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沔分開後林霖又買了不少東西，把自己覺得卓行遠可能會喜歡的都買了下來，然後讓人把東西送回家，他去公司找卓行遠。

果不其然，卓行遠又在開會，林霖腦子裏想著怎麽和卓行遠坦白才能委婉些，又覺得他的事委婉不了。

想著想著林霖覺得有點委屈。

這世上有太多不可抗力的因素，比如愛上卓行遠這件事。

和他在一起之前，林霖覺得自己窮著活富著活好著活賴著活怎麽都能過一輩子，在回林家以後他只覺得林家人不嫌棄他的黑歷史，挺好的。和卓行遠在一起之後，他才真正覺得那些東西是他的恥辱，他想不在乎，可他在乎卓行遠，就沒法不在乎過去。

卓行遠回來，親了親林霖就繼續辦公了，林霖趴在沙發上，躊躇半天，看了卓行遠許多次都欲言又止，卓行遠被他看的實在受不了，停止敲擊鍵盤。

“乖寶，有事就說。”

林霖吞了吞口水，問道：“你現在特別忙嗎？”說完就後悔，卓行遠哪一天是不忙的！

“不忙，說吧。”卓行遠站起身活動活動身體，然後讓林霖往裏躺一下，坐在他旁邊，手在他後背上拍了拍，“到底什麽事？有人欺負你？”

林霖被他霸道總裁地語氣弄得渾身跟觸電了似的，翻過身想坐起來又因為兩個人地方太小只好作罷。

“沒什麽事了，還是等回家再說吧，你先去工作。”

林霖最後還是慫了，總覺得能多瞞一會兒就能多感受一會兒卓行遠對他的好。

“真的沒事？”卓行遠俯下身子手撐在沙發兩側，低頭親了親林霖，“我不忙，你可以慢慢說。”

林霖閉上眼享受卓行遠輕柔的吻，手不自覺的摟過他的脖子，纏綿悱惻。

親了一會兒，林霖實在喘不上氣，卓行遠把他放開，抹了抹林霖嘴唇上的唾液，又親上去。

“我很有時間。”卓行遠說，“還可以做點別的。”

見林霖裝傻，卓行遠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誘導林霖：“其實辦公室什麽的，我期待很久了，想不想試試？”說完指尖擦過林霖的耳垂，又帶給他觸電般的輕顫。

林霖大喘著氣，臉都紅透了，耳朵更是燙得像在發燒，支支吾吾地說：“我不期待，一點也不期待！你快去工作！”

“好吧，那你去休息室睡一覺。”卓行遠把林霖拽進自己懷裏，舔了舔他的鎖骨過了一會兒癮，才放人走。

等林霖進去，卓行遠臉色嚴肅起來，眼底閃過一道暗芒，他大概猜出來是什麽事了，只等著晚上回家去驗證好了。

林霖做了一個身為旁觀者的夢。

一對父母領著兩個男孩兒，夫妻的年齡看上去不大，就和林霖現在的年齡差不多，兩個孩子也大約是兩三歲左右，父母帶著孩子出去逛街游玩，看上去特別開心。

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林霖卻能夠感同身受。

再後來就是其中一個小男孩兒被人帶走了，看上去不是特別情願，卻掙紮不開，四周也沒有能幫忙的人，是一處荒郊野外，死在這裏估計都不會有人發現。

男孩兒一直掙紮不休，對抱著他的男人拳打腳踢，還一口咬在肩膀上，最後哭得特別兇，眼睛腫得厲害，其中一個男人似乎是終於受不了了，從背包裏拿出一管藥，註射進小孩兒的身體裏。

男孩兒立馬就暈了。

林霖這時忽然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他自己的記憶，由於時間久遠已經被遺忘的記憶，他也看清了給他註射藥品的那個男人的臉，和今天在商場上遇見的那個人緩緩重合。

那男人忽然回頭沖旁觀的林霖猥.瑣地笑了一下，林霖被嚇得大叫了一聲，隨後就醒了。

躺在床上粗喘著氣，卓行遠聽到他的叫聲推門進來，緊張地去看他：“乖寶怎麽了？怎麽又哭了？夢到什麽了？”

林霖坐起來，伸手摸了摸臉，竟然真的滿臉淚水，他用袖子給自己隨便擦了擦，抱住卓行遠不願擡頭，聲音很悶地說：“沒事，我做了一個特別可怕的噩夢，回家和你說。”

林霖這刻的內心真是說不出的滋味兒，過去這麽多年的事竟然回憶起來了，還是在他那麽小的時候，林霖在想要不要把事情告訴林樾，或者是卓行遠。

卓行遠見他埋著頭不說話也沒逼迫他，手放在他後背輕輕摩挲著給他安慰，感受到胸前的衣服都濕了，卓行遠內心嘆氣。

林霖也不想哭，但這一刻情緒來的莫名其妙，他真的很想發洩出來，而且眼淚完全是控制不住，剛剛擦了眼淚抱住卓行遠的一刻，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下來了。

林霖其實很委屈。

如果他小的時候沒被人帶走，會不會好好的長大，會不會和卓行遠像青梅竹馬一樣，和他一起經歷每個重要的時刻，而不是在經歷重重磨難之後才和他相遇，讓他看到已經非常不堪的自己。

林霖越想止住眼淚越止不住，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嘩流，卓行遠也很無奈，林霖腿夾著他的腰手摟著他的脖子，在他懷裏哭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做了什麽。

“別哭了，林霖，眼睛都哭壞了。”卓行遠把他從胸口拎出來，給他拿紙擦著眼淚，林霖一邊哭到打嗝一邊抽噎地說：“我也不，不想哭，但是，但是控制不住……”

說話都斷斷續續的，林霖覺得自己也就是喝醉的時候會和卓行遠鬧脾氣哭幾聲，平時還是可以控制住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也許是因為在心裏憋著的那些事，在他終於想要說實話的時候情緒忍不住爆發了，林霖自己都搞不懂在哭什麽，是哭從前的經歷還是哭卓行遠知道真相後可能不要他的恐慌，他搞不清楚，現在腦子太亂也不想搞明白。

“乖寶，別哭了，有什麽事你告訴我啊，是不相信我還是在怕什麽？”卓行遠的口氣有些失落，更有掩飾不住的心疼。

不管什麽時候，林霖的眼淚都能讓他的心一抽一抽的，就好像在上刑一樣，煎熬得讓他受不了。

“乖啊。”卓行遠摟住林霖，輕吻他的眼角，溫柔地為他擦掉眼淚，“難過的事先不要想了好不好，回家我們好好說，聽話好不好？”

林霖點點頭聽話，眼淚卻不聽話，又無休止地往下淌，林霖越擦越多，最後又忍不住坐在卓行遠懷裏，不想讓卓行遠看見自己的愈發狼狽的臉。

卓行遠親了親他的發頂，聲音裏帶著嘆息說道：“乖寶，你知不知道，你的眼淚比刀子還要鋒利？”

林霖摟著他的手愈發緊了起來，卓行遠抱著他的手也用了些力氣，“割得我的心像淩遲一樣痛苦。”

林霖聽了這話，眼淚真的有所收斂，卓行遠覺得他今天流的眼淚比以往幾次加在一起還多，像哄小孩兒那樣說道：“乖，一會兒回家給你做好吃的，但是不許再哭了好不好？”

林霖點點頭，深吸幾口氣，還是打嗝，但已經好多了，大概是情緒發洩出來了，所以眼淚可以止住了，林霖臉哭得皺巴巴的，卓行遠給他揉了揉，說：“我讓人送點冰，把眼睛敷一下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嗯。”林霖也覺得這樣太丟人，一會兒都沒法出門，總不能還讓卓行遠抱著吧。

卓行遠去衣櫃裏拿了件襯衫換上，林霖看著更不好意思，把人家襯衫哭得都能擰出水了，他也是夠出息的，女孩子可能都沒有他能哭。

冰送過來，卓行遠讓林霖躺下，給他在眼睛上敷好，林霖閉著眼睛等待消腫，時間似乎過得格外漫長，林霖忽然就想說些什麽。

於是，他開口說出了一直想說卻沒說的話。反正這是在卓行遠的地方，反正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反正足夠安全。

即使不安全他也不在乎了，有什麽關系呢，都是他自己做的事，也不能怕別人揭露。

他說：“卓行遠，我殺過人。”

“我吸.過.毒。”

“我在監獄裏待了十二年，十四歲到二十六歲。”

“我還在監獄裏被人輪lun奸jian過。”

這些話他都不等卓行遠說話就一連氣說出來，忽然慶幸現在他閉著眼睛，看不到卓行遠的表情，這樣就看不到卓行遠失望至極又厭惡的眼神了，很好。

林霖在這種情況下對他攤牌，卓行遠確實沒什麽準備，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麽口氣說什麽話。

想要安慰又覺得太假也太遲，在心裏想了許多話，最終到了嘴邊，竟然就只有一句：“嗯，我知道了。”

聽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卓行遠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麽淡定，心裏恨不得把傷害林霖的人殺一百遍，嘴上卻這麽淡定，或者說淡漠也沒錯。

林霖聽了他的話，沈默了許久，自己把冰袋拿下來，看著卓行遠說：“那你還要我嗎？卓行遠，我這麽惡心，你還想要我嗎？”

這一刻林霖出奇的平靜，他在內心設想過無數種可能，也許說出來的時候會忐忑會慚愧會自卑，還想過一件一件分幾次說，唯獨沒想過會這麽詭異。

他用詭異這個詞，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狀態很詭異，卓行遠聽到他的話那麽淡定也很詭異。

聽到他的話，卓行遠眼眶瞬間就紅了，把林霖狠狠地擁進懷裏，手在他腰上箍得死緊，在林霖耳邊發狠地說：“我要，當然要你，和我在一起了，那你不但生是我的人，死也必須是我的鬼，我不在乎你從前怎麽樣，但你不許有離婚的念頭，否則，我就把你鎖起來，除了我誰也不能見！”

林霖居然感覺到這一刻的卓行遠有些脆弱，抱住他的力道就好像他會消失一樣，他對卓行遠說：“你去調查我的資料吧，我不想回想那些了，還有，我好像看見當年把我帶走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霖：你別要我了，我的腰受不了了。

卓行遠：不行，抗議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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