己的。

他們擁抱在一起,皮膚緊緊貼著彼此。

月光從窗子裏漏進來,照進這間黑暗的房間,這間除了他們兩個,世界上就沒有別的人知道的安全屋。

A safe house。她會說,……如此的名至實歸,鄧布利多。

你流淚了。鄧布利多說。還想著他嗎?那個安德烈?

他在她身體裏。每次□□她都會哭。鄧布利多想,這可能是因為愛的緣故。愛讓她顯得格外脆弱。

他俯下身子,抱住她。他的肩膀很寬,有時不容置疑地壓下來,讓她沒法反抗。

在那些時候,他的肩膀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不。她說,我依然是愛他的。

鄧布利多停住了。他的喉結動了一下,但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我依然是愛他的,直到今天,在這裏見到他我才意識到這一點。他曾經是我唯一能擁有的東西。我們之間再也無法回到那種狀態了。

但是,她的手,那只柔軟的、少女的手撫上了鄧布利多的臉頰,但是,我喜歡你……

在所有人之中,在所有我愛著的人裏面,我唯獨是喜歡你的。

在德安妮絲看不見的地方,一滴淚水落了下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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