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不明白泡面跟料理包不好，只是單純想做飯”</p>

“吃膩了？”樊謙輕笑的問他是囤了很多快餐品，不過口味也就那幾種，連吃二十幾天大概就他不會膩</p>

“不，”她認真的凝視著他，“我想做飯給你吃”</p>

明亮的眼神、略羞的神情，還有嘴角那不該有的認真笑意，她怎麽都可以用這麽自然的語氣，說出這種讓他有點難以招架的話語？</p>

靜蝶理所當然的說著，既然決定跟了他，為他燒飯洗衣也是正常的吧？或許其他公主不需要洗手做羹湯，但對她這個從小就跟傭人一起做事的人來說，她的夢想跟佩兒一樣，跟一個可靠的男人在一起，然後為他燒飯洗衣、灑掃庭除</p>

“你－－”樊謙有點尷尬，天曉得他會尷尬</p>

“幫我拿碗筷嘛！晚上我炒米粉，再配個豆腐湯，很快就能吃了”她說得興奮，因為這是她頭一次為他做飯</p>

小倆口一塊兒吃，她只要想到，就會不自禁露出甜美期待的笑容</p>

樊謙把到喉口的話給吞了回去，就怕說話太直接會傷了她，雖然她看起來並非嬌弱，但是他不想失去那個笑容</p>

他模模鼻子真的去拿筷，而她則是把米粉下鍋炒，動作利落，他的確不必擔心，至少這女人會做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或許有一陣子不必再吃泡面了！</p>

站在餐桌旁可以看見她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他知道不是錯覺，靜蝶對他有某種奇怪的情愫在這是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她像是個童養媳，唯他的命是從，以他的感覺為感覺、以他的喜好為依歸</p>

精神層面上早已超過了女傭或是助理，她感覺像是他的……附屬品一樣</p>

對，就是這種感覺！雖然努力的在學習臺灣進步的一切，可是望著他的眼神、所作所為，都像是為了他而活</p>

是因為他救了她？還是因為他沒報警？樊謙有點憂心，她會不會就此巴住他不放她是不黏人，只是默默守在一邊，可是這種人讓他更擔心，生怕會莫名其妙的死心塌地</p>

“好了！”她紅著臉端著一盤米粉走出來，“快嘗嘗味道合不合胃口！”</p>

她把米粉擱上桌子，直接動手幫他盛好一碗，然後反身走回廚房，將那鍋湯端出來，好整以暇的放在桌上後，就站在桌邊，期期艾艾的望著他</p>

“嗯……你不吃？”他狐疑的看著身邊的空碗</p>

“噢！”她劃滿笑容的坐了下來，並為自己盛了碗炒米粉</p>

這簡直是她的怪異習慣，每次吃飯都站在旁邊，若不是他開口要她坐下吃飯，就完全不動筷</p>

換句話說，得他開口她才吃，這什麽邏輯？</p>

“你為什麽每次都要站在桌邊不吃飯？”他終於開口問了</p>

“嗯？因為理應你先動筷啊！”她微微一笑，“總是得讓你吃飽了，我才能吃不是？”</p>

樊謙有些錯愕，“這些奇怪的道理是誰教你的？”</p>

“咦？這是天經地養的吧？”她對他的說法不解</p>

“我好像跟你提過，關於男女平等這件事吧？你別跟我說，你住的地方還是女人在廚房裏吃剩菜這種荒唐可笑的傳統”他拿筷子敲敲碗，“平起平坐，我們是對等的，懂了沒？不只是吃飯，是任何事！”</p>

她當然聽他說過，可是在具體實踐上，她還是不甚清楚，就怕逾了矩、壞了門風就不好</p>

可是，現在還有門風這種東西嗎？她也開始懷疑了</p>

“懂了”她認真的點頭，端起碗來吃</p>

他做了個深呼吸，想著要怎麽開口才不至於傷到她……先夾口米粉塞進嘴裏，他味蕾得到一陣狂喜真是難得的美味啊！比料理包或泡面好吃幾百倍，看不出來她不但會做菜，還煮得一手好料理？！</p>

“以後，你負責做菜，如何？”他試探性的問，“算在工作內容裏，我一個月多貼你三仟元”</p>

靜蝶有些錯愕，眨了眨眼，樊謙跟她解釋過雇用一事，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被雇用，因為這樣他們就會是主仆關系，可是、可是他們之間不該如此啊！</p>

“為什麽？我是真心想做飯給你吃的！”她皺起眉，“為你燒飯洗衣或是做所有的事情，都該是我分內的工作……”</p>

“停－－”樊謙忽然伸出手，制止她再說下去，“就是這個！你分內的工作？不支薪的工作？”</p>

“是啊！”她理所當然的望著他，“這是我應該做的，不是嗎？”</p>

“應該？對，因為我雇用你當雜務助理，所以你收錢幫我做事，這才叫應該的”他認真的看向她，“但是你卻不拿薪水，好像是心甘情願幫我做事一樣”</p>

“我是心甘情願的”靜蝶立即誠懇表態她是發自內心想這麽做的！</p>

“天！我就是不要你心甘情願，你幹嘛這樣？”樊謙放下碗筷，“你不是我的誰，為什麽要甘願做這些事？這是為了報恩嗎？因為我沒報警？”</p>

她不是他的誰！靜蝶為這句話所震撼她跟他同處一個屋檐下，初見面時都已經有過肌膚接觸，他甚至月兌了她的衣服，現在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p>

她好歹是公主，再怎麽樣也應該是正室吧</p>

“這不是報恩，這是因為……我們……”這話她怎麽說得出口</p>

“我們怎樣？我們可沒怎樣！”樊謙有些苦惱，“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我們只是單純的主仆關系，我花錢雇你，你當包食宿的助理，就這樣！”</p>

靜蝶擰起眉她不懂為什麽這男人可以分得這麽清楚？</p>

“你娶妻了嗎？”她突兀的問出下一句</p>

“嘎？結婚，我們都問結婚了沒，或是娶老婆了沒”他又下意識進名詞教導，“不對，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事，跟我有沒有娶老婆有什麽關系？”</p>

“納妾了？”她沒回答，腦子裏只想著這男人居然拒絕她？</p>

聽到她這麽問，他差點被口水嗆到等等，這女人是在說哪門子東西啊？</p>

“餵，一夫一妻，內地也一樣吧？現在誰在三妻四妾的？真要結婚，就是一夫一妻制，納妾那叫外遇、偷腥，是犯法的”樊謙搖了搖頭，“不過還沒結婚的話，要有幾個女人就有幾個，樂得輕松”</p>

一夫一妻？這名詞讓靜蝶詫異一個男人只得娶一個女人，納妾居然是犯法的？這簡直是女人的夢想，畢竟沒有人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分己的丈夫，現在是走向這樣的明理制度嗎？</p>

“等等，你扯到結婚這件事做什麽？我只是看你無處可去，收留你、給你一份工作，我不是要你嫁給我好嗎！”他差點沒吐血，而且感覺得出來這女人完全是古代思想，“靜蝶，你要為自己而活，OK？”</p>

她怔然的望著他，表情從震驚到了懷疑，不懂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p>

“為自己而活？”她從沒聽過這種說法，“這是什麽意思？”</p>

“嗯……”樊謙餓極了，先扒了兩口米粉才解釋，“你是個個體，母親生下你，你就有自己的人生有想過未來要做什麽嗎？或是想要過怎麽樣的人生－－我是說你自己想要的，不是別人告訴你的”</p>

鄉下地方的思想文化可能還延續傳統，搞不好家中長輩教她的只有出嫁從夫、嫁雞隨雞那套狗屁倒竈的思想</p>

“我當然－－”有啊！</p>

她原本要月兌口而出的話，卻突然梗在喉口出不來，她呆望著大口吃著米粉的樊謙，不禁捫心自問：她想做什麽？</p>

她不是等著和親、就是等著被指婚給哪個侯爺，嫁過去後當個稱職的福晉，為丈夫生兒育女……不，這不是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是離開宮中到民間去</p>

自由，她要的是自由</p>

可是她只想到這兒，因為出宮可能只有短短一天的時光，只能在大街上閑逛，跟佩兒約好一塊兒去喝茶……然後呢？</p>

“快吃！天冷，飯菜很快就涼了”樊謙催促道這女人不曉得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還在那裏發呆啊！“這沒什麽難的，你可能現在還沒想到，但遲早會知道的”</p>

“那你知道嗎？”</p>

“知道啊！以前我想當個演員，現在我想當個導演，我就是想要透過鏡頭編織一個故事，然後放上大熒幕讓大家觀賞”他說得理所當然，“一定有適合你而且你能做的事，你可以盡情安排你的人生”</p>

靜蝶一顆心怦怦跳著她的人生真的可以讓她自己安排嗎？</p>

重新拿起碗，她緩緩吃著米粉，這是她從未思考過的事情以前皇額娘總是諄諄教誨當公主該有的態度跟禮節，師傅們總是教育她們三從四德，以夫為天、以夫為尊</p>

自己的人生，就是為了支撐天存在的！</p>

但這陣子她所看到的女人，卻都不是那樣，女演員們個個風姿綽約，演戲是她們的工作，身邊還有助理，就算是小包，也是為了糊口而做這份工作，大家都有自己的選擇權</p>

“我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她將嘴裏的炒米粉吞下肚後，很認真的開口問道</p>

“當然啊，你自己規劃但是現在我雇你當助理，分內的工作得先做好”樊謙不忘加註這一句，省得這女人想偏</p>

哇，她接受到的資訊太過龐大，因為她從來沒有思考過，如果她自己可以決定未來，她要做些什麽……</p>

“我可以縫衣服嗎？”莫名其妙的，她突然冒出這一句</p>

“啥？”他盛好湯，熱騰騰又香氣四溢，這女人真會煮！“當裁縫？”</p>

“你戲裏的衣服，很多都不夠嚴謹，完全不是滿族傳統的服飾，也跟漢人的不同”她直截了當的說道，“如果是我，我會想把衣服做得更加逼真一點”</p>

樊謙瞪大雙眼不夠嚴謹？“我可是請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幫我打樣的”</p>

“那還是有不足，我不喜歡”她搖了搖頭，“我不影響工作時間，用空檔繡衣行嗎？”</p>

他皺起眉頭，滿腦子想的旦精心設計的衣服居然被打槍？他的電影要完美，如果服裝考究不行，這也太誇張了！</p>

“我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推翻了服設的功勞，你用空閑時間把衣服樣式畫出來，先拿給我看，還要把你覺得不對的地方都列出來”他頓了一頓，“但是不許對外說出你覺得衣服制作不夠嚴謹這種話，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我要你統整編排衣服”</p>

“是！”她用力點頭</p>

他無奈的笑了笑，咬著筷子看向鑲著笑容、滿臉光彩的她</p>

這偷渡客，好像比他想象的豐富些</p>

“我開始覺得你是個謎了”他認真的拿著筷子指向她“深藏不露，居然還會縫衣服、刺繡？”</p>

靜蝶慧黠的雙眸朝他一瞥，居然得意的笑了</p>

“我覺得你不知道的，還很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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